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第06章 (第2/3页)

,五剑三连环,但闻风雷骤发,七十五剑在瞬息间如山压倒。

    黑无常见他剑上威力大增,而现惊讶之色,迫得他连连后退,饶是他身法快如电闪,衣角袖尖之上,早巳穿了四五个窟窿,他简直不信周洛小小年纪,手中剑竟会这般神妙,他一时轻敌,几乎上了大当,但他听周洛提起姹女金燕,知他话出有因,更急于要知究竟,说: “嘿嘿,小娃娃,我要不给你尝点厉害,你也不知天高地厚。”

    只见他两掌疾翻,但却都是虚虚拍出,说也奇怪,周洛立觉手中剑重有千钧,招式登时缓滞。

    心下惊道:“莫非这就是玄冥掌!”忙不迭将全身功力运聚右臂,虽稍好点,但运转巳不如先前灵活。

    说时迟,黑无常右掌拍出,看似毫不着力,但见他右手微往上扬,周洛脚下登时一飘浮,几乎站立不稳,他明白黑无常掌上似有股强大的吸力,牵动了他的身形,二来他全身功力运集在剑身之上,成了上重下轻,是以容易被他掌力牵动。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却听黑无常阴恻恻一声怪笑,道:“娃娃,还不撒手!”话声出口,右手巳然暴出,但见五缕乌光,向他剑上疾射而来!是他乌黑的指甲,在月光之下,发出森森的乌光!

    周洛知道厉害,赶紧将真气一沉,脚尖猛可里一蹬,同时左臂呼地一掌圈出,反打出手!

    黑无常咦了一声,他忘了周洛还有这种奇妙的武功,饶是他撒手得快,手臂之上巳重重着了一记!

    其时周洛巳向后暴退,忙向左臂上看时,幸喜并无中毒迹象。

    原来他圈臂反打,虽然打中了黑无常的手背,却在这刹那间,巳觉寒气砭肤,半截手臂顿觉麻木!现见手上未曾变色,知未中毒才放了心。

    黑无常道:“娃娃,别怕,我不伤你,但可要实说实话,不然,嘿嘿,别以为我不取你这条小命。”

    周洛知他之意,是要知姹女消息,心想:“你果然怕啦,我就再吓吓你。”当下横剑当胸,说道:“黑无常,你可站稳了,姹女金燕找你这两个无常的晦气,今日午间已到了潼关,现下早巳进入了阴风谷,只怕你那老巢,早巳被她扫穴犁庭啦!”

    黑无常怒吼一声,作势欲扑,但又立即收势,道:“娃娃,你说的果真!”

    周洛才要答言,忽听身后一人说道:“他说的一点也不假,黑无常,你还认得我。”

    周洛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便知姹女金燕到了,斜步旋身,滑开数尺,果见姹女站在当地,衣服飘飘,神闲气定,寒目笼纱,哪像是个厉害的魔头!

    黑无常阴恻恻笑道:“好,我们没有找你,你倒送上门来。”姹女莲步轻移,走近了两步,说:“哼,听说你们练成了玄冥掌,原来不过如此。”

    周洛见两人都不对他注意,心中大喜,心道:“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听姹女之言,知她早巳到了,必然巳见过黑无常施展玄冥掌,这两个魔头不论谁胜谁败,可都对他此行有利,当下悄悄也连退了两步!

    哪知姹女虽然进了两步,周洛又是在她身后,不知怎地,倏忽倒射回来!

    这一着大出意外,周洛待惊觉闪身,姹女右手巳向后拂来,周洛立觉肩井穴上一麻,栽倒在址,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饶是周洛巳非吴下阿蒙,也轻易着了道儿。

    姹女连看也不看周洛一眼,顺手一指,向黑无常说道:“我还给你一个便宜,黑无常,你不是想得到他么,我就先领教领教你们那玄冥掌,若然胜得我,这小子就送你啦,那部上天梯也由你们取去,不然,哼!”

