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2/3页)

的传闻,并且惊动黑白两道的高手,群起追踪。

    这一个消息的传出,银髯叟不禁暗暗一惊,“苍虚秘笈”为武林之中梦寐以求的至宝,出世的消息一经传闻,只怕小师弟从此永无宁日。

    江湖上的消息,真是瞬息千里,银髯叟刚从湖北境内,赶至长江,正准备买舟北渡,随着那些武林高人,起程赴金陵,金陵是六朝金粉之地,人文荟萃之区,龙蛇混杂,探听消息,自然更是方便。

    就在这个时候,沿经江道水上传来消息:“武林后辈肖承远得到‘苍虚秘笈’,现正约期在金陵会晤武林群雄。”

    银髯叟更是惊愕不定,暗想:小师弟也太过于冒险,虽然武功了得,但是,究竟是难以敌挡天下群雄,若有闪失,岂不有负恩师数年教益。

    尤其当年在华山长空栈,银髯叟亲口答应玉扇书生,以后小师弟在江湖上有任何风险,都包在自己身上。因此,银髯叟如何不急。水路嫌慢,银髯叟单骑快马追风,直奔金陵。

    饶是银髯叟的坐骑是如何“昼行千里见日,夜走八百不明”的神骏,赶到金陵时,钟山之麓,已经又是曲终人散,落叶无声。

    不过,银髯叟这次虽然没有能够遇上肖承远小侠,得到两项消息,确实使他为之宽心不小。

    其一、金陵“苍虚秘笈”之事,事属假传。

    其二、肖承远已随石啸天等一行入川去了。

    尤其是后者,银髯叟是得自青龙帮香主马玉山的口中,当然可靠。

    银髯叟心头一宽,索性不稍做停留,兼程快马,直奔川中。银髯叟是有名的性烈如火,虽然年将近百,依然是不能稍作忍耐,如此快骑追风落日,日夜赶程,赶到川中时肖小侠一行还正在入川途中,“棋错一着,满盘皆输。”银髯叟只因赶先入川,险些遭受失足之恨,否则,肖承远一行入川之时,到处招摇要“杀尽川中五鬼”,银髯叟焉有不遇之理。

    这天,银髯叟正到万县途中,村野无人,乡径幽寂,银髯叟一骑缓行,仰望云天,倒不知道自己如此追逐,要追到几时为止。

    正在神驰之际,身后突然衣袂飘风,只一闪间,两人超过,飘然一晃数丈。银髯叟正奇怪川中荒凉乡道上,那来如此高绝身手的武林好手,突然,先去的两人去而复返,身形一落,站在银髯叟马前约十步的地方。

    银髯叟立即一带马缰,停蹄不前,凝神一看,心里止不住微傲一震。

    马前十步,站着一老一少。老的是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削腮尖啄,两跟紧闭,凹进去多探,像是瞎子,浑身蓝色布衣,天足布鞋。少的是英俊潇洒,神情飘逸的年轻相公,两眼露着神光,手中摇着一把折扇。

    一老一少去而复返,银髯叟立即认出前面那位年老的瞎老婆婆,是久已闻名而难露一面的苗疆一毒鬼眼婆婆。后面那位年青的相公虽然不认识,必然也是鬼眼婆婆一流人物。

    鬼眼婆婆是武林中有名难缠的老魔头,而且也难得到苗疆之外走动一步,今天突然出现在这四川万县的荒野村郊,必有所为。

    银髯叟虽然谈不上惧怕鬼眼婆婆,如此去而复返,不是认错了人,就是有意寻衅。当然认错人的成份不多,武功如鬼眼婆婆之辈,说是认错了人,那是无稽之谈,若是有意寻衅,银髯叟鬼与眼婆婆毫无过节,有何衅可寻之也?

    年轻的相公先赶上前一步 仰面傲然问道:“你是武林中人称银髯叟的吗?”

    银髯叟一听可真是愕住了,没有人会这样问话,何况是个年轻的后辈。一时倒是气愤填膺,竟懒得回答他。

    那年轻的相公一见银髯叟不答话,奇怪地看了一眼,接着说道:“问你的话,怎么不答?你是不是银髯叟?”

    银髯叟突然呵呵一阵大笑,指着年轻的相公说道:“武林中讲究的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这位年轻人如此问话,叫老朽如何回答才好。年轻人!你平时与令师鬼眼婆婆问话,都是如此问法吗?”

