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3/3页)

的脸色上,才微露出一丝喜悦,接着说道:“十数年前,妹妹还只不过三岁之谱,不复记忆有什么易于辨认的特点,妹妹的乳名叫元苏。”

    肖小侠暗想道:“这真是愈来愈难题,捕风捉影也莫过于是。”

    姑娘接着又说道:“妹妹天生慧质,聪颖过于常人,天忌奇人,才遭此分离之痛。在两岁的时候,妹妹便能熟记物事而无讹。如果妹妹十数年来天资未减,—见你这把剑鞘,便能辨认出。”

    肖承远总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无稽的举动,两三岁的小孩,相隔十数年,还能记忆旧时事物,看来无此可能。再则十数年沧海桑田之变,这位命运多舛的小姑娘,现在是否仍在人间。肖承远虽然没好意思如此说来,心里却止不住如此的想,眼睛里也止不住流露出猜疑的色彩。

    姑娘想是也了解到这一点,连忙说道:“我妹妹定然活在人间,我心里有此感觉。”

    肖承远小侠忽然想到一项问题,说道:“小生有一点疑问,姑娘身负绝顶功夫,如何不亲自寻找,而要委托别人?”姑娘立即神情一变而为幽伤,半晌摇头苦笑无语。

    肖承远知道姑娘一定有何难言之隐,也不便再问,便随手捡起自己的破剑鞘,双手递过去,说道:“如此小生只好暂时保管姑娘剑鞘,留待他日寻访令妹之后,再存璧还。姑娘空剑无鞘,携带不便,小生的破剑鞘勉为一用。”

    姑娘微微一笑,伸出纤纤柔荑,接过剑鞘。正待说些什么,忽然,一只黑翠色的小鸟,翻然从树梢落在姑娘肩头,姑娘不由得颜色微微一变,便向肖承远小侠说道:“如果寻到了我妹妹,请在每年的九月卅日月晦之夜,在苗疆百花山麓等我,我每年在百花山麓相候。”说罢,转身微微一顿,一点黄星弹然而起,在树梢一闪而逝。

    肖小侠忽然有所悟,举手叫唤时,已经人去无踪,不禁心里想道:“事到如今,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她也不知道我的姓名,就如此承担干金之诺,真是荒唐。”

    低头再看看手中的剑鞘,整个剑鞘作盘龙状,栩栩如生。上缀六颗黄豆大的明珠,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一点可以做为兵器使用的地方。

    此时,日已偏西,想起向家庄鬼眼婆婆十日之约,日落之前,必须赶到,不敢再稍作耽搁,挂好长剑,展开身形向万县奔去。

    向家庄在万县是有名的大户,倒不是因为向家田多地广,家财万贯,而是因为庄主奇门剑客向天,为人仗义疏财,扶危济倾,地方上莫不尊敬向老庄主的为人。再则,老庄主虽然从不出川涉足江湖,但是一支四尺二寸长指宽的奇门剑,在四川是被武林中誉为川中第一剑。

    向老庄主平时在庄上含饴弄孙,亲传功力,天伦之乐,乐也融融。

    可是,近半个月以来,向家庄上弥漫着一片空前未有的紧张气氛。尤其是向老庄主的房子里,在紧张中,还充塞着一种忧愁。

    转眼已是掌灯的时分,向老庄主劲装绑扎,四尺二的奇门剑插在背上,在房里往来着。

    坐在一旁的青龙帮帮主石啸天,忍不住低声劝道:“大哥!不必如此过份灼急!鬼眼婆婆她已经过期十天未至,说不定她已经转道回苗疆去了。即使鬼眼婆婆真的来到向庄,老哥俩合力一拼,也未见得就会一定输掉。还有几位姑娘,都是顶尖好手,大哥不愿牵涉他们,她们又岂能袖手?尤其是雪地飘风丐帮帮主宋允千宋大侠 为人古道热肠,也要插手其间,鬼眼婆婆纵凶,难道这些人都不堪一击吗?”

