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山河一片碎茫茫

    第八回 山河一片碎茫茫 (第2/3页)

八番僧已试过多次,但城墙太高,城内守备异常严密,一经发觉,便是一通乱箭,十八番僧已有数人受伤了。"库库特穆尔手下共有十八名武功了得的番僧,号称"十八金刚",分为五刀、五剑、四杖、四钹,如论单打独斗,武功尚不及江湖一流好手,但如联手进攻,却令人殊难防范,张无忌曾跟他们动过手,知这十八番僧甚是了得。

    库库特穆尔道:"妹妹放心,我已遣人到李思齐部,命他将登云队即刻调来,不愁破不了这小小济宁城!"赵敏一双妙目泪汪汪地向张无忌看来,张无忌知她心事,便道:"敏妹放心,今晚我俩便前去一试如何?"赵敏脸上稍显一丝喜色,转眼间却又悲戚无比,库库特穆尔听了张无忌此言,颇感诧异地道:"张兄可知,济宁城中尚有不少明教教徒?"张无忌一怔道:"陈友谅杀了徐寿辉后,明教诸人不都投奔朱元璋了么?"库库特穆尔道:"确有此事,但当日出力攻打太平和采石的明教教众,怕不能见容于朱元璋,都也有好大一部分人未走。"张无忌道:"小弟听说朱元璋并不记前嫌呀!"

    库库特穆尔道:"这倒确有其事,但事先谁能预料。

    待传来消息之时,陈友谅早已严加防范,如有逃走之人,抓回来死得极其悲惨,是以很少有人再敢逃走。"张无忌 "哦"了一声,便即沉默,心下着实犯难。

    他知城破之日,城中一应田丰部下,绝难活命,一干明教教众,也势所难免,自己虽已不是教主,但他们曾是自己部下,自己又岂能见死不救?

    库库特穆尔早已猜中张无忌心事,便道:"兄弟不必过虑,城破之日,一众部下,或降或走,任其自便,统兵之人,岂可一味屠杀,家父如此,做孩儿的岂能不遵循父道?但似田丰这等奸人,却是天地不容,人鬼共可诛之!"张无忌见库库特穆尔胸襟如此博大,实不在乃父之下,便起身相谢道:"兄长有如此惜生之德,实乃天下苍生之福。"话虽如此,但张无忌心知明教之人,与蒙古人势同水火,绝然不会投降,而不投降,自是难免一死,自己夹在中间,好生为难,心中突生倦意,自忖这等军国大事,原不是自己所能为之,待事了之后,自己与赵敏退隐江溯,再不来理这些事情便了。

    忽见一蒙古军健跪在帅帐前道:"启禀将军!"

    库库特穆尔道:"何事?"

    军健应道:"将军派到李思齐将军处的使节已回。"库库特穆尔喜道:"哦,登云队来了没有?"那军健欲言又止。

    库库特穆尔喝道:"着使节来见!"

    军健应了,转身离去,不一会,几名蒙古士兵挽扶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来到帐前跪下。众人一看,俱大吃一惊,只见那人的双耳,鼻子,二唇均被割去,其状甚是可怖。

    库库特穆尔惊道:"有何变故,快说?"

    但听那使节道:"启禀将军,李将军不愿发兵,还将小的伤成这样。"使节的双唇被割,二排牙齿白生生地露在外边,唇词声音甚是模糊,但勉强尚能昕清所言。

    库厍特穆尔怒道:"不愿发兵?到底为何,给我细细道来。"使节叩首道:"小人不敢!"

    库库特穆尔道:"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一字不漏地讲来!"使节只得道:"小人奉将军调兵文书至李将军处,李将军看了之后,将文书撕得粉碎,大声骂--骂--"库库特穆尔怒道:"他骂什么,你据实禀来!"

