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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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你们两人赶来,也是直接跑到陈尸处。后来,我和爱伦坡抬尸体,凡斯跟在后头,从原路同十角馆。可想而知,这三组凌乱的来回脚印是我们三人留下的。这些,可以暂时不列为检讨对象……』
艾勒里顿了一下,抚理潮湿的头发。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这些脚印?』蹙起眉头,爱伦坡反问。
『不错。接近凶案现场的人有我、爱伦坡和凡斯,以及凶手。包括陆路本身在内,到尸体附近的脚印应该有五对,总数是没错,可是……』
『等一下,艾勒里。』爱伦坡盯着笔记上的图,说道:『假如除去发现陆路时我们三人的脚印,就剩下从入口到阶梯一道,阶梯到尸体两道,以及从尸体回阶梯的一道……』
『怎么样?有问题吧?从入口到阶梯的脚印,可以断定是陆路所留下。从阶梯到尸体两道中的一道,当然是陆路的脚印。剩下的两道——往返阶梯与尸体间的一对,自然是凶手的脚印。但是,凶手究竟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阶梯……』
『对,阶梯下面就是海。记得吗?下头的岩区左右都是断崖。从海那边上陆,除了由岩区阶梯或海湾栈桥的石阶,没有第二条路。既然如此,凶手如何到这岩区?又从这儿到何处?如果绕到海湾那边,必须回经突出的绝壁。水相当深,凶手非游泳不可。在这样的季节,试想水温究竟有几度?』
爱伦坡拿起烟盒,沈吟着。凡斯目光投注桌上的笔记,说道:『所以呢……?』
『所以,问题在于凶手为何采取那样的行动?』
在如此紧迫的状况中,艾勒里似乎独自享受着解谜之乐。而凡斯只是双手插入鹅毛背心口袋,沉默不语。
低喃一声,爱伦坡开口了。『凶手是在十角馆里的我们三人之一——,因此他不必特地走下岩区,再经由海路回去。换句话说,他只要走回这里就可以了。至于脚印的大小和形状,走路时拖踩着地面就足以瞒人。我们这儿没有专门监识人员,无法辨认精确的足印。但是凶手并没有刻意毁去脚印,也就是说——他有不得已的理由,非回海那边不可……』
『不错,答案已经非常明显。』艾勒里满意地点着头,离座起身。『该吃饭了吧?——已经三点了。』
『吃饭?』凡斯投以讶异的眼光。
『这种时候吃饭……。凶手到底为什么……』
『回头再说,现在犯不着这么着急。从早上到现在,咱们什么都没吃呢!』
说着,艾勒里转身,独自走向厨房。
8
『现在——』艾勒里开口时,已是吃完简单的携带食品,并且喝过一杯咖啡的时候。
『肚子填饱了,来解决刚才的问题如何?』
『当然赞成,别卖关子了。』爱伦坡回答,凡斯也默默点头。
自从艾勒里提起脚印的事之后,言行举止便令其它二人颇为困惑。吃饭的当儿,他们满腹疑虑,频频窥视艾勒里的神态,然而他的态度始终悠然自若,嘴边挂着一如往昔的微笑。
『好,』艾勒里把餐具和杯子推到桌子中央,打开先前那本笔记,看着上面的图说:『先温习要点,听清楚了。
『刚才推测凶手的脚印只是往返尸体和阶梯间的两道,就是说凶手来自海那边又回到海那边。倘若以凶手是我们当中之一为前提,来追踪他的路线……。