    奇门剑客向天老庄主停足说道:“老弟!你是否觉得大哥变了。数十年前,奇门剑客何曾畏惧过人来?如今不同了。大哥自从归隐到四川以来,对子女都一概不传授武功,以免将来涉足武林,带来永无止休的恩怨。偏偏小孙儿出世,大哥见他资质禀赋,却是上乘之材,才授以家传武艺,唉……”

    石啸天老帮主说道:“青儿天赋极佳,如果不让他习武,真是糟蹋了—朵奇葩,老哥哥这并不是错。”

    向老庄主叹道:“小儿无知,偏偏冲了苗疆的鬼眼婆婆。鬼眼婆婆不仅武功高深莫测,而且集蛊毒于一身,只要一举手之间,向家生命都死于无辜。”

    石啸天老帮主劝道:“大哥不必忧虑,自古道是:吉人自有天相,鬼眼婆婆果真如此心狠手辣,我们也未见得就让她得逞其残。”

    老弟兄两人正在内室焦急不已,忽然外面传话,庄外有一位青年相公求见。

    向老庄主霍然变色,挥手命庄客退去,自己立即匆匆走向门外。石老帮主,老化子以及几位姑娘也随着身后;刚一走到庄外,何云风姑娘和蓝玉珍姑娘几乎是同时喊出:“承哥哥、承弟弟”。

    来人正是一路急奔而来的肖承远小侠。肖小侠上前先见过石老帮主和老化子哥哥,便举手向奇门剑客说道:“这位就是奇门剑客向老庄主了,晚辈肖承远专程拜见。”

    向老庄主呵呵笑道:“老弟台迟来,可盼望坏了我们。”

    肖承远接着便急问道:“鬼眼婆婆还未来过吗?”

    老帮主说道:“已经过期十天,踪影不见,想是鬼眼婆婆不会再来了。”

    石老帮主言犹未了,远在十丈开外的一棵树上,突然有人接口说道:“谁说的!”话音刚一脱口,只见一点流星似的,直从树梢劲射而至,眨眼落在众人面前,是一位年青潇洒的相公。

    此人身形刚一落地,蓝玉珍姑娘叫道:“老化子师叔!来的是碧眼书生沈奇。”

    蓝姑娘如此一叫,碧眼书生沈奇微微一震,碧眼一闪绿光,说道:“怎么,姑娘认识在下吗?”

    蓝姑娘越众而去,叉手当众一站,指着沈奇说道:“金陵钟山之麓在夺宝大会上我饶你一命还不知足,又要在这里滋事?”

    蓝姑娘如此一说,倒是真把碧眼书生弄糊涂了。蓝姑娘她忘记了在钟山之麓,是易钮为弁的青年公子,如今在这向家庄上已经是还我女儿之身,碧眼书生如何知道其中道理。

    不过碧眼书生不愧是机智过人,虽然钟山之麓只是在昏黄朦胧的月色之下,可是姑娘说话的神情,却是没有变,当下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在钟山之麓的假扮公子。我只是奉师尊之命,告诉向老头,这笔账留待以后慢慢再算,暂时寄命三年,姑娘!你是事外之人何必要涉足这趟浑水?”

    蓝姑娘当时也想起自己易钗为弁的事,不觉脸上一红,娇叱道:“好大的口气!居然敢叫人寄命三年,姑娘今天就让你没命回去。”说着话呛地一声,聚莹剑应手出鞘。

    肖承远小侠上前伸手一拦蓝姑娘,说道:“蓝妹妹!这人是你手下的败将,还值得你动手,让愚兄来讨教几招他苗疆的绝学吧!”

    蓝玉珍一见承哥哥出场就奉承了自己一句,心花怒放,盈盈笑道:“承哥哥!这个姓沈的也是使扇的,你们两把折扇倒不妨较量较量。”

    肖承远微笑上前拱手说道:“沈兄!请你上复令师鬼眼婆婆,就说奇门剑客之事,由在下肖承远一肩承当,有任何旧账,都不妨箅在我姓肖的头上。奇门剑客向老庄主,归隐川中与人无争,何必寻到他头上。”

    碧眼书生一听“肖承远”三字,顿时精神大振,碧眼遽然一睁,绿光闪闪,朗声问道:“尊驾是真的肖承远吗?”

    肖承远小侠倒是为之一愣,说道:“在下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肖承远就是肖承远,可有何真假之别?”

    老化子和蓝玉珍听沈奇这一问,心里是明白,忍不住暗暗好笑。

    老化子站在一旁叫道:“小碧眼儿!这回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自承远,如假包退包换。”

    碧眼书生沈奇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对肖承远小侠说道:“肖兄可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吗?”