    只见她又莲步轻移,盈盈向黑无常走近前去,她声音好听得很,真个似黄鹂出谷,娇啼流转,偏是月光之下,她貌美若仙。

    蓦地她声音陡然转冷,冷酷得怕人,说道:“若然你们这玄冥掌不过如此,哼!”

    她又哼了一声,眼中似有寒光射出,道:“可得给我滚得远远的,不准在我秦中有半刻停留。”

    黑无常费尽了力气,尚且擒不得周洛,姹女适才露了这一手,不由他不心折,而且明白她是习练了黄梁功,不怕对方反击,才敢这么出手又辣又准,但玄冥掌厉害在以柔克刚,以阴胜阳,他不信使非姹女对手。

    当下阴恻恻冷笑一声,道: “好得很,若然你败在我手,嘿嘿,金燕,当年那笔帐,我们可得算算,而且要连本带利!”

    当年华山二无常被姹女逐走雪山,含恨在心,是以才在阳风谷苦练玄冥掌,隐匿不出,多年之怨,其恨可知,现下仇人巳在面前,何况事关争夺那一部武林宝典,黑无常虽有几分心怯,哪会退缩。

    只见姹女一声冷笑,说道:“好,我就不还手,你劈我三掌试试。”

    她说话间,巳又走近了四步,相距黑无常只得四五步远。

    她此言一出,黑无常大大吃了—惊,心想:“那么,那女娃娃所说一点不假了。”原来陶丹凤巳将姹女盗得黄粱功之事相告,他虽不知详情,但二无常岂有不知黄梁道人的黄粱功,现见她有恃无恐,心下已寒了半截。

    周洛被点倒地,幸是姹女巳不管他,忙不迭运气冲穴,哪知姹女金燕岂是他人所比,她适才一拂,虽是拂中他期门穴,但她真力却透达巨阙,横锁任督二脉,是以他真气无法凝聚。

    周洛恨得咬牙,他才知她拂中他穴道之后,那么放心了,这时见黑无常显露了怯意,忙道:“黑无常,别怕,破她气海俞穴,就能破她黄梁功力。”

    他虽被点了穴道,却能言语,记起辛梅那日在酒楼中戏耍金燕,便是出其不意,用兰花拂穴手破她气海俞穴,是以几乎伤在多九公手中,他蓦然记起,便喊了出来。

    果见姹女金燕飞快退了一步,显然是因周洛揭了她的短处。

    黑无常精神陡振,肩头微幌,顿似黑烟般飘散,身形简直不能捉摸,但他出掌却看得真切,眨眼已连拍数掌!

    姹女金燕陡地旋转,始终正面背向,当真她言而有信,并不还手!只见黑无常左掌一引,右掌斜斜拍出,道:“打!”他左掌了引,一股奇猛的动力巳将姹女吸住,右掌拍出,近身吐劲,姹女身形果然右斜半转,说时迟,黑无常巳闪到她身后,骈指向她气海俞穴上点去!这一招险恶绝伦,姹女金燕有黄粱功护身,但也被他掌力吸住,身不由己转动,气海俞穴便已暴露在他掌下,黑无常弯掌如指,更是快如闪电。

    周洛大声喝彩,只道姹女金燕今番必败,哪知姹女听得周洛出声,这女魔头何等狡狯,那日她着了辛梅的道儿,是因她黄粱功尚未练到火候,身后未能用真气封闭,现下她的黄梁功已练成,还有何惧?她故意退了一步,正是将计就计,要黑无常上当,她身形转动,便知他要攻自己的气海俞穴,当下右掌一抡,闪电般一掌截去!