『首先,他从十角馆到海湾,由那儿下海游到岩区,然后爬阶梯到房屋遗迹。行凶后,又经由原路回到这里。刚刚爱伦坡说起凶手回海那边的必然性,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再怎么想都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所谓必然性或现实性。』
『那么,艾勒里,你是说——凶手是我们以外的第三者……从海那边——岛外某处到这儿来?』
『为什么不能有这种可能呢?爱伦坡。』艾勒里合上笔记。『此时此刻,凶手是外来者不是最合逻辑吗?尽管我们没办法离开这个岛,但却不表示第三者不能到此。这个神秘客大可搭船过来,那么我们就不必强做游泳渡海的无理解释了。』
『船……』
『欧璐芝和陆路为何都是大清早遇害?因为在不被我们察觉的情况下登陆此岛,以半夜到清晨这段时间为最适宜。两位觉得怎么样?』艾勒里从口袋里摸出赛拉姆烟盒,发现已经没烟便把空盒抛到桌上,然后,要求反应似的看着二人。
『要烟吗?』说着,爱伦坡把自己的云雀烟盒滑向艾勒里那头,一边道:『我想应该赞成吧。』
艾勒里取根烟叼在口裹,擦了火柴。
『凡斯呢?』
『艾勒里分析得很对——也给我一根好吗?爱伦坡。』
『没问题。』艾勒里把爱伦坡的烟盒传给凡斯。
『不过,艾勒里,就算你说对了。第一个疑问,凶手为什么做那些塑胶板?』爱伦坡间道。
『不仅是「被害者」,连「侦探」和「杀人凶手」也一应俱全,那就是塑胶板的妙用。』艾勒里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烟。『第一是让我们相信「凶手」在七人当中,而对外人没有防备。』
『第二呢?』
『大概是制造心理压迫吧?凶手的目的是让最后剩下的几个人互相猜忌,甚至互相残杀,也就是所谓借刀杀人——无论如何,凶手最终的目的是杀掉我们七个人。』
『太狠了……』点了根香烟,凡斯喃喃说着。
『还有一个疑问——』爱伦坡用粗大的拇指用力按着太阳穴问道。『杀害陆路后,凶手为何直接回海那边?』
『你是指什么?』凡斯递回烟盒,反问道。
『就是说——,凶手既然要我们以为是自己人干的,当时应该在房屋入口和阶梯间来回走动,多留下一些脚印才是上策。这点事情,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不是他没有注意到地上留下脚印?』
『杀了人就直接离开小岛了?那么,「第三个被害者」的塑胶板什么时侯贴的?』
『这……』
凡斯无言以对,爱伦坡转问艾勒里。
『你怎么解释,艾勒里?』
『是这样的,』说着,艾勒里把香烟搁在烟灰缸上。『就像凡斯所说,他有可能没有留意到脚印。如果不是的话,凶手应该不会忘掉在入口和阶梯间制造一些来回的脚印。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做,表示一定有什么突发状况。配合陆路遇害的情形加以推测,就可以说明此事。
『陆路是被击毙的,从阶梯一路而来的凌乱脚印推想,当时凶手可能在后头追杀。恐怕是陆路在岩区发现了凶手和船——多半是凶手正要离岛的时候。
『陆路撞见后拔腿就逃,凶手立刻追了上来。这时,陆路当然会出声求救。追上跑得慢的陆路灭口后,凶手很焦急。如果其它的人听到声昔,马上出来察看就糟了。他本身可以就近躲起来,可是船也不能被发现。于是凶手顾不得脚印,连忙回岩区把船开到海湾,然后窥探上面有没有开始找寻陆路的声音。很幸运地,并没有任何人出来。接着,凶手直上十角馆在厨房窗口窥视动静,确定的确没人起床后,便潜入大厅贴塑胶板。随即撇下脚印的事,立刻离岛。因为如果再折回房屋遗迹,时间上实在太危险。』
