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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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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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朵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普克的。那时米朵从医院辞职已经两个月,除了偶尔独自外出看一场电影,大部分时间都是闷在房间里看书、听音乐。米朵的一位朋友要出国,大家便找了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办了一个派对,米朵也被拉了去。参加派对的人很杂,认识的朋友没几个,朋友的朋友倒是一大堆,互相介绍,彼此寒暄,都是一些场面上的套话,米朵心里有点不耐烦,一个人缩在角落的沙发上翻杂志。这时米朵的朋友拉了一个陌生人走上前向她介绍。米朵只得站起来和那人握手。

    朋友介绍说那人是市公安局六处的普克,接着向普克介绍说这是省人民医院——还没说完,米朵忙打断说:“我已经不在那儿了。”

    朋友有些吃惊,一问才知道米朵已经从医院辞职了。米朵简单地说:“以后有空再细说吧。”她没太注意朋友的惊诧,倒是注意到普克的神情。普克微笑地看着米朵说话,并不插话,但目光显得很专注。米朵不知咋的,隐约对普克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三个人聊了一会儿,朋友便到别处忙去了,只剩下米朵、普克站在那儿。

    米朵有些好奇地说:“你看上去不太像公安。”普克皮肤白皙,瘦高个儿,俊朗斯文,像是大公司里的白领,或是机关里做文案工作的。但米朵刚才已经听朋友说了,普克在市公安局刑侦处工作,专门负责办理刑事案件。

    普克微笑起来:“你也不像我印象里的医生呀。”

    “你印象里,医生是什么样?”

    “表情平淡,目光冰冷,对任何现象都没有好奇心。”

    米朵笑了:“哦,本来我都不明白我怎么会辞职,原来是好奇心太重。”她想普克现在有点像公安了,他一眼就看出米朵对他有好奇心。

    普克问:“你不喜欢做医生?”

    米朵摇摇头,也不知是想表达她不喜欢做医生,还是对普克的问题做出否定回答。本来这段日子她的心情一直很郁闷,没有像她期望的那样因为脱离了医院就好转起来。有时她也很想和什么人谈一谈话,可试过几次,总是很难深入下去,弄得她很失望,既是对谈话的对象,也是对她自己。此刻,面对着几乎还是陌生人的普克,她忽然很奇怪地产生了一种交谈的欲望。普克的目光沉着、专注,但并不给人以咄咄逼人的感觉,他的嗓音清朗悦耳,语速适中,显出从容不迫的样子。

    米朵低头沉吟了一下,抬头望着普克说:“我也在考虑,当初选择上医学院,现在选择离开医院,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自己也一直不能确定。”她停顿了几秒钟,普克只是温和地看着她,并没有插话。她想了想,又接下去说:“刚学医的时候,我都有点被吓呆了,觉得人体是一个那么复杂庞大的系统,简直像另一个世界。而我拿着手术刀,就可以影响、改变,甚至操纵这个复杂的人体世界,所以那时候我感觉挺自豪。后来遇上几件事,具体情况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总之慢慢地,我发现人体世界的复杂可以有极限,而人的心理世界完全是无限的。不过,我倒不是因为好奇心发生了转移才辞职,我也说不清,也许跟我遇到的那些事情有关吧。”

    说到这儿,米朵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乱,便停下来。

    普克说:“现在你倒是让我产生好奇心了。”

    米朵笑着问:“你对哪部分有兴趣?”

    普克认真地说:“一般说来,一个人在作出某项重大决定前,往往有一个逐步积累的过程。不过,到了最后关头,又大多有一个激发决定的导火索。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能不能讲讲引发你辞职的导火索是什么?”

    米朵笑着说:“果然是搞刑侦的,很善于诱供呵。不过,我倒真想跟你说说这件事,因为说起来还与你的职业有点关联呢。”

    房间里的灯忽然暗下来,又响起了轻柔的音乐,原来有人开始跳舞了。不跳舞的人也不再到处乱走,而是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米朵和普克相视而笑,有点无可奈何。他俩面对面站着,也许在别人眼里像是准备跳舞的样子。可普克并没有邀请的意思,米朵正好也不喜欢跳舞,停了一下,她问普克:“还要听吗?”

    普克说:“当然。不过,我们可不可以到阳台上去,那里静一些。”

    米朵心里正在这样想,只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直接讲,听普克说出来,不由有点吃惊。她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阳台。这套房子在一幢二十四层公寓楼的高层,风很大,使炎热的夏夜变得十分凉爽。

    米朵深深吸一口气说:“真舒服。”她总是不太喜欢呆在密不透风的空调房间里,她的房子里也装有空调,但她自己却很少用,宁愿一次次汗湿,再一次次冲凉。她站在阳台上,看到夜空里正是一轮满月,只是覆了一层薄薄的轻雾,使得月光格外温柔,耳朵里被呼呼的风声灌满。高层公寓的下面,是闪烁的华灯。这一切带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心境,或许正是这一夜的心境给这一切染上情绪的色彩。她说不清,但她却开始对普克讲述对她产生很大影响的那件事。

    三年前的一个周日,米朵是外科的值班医生。急诊室送来一位垂危病人,被人用匕首刺穿脾脏及左肾,大量失血,送到医院时血压已接近于零。米朵及另一名医生同时上手术台进行抢救,等剪开病人衣服后,发现身上其他部位还有十几处刀伤,有轻有重。米朵还是第一次遇见同时受这么多伤的患者,另一位医生和她年纪相仿,临床经验却还不及她丰富,两人一时间简直慌了手脚。稍后米朵冷静下来,与同事合作,她处理伤势最重的脾脏及肾脏,同事处理其他伤口。手术共进行了十二个半小时,修补了脾脏,摘除了左肾,患者身上总计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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