    肖小侠遽然一惊,心里暗想道:“远在苗疆的鬼眼婆婆门人,又如何知道我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当时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一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碧眼书生沈奇见状点头说道:“尊驾不肯作答,想是‘苍虚秘笈’就是真为尊驾所得。在下不揣冒昧,要以边野微末之学,领教尊驾几招。”“忽”的一声,紫玉招扇一抖而开,—招“兴风作浪”扇作波状向肖承远前胸递去。

    肖承远幼学于玉扇书生,熟谙万象归宗的奥妙扇招,如何不懂得折扇攻敌之道。

    这一招“兴风作浪”轻摇而去,是扇招中最狡猾的一招。或拍或截,迎面攻来,只要是对方出手还招,折扇霍然一合,缩小扇面,避招不回肘,折扇化作判官笔的招式,疾变“画龙点睛”使人无法防范,无从躲闪。功力稍差的人,只要这—招出手,便可流血当场,掩脸而退。

    碧眼书生知道肖承远既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功力必然是精绝,所以出手便是一招精绝的幻变之式,希望一举而成,至少也抢个机先。

    碧眼书生这个算盘只打对了—半,肖小侠功力精绝,自是无讹,但是,要想凭折扇这一招,得逞诡计,就大错而特错了。

    肖小侠当时不封不闭,身形微闪而退,口中笑道:“在下也有一把折扇,正好讨教。”说时反手一抄腰间“忽”的一声,描金白玉骨折扇应手而开,一招“隔绝关山”,照准沈奇折扇硬迎上去。

    沈奇心里闪电一想:“紫玉折扇为不世之宝,你硬要接,我就试试你的内力如何?”顿时右手加力,折扇遽然一合,直朝肖小侠扇面上点去。

    肖小侠微微-笑,玉扇不撤,觑得沈奇折扇来得近时,也倏地一合,只听—声喳的,沈奇右臂震得一阵发麻,虎口发裂,紫玉折扇差一点就脱手而飞。

    沈奇不由得暗暗—惊,暗觉得此人功力真是不可轻视,低头—看手中的折扇,紫玉边骨缺了一块。更是惊上加惊,紫玉折扇不畏利器神兵,竟缺在肖承远的招扇之下,这是什么道理。

    他哪里知道,肖小侠自从“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一成,借物传力的功力,已臻于化境,何况手里握的这把描金白玉扇,也是神物利器,在肖小侠暗用阴劲,借折扇一合之势,紫玉折扇也难选一缺之危。

    紫玉折扇一缺,反而激起碧眼书生沈奇死拼的豪气。碧眼书生本是鬼眼婆婆的得意门人之一,少在江湖走动,罕逢敌手,如今出手一招,就栽在肖小侠手里,难怪他一激动之间,忘记了方才动手之前想好的诡计。只顾一抡紫玉招扇,旋身进步,折扇尽出“罗刹扇招”,又点、扎、削、截、抡起万点紫光,掠起千层寒风,拼命的向肖承远攻去。

    肖承远看在眼里,也暗暗称赞,难怪碧眼书生能猖狂如是,这一趟扇招,果真是奥妙无比,狠毒绝伦,要不是自己深聆玉扇书生“万象归宗”的扇招,只怕难能一胜。

    肖小侠自出道以来,以扇对扇的拼斗,还是首次,一时兴起,描金白玉扇尽展师门“万象归宗”的扇法,威力大起,顿时把沈奇的紫玉折扇压了下去。

    沈奇一招失着,满盘皆精。紫玉为寒玉,扇面是冷棉,扇生风,能寒彻入骨髓。“罗刹扇招”固然狠毒奇妙,紫玉扇的阴寒之力,尤为霸道。

    可是,偏偏肖小侠一身神功护住经脉,阴寒无效。而且描金白玉扇的玉,正是一般所说“温玉”,扇人如坐春风,和煦拂人。

    世间万物,相生相魁之道,造物者冥冥之中妥有安排,丝毫勉强不得。碧眼书生仗以逞威的紫玉折扇,此刻遇到了魁星,连带碧眼书生的功力,也为之大减。

    不出十招,碧眼书生已经被困住在“万象归宗”的扇招之下,只剩下还招乏力,捉襟见肘。碧眼书生是何等机灵人物,一阵拼斗之后,虽然渐走下风,心情却反而冷静,暗骂自己糊涂,此人不可力取,何苦力战受辱?

