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第2/3页)

     『——这个?』

      艾勒里取出两支口红,打开盖子比较其中的颜色。

      『别太靠近鼻子,危险!』爱伦坡体会艾勒里的意图,连忙警告。

      『我知道。』

      口红一支是红色,一支是玫瑰红。艾勒里小心地检查红色那支,点点头递给爱伦坡。

      『你说对了,艾勒里。口红被下了毒。』

      『唉,真正为自己上了最后一次的死人妆——那身白洋装就是寿衣,而且死于毒杀。唔,简直和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一模一样。』艾勒里以悲伤的眼神看了床上的阿嘉莎一眼,便催促爱伦坡和凡斯离开房间。静静地关上门,说声:『晚安,白雪公主……』

      三人再度回到陆路的房间。

      用凡斯拿来的水和毛巾拭净陆路脏污的险,然后把已经擦干净的眼镜放在他胸口上。

      『可怜你壮志未酬,总编辑……』艾勒里关上门,眼前出现『第三个被害者』红色大字。

      十角馆的大厅,只剩下艾勒里、凡斯,和爱伦坡三个男人。

      5

      回房换好衣服,艾勒里兀自坐在床沿抽完一整根香烟,这才起身走出房间。

      大厅裹,其它两人已在桌子旁边。

      爱伦坡叼根烟,蹙着眉审视右手臂贴了胶布的伤口。凡斯则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帮我倒一杯好吗?凡斯。』艾勒里道。

      凡斯默默摇头,掩盖杯子似的捧着咖啡,坐到离爱伦坡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

      『好冷漠。』艾勒里微微一耸肩,走向厨房。他重新洗过杯子和汤匙,顺便拉开抽屉看看。预告杀人的塑胶板还是六块,一点也没有减少。

      『「最后的被害者」、「侦探」——「杀人凶手」……』

      艾勒里回到大厅倒着自己的咖啡,一边自言自语。然后,交互审脱始终沉默不语的爱伦坡和凡斯。

      『即便「杀人凶手」在剩下的我们三人当中——,大概也不可能自动承认吧?』

      爱伦坡眉头一皱,吐出一口烟。凡斯垂下眼,迳自啜着咖啡。艾勒里拿着杯子,坐在距两人各有段距离的座位上。

      不稳定的沉默笼罩大厅。围着十角形桌子散坐各处的三人之间,强烈的猜忌感无法掩饰地交流着。

      『我完全不相信。』爱伦坡以诡异的做作口气打破沉默。『我们当中的一个,会是谋杀其它四人的凶手?』

      『也许是中村青司。』艾勒里加上一句。但是爱伦坡慢慢摇头说道:

      『我并不否定那种可能性,不过——我反对。其实,我原本就不赞成他还活着的说法,太不真实了。』

      艾勒里哼了一声。『那么,凶手在我们当中罗!』

      『所以我刚刚才那么说。』

      爱伦坡愤然拍着桌子,可是艾勒里根本无动于衷,撩撩头发说:『我们再从头检讨一次怎么样?』

      他顶着椅背,仰头看了一下天窗。天空依然如昨,仍是一片昏暗。

      『从塑胶板开始好了。假定有人预先准备好塑胶板,打算带到岛上来。因为东西面积不大,很容易藏在行李里而不被发现。我们三人当中,谁都可能是凶手。所以——注意听:

      『第三天早上,凶手将塑胶板的预告付诸行动,被害人是欧璐芝。凶手从窗户或门潜入她的房间,下手勒毙死者,凶器是绳子。你不是说绳子还缠在尸首的脖子上吗?爱伦坡。但是,这并不能成为线索。首要问题是,凶手如何进入欧璐芝的房间?

