朱子語類卷第一百三十七 戰國 漢唐諸子

    朱子語類卷第一百三十七 戰國 漢唐諸子 (第2/3页)

只本原上工夫都不曾理會 。若究其議論本原處,亦只自老莊中來 。」木之。



    先生令學者評董仲舒揚子雲王仲淹韓退之四子優劣。或取仲舒,或取退之。曰:「董仲舒自是好人,揚子雲不足道,這兩 人不須說。只有文中子韓退之這兩 人疑似,試更評看。」學者亦多主退之。曰:「看來 文中子根腳淺,然卻是以天下為 心,分明是要見諸事業。天下事,它都一齊入思慮來 。雖是卑淺,然卻是循規蹈矩,要做事業底人,其心卻公。如韓退之雖是見得箇道之大用是如此,然卻無實用功處。它當初本只是要討官職做,始終只是這心。他只是要做得言語似六經,便以為傳 道。至其每日功夫,只是做詩,博弈,酣飲取樂 而已。觀其詩便可見,都襯貼那原道不起。至其做官臨政,也不是要為 國 做事,也無甚可稱,其實只是要討官職而已。」僩。



    立之問:「揚子與韓文公優劣如何?」曰:「各自有長處。文公見得大意已分明,但不曾去子細理會 。如原道之類,不易得也。揚子雲為 人深沈,會 去思索。如陰陽消長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而如太玄之類,亦是拙底工夫,道理不是如此。蓋天地間只有箇奇耦,奇是陽,耦是陰。春是少陽,夏是太陽,秋是少陰,冬是太陰。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推去,都走不得。而揚子卻添兩 作三,謂之天地人,事事要分作三截。又且有氣 而無朔,有日星而無月,恐不是道理。亦如孟子既說『性善』,荀子既說『性惡 』,他無可得說,只得說箇『善惡 混』。若有箇三底道理,聖人想自說了,不待後人說矣。看他裏面推得辛苦,卻就上面說些道理,亦不透徹 。看來 其學似本於老氏。如『惟清惟勝 ,惟淵惟默』之語,皆是老子意思。韓文公於仁義道德上看得分明,其剛領已正,卻無他這箇近於老子底說話。」又問:「文中子如何?」曰:「文中子之書 ,恐多是後人添入,真偽 難見,然好處甚多。但一一似聖人,恐不應 恰限有許多事相協得好。如見甚荷蕢隱者之類,不知如何得恰限有這人。若道他都是粧點來 ,又恐粧點不得許多。然就其中惟是論世變因革處,說得極好。」又問:「程子謂『揚子之學實,韓子之學華』,是如何?」曰:「只緣韓子做閑雜言語多,故謂之華。若揚子雖亦有之,不如韓子之多。」時舉。



    揚子雲韓退之二人也難說優劣。但子雲所見處,多得之老氏,在漢末年難得人似它。亦如荀子言語亦多病,但就彼時亦難得一人如此。子雲所見多老氏者。往往蜀人有嚴 君平源流。且如太玄就三數 起,便不是。易中只有陰陽奇耦,便有四象:如春為 少陽,夏為 老陽,秋為 少陰,冬為 老陰。揚子雲見一二四都被聖人說了,卻杜撰,就三上起數 。」●問:「溫 公最喜太玄。」曰:「溫 公全無見處。若作太玄,何似作曆 ?老泉嘗非太玄之數 ,亦說得是。」又問:「與康節如何?」曰:「子雲何敢望康節!康節見得高,又超然自得。退之卻見得大綱,有七八分見識。如原道中說得仁義道德煞好,但是他不去踐履玩味,故見得不精微細密。伊川謂其學華者,只謂愛 作文章。如作詩說許多閑言語,皆是華也。看得來 退之勝 似子雲。」南升。



