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病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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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病叶 (第1/3页)

    进入5月,连续下了一周雨。

    冬子身体又在变坏,并不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病变,而是身体疲倦,有些发烧。

    早晨,量了一下体温,达到了36度7。平时多在36度2,稍微有点高。每月,月经来临,体温便升高,身体经常出虚汗。头迷迷糊糊,但感觉特别敏感。

    月经马上就将来临……

    冬子想到达些,便感到可笑,已经没有了月经,又何谓来临呢?

    到底该怎么说呢……

    冬子象观赏梅雨一样,边观赏连雨天,边考虑问题。尽管月经没有了,但似乎仍残留着某周期的影响。表面看没什么异常变化,但在身体的内部,和以前一样的荷尔蒙仍在起支配作用。

    “简直不可思议……”

    冬子对自己身体的顽强变化感到惊愕,同时为不能摆脱月经影响的身体,感到悲哀。

    中山夫人难道没有这种情况吗……。

    不仅限于中山夫人,无论谁手术后,情绪波动都不大吗?冬子想。

    虽然不来月经,但欲望不减当年,实在让人受不了,这似乎太不平等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另一方面周期性的身体变化,也多少有其快乐,这证实了自己仍是一个女人,这种实践使自己心理上得到了平衡。

    坦白地说,冬子月经来临之前更渴望得到男人的爱,渴望男人的拥抱……。

    过去和贵志在一起时,只要是这时,欲火便燃烧起来,想抑制也抑制不住。

    只是最近似乎象上了一层阴影,即使身体激动起来,但心理仍不想。

    然而,近两、三天又有所不同。身体内部开始萌动。看见顺着玻璃窗而下的雨滴,冬子又产生了渴望男人拥抱的感情。

    “他不会来吧……”冬子自言自语道。

    除了贵志,冬子不再渴望任何男人的爱抚。没有男人,自己也照样生活下去。

    只是现在想得到男人的爱抚,与身体变化周期相适应。

    冬子看着大雨从天而降,想起了和贵志在一起的夜晚。

    那天夜里,最初并不渴望贵志的爱抚,好久不见,只想一起吃过晚餐,便返回去。事实上,也是在这种心情的驱使上,才离开酒馆,对贵志说这就回去,但贵志让自己乘出租车并邀请自己。若真想返回,再下点决心,是可以离开的。

    二人信步而行,结果去了旅馆。其实冬子也不想马上分开,内心也想答应贵志,因此贵志一提出要求,便马上答应了。

    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这种念头,但对方强烈要求,便服从了。得到的快乐并不强烈,但并不讨厌爱抚本身,更渴望得到被拥抱的充足感。

    没有男人照样生活下去,这只是心里想的,似乎与身体无缘。身体本身按其欲望而行动,并不是人的意志所能摆布的。

    被拥抱后,也深知有一种失望感,但还是渴望男人的爱抚。虽然知道这次得不到满足。但仍期望着下一次。

    与藤井夫人不同,冬子性欲还未消失。只要有机会,预感到还将复苏。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始终未丧失信心。

    实际上,上次冬子多少得到一点满足。虽然离过去头晕目眩的感觉还相差甚远,但仍有瞬间即逝的充实感。并非一点感觉也没有……。

    现在冬子情绪平静下来,但与被人爱抚时得到的快感并不相同,那时确实洋溢着一种舒服感。这也许是由于被人抚摸伤痕的缘故。

    当时,贵志用手轻轻地抚摸下腹的伤疤,伤疤长约1O厘米,同时说到“抚摸伤疤,我感到很舒服。”

    最初冬子感到害羞,但最后变得愿意进贵志随意摆布了。

    现在,看到外面从天而降的大雨,体内产生了一种亢奋。

    午后,船津打来电话。

    “一切都好吗?”

    冬子听到船津的声音,精神一震。

    “我有点事要和你说,今天或明天见一面如何?”