    心里如此闪电一转,精神大振,手中折扇遽地一合,刷、刷、刷一连三招“魁星点斗”:“笔走龙蛇”,“坐帐点将”判官笔的毒辣招式,以闪电奔雷之势,分取肖小侠的上中下三盘要害大穴。

    肖小侠—见沈奇突然尽全力抢攻三招,知道他在求变化。谅他也变不出什么奇特的花样,立即气沉神定,屹立山岳,描金白玉扇封住身前,不攻只守,静观其变。

    碧眼书生一连攻出三招,顿时垫足一翻,一式“燕子三抄水”后折八尺以上,刚一立定身形,霍又翻身而前,左手空掌一送,倏又退后三尺,持扇而立。

    沈奇如此或进或退,又不递招抢攻,倒把肖小侠怔住了,心里正在想道:“看你捣什么花样?”碧眼书生沈奇,却昂头敞声大笑,半晌不停。

    肖承乒皱住眉头问道:“沈兄与在下十招未满,如何停手不攻,又如此长笑不止?”

    碧眼书生停住笑声,向肖小侠说道:“肖兄!扇上功夫无须再比,就请尊驾将‘苍虚秘笈’借与在下一观如何?”

    沈奇此言一出,不仅肖小侠感到意外,在场的众人,也莫不感到莫明其妙,碧眼书生与肖小侠过手不到十招,已经败象丛生,危在眼前,如何又突然出此狂言。

    肖承远皱眉说道:“沈兄之言,在下不解 这‘苍虚秘笈’现不在身边,无法借阅,纵使在身,此等稀世之宝,岂能轻易借与别人,沈兄是否觉得有些交浅而言深?”

    沈奇又是纵声一笑,还未说话,老化子已自后面飘身而出,指着沈奇喝道:“碧眼儿!你捣了什么鬼?若不说明,立刻叫你流血五步,横尸眼前,不要以为你那两招鬼扇子,在场的人就足以置你于死命的,比比皆是,你得放清醒些。”

    碧眼书生毫不在意地笑道:“老化子你休要咆哮!是识趣的赶快叫姓肖的将‘苍虚秘笈’递出,稍有迟缓,叫你等后悔无穷。”

    老化子一听,顿时一怔,连声问道:“小碧眼鬼!你是放了蛊?”

    碧眼书生傲然点头微笑,说道:“鬼眼婆婆门下,放蛊还不是举手之劳。”

    沈奇言犹未了,何云凤蓝玉珍两位姑娘同声怒叱,双双腾身而起,两只宝剑,宛如出诲蚊龙,闪着道光芒,双取沈奇。沈奇紫玉招扇一掠,护住面门,身形向后飘去八尺。

    老化子连声叫道:“两位姑娘稍停动手。”

    肖小侠也上前拦住两位姑娘,说道:“风姐姐、蓝妹妹请回,待我问明白以后,谅他也逃不出向家庄一步。”随着向碧眼书生说道:“你究竟欲待如何?”

    碧眼书生喻了一声,说道:“两位姑娘稍安毋躁,在下方才一举手之间,以师门极高的放蛊手法,放了三条金线蛊。两位姑娘如果不识这金线蛊的厉害,可以问问你们身旁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化子头。”两位姑娘果然都以焦灼的眼光看着老化子。

    老化子却向沈奇厉声道:“沈小子,任凭你怎样坏,你只要稍有动作,在场的人立即叫你粉身碎骨。”井转而缓音说道:“不如将解药拿出来,还落一份交情。”

    沈奇摇摇头道:“老化子头!你不要把碧眼书生当作三岁孩子来耍,没有‘苍虚秘笈’,只要在下一举手,三条金线蛊一齐发作的滋味,你老化子没有尝过,也该听说过。肖兄的五腑六脏顿时就要咬得支离破碎,穿肠破肚也莫过于此,如何?以肖兄的一条命换取‘苍虚秘笈’,料也值得。”

    碧眼书生如此要挟行为,把个足智多谋的老化子,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肖承远在一旁听到沈奇这一段耍赖的话以后,上前向老化子说道:“不要理他!小弟自会对付。”转身向沈奇说道:“姓沈的!你看错了人,你把肖承远当贪生怕死之辈,那就大错了。方才说过,慢说是‘苍虚秘笈’不在身边,就是在身边,肖承远宁可万蚁钻心,也不能把这稀世之宝交给你这等险毒阴狠的无耻之徒,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你看肖承远皱不皱眉头?”