『嗯——凶手在岛上待了一整夜?』
『我想他每晚都来,一入夜就来监视我们。』
『躲在卧房窗口下头?』
『大概是吧——不,也可能在……』
『那段时间,船一直靠在海湾或岩区?』
『也许藏起来了。如果是艘小橡皮艇。可以带到林中收叠起来,或者加上重物沉入水中。』
『橡皮艇?』爱伦坡皱起眉头。『那玩意儿能够往返本土?』
『不必跑那么远,眼前就有绝佳的藏身处。』
『——猫岛?』
『对,正是猫岛。我想,凶手可能在那里搭帐篷。从那个岛过来,手划橡皮艇就绰绰有余。』
『没错,那个地方……』
『现在,再度归纳凶手的行动。』艾勒里把笔记夹在腋下,玩弄起不知何时掏出来摆在桌上的蓝底纸牌,继续说道:『昨夜,凶手也从猫岛潜到岛上。他先窥探我们的动向,寻找下次下手的机会没能得逞,便在黎明时分前往岩区。当时,昨晚的雨恐伯还没停,所以从房屋入口到阶梯那段路没有留下凶手的脚印。
『后来,当凶手在岩区准备小艇时,雨停了,地面成为会留下脚印的状态。就在那时候,陆路来了。不过我不明白,那家伙为何在那种时间到那儿去。
『凶手觉察陆路撞见自己的行迹,连忙就近捡了块石头追赶陆路,企图杀人灭口。得手后担心有人听到惨叫声出来探视,便先把小艇划出海湾窥视片刻,确定没人起床后,潜入十角馆贴上塑胶板——这就是经过的情形。』
爱伦坡手肘搁放桌上,拇指仍然按着太阳穴,忿忿说道:『那么,艾勒里,藏在猫岛的真凶究竟是谁?』
『当然是中村青司。』艾勒里毫不犹豫地断言。『我一开始就这么说过。刚才怀疑爱伦坡,完全不是真心话。』
『就算我退让一步,承认青司还活着的可能性。但是,或许是别人也未可知。青司杀害我们的动机何在?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难不成又要以他发疯了一句话带过去?』
『提到动机,他有得是动机。』
『什么?』
『你说什么?』
爱伦坡和凡斯同声问道,双双向前挪挪身子。艾勒里把牌在桌上摊成蝴蝶结形,又利落地收起。
『刚才我们彼此列举了许多动机,然而中村青司却有更加明确的动机。昨晚我回房后才想到……』
『真的?』
『是什么?艾勒里。』
『中村千织。记得吧?』
微暗的大厅裹,沉默暂时驻足。
波浪声,波浪声……。敲打屋顶的雨声已然消失,骤雨似乎停了。
『——中村千织?』凡斯的声音细微而低落。
『对,去年一月由于我们无意的过失而猝死的学抹——中村千织。』
『中村……中村青司、中村千织……』爱伦坡吟唱似的喃喃低语。『难道……』
『没错,我只能这么想,中村千织是中村青司的女儿。』
『啊……』爱伦坡眉间的皱纹皱得更深了,从烟盒中敲出一根烟,直接叼在嘴裹。凡斯不语,双手环抱后脑闭起眼睛。艾勒里继续往下说。
『半年前本岛命案的凶手,正是青司本人。他以失踪的园丁,或者另寻体格、年龄及血型和自己相符的男人为替身烧死火中,自己活了下来。然后,向间接害死女儿的我们展开复仇行动……』
突然——
爱伦坡喉间发出异声。
『怎么了?』
『爱伦坡?』
椅子激烈作响,爱伦坡摇晃身子摔倒地上。
『爱伦坡!』
艾勒里和凡斯冲上去,想要扶他起来。不料爱伦坡挥开他们的手,猛力扭动身体。不久。
随着剧烈的痉挛,他仰卧地面,四肢突地伸向半空,然后绵软地瘫落地上。就这样,爱伦坡结束了他的一生。