    鬼眼婆婆突然把那一双瞎眼一睁,两道慑人心魄的神光一闪而逝,两只眼睛又像瞎了样的紧紧地闭上。

    那年轻的相公顿时老羞成怒,欺身上前,怒叱道:“老鬼!休要逞口舌之辩,知道你是奇门剑客向老鬼请来的帮手,拣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解决了你呢!”招扇随手一点,疾如流星的径点银髯叟眉心。

    银髯叟一见这年轻相公随手一招,却是功力顿见,怪不得他如此猖狂,没有把人放在眼里。本来想出手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转而一念,既然他认错了关系,何必多生一事。

    当下提缰一闪,在马上让开一招,说道:“年轻人!老朽与奇门剑客毫无瓜葛,你如此盲然乱动,岂不要让人笑你师门无教吗?”

    年轻相公本来一听找错了人,也准备松手算罢,后来一听银髯叟一句重言相责,不禁玉脸飞红。骂道:“老鬼休耍花枪,你不是奇门剑客请来的帮手,我也要治你一个狂妄乱言之罪。”

    银髯叟呵呵笑道:“好一个治以狂妄乱言之罪,如此老朽就要领教你这位苗疆高人的高足,究竟高明到如何地步,值得你如此目中无人。”

    说话之间飘身下马,伸手一拍马臂,赶走坐骑,刚一转面站定,年轻相公折扇一递神招“昙花一现”,紫玉揩扇挟着一股寒劲,真如“昙花一现”一样,遽放遽收,照着银髯叟前胸各大穴纷纷点来。

    银髯叟当下心里傲微一惊,暗自闪电一转:“此人身手不凡,倒不足为意,廿招之内,定然要他铩羽而归,只是这把折扇有点邪门,倒要留神。”

    当下一提“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住经穴,交胸递掌,左刁右圈,呼地两掌,陡起两道劲风,连封带攻,逼向年轻相公。

    震惊武林的回旋天罡掌,一出手便觉威力不同,掌影如山,掌力如潮,分从四面八方涌至 而且掌中带指,戳、点、钩、拿,分不清楚是从那方向攻来。

    这年轻相公倒称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在银髯叟的回旋天罡掌一轮猛攻的情形之下,仍然从容不迫,折扇忽开忽合,忽截忽点,横敲直扎,无不恰到好处。只是在功力上与银髯叟有些距离,不如银髯叟如此浑厚。因此精巧狠毒的招式上,显然打了折扣。

    双方对拆了七八招,显然银髯叟掌握着先机优势,回旋天罡掌,劲风呼呼,一掌紧接着一掌,绵绵不断,逼使年轻相公折扇威力,逐渐顿挫。

    突然,年轻相公手中招扇一抖而开,刚避过银髯叟攻来一掌“天河倒泻”,顺势折扇直通中宫,一式“举杯论战”,直劈银髯叟前胸。

    这一招“举杯论战”显然是一招精绝之学,从“山根”起,直到“丹田”为止,却都在扇招威力之内,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只要对方错身闪过,折扇由开而合,如影随形,招叠“直捣幽冥”,如此“丹田”以下,极难在如此一瞬之间,能够自如的封避躲过。

    银髯叟虽然不识得“罗刹扇法”,但是,对方能攻出如此神奇的一招,应该会有下一着杀手。起手一掌劈空震向年轻相公,脚下微一作势,闪后五尺。

    年轻相公两招逼迫银髯叟,竟无意抢攻,霍然折扇又是一抖而开,脚下桩步一沉,右手平举,正待扇出。

    突然鬼眼婆婆在一旁嘿嘿笑道:“现在连十招都不能力拼,保持不落下风,亏你还好意思耍弄招扇!你也不看看人家气沉神定,自有神功护身之象!要不看你方才两招差强人意,我就叫你滚回苗疆。”

    在年轻相公与银髯叟动手过招之际,鬼跟婆婆自始至终都是闭着眼睛,站在一旁,似若无其事。可是,对于两个人对拼对拆的情形,却是了如指掌。

    年轻相公被鬼眼婆婆喝叱,面带羞愧,一收折扇,遽然停身站在一旁。

    鬼眼婆婆上前移动两步,依然闭着眼睛,向银髯叟说道:“邱老头!你那两下鬼画符的鬼爪子吓唬别的江湖道则可,要在老婆子面前抖威风,那你可找错了地方。”

    银髯叟知道鬼眼婆婆难缠,今天这场拼斗决难豁免。顿时冷笑一声说道:“老婆子出身苗疆,少到中原,连这点武林礼数都不懂吗?这位年轻人想是你老婆子的徒弟,出口就伤人,动手就要命,老朽才无奈出招与晚辈动手。老朽这两下庄稼把式抖威风的地方尽有,决不抖到一个毫无礼数的苗疆后生小辈面前。老婆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何高见,只要画下道来,老朽接住就是。”