    黑无常亦是了得,若不撤招,右臂登时被她截断,但撤招如何还来得及,好个黑无常,刹那间指又变掌,向上微翻,硬接金燕这一掌,他临危变招,力道自是只能用上几成,怎及得姹女金燕蓄势而发,只听黑无常一声闷哼,身形微晃,连退了四五步。

    这两招看得周洛惊心动魄,高手过招,的是不凡,要知无论何人落败,他都高兴,只盼拖延时刻,好让多九公有时间救出陶丹凤,观见黑无常败退,患那姹女金燕必不饶他,那姹女却不追迫,忽地欺近周洛身则说道:“你这小子可恶得很,我先宰了你。”

    她话声出口,只见她右袖一垂,袖巳卷起一股劲风,向他面门扫来,周洛动弹不得,登时感到一阵窒息,眼睁睁看着她那衣袖有如利刃,巳拂到面门,当真是生死须臾,命在顷刻!

    忽听一声朗笑,那笑声起时分明在数丈外,但眼前早现出个潇潇洒洒的书生,说:“小娘子,你忒心狠。”

    这书生正是周洛今日在酒楼所遇之人,他像早巳算计得毫厘不差,站在姹女袖尖眼看拂到周洛的刹那,他微一躬身,巳将姹女的袖尖接住。

    他那似赶来相救,倒像早已立身在侧一般,笑得爽朗,接得更是潇洒,其实接袖在先,笑语在后,只因太快,简直令人难分先后,谁又有暇去分先后。

    周洛大喜,叫道:“劳驾,快替我解开穴道?”

    他已知道这书生是非常之人,那知书生看也不看他,说道:

    “小娘子,今天你我相见,大是有缘,你何不看在我的薄面,饶他这遭,哈哈,贤弟,还不起来谢过小娘子。”

    周洛觉得他脚尖轻轻在他任督二脉上踢了下,登时血脉畅流无阻,真力汇聚丹田。

    周洛一跃而起,但他却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只见那书生兀自握住了姹女的袖尖,姹女金燕却功也不动,而且额角上已冒出了汗珠!

    他一见之下,即已猜出几分,心道:

    “原来两人竟是在比拼内力。”他凝神一看,果见姹女的衣袖波动不已,而且显然这书生已胜了一筹,他在比拼内力的顷刻,不但淡笑如故,而且还曾替他解开穴道,轻松得很,而姹女却不言不动,额角已然见汗。

    忽听那书生一声长笑,道:“领教了。”将姹女的袖尖一抛,姹女顿时连退两步。

    说来慢,在那时却不过两句话功夫,也不过是黑无常被姹女震退,调元运气才罢的瞬间。

    黑无常看得明白,他苦练了十余年的玄冥掌,不过报当年挫败在姹女金燕手中之辱,现见姹女金燕一败,他哪会放过这机会,早阴恻恻一声短笑,身如黑烟飘散,冷不防欺近姹女,连劈了两掌。

    黑无常发掌皆是虚飘飘的,像是完全不着力,是以也如真似幻,令人难以捉摸,姹女金燕适才与那书生比拼内力,真气耗损,何况强敌当前,是以不同他硬接,闪身斜退,但见她衣袂飘飘,脚不沾尘,黑无常偷袭两掌,皆告落空。

    那书生道:“贤弟,好没计较,你来救人,怎在此同人缠斗。”

    周洛哪有不想脱身的,而且心急得恨,忙拱手道:“多谢兄台。”他微一躬身,已疾射而去,心想黑无常有姹女金燕绊住,再加有那书生在,一朝去了两个强敌,再妙不过。

    他如飞赶回,到了洞口,却没闻声息,大是诧异,心头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若然多九公巳然入内,自会与白无常有一场恶斗,如今声息全无,莫非多九公也已着了道儿。

    他知白无常比黑无常更要了得,多九公就算能胜,也不会短时间得手,是以,他绝不相信多九公巳将人救走。

    周洛惴惴不安,又是心急,大胆奔进,陡将剑拔在手中,小心戒备。

    哪知到了昨日被困的那间石室,忽听一个微弱的声音叫道:“周大哥……”

    周洛一听便知是辛梅,不由一怔,低声疾唤道:“小梅,你在哪里?”