    使节叩头道:"李将军破口大骂说'乳臭小儿'黄发还未退尽,反倒调遣起老夫来了!老夫与你父亲一起饮酒之时,你小子在我面前还无立足之地呢。'遂命人将小人弄成这样,摔出辕门。 "库库特穆尔受皇命总节天下军马,然未想李思齐首先同他反目,李思齐原听命于察罕特穆尔,此时见下辈人物爬到自已头上来了,焉能不怒。

    却说厍库特穆尔听了使节之言,竟是气得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突然大吼一声,拍案而起,掌力至处,竟将一张结实的木桌拍得木屑横飞,狠狠骂道:"李思齐,你毁我文书,辱我使节,本帅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赵敏正想相劝几句,库库特穆尔大声道:"传我命令,四面围城!"言毕,披挂出帐。

    张赵二人只得跟了出帐。

    却闻一阵号角之声,原来正是平静异常的正午,忽然间喊杀声震天响起,间有几声沉闷的炮击之声。

    几人来到阵前,但见数万蒙古兵正如潮水般四面向济宁城涌来。

    城中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冲在前面的蒙古兵顿时扑倒了一地,不得撤退命令,众人仍旧前冲,但攻势却缓了下来。

    库库特穆尔见状,一抖缰绳,战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随即向前冲去,十八番僧也拍马紧跟而上。

    张无忌也想冲出,却给赵敏一把抓住,回头看去,赵敏皱皱眉头道:"万军之中,你去了也无用!"张无忌只得立在原地,向前看去,却见库库特穆尔及十八番僧已冲入蒙古军中,兀自向城墙冲去,蒙古兵见主帅亲自上阵,喊杀之声更甚,人人俱舍命向城墙猛扑。

    此时已看不清库库特穆尔身影,但远远地有十多点红点在移动,那便是十八番僧,想必他们正自紧紧跟随着库库特穆尔。

    却见有十几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墙,蒙古武士奋不顾身地向上爬去,转眼之间,十几架云梯上便爬满了蒙古人。忽然军中一片惊呼声,但见城墙上伸出十几根长杆,将云梯推离城墙,向后翻倒,爬在云梯上的蒙古武士一串串从空中摔在地上。

    城中之人显是已经发现库库特穆尔,遂有一面红旗在城墙上随着十八番僧移动,红旗指处,万箭齐发,饶是十八番僧功夫高强,却如何挡得了这许多箭簇,只得拥了库库特穆尔,撤回后军之中。

    库库特穆尔无奈,命呜金收兵,阴沉着脸回至帐中,今日此役,蒙古兵非但无一人攻上城墙,十八番僧中,又有数人中箭,所幸均是轻伤,休养几日,便不碍事。

    赵敏道:"哥哥,今夜你们在东西南三面佯攻,我和无忌及未负伤的番僧由北门摸上去。"库库特穆尔摇头不已,但禁不住赵敏一再央求,便应道:"只可一试,不可蛮来!"赵敏自是应了,到得夜间三更,一声令下,东西南三门同时受攻,赵敏等一干人却悄悄向北门摸去。离城门尚有一箭之地,便被守城兵士发觉,一声吆喝,城门上顿时暄哗不已,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城墙上人头攒动,知计不可为,只得退回营中,四下里呜金收兵,依旧将济宁城铁桶般围住。

    库库特穆尔,赵敏,张无忌三人一筹莫展地坐在帐中,库库特穆尔道:"既攻不下,那困也要将敌人困死。

    只是怕陈友谅发兵来援,那时却是麻烦,可恨李思齐这厮!"张无忌微笑道:"兄长放心,小弟深知陈友谅为人,济宁离太平路途遥远,陈友谅决不会为一座孤城前来犯险。"库库特穆尔道:"田丰可是陈友谅的一员大将。"张无忌道:"便是他的亲爹娘在此,陈友谅也不会来救。"库库特穆尔犹不相信,口中却道:"但愿如此。"便在此时,有探马来报,张无忌夫妇正想退出,库库特穆尔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不必回避,二人只得坐下。

    却听来人禀道,孛罗帖木儿、张良弼,李思齐三人又在山西、河南、陕西一带,各自为阵,混战起来了。

    库库特穆尔打发走来人,长叹一声道:"圣朝如有危险,这三人便是罪臣!"张无忌见他剽悍的神情之中,甚有忧色,知他此言,极是关节所在,库库特穆尔虽受命节制天下军马,但别说他的命令,便是皇帝的诏书,这三个元朝兵马重臣也照旧会置之不理。

    张无忌心中也是一片茫然,南方,各路义军人马互相混战;北方,元朝各路将军也在互相攻伐。好好一片大好河山,给弄得四分五裂,硝烟弥漫,实不知何以至此,只可怜了天下芸芸众生,备受兵灾战祸的煎熬,实不知要到何日方才休止。

