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恩仇问苍天

    第十二章 恩仇问苍天 (第2/3页)

    岸上既非渡口,亦无城镇,竟是一片荒旷之地。

    霹雳火向那舟子皱眉道:“老夫正急着喝酒,你为何靠在这里?”

    那舟子仿佛也是个老江湖,闻言笑道:“前面水流太急,这船上载的人又已过多,到前面若是翻了船,各位便喝不成酒了,倒不如在这里靠岸,虽然慢些,但终究是有酒喝的。”

    霹雳火扬眉道:“哎哟,好利的嘴,早知你如此利口,老大又何苦花双倍银子雇你的船!”

    那舟子嘻嘻笑道:“黄河道上,谁不知快船张三快口快船,若不雇我的船,这条水路谁走得动!”

    霹雳火瞪起眼睛,瞧了他半天,突然大笑道:“好,好好,能干的小伙子,纵然骄一些,老夫也不生气。”

    快船张三笑道:“若不能干,也不敢在你老面前骄了!”

    霹雳火大笑道:“若不能干还要骄,老大不将你一脚踢下河去才怪!”大笑声中,当先掠下船去。

    海大少笑道:“张三,你这小子虽然的确狂些,但俺瞧着也顺眼,快弄些银子去买酒吃,日后有事再来寻我。”

    他口中虽说“弄些银子”,却随手抛出黄澄澄的金子。

    “当”的一声,海大少下了船,金子落到船板上,那快船张三却瞧也不瞧上一眼,反而对铁中棠笑道:“他们瞧我顺眼,我却瞧着你顺眼,他日若在黄河道上有什么事,只管来寻快船张三。”

    铁中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感激得微笑抱拳下船。快船张三吆喝声中,轻舟已自荡开。海大少与霹雳火正在那里分辨方向寻找卖酒所在,铁中棠却不禁暗自感慨,想不到那荡船舟子,也有这个气概。

    



    (二)

    



    黄河自古便少水利,这黄河岸上,果然是地僻人稀,极目望去,但见野草萋萎,不见人迹。

    海大少皱眉道:“早知如此……”

    语声来了,突听一阵急遽的马蹄奔腾声随风传来,蹄声急遽,方自传至耳里,已有数骑健马随着蹄声狂奔而至,马行如龙,显见得俱是千中选一的良驹,凝目望去,马上人也仿佛都是衣衫华丽的风流少年。

    这群鲜衣怒马的少年,沿着黄河岸边加鞭奔走,显然有着急事,人人目光都在侧目搜寻黄河中的船只。马蹄奔腾,丝鞭破风声中,人语隐约,仿佛在说:“这倒怪了,偌大艘船,怎会突然不见?”

    又有人道:“老三,莫心焦,说不定就在前面。”

    语声中人马已来,马上人竟是欧阳兄弟。

    海大少微一皱眉,大喝道:“小伙子们哪里去?”

    欧阳兄弟见到海大少,面色都不禁为之一变,在马上匆匆抱拳,非但没下马,反而打马更急,风声响动,群马竟自他们身侧擦过,又自狂奔而去。

    霹雳火怒道:“这些少年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海大少叹道:“还有谁?自然便是那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欧阳兄弟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定要去惹马蜂窝,幸好那艘蜂女舟已沉了,否则他们的乐子还大着哩,俺看在他们尊长面上,少不得又要多事了。”

    霹雳火笑骂道:“这批小伙子有钱闲着,又被色迷了心窍,若换了老大,真个不愿伸手去管这闲事了。”

    海大少叹息道:“其实,欧阳世家本重声色,府上不乏丽人,俺真不懂他们为何偏偏定要来寻那些扎人的野蜂子?”