    辛梅微弱的声音,从左角上传出,说:“周大哥,我在这里。”

    他虽对辛梅十分恼怒,但现下闻声,即知辛梅受伤,心中的恼怒登时化为乌有,奔上前去,果见辛梅倒卧在地,上半身斜斜倚在石壁上,洞中昏黑,看不出她伤在何处?只见她面白如纸。

    周洛忙将她扶起,道:“小梅,你怎地也来了,可见着多九公和陶姑娘么?”

    辛梅幽幽怨怨地叹了口气道:“周大哥,当真是我不好,不该丢下陶姑娘,今日你走后,思来想去,难怪你生气。”

    她说话的声音不但微弱,而且断断续续,显然内伤甚重,忙道:“小梅,你慢慢说。” 一面打量四外,洞中半点声响也无,白无常显巳不在洞中,也放了心。

    辛梅道:“我啊,思前想后,便决心等到晚间,前来将陶姑娘救出,那时再去找你。”

    周洛道:“小梅,你总是这么任性,你一人怎是二无常敌手。”

    辛梅倚在他胸腔,仰面望着他,惨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说:“周大哥,那么你呢?”

    她这阵温柔得像是小绵羊儿,周洛哑口无言,若说对敌的能耐,也许他强过辛梅,若论刁钻和轻身之术,辛梅强过他何止一倍,但他武功高些又有何用,可不也难敌二无常么,是以若说救人,辛梅却是胜过他的。

    他无言以对,只将接住她的手臂一紧,显示了对她的又怜又爱。

    不料辛梅突然吐出了一声呻吟,周洛忙道:“小梅,你伤在何处,不要紧么?”他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辛梅大是安慰,说:“周大哥,我要不等你,早就走啦,你放心,这点内伤一半日就好的。”

    周洛知她这话是安慰他的,以辛梅的刁蛮,若然伤得不重,她岂会如此模样,辛梅嘴儿一张,要继续往下说,周洛忙道:“小梅,我先抱你出去再说。”他想到白无常何往?黑无常会不会突然返来,只要任何一个无常前来,两人休想再逃出去。

    哪知辛梅却道:“周大哥,听我说完啦,我知你关心陶姑娘,现下你可放心,多九公巳将她救走了。”

    周洛心中一喜,道:“当真么?”

    辛梅又语带幽怨,说:“如何不真,我要不宁愿伤在白无常手下,多九公和陶姑娘几乎逃不出去呢。”

    周洛好生感动,道:“小梅,你竟舍身救她。”不知不觉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只是她双眸微闭,额角滚出了汗珠,她分明咬牙在忍受痛苦,却不出声。

    原来辛梅说得一点不假,她今晚前来之时,恰是周洛将黑无常引开的瞬间,多九公巳然入洞,她知周洛虽不是黑无常敌手,但一时不会有险,便决定先助多九公救人,幸是她进洞快了一步,多九公巳然同白无常斗到了分际,堪堪就要落败,幸好洞内狭仄,多九公掌力威狂,白无常的阴柔掌力无法尽展所长,辛梅一见机不可失,即刻下手救人,将陶丹凤救出,并替下多九公来,叫两人快走。

    那多九公一时尚摸不住头脑,辛梅已换了女装,自然不识,但辛梅展开须弥遁形,白无常便掌掌落空,他却放了心,即刻带着陶丹凤走了。

    那白无常一见陶丹凤与多九公逃走,恼怒可知,立即掌上加劲,辛梅原不是白无常敌手,何况他那玄冥掌施展开来,辛梅身法便立见缓滞,只为要让多九公与陶丹凤逃得远些,拚命阻拦,才能勉强敌了一盏茶功夫,终于伤在白无常掌下。