    船津与前一次不同,这次很彬彬有礼。

    冬子想起上次从贵志那里听到的事,与他约好今晚8时在“含羞草馆”会面。

    由于下雨,顾客稀少。街道两旁的大树下,每天卖耳饰、项链的小贩,今天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刚过8点,冬子来到“含羞草馆”,船津已恭候多时,正喝着啤酒。

    “好久不见了。”

    冬子寒喧道。船津拿出传票,站起身来。

    “出庭吧!”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于是,两人出了店,乘上的士,去了上次喝酒的新宿西口的酒吧。

    或许由于天刚黑,店里并不拥挤。二人来到柜台,预定了饮料。

    船津点着一支烟说。

    “你也许听所长说了,我决定辞职。”

    冬子呆呆地望着船津。

    “我已于一周前,跟所长谈过了。”

    “为什么辞职呢?”

    “并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想出国留学。”

    “出国?”

    “去美国。”

    “你已经决定了?”

    “所长让我再考虑一下,但我决心已下,不想改变。”

    “……”

    “我都快到27岁了,想趁此机会锻炼一下,同时也提高一下自己的能力。”

    “那么,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本月内辞职。”

    “这么快……”

    “所长也已经同意我的要求。”

    “……”

    “不过,求医师会调查的事,我一定办到底。”

    “何时动身去美国。”

    “尚未最后决定,大概在七、八月份。”

    “去哪里?”

    “先去大学时代的老师工作的洛杉矶AIS室内装饰公司,首先拜托他联系一下。”

    “因医师会调查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并不存在这种事。”

    “太感谢了。”

    “我既然决定的事,就要干到底。”

    这一点,怎么说也象船津。

    “大约在美国呆多长时间?”

    “二年或三年,还没有定下来。”

    “这么长时间。”

    “否则,什么也干不成。”

    “船津君不在,我会感到寂寞的。”

    “不要勉强说这种话。”

    “并非勉强。”

    船津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美国吗?”

    “我不知道。”

    “是为了与你分开。”

    这时,船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是为了忘掉你。”

    “万万想不到……”

    “这是真的,所以才辞去了事务所的职务。”

    “不辞职不行吗?”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更恨所长,最后也许会将他杀死。”

    “这……”

    “所长是有妻室之人,我不允许他这样对待你。”

    “可是……”

    “我知道你爱所长。我若是你也离不开他。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允许我吻过你一次?”

    “允许?”

    船津点点头。但冬子却没有记忆。

    “什么时候?”

    “上次,你醉了送你回家时。”

    冬子低下头,当时确实没有任何警戒心。求船津送回去,而且马上就睡着了。

    “也许你不记得,当时我吻了你。”

    “……”

    “你沉默不语,但接受了。”

    “可是,当时我真的醉了……”

    “你确实喝醉了,若想占有你是能占有的。”

    船津自信地说。

    “只是我爱你,所以不想以这种方式占有你。”

    冬子小声说:“我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也许是我过于自负,我想你知道对方是我,所以才疏忽大意。”

    “……”

    “是因为对我在某种程度上持有好感。”

    这种情况确实存在。若不是怀有好感,那么是不会喝醉的。

    “你将你的病情、工作情况全告诉我,也是如此……”

    “我感谢你,船津君。”

    “并不仅仅是感谢,而且喜欢我。”

    “……”

    “理所当然,有贵志君在,我深知我赶不上他。”

    “你与他并不一样。”

    “应该说你爱所长爱得很深,而对我的爱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

    “并不是这个意思。”

    若问冬子对贵志和船津的爱何处不同,她自己也回答不清楚。

    简而言之,也许对贵志的感情是爱情,而对船津只是好感而已,但并不是能轻而易举地区分开来的。

    对最后的感情充满了爱,同时对他也亲近、顺从。而对船津的感情,既不是爱,也不仅仅局限于好感,是介于二者之间的微妙情感。也许是象珍惜鲜艳美丽的花朵一样。总而言之,二者的内容完全不同,并不能比较孰强孰弱。

    冬子许身于贵志,从他那天得到的,可以说既有怯懦,也有长年积累的安逸感。对方比自己年纪大,对他唯命是从。

    但是,和船津在一起时,并非如此。作为比船津大两岁的女人,冬子总觉得对他有一种责任感,必须紧张起来,把自己与他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对此常感到有一种新鲜感和紧张感,但同时也多少有些忧愁、烦恼。

    现在船津正面问为什么允许吻她,可见他作为青年的纯真和认真。其真挚、诚实,唤醒了冬子沉睡的心灵。

    “请原谅。”长久沉默后,冬子低声说。

    “是否让我向你道歉,我只想知道这是否是你的真心话?”