    当下张无忌夫妇退出,来到专为他俩准备的帐篷中。

    一应物品,俱是应有尽有,想是库库特穆尔命人急速采买而来的。张无忌不由得做了个鬼脸道:"敏妹,你可真是找错人了,此生跟上张无忌,穷也穷死了。"赵敏道:"那有何干系!待此间事了,我俩同到大都,将欧阳妙手的绝活学到,一幅真品,卖它个千儿八百,何愁不能富甲天下!"他二人随身将被冷面人毁了的经书也带来了。

    张无忌道:"这主意不错,虽有三分邪气,却也跟敏妹素来脾性相合。"赵敏反唇相讥道:"你是魔教教主,若论邪气,敏妹只怕不如你张大教主。"张无忌笑道:"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邪气比你重,是以你才幕名许身的嘛!"赵敏见他愈说愈不成话,啐道:"你近来别的本事未学到,油嘴滑舌的功夫倒精进了许多。"张无忌又笑道:"那都是从敏妹处学来,若有不到之处,尚望恩师略加指点,弟子终身受用不尽--哎哎哎……"话未说完,耳朵已给赵敏揪住,其实赵敏并未用力,只不过张无忌却装作极疼样大呼小叫。

    赵敏问道:"还敢不敢贫嘴。"

    张无忌却正色道"时辰不早,该动身了。"

    赵敏奇道:"动身?你要干甚么?"

    张无忌道:"进济宁城啊!"

    赵敏一想这主意不错,适才这一大闹,城上之人只怕早已困极,不会加意提防了,二人当下换了身黑色夜行服穿上,却见张无忌又用一黑色面罩将脸遮住,赵敏微微一愕,便即明白,城中有明教之众,若给认出,于明教终是无益的,赵敏便也用一块黑帘将脸遮住,只露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外,两人犹如要去行窃一般,模样煞是诡异古怪,张无忌本想说笑几句,但想及汝阳王,便即住口。

    二人悄悄出了营帐,摸到南门墙角,抬头望去,城墙高约七八丈,虽不见人影,却听得见巡夜的脚步声,防范甚是严密。

    张无忌将手中绳索抖开,一头系在腰间,他认准方位,便向赵敏点点头,赵敏蹲下,双手托着他的足踝,二人同时用力,但见张无忌腾空而起,随即空中一个梯云纵,又向上窜出二丈,正与城墙齐平,跟着他使用乾坤大挪移心法身体向前飘出两丈,悄无声息地用手夹住城垛,贴在城墙之外。

    便在此时,闻有脚步声走近,张无忌屏声静观,一共有十名士卒走过,却是巡夜的。

    待士卒走远之后,张无忌右手运力,五指布满九阳神功,"嗤"的一声插入石缝。用力试了试,知城垛能吃得住力,遂用左手抓住绳子抖了三下,须臾,赵敏退后三丈,将绳子扯直,亦抖了三下。

    张无忌左手运力一抖,一条黑影疾射身边,赵敏双掌已经牢牢夹住城垛。

    此时又有巡夜之人走近,二人不动声色,待哨兵走过之后,张无忌左手一抖,将长绳收拢在手中,对赵敏点点头,二人翻身上了城墙,急向对面窜去。

    "什么人,站住!"张无忌暗叫一声:"糟糕!"原来二人横穿城墙之时,已给两头巡视而来的哨兵发觉,二队巡哨共二十人正挺枪嚷着扑来,霎时,守在城墙上的数千士卒便被惊醒,却一时懵懂,弄不清敌人在何方,只是大声喧哗不已。

    张无忌眼见势危,便将长绳向城内抛去,背靠城墙,"呛"地抽出屠龙刀,对赵敏急道:"你先下!"赵敏微一愣,却见左右各十名巡夜哨兵便要扑到,只得急忙抓住张无忌系在腰间的绳索,向城内滑下。

    赵敏下滑之中,二名哨兵已同时扑到,挺矛直刺张无忌两肋,张无忌腰间长绳上悬着赵敏,不能腾挪,遂右手挥刀格开右边的长矛,左手一把捏住左侧刺来的矛头,他左手顺势一拉,握矛哨兵便扑倒在他脚下,但他脚尖一点,早封了那人穴道。