    霹雳火大笑道:“海老弟,这个你就不懂,常言道:家花不如野花香,他们见多了温柔美丽的多情女子,自然认为不够刺激,自然要寻那些扎人的野花换换口味,而越是不易到手的货色,他们便越觉有趣。”

    海大少笑骂道:“看不出你经验倒也蛮丰富的。”

    霹雳火大笑道:“江湖中似你这般不近女色的鲁男子,算来又有几个。”大笑声中,飞步而去。

    三人并肩而行,不知不觉间,正是走向群马驰去的方向。

    他们口中虽在急着喝酒,其实心中本无事,一路高声谈笑,虽然亦是大步而行,却都未施展轻功。

    铁中棠此刻本该乘隙走了的,但一时间却不觉有些不忍,心中方自逡巡间,突听弓弦骤响。

    三枝铁箭,带着摇曳的金铃之声,“飕”的一声,三枝箭并排插入海大少足前地下,箭杆金铃,犹在叮当作响——这是绿林道上线开扒时惯用的响箭。

    海大少目光的溜溜的一转,低声笑骂道:“好个不知事的瞎眼贼予,动手脚居然敢动到爷爷身上来了。”

    言语之间已有两条人影急步而来,海大少摆手轻笑道:“两位且莫惊动,待俺先在这厮身上取个乐子!”

    这两人手持钢刀,面覆黑巾,身上衣衫却甚华丽。

    铁中棠暗奇忖道:“素闻黄河盗贼,地困人穷,怎么这两条汉子衣衫却如此华丽?”

    思忖间,这两条锦衣大汉已来到近前,横刀挡住了他三人的去路,左面一人道:“三位若要赶路,请绕道走吧!”

    海大少眨了眨眼睛,当先迎了上去,故意装出惊慌的神色,颤声道:“好汉爷,咱们出来走道,身上并未带得银子。”

    那锦衣大汉皱眉失笑道:“谁要你的银手,快走吧!”

    海大少瞪起眼睛,大奇道:“不要银子,来作什么?”

    那锦衣大汉道:“你耳朵聋了么?咱们只要你绕道而走,莫要再往前面这条路走就是了。”

    霹雳火附在铁中棠耳畔悄声道:“看来他这乐子取不成了。”

    铁中棠哑然一笑。海大少摸了摸头皮,嘻嘻笑道:“不瞒两位,俺身上委实带得有银子的。”

    那锦衣大汉道:“你有银子也好,快带着银子走。”

    海大少自管接道:“俺身上不但有银子,还有不少,两位好汉爷若是要,只管拿去就是。”

    那锦衣大汉被他弄得呆住了,不由瞪眼瞧他,心中暗暗忖道:“这厮莫非是个疯子不成?”

    右面另一个汉子忍不住摇头道:“这样的人,倒真是少见得很,人家不要抢他银子,他却偏偏送上门来……”

    语声未了,突见海大少自怀中摸出乱七八糟一大团纸,仔细一看,竟赫然全都是十足的银票。

    他将这团银票捧在掌中,那两人眼睛都瞧直了,却听海大少道:“两位要,只管拿去,在下绝对不敢反抗。”

    右面的那汉子深深吸了口气,道:“孙老二,这厮既然定要咱们动手,咱们倒也不必辜负了他。”

    左面的孙老二嗫嚅道:“但……但老爷子的话……”

    右面锦衣大汉笑道:“这是他自己送上来的,不拿实在有些对不起人,反正只要不是咱们自己动手去抢,老爷子想必也不会怪咱们!”

    说话间一只手已伸了上去,去抓那团银票。

    海大少突然大喝一声,反手将银票塞了回去,厉声道:“好小子,果然是强盗,竟敢抢大爷们的银子,当真是瞎了眼了。”

    锦衣大汉呆了一呆,怒喝道:“我只当你是个痰迷心窍的半疯子,哪知你竟是成心惹事来的。”

    海大少仰大狂笑道:“不错,俺就是成心来砸你们锅的!”五指奋张,出手如风,当胸抓了过去。

    锦衣大汉惊怒之下,拳脚齐出,上打下踢。

    海大少哪里有眼睛望他,口中大笑道:“躺下吧!”反手一切,这大汉已狂呼一声,跌倒地上。

    那孙老二眼见海大少如此武功,哪里还敢出手,悄然转身,拔脚就走,走了两步,才敢骂道:“好小子,你等着!”

    哪知话才出口,便已被海大少夹颈一把抓住,口中笑骂道:“好小子,竟敢出口伤人!”左手已抓把污泥,塞在他口中。孙老二心头犯恶,急得直呕,却又呕不出来。

    霹雳火摇头笑道:“你这乐子弄得太刻薄了些!”