      『发现当时,门窗都没上锁。她原本就没锁吗?——当然,我们不能否定这种可能。照理说,她不会两边都没上锁,尤其是门。因为前一天塑胶板才出现没多久,她一定感到非常不安。

      『这样又如何呢?可能性相当多,我想基本上可以归纳成下面两种。第一,她忘了锁好窗户,凶手从窗户进去。另一种是凶手唤醒她,她自己打开门锁。』

      『如果凶手从窗户进去,为什么连门锁也打开?』凡斯提出疑问。

      『可能去拿塑胶板,或者把塑胶板贴在门上。不过,假如依照爱伦坡的主张,限定凶手是自己人;那么,我想应该把焦点放在后者,也就是叫醒欧璐芝开门的可能性。

      『虽然是一大早,她也还在睡觉,但是从窗户进去多少会发出声音,万一被发现不就糟了。假如凶手是研究社的伙伴,与其冒那种危险,不如找借口叫醒她,直接开门进去来得安全。以欧璐芝的个性,再奇怪的事也无法拒绝。』

      『可是欧璐芝穿着睡衣,会让男人进屋吗?』

      『或许会,如果对方以紧急事件强迫,她绝对无法狠心不开门,除非那个人是卡。不过,若是针对这一点深入探讨——』艾勒里瞥了一下爱伦坡,接着说:『最可疑的就是你了,爱伦坡。你是她的青梅竹马,对你的警戒当然此对我或凡斯来得少。』

      爱伦坡向前欠欠身子,大声叱道:『胡说八道!我杀了欧璐芝?别开玩笑!』

      『当然不是开玩笑。以你的处境,正是杀害欧璐芝的头号嫌犯。试想爱伦坡你当时的心情,不难了解凶手整理尸体的奇妙行径。』

      『那么失踪的手腕怎么解释?我为什么要切下欧璐芝的手,并且带走呢?』

      『别急,爱伦坡。我知道现在讨论的不是唯一完整的答案,还有其它许多可能性。凶手可能是凡斯,也可能是我。只不过,你目前嫌疑最大而已。

      『现在——关于手腕的问题?凶手可能有意重演去年的蓝屋事件,但是老实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模仿——凡斯,你有何高见?』

      『这个……可能是为了搅乱我们。』

      『唔,爱伦坡,你认为呢?』

      『我不认为凶手那么做,只是为了搅乱我们。不发出大声响地切下手腕,应该是件相当辛苦的工作。』

      『不错,应当是有非干不可的理由。可是,这个理由何在……』艾勒里歪着头,百思不解。

      『这件事暂且搁置一旁,讨论下一个——卡的命案。如果由结论说起,这件案子无法得到唯一的解答。但就我们后来所做的讨论——,我们当中,至少凡斯没有机会在卡的咖啡里下毒。凶手若采用预先施毒的方法,那么,每个人都有嫌疑了。不过如果是这样,问题杯子必须有足以区别其它杯子的记号。这一点仍然有疑问……。

      『因此,在阿嘉莎已经遇害的现在,如果当时以魔术般的快速手法下毒的话,很遗憾的,凶手就非我莫属了。但是还有一个可能——』

      『你是想说我暗中让卡服下迟溶性毒胶囊?』

      爱伦坡插嘴,而艾勒里只是笑着说:『对,不过,那不是个聪明的方法。倘若爱伦坡事先让卡吃了毒胶囊,势必要算准毒发时间正是他喝咖啡的时候,否则万一卡在未食用任何东西时倒地,首先涉嫌的还是我们的准医生。我想,爱伦坡不会那么笨。此外——,还有另一种方法较有可能性。』

      『什么方法?艾勒里。』

      『爱伦坡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而且家裹在O市称得上数一数二的私人诊所。比方说,卡以身体不适找你商量,或者到你家诊所看过病,这些都不足为奇。总之,假定爱伦坡很了解卡健康上的问题。

      『重点在那天晚上卡老毛病突然发作,比方说是羊癫风——爱伦坡首先跑过去假装治病,趁混乱中让他服下砒素或番木鳌硷……』

      『看样子你相当怀疑我,只可惜这种论调太不合常理,简直是荒谬。』

      『别这么认真,我只是列举各种可能性而己。如果你认为我所说的不够合理,同样理由,也必须否定我先前假设藉魔术手法下毒的说法。

      『不晓得该高兴还是悲哀,承蒙你们这么看得起我那一点玩魔术的雕虫小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当众下毒,没有嘴巴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我是凶手,绝对避免那种极易穿帮的危险方法。比较之下,事先把毒涂在做了记号的杯子上,这种方法既容易又安全。』