只吸了一口的香烟抛落在青瓷砖地上,冉冉升起紫烟。艾勒里和凡斯呆若木鸡,茫然俯视再也不会动的『最后的被害者』。
9
白日渐没的天空,依旧灰云低垂,看样子不会再下雨。抖动林木的风已经停息,周而复始的波浪声也彷佛失去生气般沈滞无声。
两人合力把爱伦坡的尸体抬回他的房间。
房间里,地上的拼图仍是凡斯上次所见模样,几乎毫无进展。歪着头的小狐狸,可爱的表情似乎非常悲伤。
两人避开未完成的拼图,让爱伦坡壮硕的身体躺卧床上。等凡斯盖上毛毯后,艾勒里为死去的他阖上眼皮。苦闷歪扭的嘴边,微微飘散杏仁香……。
默祷片刻,两人沉默的走回大厅。
『真正是定时装置,可恶——』用力踩熄仍在地上飘着烟气的香烟,艾勒里气愤得声音发抖。『爱伦坡的烟盒里,一定被混入一根含有氰酸的毒香烟。可能是潜入房中——,用针筒注入。』
『是青司干的?』
『当然。』
『这么说,我们也有危险……』
凡斯软绵绵地瘫在椅子上,低喃着。艾勒里走到桌边,僵着手点了灯。白色的十角形房间,开始在微光中摇晃灯影。
『中村青司……』凝视火焰,艾勒里喃喃自语。『想起来没有,凡斯?青司本是十角馆主人,他不但熟知全岛和建筑物内外情况,八成也持有这儿全部房间的另一份钥匙。』
『另一份钥匙?』
『纵火焚烧蓝屋时,便带在身上藏匿起来——所以,他可以自由进出所有的房间。在阿嘉莎口红里下毒,或勒毙欧璐芝都易如反掌。当然,爱伦坡的香烟也是一样。他穿梭我们的死角,如影子般徘徊在这栋建筑物。我们就是跃入十角馆陷阱里一群可怜的猎物。』
『我在书刊上看过,他以前是建筑师……』
『好像是,或许这座十角馆正是他自己设计的杰作。一切都是他造的……。不,等等,说不定……』
艾勒里锐利的目光环视大厅。
『怎么了?艾勒里。』
『我刚刚想到——用来毒杀卡的那个杯子。』
『那个十一角杯?』
『对,那个杯子可能不是用做记号而已——记得吗?凡斯,你不是说过为什么只有一个那样的杯子?』
『哦,我是说过……』
『当时,我以为只是青司的恶作剧。现在想想,说不定真的含有某种暗示。千篇一律的十角形建筑物中,独独设置一个十一角形……。怎么样,想到什么没有?』
『十角形中的十一角形?如果暗示什么的话……』喃喃说着,几斯挑了一下眉毛。『会不会是——有第十一个房间?』
『对。』艾勒里认真地点头。『我也这么想。这栋建筑物中央大厅除外,共有十个同样的梯形房间。浴厕、盥洗室算一个房间,厨房、玄关大厅,以及七间客房——是否在这十个房间以外,某处还隐藏着一个房间……』
『难道青司不是躲在厨房窗口,而是从那密室中探查我们的动静?』
『正是如此。』
『可是,密室在那儿呢……』
『依照建筑物的构造推断,应该是在地下——』
艾勒里撇撇嘴,淡然一笑。
『那个十一角杯,就是开启密门的钥匙。』
那是设在厨房地板下的储藏箱里面。
储藏箱本身没有什么特别,地板的一部分是个长八十公分,宽一公尺左右的盖子,一拉把手便可轻易打开。
洞的深度大约五十公分,四周及底部都是白漆木板,里头什么也没有。
『就是这个,凡斯。』艾勒里指着说。
『我猜想是在放杯子的厨房里,果然不出所料——』
手电筒的光照在储藏箱的底板——仔细观察,才能看到中央有个直径数公分的浅洞,洞口稍外侧可见圆形的凹陷痕迹。
『凡斯,杯子给我。』
『剩下的咖啡怎么办?』
『这个时候只有倒掉了。』
艾勒里接过杯子,趴在地板上。右手伸入储藏箱中,试着把杯子套入中央的洞裹。
『行了,完全吻合。』
十一角形的匙孔和钥匙会合了。
『转转看……』
慢慢使劲扭转,沿着周围凹陷的洞果然开始转动,不一会儿,传出咔嚓一声确实的回答。
