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客途奇遇

    第10章 客途奇遇 (第2/3页)

    人不要歇,马也要歇息的。顾不得这么多,檀羽冲走上去拍门。

    屋内的人竟然没有发问,就打开了门。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个老汉和一个打着灯笼的小孩。

    这小孩约有十二、三岁年纪,把灯笼提起,朝着檀羽冲照了一照,“咦”了一声,说道:“原来不是!”话未说完,那老汉看了他一眼,他就没说下去了。

    “我是过路的客人,碰上大雨特地来求宿,请你们行个方便。”檀羽冲道。

    那老汉心地慈悲,稍一迟疑便即答允,说道:“好说,好说。请进来吧。金哥,你去禀告婆婆。”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谁呀?”那老汉道:“是个过路的客人遇雨借宿,老奴擅自作主,请进来了。”

    那老婆婆还没回答,檀羽冲先听见一个好似女子的声音问道:“那人是什么样貌?”声音说得很轻,好像是和别人咬着耳朵说话一般。若不是檀羽冲自幼练武,听觉比常人敏锐,恐怕是一个字都听不见,檀羽冲心想:“她说得这样轻,外面的客人是听不见的。敢清是门刚才进去的那个小孩。”

    果然便听见那个名叫金哥的小孩“噗哧”一笑,说道:“不是你盼望的那个人。你的那个人我是见过的,他如何打扮,我都认得。不过,你也用不着心焦,我知道他是从来不会骗人的,你约好了他,他就一定会来!

    “

    那老婆婆咳了一声,说道:“不管是谁,大雨滂沱,咱们都应该留客!”跟着提高声音道:“好,你替我招呼客人吧。告诉客人,恕我不出来了。”显然前一句话是对那少女说的,后一句话才是吩咐这个老仆。

    那个老仆人招呼檀羽冲进入屋内,一面走一面说道:“我家生母孀居多年,丈夫和儿子、媳妇已死了,只有一个孙儿。除了至亲之外,很少出来的。”

    檀羽冲道:“多蒙你家主母借晚已感激不尽,怎么还敢惊动她老人家?“心里却在想道:“她既然只有一个孙儿,那女知主人是谁?”觉得这家人也似乎有点古怪,但自是不便向那老仆打听。

    “你家遥马厩么,我想先料理这匹坐骑。”檀羽冲问道。

    “有,你随我来。我帮你照料它就是。”前头引路,带领檀羽冲把坐骑牵人马厩。

    檀羽冲眼睛陡地一亮,原来厩中有两匹马,其中一匹就正是路上相逢的那个少年的坐骑玉顶赤。檀羽冲不觉“咦”的一声叫了出来。那老仆愕然的望着他。

    檀羽仲自拓失态,便加掩饰,说道:“这匹马神骏异常,但我好像见过它的。不过人有相似,物有同样,或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

    那老仆外道:“你这样说就恐怕是对了。这匹马不是我家的,它是一一嗯,它的主人已经来了。”

    檀羽冲回头一看,向他走来的不是那个少年是谁?那少年冷冷说道:“你没看错。我也没有看错!”前一句“没有看错”意思明显、是指那匹坐骑,后一句“没有看错”,却是令得檀羽冲有点莫测高深了。

    那老仆人看着他们,神情仿乎更加诧异。

    檀羽冲拱一拱手,说道:“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住在这儿。附近没有人家,我只好跑到托庇。”语气说得甚为诚恳,也不敢盯着对方看了。

    那少年谈谈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你也无须向我说明、”说罢,便即离去。

    檀羽冲隐隐听得那个名叫金哥的孩子在旁问他:“云表哥,原来你和那客人是相识的吗?”“表”字拖得很长,那少年咳了一声,金哥方起继续说出那个“哥”字。

    那少年道:“路上偶然碰见过的陌生人,谈不上什么相识。”两人的脚步声向着反方向,他正在回转自己的房间,而金哥则和那老仆招呼客人,两人的谈话就没有继续下去了。那老仆人道:“这位连相公是我家主母的远亲,他恰好也是今天来到。”

    檀羽冲“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则想到:“原来这人姓连,名字大概有个‘云’的。清波复姓‘赫连’,赫连是辽姓。他是单姓一个‘连’字,姓连的辽人汉人都有。真妙,他和清波不仅相貌相似,姓也只差了一个字!”从姓氏引起的联想,令得檀羽冲不禁更加思疑,思疑这个少年是和赫连清波有着亲属的关系。

    吃过晚饭,雨势稍为小一点,还未停上。大约初更时分。忽然又听见有人的声音。

    这次来的是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还有一个中年妇人。这个妇人涂脂抹粉,打扮得颇为妖艳。这三个人结伴而来,那老仆人一见就知,他们道路不正。但已经招呼了檀羽冲这个客人,不便厚此薄彼,得到主母允准,就开门让他们进来了。“对不住,我们只有一间客房,有位客人已经先来了。”那老仆人说道。

    那和尚道:“这位客人多大年纪,是男的还是女的?”