      『可是事实上,杯子并没有任何记号……』

      『对,所以其中必定有问题——那个杯子真的没有记号吗?』艾勒里偏着头,注视桌上装着咖啡的杯子。『没有刮痕、缺口,或者颜色不均匀,和其它杯子同样是苔绿色的十角形……不,等等。』

      『怎么了?』

      『或许——,我们忽略了重要的一件事。』艾勒里倏地从椅子站起,问道:『爱伦坡,当时卡用的杯子还保留原样吗?』

      『嗯,放在厨房柜台的角落……』

      『再检查一次看看。』说着,艾勒里快步走向厨房。『你们两个也来。』

      问题杯子摆在柜台上,盖着白毛巾。艾勒里轻轻揭开毛巾,杯中仍留着一点前晚没暍完的咖啡。

      『——果然没错。』从杯子正上方检视一番,艾勒里轻啧了一声。『全被蒙住了,当时怎么会没注意到这一点?』

      『到底怎么回事?』

      凡斯一头雾水,爱伦坡也满脸困惑。

      『我看都一样……』

      『不一样。』艾勒里卖关子似的说道。『十角形建筑物、十角形大厅、十角形桌子、十角形天窗、十角形烟灰缸、十角形杯子……。到处都是吸引我们注意的一大堆十角形,使我们看花了眼。』

      『嗯?』

      『这个杯子是有记号的。很明显的,和其它杯子并不一样,还没看出来吗?』

      『啊……』爱伦坡和凡斯同时叫出声来。

      『明白了吧?』艾勒里得意洋洋地点着头,说道:『布满整个建筑物独特的十角形设计,给了我们误导的方向。这个杯子不是十角形,而有十一个角——』

      6

      『现在,回到原来的地方。』

      回到大厅桌旁,艾勒里重新审视两人的睑。

      『既然找到杯子的记号,就表示无论凡斯、我或爱伦坡,同样都有毒杀卡的可能。凶手知道十角形杯子当中,只有一个是十一角形,所以事先在那个不同的杯子裹抹上毒药,万一毒杯到了自己手中,大可避不沾唇。』

      『但是,为什么只有一个杯子舆众不同?』

      凡斯不解。

      『大概是中村青司的恶作剧吧。』艾勒里薄唇中含着微笑。『在十角形建筑物里埋藏独一无二的十一角形,匠心独运中还带点俏皮。』

      『只有这一层意义吗?』

      『应该是,虽然这里头的确含有某种暗示倾向……。

      『话说回来——,或许凶手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个十一角杯,决定加以利用。我想凶手应该是临时起意,因为除非事先定制,否则这种怪杯子不易到手。可以推断是来岛后偶然发现的,像这种机会人人都有。』

      艾勒里双肘搁置桌上,手指交叉在眉间。

      『然后,凶手等其它人熟睡后,潜入摆着尸体的卡房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切下尸体的左手腕,放进浴缸中。和欧璐芝事件同样地,我实在不明白凶手这种行为的目的何在。』

      『阿嘉莎说曾经听到声响,恐怕就是凶手切手腕时弄出来的声音……』

      『没错,爱伦坡。以大家开始神经过敏的状况,凶手当时是冒着很大的危险。既然如此,手腕本身一定具有相当强烈的目的意识……这还是个谜。』艾勒里眉间的皱纹更深了。『——总之,必须先确认我们三人对这些事件郡有同等的机会,然后再谈别的。』

      『接着,是阿嘉莎——不,陆路先。』凡斯这么说。

      但是艾勒里摇头否定。『在那之前,还有我——谋杀艾勒里未遂,也就是昨天的地下室事件。

      『前一夜卡倒地前,我提起关于地下室的事。可能是凶手听了那番话,在切下卡的手腕和贴好塑胶板后,偷偷出去设陷阱,当时所有人全在场,因此大家都有嫌疑,只有我是被害人,可以脱除嫌疑……』

      艾勒里窥探二人的脸,爱伦坡和凡斯默默交换了个眼色,表示不以为然。

      『不错,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我不是在演戏,况且只受了点轻伤。那么,现在讨论陆路的遇害……』艾勒里略作沈思。『——这件事有点蹊跷,现场在屋外,而且是击杀……。还有,这次并没有出现凶手前两次执意表现的「手腕模仿』模式,我觉得性质似乎不一样。』

      『的确。不过,三名嫌犯依然没变吧?』爱伦坡说道。

      艾勒里频频抚摸细削的下巴说:『当然没变……。有关陆路遇害状况的考察暂且搁下,必须再多加思考。

      『最后是阿嘉莎事件,正如刚才调查所知,她的口红含有氰酸化合物。唯一的问题是,何时下的毒?