    海大少道:“你当俺真是在寻乐子的么?”

    霹雳火道:“若不敢乐,为何苦苦逼存人家来抢你的银子?”

    海大少正色道:“错了错了,这两人在此伏桩,定要我等改道,为的是什么?你莫非还猜不到?”

    霹雳火寻思半晌,恍然拍掌道:“是了,必定是因为他伙伴在前面做案,不愿被外人惊散好事。”

    海大少微微笑道:“他两人不愿来抢俺的银子,也不过只是因为上头有令,叫他们莫抢了小的,惊了大的。”

    霹雳火大笑道:“不错不错,因小失大,便是笨贼了。”

    海大少笑道:“这些贼非但不笨,而且令出如山,显见得组织定必十分严密,瓢把子也定必有些来头。”

    霹雳火笑道:“看不出你粗手粗脚,头脑倒清楚得很,既是如此,你我快打前面看看,看那究竟是什么来头?”

    海大少解下孙老二的腰带,将他们四马钻蹄捆了个结实,笑道:“念在你们先前还客气,且饶了你一命。”

    那霹雳火却己似等不及了,拉住铁中棠当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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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天色沉冥,又已黄昏,风吹草动,日落云低,萧瑟的晚风中,突又漾漾的落下雨来。三人前行了数丈,风雨中便飘来阵阵叱咤之声。

    铁中棠突然脱口道:“是了。”

    海大少忍不住侧目道:“什么是了?”

    铁中棠不得不按口道:“欧阳兄弟鲜衣怒马,驰骋江滨,必定惹人眼红,我若要上线开扒,也必要抢他们。”

    海大少呆了一呆,恍惚道:“不错……”语声未了,身形如离弦之箭,“飕”的向前窜了过去。

    霹雳火侧首道:“小伙子,你追得上老夫么?”

    铁中棠心头暗笑,知道这老人也急着要瞧热闹了,道:“在下轻功不佳,万万追不上。”

    语未说完,霹雳火已架起了他肩头,飞奔而去。

    海大少对那欧阳兄弟的安危,竟似十分关心,身形如飞,便已瞧见前面风雨中的刀光剑影。

    他知道这群世子子弟,终日纵情酒色,走马章台,哪有心情练武,身上佩的虽是名剑,剑法却必定差劲,万万不会是那些终日在枪尖刀日讨生活的绿林豪杰的敌手,情急之下,人未到,声已作,纵声厉喝道:“天杀星在此,谁还敢在此动手!”喝声之高亢,几已可达河滨对岸。

    一阵惊叱,一阵轻呼,兵刃相击之声顿绝。

    海大少双掌护胸,凌空跃入风雨人群中。

    被十余条手持长刀的劲装蒙面大汉团团围在中央的,果然不出铁中棠所料,正是欧阳兄弟。

    这些鲜衣怒马,意气飞扬的世家子弟,胯下的马早已被人牵走,鲜衣之上,也染满了汗水与污泥,掌中虽然倒提着精光闪闪的长剑,但一个个气喘琳淋,面色如上,神情委实狼狈不堪。

    围在他们四周的劲装蒙面大汉,却是人人神情剽悍,身手矫健,双方毋庸动手,胜负之数已不问可知。

    欧阳兄弟见到海大少现身,齐都大喜涌上,欢呼道:“海大叔来了!看你们这般贼子还敢不敢再逞强?”

    话犹未了,海大少突然反手一掌,掴在当先一人的面颊上,怒道:“到此刻你们才认得海大叔?先前都瞎了眼么?”

    欧阳兄弟哭丧着脸,呐呐道:“先前……先前……”

    海大少怒骂道:“没有用的奴才,手下没半分本事,却偏偏要在外招摇,连俺的人都叫你们给丢光了!”

    欧阳兄弟齐齐垂下头去,哪里还敢说话。

    海大少霍然旋身,面对着黑衣大汉,手掌一扬,大喝道:“俺已来了,你们还呆在这里作甚,走走走!”

    黑衣大汉,却站着动也不动。

    海大少怒道:“还不走,要等俺来动手不成?”

    他双臂乍分,突听有人冷冷道:“他倒不敢走的。”语声娇美,却又冷漠得不带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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