    老仆人怫然不悦,说道:“为何要打听得这样仔细?”

    和尚笑道:“一间客房最少也可容得两个人睡吧?若是男的,我和这位道兄都可以与他同房,若是女的,我们这位鲍三娘子也可与她共榻。”

    那道士笑道:“白云大师我说错了。若是男的,鲍三娘子恐怕更加喜欢。”

    那中年妇人啐了一口道:“放你妈的屁,老娘守寡我御,这个玩笑也是开得的吗?”

    老仆人板起脸孔,说道:“我们家的规矩,是不能失礼客人的。那位客人已经先来,他是不是愿意和你们同房,我可得先问一问他。”他隐忍不发,态度还是好像刚才那样,对任何客人都恭恭敬敬的。

    那道士道:“用不着麻烦你了,我们自己会进去问他!”

    鲍三娘子道:“赤松道兄,你怎么这样鲁莽?你不怕失礼,我也怕失礼!”

    那道士道:“嘻,鲍三娘子也怕失礼,奇闻!“但他好像有点害怕这个中年妇人,口中尽管说笑,却是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檀羽冲出来了。

    “小的但求一宿,在客房上打地铺也行。这位大婶,请进去吧。”

    鲍三娘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把客房让给我?”

    檀羽冲道:“礼该如此。”

    鲍三娘道:“你是读书人吗?”

    檀羽冲故意装出拘谨的样子,回避她的目光,说道:“在蒙馆里胡乱读过几年,不敢以读书人自居。”

    鲍三娘眯着眼睛笑道:“看你还不到二十岁吧,就读过几年书了,嘿嘿。了不起,了不起!怪不得你这样斯文有礼。”

    那道号赤松的道士笑道:“这小子不仅斯文有礼,还长得挺俊呢!”

    鲍三娘子生怕他说出不中听的话,喝道:“对读书的相公不得放肆。”

    鲍三娘子道:“听说,你们读书人是讲究什么男女什么什么不亲的,那句话怎说的?”檀羽冲道:“男女授受不亲。”

    鲍三娘子道:“对了!对了。男女授亲不亲。这意思是说,除了丈夫之外,女人在别的男子手上接过一件东西都不可以,是吧?”

    檀羽冲道:“原来大婶也是知书明理的,佩服,佩服。”鲍三娘子大笑道:“我懂得个屁读书人的道理,我告诉你,我是在男子堆中混大的,去他妈的授受不亲,我自问只要行得正,和男人在一起过夜也不在乎。你回房间去吧我不要你让。”

    原来她见檀羽冲是个书生的样干,相貌和他们所要找的那人也不相同,心想办正经事要紧,便适可而止,不再和檀羽冲纠缠下去了。

    青松道人拍拍肚皮:“肚皮要造反了!得先祭祭五脏庙。”

    老仆道:“请恕我们没有上素,若不嫌弃,我用咸菜给你们炒碟冷饭。”

    那法号“白云”的和尚道:“谁吃你的咸菜冷饭,洒家是酒肉和尚,非肉不饱,非酒不饮,洒家早已自备了,你只须给我生一盆火来。”

    那老仆人忍住笑道:“原来大和尚早已自备酒肉,那是最好不过酒是现成的,马上给你端来。”白云禅师道:“好在午间宰的那条狗又肥又大,我留下的这条狗腿大概也够咱们三人饱餐一顿了。”

    鲍三娘子笑道:“你不忌讳?”

    白云禅师道:“狗肉我吃了几十年还有什么忌讳?”

    鲍三娘子笑道:“狗肉我没有忌讳,但‘狗腿子’有条忌讳吧?”

    白云禅师怔了一怔,随即醒悟,说道:“三娘,你这玩笑开得不大高明了。洒家若是狗腿子,那你又是什么?”