    問:「先生王氏續經說云云,荀卿固不足以望之。若房杜輩,觀其書 ,則固嘗往來 於王氏之門。其後來相 業,還亦有得於王氏道否?」曰:「房杜如何敢望文中子之萬一!其規模事業,無文中子髣彿 。某嘗說,房杜只是箇村宰相。文中子不干事,他那制度規模,誠有非後人之所及者。」又問:「仲舒比之如何?」曰:「仲舒卻純正,然亦有偏,又是一般病。韓退之卻見得又較活,然亦只是見得下面一層 ,上面一層 都不曾見得。大概此諸子之病皆是如此,都只是見得下面一層 ,源頭處都不曉 。所以伊川說『西銘是原道之宗祖』,蓋謂此也。」僩。



    只有董仲舒資質純良,摸索道得數 句著,如「正誼不謀利」之類。然亦非它真見得這道理。恪。董子。



    問:「性者,生之質。」曰:「不然。性者,生之理;氣 者,生之質,已有形狀 。」



    問:「仲舒云:『性者,生之質。』」「也不是。只當云,性者,生之理也;氣 者,生之質也。」璘謂:「『性者,生之質』,本莊子之言。」曰:「莊子有云:『形體保神,各有儀則,謂之性。』前輩謂此說頗好,如『有物有則』之意。」璘。  問:「仲舒以情為 人之欲,如何?」曰:「也未害。蓋欲為 善,欲為 惡 ,皆人之情也。」道夫。



    童問董仲舒見道不分明處。曰:「也見得鶻突。如『命者,天之令;性者,生之質;情者,人之欲。命非聖人不行,性非教化不成,情非制度不節』等語,似不識性善模樣 。又云,『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知自貴於物,然後知仁義;知仁義,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處善;安處善,然後樂 循理』,又似見得性善模樣 。終是說得騎墻 ,不分明端的。」淳。  「仲舒言:『命者,天之令;性者,生之質。』如此說,固未害。下云『命非聖人不行』,便牽 於對 句,說開去了。如『正誼明道』之言,卻自是好。」道夫問:「或謂此語是有是非,無利害,如何?」曰:「是不論利害,只論是非。理固然也,要亦當權 其輕重方盡善,無此亦不得。只被今人只知計利害,於是非全輕了。」道夫。  建寧出「正誼明道如何論」。先生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誼必正,非是有意要正;道必明,非是有意要明,功利自是所不論。仁人於此有不能自已者。『師出無名,事故不成;明其為 賊,敵 乃可服』,此便是有意立名以正其誼。」  在浙中見諸葛誠之千能云:「『仁人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仲舒說得不是。只怕不是義,是義必有利;只怕不是道,是道必有功。」先生謂:「才如此,人必求功利而為 之,非所以為 訓也。固是得道義則功利自至;然而有得道義而功利不至者,人將 於功利之徇,而不顧道義矣。」璘。



    仲舒所立甚高。後世之所以不如古人者,以道義功利關不透耳。其議匈奴一節,婁 敬賈誼智謀之士為 之,亦不如此。



    劉 淳叟問:「漢儒何以溺心訓詁而不及理?」曰:「漢初諸儒專 治訓詁,如教人亦只言某字訓某字,自尋 義理而已。至西漢末年,儒者漸有求得稍親者,終是不曾見全體。」問:「何以謂之全體?」曰:「全體須徹 頭徹 尾見得方是。且如匡衡問時政,亦及治性情之說;及到得他入手做時,又卻只修得些小宗廟禮而已。翼奉言『見道知王治之象,見經知人道之務 』,亦自好了;又卻只教人主以陰陽日辰貪狠廉貞之類辨君子小人。以此觀之,他只時復 窺見得些子,終不曾見大體也。唯董仲舒三篇說得稍親切,終是不脫漢儒氣 味。只對 江都易王云『仁人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方無病,又是儒者語。」



    董仲舒才不及陸宣公而學問過之。張子房近黃老,而隱晦不露。諸葛孔明近申韓。節。  揚子雲出處非是。當時善去,亦何不可?揚。揚子。  問:「揚子『避礙通諸理』之說是否?」曰:「大概也似,只是言語有病。」問:「莫不是『避』字有病否?」曰:「然。少間處事不看道理當如何,便先有箇依違閃避之心矣。」僩。