『好,打开罗——』
艾勒里轻轻从洞口拔下杯子——这时,白色底板开始静静往下倾斜。
『了不起。』艾勒里咕哝着。『这是类似齿轮的构造,使木板滑落时不会发出声音。』
不久,两入眼底出现通往地下密室的阶梯。
『进去看看,凡斯。』
『最好不要下去。』凡斯逃避的口气说道:『万一遭到埋伏……』
『没关系,天刚刚暗下来,青司可能还没来。即使他在里面,我们二对一,怕什么!』
『可是……』
『如果害怕,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下去。』
『啊……等等我,艾勒里……』
潮湿发酸的气味扑鼻而来。
仰赖艾勒里所携的手电筒,两人迈入漆黑的洞中。
阶梯虽然老旧,却很牢靠。轻轻踩下去,不会发出一点嘎吱声。
为了不重蹈覆辙,走在前面的艾勒里谨慎地踏稳脚步前进。
走了不到十级,下面果然是个相当宽敞的房间。大约包括厨房正下方,到中央大厅的全部面积。
地板和墙壁都是混凝土,没有任何家具。比艾勒里略高的天花板上开了几个小洞,微光由此泄入。
『那是油灯的光。』
艾勒里嗫嚅着声音说道:
『就在大厅下面。原来我们所说的话,全被他听见了……』
『青司果然躲在这里……?』
『不错,他一定在这儿竖耳倾听我们的一举一动——若是这样,应该也有通到建筑物外面的密道……』
艾勒里逡照周围墙壁,醒臼的黑色斑点、肮换的混凝土,到处都是龟裂及修补的痕迹……。
『那边!』说着,艾勒里止住光环。
下了阶梯右内侧一隅,有个古老的木门。
艾勒里和凡斯走到门前,停下脚步。接着,艾勒里伸手握住覆满红绣的把手。
『不知会通到那儿?』凡斯压低声音问道。
『现在……』艾勒里小心翼翼地旋转把手。沉重的声音响起,木门动了。屏住呼吸擦动把手,门慢慢打开……。
瞬霎间,两人闷哼一声双双掩鼻。
『这是什么?』
『好难闻……』
黑暗中充满强烈的异臭,那是一股令人反胃的恶臭。
两人立刻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臭气,剧烈的生理厌恶感使他们骤生寒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腐肉的气味,生物腐败的臭味。可是……。
艾勒里以颤抖不止的手握紧手电筒,照向门那头的黑暗彼方。
黑暗持续到深处,果不其然,正是通到外面的密道,
光环徐徐下降,照回脏污的混凝土地……。
『哇!』
艾勒里与凡斯齐声尖叫。
异臭的来源,就在这里。
微光照映下,赫然出现状极恐怖的肉块。残缺不全的尸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污黑而空洞的眼窝敞开着……。毋庸置疑,那是一具半呈骷髅状的人类尸体。
10
夜半时分——
十角形大厅不见人迹。油灯已熄,只有无边的黑暗交缠在混浊的寂静中。
似在遥远世界尽情演奏的波浪声,永不懈怠地响起。向黑暗开口的十角形天窗,冒出零星火花……。
突然间。
建筑物某处传来硬帮帮的声音,随即转为生物吐气般的声音。不久,平静的声音逐渐膨胀、成长……。
片刻之后,十角馆已是一片火海。
白色的建筑物笼罩在透明火光中,吐着蒙蒙烟气。震撼大气的轰隆巨响,威猛凶狂的巨大火焰,穿过夜空流云冲向天际……。
这种不寻常的光,毫无阻拦地抵达隔岸的S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