      『口红应该一直在她的房间——化妆包里面。在欧璐芝和卡遇害后,前天开始阿嘉莎就变得有点神经质,因此她不会忘记随时锁好房问。换句话说,凶手完全没有机会潜入房中。另一方面,阿嘉莎不是每天都会擦口红吗?根据她今晨遇害这一点来推断,下毒时间应该在昨天下午到晚上……』

      『艾勒里,听我说。』

      『什么事,凡斯?』

      『我觉得阿嘉莎今天早上用的颜色和昨天不同。』

      『什么?』

      『今天颜色不是很鲜艳吗?一点都不像死人的嘴唇,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凡斯木讷地接着说:『她一向——用比较柔和的粉红色,那种漂亮的玫瑰粉红……』

      『啊哈!』艾勒里啪地弹了一下手指。『这么说,化妆包裹有两支口红,其中一支是粉红色。原来如此,红色那支早就被下了毒。可能在第一天或第二天,凶手趁阿嘉莎尚未提高警觉时,偷偷在红色唇膏抹上毒药。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用了那支口红……』

      『定时炸弹。』爱伦坡口中喃喃念道。『这件事三人机会均等。』

      『结果还是一样。爱伦坡,既然以凶手是我们三人之一为前提,何必一再重复提到三个人都有嫌疑?』

      『你的意思是什么?艾勒里。』

      『我们来表决,以多数票决定。』艾勒里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开个玩笑,调剂一下。总之,现在来听听各位的意见。凡斯,你觉得谁最可疑?』

      『爱伦坡。』很意外地,凡斯答得相当干脆。

      『什么?』爱伦坡脸色大变,刚想叼入口中的香烟又放回桌上。『不是我——唉……光这么说,你们不会相信。』

      『当然,口说无凭。依我看,也是你最可疑。』艾勒里淡然说道。

      爱伦坡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出口便问:『理由何在?我为什么最可疑?』

      『动机。』

      『动机?什么动机?我为什么杀害四名伙伴?说来听听,艾勒里。』

      『听说今堂目前住在精神科医院疗养?』

      艾勒里平淡的这句话,说得爱伦坡张口结舌,紧握的双拳顿时失去血色,微颤不已。

      『几年前,令堂因企图杀害住院病人而被捕。当时,她已经精神错乱……』

      『真的吗?艾勒里。』凡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种事,我一点都……』

      『由于事关医院的声誉,令尊只好设法息事宁人。可能是给了对方一大笔钱,私下和解。当时从中斡旋的律师正好是我父亲的朋友,所以我才知道这件事——身为医生的妻子,精神上的负担一定相当大吧?神经过于细腻的女性可能无法胜任,或者以为深爱的丈夫会被病人夺走……』

      『住口!』爱伦坡怒声扬起。『不要再说我母亲的事!』

      艾勒里吹了声口哨,闭口不言。爱伦坡依然紧握拳头低着头,沉默半晌,突然低声发笑,喃喃说道:『你是说,我也是疯子……』然后,他正色注视艾勒里和凡斯。『告诉你们,两位也有动机。』

      『哦?洗耳恭听。』

      『首先是凡斯——我记得在你中学时,父母双双被强盗杀害,连妹妹也未能幸免……。因此,我们这些以命案为乐的人,令你非常愤怒。对吧?』

      爱伦坡这番带刺的话,使得凡斯一下子苍白了脸。『胡说——如果我有那种心态,当初就不会参加研究社。』他解释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况且,我不认为推理小说迷赞许杀人。所以——我不是和大家一起到这种地方来了吗……』