    眨眼之间,又有四支长矛从两侧刺来,张无忌屠龙刀一挥,将四支长矛斩断,不想这些士卒甚是悍勇,见矛头被削,并不惊慌,手腕一翻,手中枪杆当头又砍将下来,尚有二矛又当胸疾刺而至。

    张无忌展开乾坤大挪移心法,双手一引,四条短棍正打在当胸刺来的二支长矛上,替张无忌解了此困。

    六人立不住身形,俱皆前至张无忌身前,张无忌运指如风,早将六人穴道点了。

    四条短棒,二支长矛尽皆撑地,六人竟是不倒,团团围在张无忌身前。

    余人见这六人将张无忌围住,还道己经捉住了张无忌,便纷纷走上前来,突觉六人情状有异,正自惊疑时,张无忌只听赵敏在下叫道;"好了!"紧接着便传来兵刃撞击之声,想是下边已有士卒和赵敏斗上了。

    正要飞身而下时,墙上之人已发觉不对,早已有两支长矛从人缝中向张无忌刺来。

    张无忌手一挥,已将屠龙刀插回刀鞘,双手接住刺来的两只矛头,手腕一抖,便将长矛抢过,此时又有几支长矛寻隙刺入,张无忌却早已飞身跳下城墙。

    城墙下已是一片通明,原来守城士卒已燃点起火把却见数十人正在围斗赵敏,远处尚有大队人马奔来。

    张无忌身在半空,看得分明,赵敏身后正有七八条长枪刺来,赵敏拙于招架身前之敌,已无暇顾及其后了。

    张无忌大吼一声,犹如半空中响了一个惊雷,众人愣得一愣,赵敏身后的七八条长枪早给张无忌半空掷出的长矛击落。

    张无忌甫一落地,就势一滚,手中另一支长矛着地横扫,早绊翻七八人,跟着倒转矛柄,手握矛头,出手如风,霎时间点翻了十数人。

    众人见他神勇了得,俱生了怯意,不由得慢慢向后退去。

    张无忌却担心他们退开之后,乱箭射将来,那却不易招架,急道:"快走!"手中长矛一挥,向士卒冲去,众人如何敢挡,虚晃两枪,便闪出一条道来,赵敏紧随其后,杀出了重围,顺着一条街,向城中奔去。

    身后众兵士发声呐喊,俱皆追来,却如何还追得上,张无忌当先转过一条街,却见对面气势汹汹地奔来一队骑兵,一见张无忌,便张弓搭箭。

    张无忌立时停步,却听"唿"的一声,背后一个重物向自已脑后撞来,急忙一矮身,那团物事飞过头顶,"叭嗒"一声摔落在街上,跟着便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

    张无忌大奇,回头向赵敏看去,却听赵敏"咯咯"地娇笑个不停,手指着地上一条长绳,也不言语。

    张无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腰间系了一条长绳,危急之时,一直未能收拢,他二人从城墙下冲出之时,一名士卒见他身后拖着这条长绳,当即俯身抓起,想将张无忌拽住。

    却不料张无忌此时早已展开轻功,身形快逾鬼魅,士卒当即给带了飞起来,如同纸鸢一般附在长绳末端。

    士卒但见两旁景物飞也似地向后,早骇得魂飞天外,知道只要一放手,自已非得摔个鼻青脸肿不可,是以紧紧抓住长绳,哪敢放松丝毫。

    张无忌此时九阳神功急速在全身流动,又专心对敌,竟未发觉自己身后长上了这样一条尾巴。待他突然一停步,那名倒楣的士卒便给直摔了出去,听他呻吟之声有气无力,显是摔得不轻。

    张无忌也觉有趣,正待发笑之时,只听得"嗖嗖"几声,长箭裂空向自己射来,急忙缩身躲在街角。

    回头一看,后边追兵将至,便道:"上屋!""嗖嗖"两声,两人已跃到屋顶之上,赵敏笑道:"快将你的尾巴收了吧!"张无忌一笑,左手一抖,将长绳收拢揣往腰间,二人随即展开轻功,脚步轻点,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济城中那数千幢黑黝黝的屋檐之中。

    二人向北方奔了一阵,见再无追兵跟来,便停下身形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赵敏指了指左前边一幢黑漆漆的深宅大院道"此处怎样?"张无忌笑道:"敏妹真是公主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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