    周洛不知辛梅岂止内腑受伤,而且武功巳废,被人动弹,便身如万针刺身一般。

    在周洛想来,华山二无常知辛梅乃是天帝之女,说什么两人也不敢与天帝辛璜作对,树下这个强敌,只道辛梅就算受伤,必也不重,却不知白无常在十分恼怒之下,竟然下了毒手。

    周洛心中感动,深悔今日不该意气用事,若然不与辛梅分手,独自前来,她怎会受伤,当下不再言语,抱起辛梅,奔出洞去,幸喜未见白无常,自也不管姹女与那书生,他一口气奔出了十多里地,找了个隐密之处,将辛梅放下。

    他还不放心,在左近探查一周,见无敌踪,这才回到辛梅身边,叫道:“小梅!小梅!”

    哪知他连叫了两遍,辛梅竟无声息,而且动也不动,周洛伸手一摸,竟已鼻息全无,这一惊,非同小可。

    周洛一时慌了手脚,大声呼唤,并忙将真力运于掌上,替她推拿,半晌,辛梅浑身一颤,忽然惨声叫道:“痛煞我也!”

    周洛见她苏醒,忙住了手,道:“小梅!你没事了么?”

    但她那一声惨呼,入耳惊心动魄,周洛知必有缘故,只是看不出她伤在何处,若是内伤,却不会痛成这样。

    辛梅张着嘴喘气,刹时间,又巳满头大汗,一会儿,像巳痛得好些了,才道:“我全身像万针刺体一样,周大哥,千万别再动我。”周洛才知适才是他抱着辛梅奔走,必是她强忍痛楚,故尔痛晕了过去,急道:“小梅,你究竟伤在何处?怎会浑身像针刺一般?”

    辛梅道:“周大哥,我也不知,那白无常一掌拍中我后心,我内脏好像并未受伤,不知怎的,只要一动弹,登时万箭穿心。”

    周洛闻言,心头一震,马上记起了今日在酒楼所听得的姹女之言,说二无常的玄冥掌练成,一着人体,那人的武功立被破去,又说:且那时较之常人,更要脆弱,现今我一触她躯体,她痛如利箭穿心,这不是脆弱怎的,那么说:辛梅的武功岂不是巳被白无常废子!

    他见辛梅尚还不知,怕她伤心难过,故尔忍住不说,但仍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皆因辛梅动弹不得,怎能将她救出山去,若不快走,此间距离阴风谷又太近,早晚必被二无常发现,那来怎好,而且就算二元常皆巳败在姹女金燕和那书生手中,姹女金燕今日已然发现了自己,必要寻找,被这女魔撞到,同样不得了!

    周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在辛梅旁乱转,他历练不够,虽是幼遭惨变,魔难重重,到底年轻,而且他对辛梅相交甚厚,方寸一乱,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那辛梅反而过意不去,说道:“周大哥,你别着急,我浑身虽是痛得奇怪,但只要不动弹,不是就没事么,我们慢慢打主意就是。”

    周洛心下一声长叹,他是万不能告知那玄冥掌的厉害,说道:“小梅,你说得不错,想来一会便好,你且静静修养。”

    此间虽然隐密,但这几个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皆能听出老远,生怕被发觉,当下要辛梅别出声,拔剑在手,不停地在前后探查眺望。

    他忽然想到那书生,心中一动,那书生实是个非常之人,姹女和他比拼内力,竟也败在他手中,若然找到他,只怕辛梅有救,但他怎能离开辛梅!