      『这很难说。』接着,爱伦坡锐利的视线转移到艾勒里身上。『还有你,艾勒里。』

      『我的动机是什么?』

      『你虽然分析了一大套,却不能否认曾经说过讨厌卡动不动就找你麻烦。』

      『我向卡下了毒手?』艾勒里愕然瞪大眼睛。『——哈,你是指其它三人的遇害只是一种掩饰?简直胡扯!我再讨厌卡,也不到非置他于死地不可,更不用说还得连累无辜呢!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怎么可能因此杀人?』

      『对你来说,这一点点动机就非常足够了,杀个人不就像打死一只讨厌的苍蝇而已。』

      『嘿,我真的像个冷血动物吗?』

      『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就人格的缺陷而言,意义是一样的。我认为你是拿杀人当玩笑的人——凡斯,你觉得呢?』

      『——或许是吧。』凡斯面无表情地点头。

      瞬间,艾勒里脸上流露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随即苦笑地耸肩说道:『我是该检点自己的言行了。』

      于是,三人陷入沉默中。

      阴郁混浊的大厅空气带着强烈的黏性,胶缠住每一个人的心。周围的白色十字形,仿佛比往日更加歪斜了。

      这种状态持续良久,——陡然响起一阵嘈杂,风声舆林木摇晃声此起彼落。正诧异间,耳边传来轻敲屋顶的微细声响。

      『哦?下雨了……』

      望着天窗玻璃开始浮现的水滴,艾勒里低喃道。雨声渐大,似乎要更加孤立被隔绝岛上的他们,那么强劲,那么激狂……。

      艾勒里突然叫了一声,望着天井站起来。

      『怎么了?』爱伦坡狐疑似的问。

      『没……。不,等一下。』说着,艾勒里回头看看玄关,倏地弹起身子。『脚印!』

      7

      雨千军万马般倾盆而下,雨声舆波浪声相应和,整个小岛即将成为巨大漩涡的俘虏。

      艾勒里顾不得全身淋湿,在雨中奔跑。他舍弃松林拱门的迂回小道,穿过松树列直往右方的蓝屋遗迹。

      他中途一度止步回顾,看见爱伦坡和凡斯也随后追来。

      『快点!雨水会冲走脚印!』叫着,艾勒里又全力向前跑。

      数度险些被草根绊倒,依然不懈地在林间穿梭奔驰。来到屋邸前院时,陆路陈尸处的脚印勉强还保留原状。

      不久,爱伦坡和凡斯追赶而至。艾勒里气喘吁吁,指着脚印那边。『事关我们的命运,记牢脚印的位置。』

      冷冽的风雨吹打下,他们逐一将残留地面的几道脚印印入脑中。水滞留,流出,脚印渐渐崩坏流失……。

      过了一会儿,艾勒里撩拨濡湿的发绺,转过身说:『回去吧,全身都在发冷。』

      换掉湿衣服,三人马上集合在大厅桌前。

      『你们坐过来好吗?这件事相当重要。』艾勒里说着拿起笔,打开房中带来的一本笔记。爱伦坡和凡斯有些犹豫,不久也离座靠到艾勒里两旁。

      『趁印象还深赶紧画下来。首先——这是蓝屋用地。』

      艾勒里用一整页纸画下一个长方形,然后在上半部画了个横向的长方形。

      『这是建筑物遗迹——瓦砾堆。然后,这是从断屋到岩区的阶梯……』

      大长方形左边中间处做上记号。

      『右下方是往十角馆的方向,下面是松树林——陆路就是倒在这里。』

      在中央靠右下侧画上人体标志后,艾勒里注视二人的脸说道:『现在,脚印应该怎么画?』

      『首先,往房屋遗迹的入口——松木拱门那边,朝阶梯走去有一道脚印。』爱伦坡抚弄着下巴的胡须,答道。

      『其次,同样地从入口直接到陆路的尸体又折同去,有三道凌乱的来回脚印。还有……』

      『从阶梯到陆路倒地处有两条,相当凌乱。』艾勒里自己也说着,一一在图中画出表示脚印的箭头。爱伦坡点点头,又说:『对。我记得从尸体直接到阶梯好像还有一道?』

      『没错——是在这里吧?凡斯,这样对不对?』

      『嗯,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好,完成了。』

      画好全部箭头,艾勒里把笔记摆在便于三人观阅的位置。

      『当时,我从松木拱门跑到房屋遗迹发现陆路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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