    碧眼书生沈奇笑道:“尊驾骂得好,而且是英雄好汉,在下认错了人,如此说来我们就没有什么谈的了。在下不忍目睹尊驾肝肠寸断的惨状,就此先走一步。”说着转身,昂然阔步而去。

    沈奇刚一动身,突然身后一声娇叱:“恶贼!哪里走!”人影—闪,蓝乇珍姑娘手持聚莹剑,拦住去路。

    沈奇笑道:“怎么姑娘愿意立即看见肖兄当场万蚁钻心的惨状吗?”

    蓝姑娘银牙一咬手中聚莹剑一起。

    沈奇昂然无惧,笑道:“纵使在下不还手,杀死在下,肖兄依然难逃一个对时以后的痛苦。何况在下紫玉折扇还可讨教两招。”碧眼书生深深把握到了众人的弱点,如此乃大开要挟之口,他知道在场的众人,对肖小侠都是众星拱月,所以,只控制了肖小侠的生命,就控制了在场所有的人的行动举止。

    肖承远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碧眼书生沈奇的勒索要挟,已经气愤填膺。便上前两步向沈奇喝道:“姓沈的!在我死之前,也要叫你命丧九泉。”说着话,立即左手单掌提足八成真力,向沈奇推去。

    沈奇知道肖小侠愤怒手推来一掌,威力极为猛烈,然而他万没有想到肖小侠居然敢动手。急切间,一时躲避不及,立即双掌齐举,蓄足十成真力,狠命硬接一招。

    双方一接之下,顿时砂石齐飞,轰然作响,肖小侠站在那里神色自若,碧眼书生在这—震之下,身子凭空飞起七八尺高,噗嗵落在地上,口喷鲜血。肖小侠神功无敌,此时愤怒出手,力道何止干钧,沈奇内功亦自不弱,否则怕不顿时就要了账。

    老化子惟恐肖小侠再度出手,真的—掌击毙了沈奇,三条金线蛊除了放蛊的本人,能解救之外,别人毫无办法。所以,赶忙上前拦住肖小侠,说道:“老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看碧眼书生沈奇躺在地上,忍气调息,翻起身来对肖承远冷笑道:“尊驾果然厉害,在下只好让尊驾尝点苦头了。”说着话,双掌一举“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肖承远肚子里果然一动,微微有些痒意,丝毫也没有疼痛的现象。老化子本来要出手阻拦,后来一见沈奇发动蛊,肖承远还竟然没有人事似的。老化子精灵一辈子,就知道其中有变。赶忙低声问肖小侠道:“小兄弟!肚子里怎样?”

    肖承远微微一皱眉头说道:“有些痒麻麻地。”

    老化子本不放心地问道:“一些儿也不痛吗?”

    肖承远答道:“一些儿也不痛。”

    老化子搔头说道:“这就怪了!”说着顿时换出了一付笑嘻嘻的面孔,走上前去,对地上

    的沈奇说道:“沈小子!你错了,放蛊的功夫还不到家,你看我们肖小侠兄弟,还不是安然无恙吗?还是快点把解药拿来,可以饶你一个无事。”

    碧眼书生真是奇怪得呆了,师门独授苗疆最毒的金线蛊,如何不生效用?难道姓肖的这小子有邪术不成?想来想去,心里不信,暗中又行功力催动金线蛊。

    老化子见沈奇半晌不答话,知道他又在弄鬼。老化子回头看看肖小侠,看他依然在那里昂然而立,丝毫没有穿心断肠的样子。

    老化子对于苗人放蛊知之甚详,只要放蛊的人一发动,立即痛得满地打滚,尤其像碧眼书生身负绝高武功的人,放出去的本命蛊,更是凶狠无比,肖小侠此时安然无事,虽然也偶尔皱皱眉头,那绝不是蛊毒发作的现象。

    老化子这一下可大放了心,放声呵呵笑道:“沈小子!你已经是黔驴技穷了罢。老化子说你功夫不到家你不相信,现在看看如何?我肖小兄弟平安无事。”

    碧眼书生沈奇万没有想到金线蛊竟然无效,此时万念俱灰,知道自己不但身负重伤,就是在平时,面对这些武林高人,在激起群愤之下,也无法脱逃。

    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易萌短见,碧眼书生有生以来,没有受过这种挫败,更是羞惭万分,突然—翻手腕,紫玉折扇照准自己“百汇”穴敲去。

    突然,轻风一闪,人影一晃,紫玉折扇早就偏向一边,沈奇抬头—看,肖承远站在身边。碧眼书生忽然说道:“你要如何?”