    他忧心如焚,看看天色巳明,黑白二无常与姹女金燕倒没寻来,稍觉放心,但也因天色巳明,可也不敢大意了,他奔至高处眺望,身形更要隐密。

    他这时也巳看得明白,存身之处,是在一个崖下,乱草丛生,不远处有一条小小溪流,婉蜒向西面流去,溪流宽不过两丈,甚是澄澈,溪对岸山岭绵延,极是高峻。

    周洛觉得从未到过,显然这不是往去潼关的方向,想来也不是阴风谷的西方,却是在南面。

    他看了一会儿,这一带实是隐密得很,草深林密,绝无道路,而且是在低洼之处,便有人打从这方向经过,也绝不留意此间。

    周洛看得明白,放心了不少,即返回辛梅身边,只见辛梅双眸紧闭竟巳沉沉睡去了,昨日她还是脸泛桃花,极其妍丽,今日却巳惨白如纸,想是痛苦太以伤神,身上痛苦一减,即倦极睡去了。

    他试了试辛梅的呼吸,倒也匀和,不由一声浩叹。

    他守候在她身边,一会儿,旭日已升,心想太阳一升高,必然会照射到她面上,可怜她好不容易睡去,岂不将她惊醒,便提剑砍下几根短树,搭了个棚架,再割草搭了上盖,忙了好半天才搭成了,刚好能遮住阳光,忽然想到辛梅不能移动,眼看出山是不能了,在此不知要住到几时,何不索性建成一间茅屋,在此暂且栖身。

    他见辛梅未醒,即刻动手,在四周密密树起树枝,编上藤萝,好在这些东西多得很,他手中又有利剑,是以不到一个时辰,即已建成了一间茅屋。

    正当他在编造屋门之顷,辛梅醒了,见到这茅屋,好不高兴,她童心本重,一时忘了不能动弹,翻身就要坐起,哪知她用力太猛,早嗳唷一声,几乎又痛晕过去。

    周洛忙奔过来,扶她躺下,急得连叫小梅,辛梅喘了半晌,痛得好些了,也喘过一口气来,她目中分明掠过一抹怨毒的闪光,但嘴边却突然浮现出微笑,说:

    “多谢周大哥,这茅屋当真好玩得很。”

    周洛明白她心中恨极了白无常,但见他惶急关切之态,立即变了语调,心下好生感动,心道:“你身受这般痛苦,却还怕我着急,小梅啊,小梅,现在我才知道你的心啦。”

    他又是感动,又是怜爱,恨不得即刻抱着她抚慰,但他却连碰也不敢碰她一下,心想小梅身受这大痛苦,尚且怕我担心,强忍住了,我若现露出了忧急,岂不辜负了她。

    当下也对她一笑,道:“小梅,你再静静躺个一两日,想来就会好了,我们再想想医治的法儿,只是你别心急。”

    辛梅绽颜一笑,道:“周大哥,只要你陪着我,哪怕在这里躺一年两年,我也不急。”

    她话中充满了深情,周洛更是心惑,忙道:“小梅,我自是不离开你,而且永远永远伴着你。”

    辛梅眼角陡然滚下了两颗泪珠,她是欢喜得流下泪来了。

    周洛轻轻地替她拭去,心想她巳受伤,激动不得,忙转变话题,说:“小悔,你瞧我搭的这茅屋好不好。”

    辛梅转着眼珠儿,望了一眼,说:“真好,可惜我不能动弹,不能起来同你玩。”

    周洛忙道:“我不是教你别急么,一两日你好了,再陪我玩就是。”

    他嘴里虽如此说,但知这样的日子,今生不知有还是没有,他急忙将脸掉过一边,皆因他已噙了满眶眼泪,生怕辛梅看见,即刻站起身来,一面向外走,一面说道:

    “小梅,我去替你取点泉水来。”

    他走到屋外,用利剑挖成一支才碗,到溪中取了水,想到辛梅动弹不得,当下摘了一支芦苇,做了个吸管,回到茅屋,先擦干了眼角的泪痕,这才入内。

    辛梅口渴得很,把木碗中的水喝得干干净净,周洛道:“小梅,你饿么?”