    “……”

    “这是恶作剧吗?”

    “不。”

    “是真心的吧?”

    “……”

    冬子沉默不作声,低头看看手里拿的酒杯。

    “那么,我随意解释。你爱我,喜欢我,所以那天夜晚,一切都答应我。”

    “你这么认识也好。”冬子微微点头。被船津质问时,确实产生了那种感情。

    “对你来说也许是无所谓的事,但对我却关系重大,就是到了美国,我也忘不了你。”

    “可是,你说是为了忘却我……”

    “但愿如此。”

    冬子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船津苦楚的面部表情,重新感觉到失去船津的寂寞、忧愁。

    “回去吧!”冬子注视着船津。

    “请等一下。”船津挽留,但冬子却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为什么回去这么早,请再到一家酒吧坐一会。”

    冬子沉默不语,来到外面,回过头来。

    “今天回去吧!”

    “不,我还想喝点什么。”

    “那么,我失陪了。”

    冬子环顾四周,向急驶而来的出租车挥了挥手。

    “为什么返回去?”

    “今天累了,对不起。”

    船津的脸上露出怒容,但冬子已进了车内。

    “再见。”

    船津一言不发,孤独地站在夜色遮盖下的街头上。

    出租车里只有冬子一个人,她轻轻地喘了口气。认真地思考自己的问题,实在难得,冬子只是感到精神疲倦。如果身体状况良好时,那么会听从船津的要求,但今天因疲劳非常想休息。冬子回到家里,已是1O点钟。洗过淋浴,换上睡衣,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冬子以为是船津打来的,踌躇一下拿起受听器,一听是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是中山,中山士郞。”

    说了两遍,冬子才知道是中山夫人的丈夫。

    “这么晚了,打搅您,请原谅,我妻子去你那里了吗?”

    “没有呀,夫人怎么了?”

    “她没在家。”中山教授声音有些激动。

    “夫人出去了吗?”

    “从昨天就不在家。”

    “从昨天……”

    “好象昨天午后走的。”

    “是否去亲戚家了?”

    “亲属家都问过了,我以为她在你那里。”

    “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并没发生什么。”教授含糊其辞。

    “是否遇到什么意外了?”

    “我想不至于吧!四、五天前,我们发生了口角。”

    “口角?”

    “象赞赏一样,因为一些无聊的事情。”

    “没有到哪去旅行的打算吗?”

    “没有,况且她什么也没带。”

    “那么,一定在附近。”

    “但愿如此。如有消息,请打电话告诉我。”

    “当然。你不想报告警察吗?”

    “现在没有必要报告警察,再稍等等。”

    “好吧。”

    “这么晚了,因无聊的事打扰你,实在对不起,请原谅。”

    这一周冬子与夫人并没有任何联系。

    一周前,到银座出差时,夫人请她吃饭,因公务在身,未能如愿。

    昨天突然想起来,想特意打电话向夫人道歉,但嫌麻烦,中途作罢。当时,若打电话也许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到底去哪里了呢?

    外面,雨还在下个不停。虽然刚刚进入5月,但天气却很凉。

    这么大雨,夫人到哪里去呢?

    冬子想起了在“含羞草馆”和夫人在一起的青年。有可能和他……

    听说他在青山的酒吧工作,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他比中山夫人年轻得多,夫人也是想和他玩玩罢了,并非出自真心的爱。

    难道真的和他……

    冬子猜测二人也许未出去,而在酒吧里。但冬子并不知道酒吧的详细地址。只模糊地记得他叫竹田,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冬子再一次换上睡衣,上了床,但仍惦记着夫人,难以入睡。

    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了……

    是否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否则的话,她会来电话联系的。冬子呆呆地沉思,似睡非睡。冬子梦见夫人和年轻情夫在散步,正巧教授出现了,默默地望着二人的背影。冬子听到教授说到她已经不可救药。

    冬子忽而做梦,忽而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7点了。

    雨是在半夜停的,树木在朝阳的映照下,更加翠绿。

    夫人怎样了呢?……

    冬子想往中山家挂电话,但转念一想中山夫人一定未回去,所以只好作罢。

    风停雨住,天晴日丽,初夏似乎已来临。街道两旁,树木翠绿欲滴,落叶飘落在人行道上。里边夹杂着一些富有光泽的树叶。冬子看到落叶,感到忧伤。

    临近中午,冬子正在接待顾客,突然来了电话。

    “是冬子小姐吧?”只这一声,冬子便知道对方是中山夫人了。

    “你现在在哪里?”