    「『學之為 王者事』,不與上文屬 。只是言人君不可不學底道理,所以下文云:『堯 舜禹湯 文武汲汲,仲尼皇皇。以數 聖人之盛德,猶且如此。』」問:「『仲尼皇皇』如何?」曰:「夫子雖無王者之位,而有王者之德,故作一處稱揚。」道夫。



    揚子雲謂南北為 經,東西為 緯,故南北為 縱,東西為 橫。六國 之勢 ,南北相連則合縱;秦據 東西,以橫破縱也。蓋南北長,東西短,南北直,東西橫,錯綜於其間也。敬仲。



    「德隆則晷星,星隆則晷德。」晷,影也,猶影之隨形也。蓋德隆則星隨德而見,星隆則人事反隨星而應 。」僩。



    揚子雲云:「月未望,則載魄於西;既望,則終魄於東;其?於日乎!」先生舉此,問學者是如何。眾人引諸家注語,古注解「載」作「始」,「魄」作「光」。溫 公改「魄」作「胐」,先生云,皆非是。皆不合。久之,乃曰:「只曉 得箇『載』字,便都曉 得。載者,如加載之『載』。如老子云『載營魄』,左氏云『從 之載』,正是這箇『載』字。諸家都亂說,只有古注解云:『月未望,則光始生於西面,以漸東滿;既望,則光消虧於西面,以漸東盡。』此兩句 略通而未盡。此兩 句盡在『其?於日乎』一句上。蓋以日為 主,月之光也,日載之;光之終也,日終之。『載』,猶加載之『載』。又訓上,如今人上光、上采色之「上」。蓋初一二間,時日落於酉,月是時同在彼;至初八九日落在酉,則月已在午;至十五日相對 ,日落於酉而月在卯,此未望而載魄於西。蓋月在東日則在西,日載之光也。及日與月相去愈遠,則光漸消而魄生。少間月與日相蹉過,日卻在東,月卻在西,故光漸至東盡,則魄漸復 也。當改古注云:『日加魄於西面,以漸東滿;日復 魄於西面,以漸東盡。其載也,日載之;其終也,日終之,皆繫於日。』又說秦周之士,貴賤拘肆,皆繫於上之人,猶月之載魄終魄皆繫於日也,故曰『其?於日乎』!其載其終,皆向日也。溫 公云:『當改「載魄」之「魄」作「朏」。』都是曉 揚子雲說不得,故欲如此改。老子所謂『載營魄』,便是如此。『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一便是魄,抱便是載,蓋以火養水也。魄是水,以火載之。『營』字,恐是『熒 』字,光也。古字或通用不可知。或人解作經營之『營』,亦得。」次日又云:「昨夜說終魄於東『終』字,亦未是。昨夜解「終」作「復 」,言光漸消而復 其魄也。蓋終魄亦是日光加魄於東而終之也。始者日光加魄之西,以漸東滿,及既望,則日光旋而東,以終盡月之魄,則魄之西漸復 ,而光漸消於魄之西矣。」因又說老子「載營魄」。「昨日見溫 公解得揚子『載魄』沒理會 ,因疑其解老子,亦必曉 不得。及看,果然。但注云:『「載營魄」闕。』只有此四字而已。潁濱解云:『神載魄而行。』言魄是箇沈滯 之物,須以神去載他,令他外舉。其說云:『聖人則以魄隨神而動 ,眾人則神役於魄。』據 他只於此間如此強解得,若以解揚子,則解不得矣。又解魄做物,只此一句便錯。耳目之精明者為 魄,如何解做物得!又以一為 神,亦非。一正指魄言,神抱魄,火抱水也。溫公 全不理會 修養之學,所以不曉 。潁濱一生去理會 修養之術,以今觀之,全曉 不得,都說錯了。河上公固是胡說,如王弼也全解錯了。王弼解載作處,魄作所居,言常處於所居也,更是胡說!據 潁濱解老子,全不曉 得老子大意。他解神載魄而行,便是箇剛強外舉底意思。老子之意正不如此,只是要柔伏退步耳。觀他這一章盡說柔底意思,云:『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 氣 致柔,能如嬰 兒 乎?天門開闢,能為 雌乎?』老子一書 意思都是如此。它只要退步不與你爭。如一箇人叫哮跳躑,我這裏只是不做聲,只管退步。少間叫哮跳躑者自然而屈,而我之柔伏應 自有餘。老子心最毒,其所以不與人爭者,乃所以深爭之也,其設心措意都是如此。閑時他只是如此柔伏,遇著那剛強底人,它便是如此待你。張子房亦是如此。如云『推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又云『以無為 取天下』,這裏便是它無狀 處。據 此,便是它柔之發用功效處。又,楚詞也用『載營魄』字,其實與潁濱解老子同。若楚詞恐或可如此說。以此說老子,便都差了。」  張毅然漕試回。先生問曰:「今歲出何論題?」曰:「論題云云,出文中子。」曰:「如何做?」張曰:「大率是罵他者多。」先生笑曰:「他雖有不好處,也須有好處。故程先生言:『他雖則附會 成書 ,其間極有格言,荀揚道不到處。』豈可一向罵他!」友仁請曰:「願聞先生之見。」曰:「文中子他當時要為 伊周事業;見道不行,急急地要做孔子。他要學伊周,其志甚不卑。但不能勝 其好高自大欲速之心,反有所累。二帝三王卻不去學,卻要學兩 漢,此是他亂道處。亦要作一篇文字說這意思。」友仁。文中子。