    肖承远小侠笑说道:“沈兄高人,何故也有此下策。你我本无任何冤仇,只为一时意见之左,就真的以命相搏,不觉得不值吗?沈兄果此一死,令师定然无辜牵怒老庄主,如此怨怨相报,沈兄纵死九泉,也难心安,沈兄以小弟之言如何?”

    碧眼书生没有想到肖承远小侠会如此和颜悦色对他,一时倒为之愕然。

    肖小侠说道:“方才一时误会,说明即可冰释无事,沈兄当可不必牢记在心。小弟这里有“大还丹”—颗,赠与沈兄调息一会,即可复原。”说着从身旁取出小瓷瓶,倒出一颗芬香扑鼻的“大还丹”递给沈奇。

    碧眼书生止不住长叹一声,说道:“肖兄如此宽宏大量,小弟若再有异言,宁非人类。师门规矩所限,赠药不敢拜领,小弟自有师门秘药,效力虽不如“大还丹”,尚可疗伤。肖兄盛情,小弟心领,并铭刻五内,你我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着拧起身来,转身正待走去。

    肖承远忽然问道:“小弟尚有—事,请教兄台。”

    碧眼书生回身讶然问道:“肖兄还有何事见教?”

    肖承远略—迟疑,问道:“沈兄久居苗疆,可知苗疆有一百花山,位于何处?”

    碧眼书生感到奇怪,说道:“这百花山就是小弟家师居住之处,此处除师门弟子之外,旁人一律禁止入内,肖兄何以问起。”

    肖承远又不便说一位淡黄衫儿姑娘相托寻人,在百花山麓相候的话,和盘托出。肖小侠生性不会说谎,一时尴尬地说不上话来。

    沈奇一见肖小侠呐呐说不上来,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也不再深问,口中说道:“百花山名为百花,实则百毒俱有,闲人寸步难行。而且家师严禁外人进入。不过,肖兄他日去百花山时,小弟可以代为向导。”肖承远拱手道谢。

    两人—拱而别,碧眼书生沈奇慢慢地加快步伐,走出向家庄。

    碧眼书生刚一走远,第一个翘嘴说话的是蓝玉珍姑娘。

    蓝姑娘说道:“承哥哥!这人好坏,要不是他那个什么蛊失效,差一点连你的命都送在他手里,这种人饶他作什么?”

    肖小侠和声说道:“蓝妹妹!此人心术尚不至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能少结一个冤仇,还是少结的为是。况且‘苍虚秘笈’将要引武林正邪之争,少树仇敌,则多削弱一分魔道力量。蓝妹妹你以为然否?”

    蓝玉珍姑娘望了肖承远小侠一眼,虽然满心不同意,可是,承哥哥所说的这些话,却也找不出不是的地方。其实,肖承远小侠以此一念之仁,为尔后深探百花山时,减少多少危机,而又造成一段良缘。此系后话,且不去表。

    肖小侠一行回到向庄之后,奇门剑客首先拱手称谢说道:“肖小侠神威无故,仁心无边,老朽蒙恩不浅。”

    肖承远拱手说道:“老庄主如此说法,晚辈实不敢当。”

    正说着话时,何云凤姑娘突然叫道:“姓沈的放蛊在承弟弟身上,并没见他收回,虽说承弟弟不怕蛊毒,可是如此长久在身上存着三条金线蛊,是否有碍?”

    何云凤姑娘如此一说,大家都突然惊住了。本来大家对于蛊毒都不太清楚,却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老化子虽然知道得多些,也只是一些皮毛,事实上沈奇放蛊,大家都没看到,也只是见他手掌一扬而已,而沈奇走时,毫末有收蛊的任何表示。

    蛊毒是否仍旧存在身上?盅毒存在身上是否日后还要发作?碧眼书生沈奇是否故意留下这一手?大家心里都不断地在想着这些问题,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大家面面相觑,半晌无话可说。

    (全书完,请接看《玉扇神剑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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