    “在京都。”

    “京都?”

    “前天去的。”

    “怪不得。”

    “什么?”

    “先生放心不下,昨天夜里打电话给我。”

    “是吗……”

    “您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回去,他对你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问你是否在我这里,到底怎么了?”

    “回去后,跟你详谈。”

    “那么,今天就返回来吧?”

    “差不多……”

    “尽量早点……”

    “晚上返回时,给你打电话。”

    “一定。告诉先生你已经回来了,可以吗?”

    “这我自己跟他联络。”

    夫人挂断了电话。

    中山夫人来到冬子居住的公寓时,已是当天晚上9时多。冬子一直在店里等到8点。夫人来电话直接去公寓,所以冬子返回自己的房间等她。

    “发生了什么事?”冬子问道。

    夫人说:“先让我吸支烟。”

    “直接从京都回来的吗?”

    “嗯,早就回来了。”

    “那么,已经见过先生了?”

    “没有,我是用电话告诉他的。”

    “于是……”

    “并没有什么,只是今晚想住在这里。”

    “这倒无所谓,只是家里……”

    “我不想回家。”

    夫人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

    冬子想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害怕总是追问,引起夫人的反感。便递给她手巾,并倒了一杯咖啡。夫人问道:“这里有酒吗?”

    “只有白兰地酒。”

    “这就可以了,给我来一杯。”

    冬子拿出了冰块和白兰地酒。

    “啊,真舒服。”

    夫人呷了一口酒,闭上眼睛。

    “夫人,你来这里,先生知道吗?”

    “当然知道。”

    “可是,为什么……”

    “现在我慢慢说给你听。在这之前,我想洗个淋浴。”

    “请便。”

    冬子急急忙忙点着了浴室的灯,并准备了浴巾。

    “有替换的衣服吗?”

    “有长外衣。”

    “你的衣服小,也许我穿不进去。”

    “也有大一点的。”

    “那么借给我一件。”

    夫人拿了长外衣,入了浴室。

    冬子拿出干酪、火腿和草莓,作下酒菜,摆在桌子上。

    夫人也从浴室中洗完出来。

    “啊,真痛快!”夫人向后梳着头,长出了一口气。

    “念晚不回去行吗?”

    “给你添麻烦吗?”

    “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

    冬子虽然不放心,但夫人却若无其事地吸着烟。

    “为什么急匆匆地去京都?”

    “我讨厌这个家,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只是你的判断而已。”

    “不!”

    夫人又喝了一口白兰地。

    “你知道我和谁一起去京都的吗?”

    “不知道。”

    “和酒吧闻招待竹硝君。”

    “果然不出所料。”

    “往在鸭川附近的旅馆,夜里在祗园喝酒,很快活。”

    “两天时间,一直和竹田君在一起吗?”

    “是的。”夫人变得严肃起来,挺了挺胸。

    “可笑吗?我想你是理解我的。”

    夫人掐灭了香烟。

    “男人只把女人当作发泄的工具。这次吵架的原因,也是由于他说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

    “真说这种话了吗?”

    “清清楚楚。在我面前说的。”

    “那先生有点太过分了。”

    “是吧?”

    夫人又喝了口白兰地。

    “说出这种话,难道还能忍受吗?”

    “往此之前?没有别的原因吗?”

    “似乎发觉我常和竹团君来往。”

    “先生知道你和竹田君的关系?”

    “偶尔竹田来电话时,他去接,久而久之,心里生疑。他在外任意纷舞,有什么权力责问我?”

    “可也是。”

    “若我沉默下去,可就没有男人喜欢我了。”

    “并非如此。”

    “即使做过手术,我还是个堂堂正正的女人,竹田君确实也承认我是女人。”

    “……”

    “他说喜欢我的身体。”

    夫人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先生真的说了哪种话吗?”

    “我对他已完全丧失了爱情。”

    “可是,先生也许是一时,并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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