    辛梅道:“只是哪来东西吃。”

    周洛亦是饿得心中发慌,想了想,道:“有了,这深山之中,岂无糜鹿獐兔,我去捉一只来。”

    当下起身寻去,沿着崖下走不多远,即巳惊起两只野兔,他急忙施展轻身功夫,两个起落,即被他捉到一只,再找时,那一只却不知钻入何处去了。

    那野兔好生肥大,竟有四五斤重,即下到溪边,将野兔剥皮洗净,回到屋子,却又作起难来,两人身边都无火折子,难不成生吃么?

    辛梅道:“我想到个法儿,何不学古人钻木取火。”

    一言将周洛提醒,便去找了根枯木,拾了些枯枝干叶,果然钻木得火,将兔儿烧熟了,两人吃了个饱,虽是无盐无作料,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正是饥不择食。

    现下有个茅屋可遮风雨太阳,山中野物多的是,也不愁饿渴,但这怎是长久之计,更怕黑白二无常和那姹女金燕发现,周洛好不焦急,他自是想到天帝辛璜,乃是当今武林第一人,武学渊博,无出其右,只怕有解救的法儿,而且辛梅是他的爱女,便是他无法解救,必会尽心设法,只是现下一触到辛梅的身体,即有如利箭刺心,他又怎能将她送去天山?

    左思右想,实无善策,而且他又不能丢下她工人在此前,往报信。

    他心中又难过,又焦急,太阳当顶,又落下西山,跟着玉兔又从东边山头升起,一直坐立不安,忧心如焚。

    那辛梅何等聪明,知他是为了她的缘故,心中大是安慰,其实她经过了一天一夜,兀自不能动,又见周洛焦急之态,岂有不明白,知自己所受之伤,必然严重得很,但她却一点不怕,心道:“若然因此之故,周大哥再不离开我,与我常相厮守,我倒宁愿永远永远躺着不动弹。”

    原来辛梅对周洛一见钟情,而且她性情偏激之极,古怪透顶,女人家通常毛病儿,自也是少不了的,那就是嫉妒,她最是瞧不得周洛对别个姑娘有一点关心。

    是以,她见周洛坐立不安,一下午,并曾见他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她反而高兴得很,便安慰周洛道:“周大哥,这里多好,我们又不愁吃喝,只有我们两个,更无人打扰,这不是有趣得很么?”

    她转身不得,眼角瞧了瞧那简陋的茅屋,瞧了瞧放在旁边的那只木碗。

    周洛心下一声长叹,心道:“她不知武功巳废,倒好玩得很。”当下掉过脸去,苦笑了一声,说道:“小梅,你说的是。”

    忽听辛梅啊呀一声,周洛骇了一跳,趋前问道:“小梅,怎么啦?”

    辛梅却不出声,满脸胀红,也不言语,像是又羞又急,她人本美极,周洛首次见抛露出羞态,在他看来,自是更美了。

    但这美感只是在脑中一掠而过,原因是他心急得很。

    他连问了两声,辛梅仍不言语,脸蛋儿胀得更红了。

    周洛想了又想忽地恍然大悟,道:“小梅,你可是要……要方便么?”

    辛梅羞得连看也不敢看他,当真这是个难题,她是个女儿家,却又动弹不得!

    周洛忽然面露肃容,道:“小梅,你我相处虽是不多时日,但已如兄妹,愚兄也不能避嫌了。”

    当下轻轻地托着她,到了茅屋之外,饶是辛梅蛮横刁钻,也羞得来双目紧闭,事毕又轻轻托她回屋,他虽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但辛梅仍是痛苦不堪。

    这一晚,两人在茅屋中过了一夜,那辛梅虽是不拘形迹,以往和周洛相处,都洒脱得很,但却从来同床而眠,今晚可不同了,一者别无宿处,二来他非在她旁边戒备不可。

    第二天,亦无事故发生,周洛想尽了法儿,却无法减除她的痛苦,只要她能移动,那可就好办了,但她身体挨也不能挨一下,想试以他本身功夫为她疗治,亦是无从下手。

    幸喜过了三天,华由二无常都没现身,但他心下盼望那书生前来,也失了望,此间本是极其荒僻之地,怎会有人寻来,那书生、绝不会想到他们留在山中,除非是华山二无常,他们知辛梅着了玄冥掌,定也知他们不会远走。

    周洛一想到这里,更是忧心,心想华山二无常只怕现下正在山中搜寻,若然果真如此,早晚必会被他们发觉,那时两人岂不是难逃毒手!