    鲍三娘笑道:“我是吃狗腿的人。算啦,算啦,和你开开玩笑,别这样认真。”

    檀羽冲在房间里听见他们的说话,不禁心头一颤,想道:“狗腿子是鹰爪孙的同意语,难道这两个出家人竟然是朝廷的密探么?”在他下山之前,他的师父是曾经和他说过江湖上比较有名的各号人物的,师父说,辽东有个马贼,叫做快马鲍三,是辽东黑道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的妻子武功比他更好。这个妇人他们叫他鲍三娘子,莫非就是快马鲍三的妻子。

    鲍三娘子已经把狗腿烤熟,白云禅师和赤松道人都背有一个大葫芦。

    葫芦里都是盛满了酒。白云禅师撕开狗腿,分给鲍三娘子,酒香肉香四溢。

    “小伙子,你吃不吃狗肉?不吃狗肉,也出来喝点酒吧!”鲍三娘子说道。

    檀羽冲道:“多谢了。我不吃狗肉,也不会喝酒。”

    鲍三娘子摇了摇头,说道:“男子汉连酒都不会喝,真是扫兴!”

    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来陪你们高兴吧,我是酒也喝狗肉也吃的。”

    檀羽冲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来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老头,后面跟着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材高瘦。两人的脚步都走得很轻,突然出现,如同鬼魅。把那三个人吓了一跳。

    白云禅师啊呀一声说道:“原来是向老爷子,这可真是相请不如偶遇了。请坐,请坐,我先给你敬酒。”

    那老头子道:“我在外面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是以未曾得主人允准,就不请自来了。”

    赤松道人道:“这家人家十分好客,主人料想也不会怪你的。”他替主人家说话,那老婆婆也不知睡着没有,没有传出声音。连那老仆人也没出现。

    那老头子道:“主人好客,只不知鲍三娘子对我老头儿是否欢迎?”

    鲍三娘子道:“我想表示欢迎,却又不敢。”

    那老头道:“哦,为河不敢?”

    鲍三娘子道:“向老爷子,你是京师第一大捕头,我怎知你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那老头子哈哈笑道:“三娘说笑了,莫说我不是出来办案,就算是也不敢在你的太岁头上动土呀!”

    鲍三娘子道:“你不是出来办案的?我可不敢相信。你在京师正受重用,倘若不是有大案地方的捕快办不了,恐怕你老人家也不会远离京师吧?”

    檀羽冲在房间,暗自想道:“这老头子姓向,莫非就是师父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个京师第一名铺向天冲?听说师父说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完颜长之,但七十二把大擒拿手法也算是武林一绝。他远离京师,莫非就是冲着我这件案子来的?”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赤松道人说道:“半个月前,洛阳归云庄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案件,有个不知来历的小子,杀了归云庄主的客人,这个客人、听说还是从京师来的贵人呢?这个贵人的身份端的是非同小可的!

    向老爷子是来查办这件案子的吧?”从他的口气看来,显然他已经知道那个“从京师来的贵人”是什么人的了,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向天冲道:“我已经说过我不是出来办案的,管它惊天也好,动地也好,都与我无关。”

    鲍三娘子道:“即使你真的不是出来办案,你总还是京师应天府衙门里的总捕头吧?外地出了一件和京师贵人有关的大案件,怎能说与你无关?”

    向天冲道:“各位有所不知,上个月我已经告老退休了。”

    鲍三娘子半信半疑,说道:“衙门许你退休?”

    向天冲道:“我已经六十三岁了。”

    鲍三娘子道:“莫说向老爷子还是老当益壮,即使你跑不动了,有你坐镇京师,嘿嘿,我鲍三娘子就不敢在京师犯案。”

    向天冲道:“多谢三姐给我脸上贴金,说老实话,我能够在京师混几十年公门饭吃,侥幸没栽筋斗,也是多亏黑道上的朋友给我面子的。”

    鲍三娘子道:“继任的是谁?”

    向天冲道:“是我的副手沙老三。”

    鲍三娘子道:“沙老三练的铁砂掌虽然不错,比起老爷子可差得太远了。论威望、论武功,怨我直言,恐怕他在京师都镇不住吧,他怎敢接你这总捕头之职?”向天冲道:“三位都是和我有多年交情的朋友,我也不怕对你们说实话,沙老三的确是本来不敢接任的,我把我这师侄推荐给他,他才敢答应的。”说罢,把那少年介绍给鲍三娘子等人,他们才知道这少年的姓名叫铁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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