    徐問文中子好處與不好處。曰:「見得道理透後,從 高視下,一目瞭然。今要去揣摩,不得。」淳。



    文中子其間有見處,也即是老氏。又其閒被人夾雜,今也難分別。但不合有許多事全似孔子。孔子有荷蕢等人,它也有許多人,便是裝點出來 。其間論文史及時事世變,煞好,今浙間英邁之士皆宗之。南升。



    「文中子中說被人亂了。說治亂處與其他好處極多。但向上事只是老釋。如言非老莊釋迦之罪,并說若云云處,可見。」揚曰:「過法言。」曰:「大過之。」揚。  文中子論時事及文史處儘有可觀。於文取陸機,史取陳壽 。曾將 陸機文來 看,也是平正。升卿。



    房杜於河汾之學後來 多有議論。且如中說,只是王氏子孫自記。亦不應 當時開國 文武大臣盡其學者,何故盡無一語言及其師兼所記其家世事?攷之傳 記,無一合者。?。



    文中子,看其書 忒裝點,所以使人難信。如說諸名卿大臣,多是隋末所未見有者。兼是他言論大綱雜霸,凡事都要硬做。如說禮樂 治體之類,都不消得從 正心誠意做出。又如說「安我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蒼生」,都是為 自張本,做雜霸鎡基。黃德柄問:「續書 :『天子之義:制、詔、志、策,有四;大臣之義:命、訓、對 、讚、議、誡、諫,有七。』如何?」曰:「這般所在極膚淺。中間說話大綱如此。但看世俗所稱道,便喚 做好,都不識。如云晁董公孫之對 ,據 道理看,只有董仲舒為 得。如公孫已是不好,晁錯是話箇甚麼!又如自敘 許多說話,盡是夸張。考其年數 ,與唐煞遠,如何唐初諸名卿皆與說話?若果與諸名卿相處,一箇人恁地自標 致,史傳 中如何都不見說?」因說:「史傳 儘有不可信處。嘗記五峰說,看太宗殺 建成元吉事,尚有不可憑處。如云,先一日,太宗密以其事奏高祖,高祖省表愕然,報 曰:『明當鞫問,汝宜早參 。』只將 這幾 句看,高祖且教來 日鞫問,如何太宗明日便擁 兵入內 ?又云,上已召裴寂蕭瑀陳叔達欲按其事,又云:『上方泛舟海池。』豈有一件事恁麼大,兄弟搆禍如此之極,為父 者何故恁地恬然無事!此必有不足信者。只左傳 是有多難信處。如趙盾一事,後人費萬千說話與出脫,其實此事甚分明。如司馬昭之弒高貴鄉公,他終不成親自下手!必有抽戈用命,如賈充成濟 之徒。如曰『司馬公畜養汝等,正為 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看左傳 載靈公欲殺 趙盾,今日要殺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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