    他越想越急,这第三日晚上,简直就没闭下眼,那辛梅却睡得挺熟,这姑娘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她身受重伤,又在险地,但睡着了,嘴角仍带着甜甜的微笑,她嘴儿微张,吐气如兰,露出了两行编贝。

    周洛望着她微张的嘴儿出神,陡然心中—动,他所练的内家真气乃是上天梯中的绝学,乃是上乘内功,呼吸之间亦可发出,她浑身肌肤不能着掌,难道不能从她口中导入么?

    想到这里,心中立即涌现了希望,一跃而起,心想我这几日怎未想及此法。

    那辛梅被他惊醒,睁开眼来,说:“周大哥,你为甚还不睡啊?”

    周洛道:“小梅,我想到了一个法儿,只怕能医得好你。”

    辛梅喜道:“当真么?”周洛忙将适才想起的方法说出。

    将真气从她口中导入,周洛自是要和她嘴对嘴,但辛梅现下却不羞赧了,皆因这几日,比这更令她羞赧之事,不知每日有多少遍,何况听说她有医好之望。

    辛梅忙道:“周大哥,那你就快点啊!”周洛立即伏下身去。

    周洛命她将全身放松,张开嘴儿,辛梅这时也难免羞红了脸,却喜上眉梢,忙闭了眼儿,跟着觉得周洛唇如火热。

    辛梅芳心怦怦,但知这是紧要关头,忙不迭清心寡欲,将呼吸调匀,早觉一股圆团团的灼热之气,直透她丹田,随即缓缓在体内运行,只觉那真气流行过处,那里即舒畅无比,不到半个时辰,即巳透达到了华盖穴上,从此地降到尾尻,通达涌泉,再回复到丹田,即可大功告成.哪知就在瞬间,忽听茅屋外风声飒飒,那山野之风,虽是无时无之,但或徐或疾,却是自自然然,这风声则奇异得很,人身巳倏热而逝。

    辛梅心知有异,一者她被周洛的嘴封住了,不能开口说话,二来显然周洛这以真气为她疗治,分明已然奏效,而且在紧要关头,若然终止,岂不前功尽弃。

    她虽听出了风声有异,但周洛却毫无所觉,那吐纳导气之顷,已是物我两忘,有耳亦是无闻。

    忽听数丈外有人说道:“当真怪得很,白老大,她确是着了你的玄冥掌么?”

    一听便知说话的人是黑无常,辛梅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明知二无常若然发现他们所在,发起难来,两人必无幸免,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只听白无常说道:“此事实在奇怪,我们找了三天,竟找两个娃娃不到。”

    听声音,这白无常站得更远,像在七八丈外,随听那黑无常道:“你瞧,面前这小溪,和那上下流,一望皆在眼底,若然有人,嘿嘿,凭你我两人的目力,必然能发现,这里已是华山最后一个所在,我们可是找遍了。”

    两个无常显然是从崖上飞落,背向着他们,只留心前面开阔之处,是以没发现这间茅屋。

    其实辛梅不知,这茅屋所在四周,乱草比人还高,将茅屋遮去了大半,而且茅屋是周洛用新砍下来的树枝搭成,那树叶尚未枯萎,且崖下阴暗,是以二无常并未发觉。

    两个无常一时都没言语,半晌,那黑无常又道:“别的不怕,只怕她逃回天山,辛璜那老儿可惹不起,我说,白老大,你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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