    银髯叟这一番话除了不讥不卑之外,更说明了事情的是非,理直而气壮,振振之词,说来高吭入云,鬼眼婆婆闷声半响,突然引声发笑,嘿嘿杨声,只笑得穿云裂石,震撼心弦。张开鲢鱼般大嘴,说道:“邱老头!你在数十年前就有名在外,二老一神尼之列的人物,原来如此胆小。你在讲什么是非曲直,分明是借词找退路,邱老头你也是久荡江湖的人物,你应当知道老婆子要生事的地方,没有可以中途停顿的例外。”

    银髯叟也呵呵笑道:“隐居苗疆数十年,一剑一扇想必是更为精进,老朽倒要讨教几招。”

    鬼眼婆婆依然嘿嘿连声大笑,指着银髯叟说道:“邱老头!你也太自以为了不起!老婆子这一剑一扇,岂是你所能接得了的?”

    银髯叟点头笑道:“好啊!还没有人敢在老朽面前如此说话。”

    鬼跟婆婆突然沉着脸色,倏地一睁眼睛,精光凌厉如箭,瞬息即闭,说道:“乌云起自西北角,天上雨意已浓,不过一盏热茶辰光,此地要倾盆大雨。老婆子要在雨来之前,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子打发走。”

    数十年前二老一神尼提出名头就足以震慑武林,银髯叟何曾让人如此轻视过?几乎气得须发俱张,立即说道:“老朽有幸瞻仰绝学,请尽先赐招吧!”转而一念:“那位年轻的后生曾提到奇门剑客,想是这老鬼婆又在找到奇门剑客的头上。奇门剑客虽未谋面可以想见不是恶人,我何不借机仗义伸手?”想罢立即说道:“方才这位年轻人刚提到老朽是奇门剑客的帮手,如今姑作此一说。老婆子有何账目,都算老朽身上便了。”

    鬼眼婆婆呵呵笑道:“你们这些自命为正派的人物,处处假装仗义扶危,你也不想想本身已经是泥人下水。好罢!老婆子撒手就走,不算这笔账,要是你还能在百招之内保持不败。老婆子永居苗疆,不再出境一步。”

    银髯叟放声大笑,说道:“如此敢情甚好,老朽占先了。”说着话,双掌旋回,左钩右点,式发“白象扬威”欺身直进。

    银髯叟也知道鬼眼婆婆敢口出狂言,手底下必有些真才实学。出招不敢大意,气定神稳,招式一点就收,身形游动,一百甘八手回旋天罡掌尽展精华,刚柔—兼顾攻防并施,鬼眼婆婆的周围顿然而起一圈肉掌如墙,密不透风。

    鬼眼婆婆虽然仍旧嘿嘿冷笑,但是在神情上,似乎是要严肃得多,脚下沉桩不动,双掌交挥,看去是随意地拍出几掌,实际上掌风强烈,每出一掌都是暗含变化,劲道如山。

    银髯叟旨在抢快攻完招数,好让老鬼婆无法自食其言,然后再拼个高低上下。所以,出手快速,攻势凌厉,双掌疾出如风,抢尽机先。

    鬼眼婆婆似乎了解到银髯叟的用意,连声冷笑。招式越发缓慢。每等锒髯叟攻出两掌。她才缓慢地还一招,每还一招,都是硬拼硬截,一点也没有悄卸化解的意思。

    这种情形,用意至为明显,鬼眼婆婆自认功力比银髯叟浑厚,才敢于招招出手都是硬拼之势,多少带着有不屑之意。

    尤其使银髯奥感到愤怒与难堪的,两个人上手已经换了廿几招,鬼眼婆婆自始至终都是紧闭着双眼睛,全凭着灵敏的感觉在发招还手,这是给予银髯叟无比的侮辱。

    正好银髯叟右掌疾抓一招“石破天惊”,鬼眼婆婆身形微挫,左掌挟风推出,依然硬接而上。银髯叟心想:“好啊!倒要试试你的力道雄厚到何种地步?”

    右掌一舒,遽然加力二成,径迎着鬼眼婆婆的来掌,硬印上去。

    像银髯叟鬼眼婆婆这等高手,双方力道微接,已是足够惊人,哪里能像这样双掌硬接一处?霎时间,只听得“叭”地一声,双方一触即分,激起狂飙大作。

    银髯叟右臂隐隐作痛,掌心发热,心里闪电一转:“鬼眼婆婆大言不惭,力道也不过如此。”

    再看鬼跟婆婆遽然双眼一睁,呵呵笑道:“邱老头!你还有颜面动手否?”

    银髯叟闻言一震,听鬼眼婆婆之言,似乎已经占先取胜,她胜在何处?

    突然风来右臂一凉,银髯叟低头一看,一只整个的衣袖,此刻正化作片片碎布,随风飘去。分明是方才双方一掌硬接之际,这一只衣袖被鬼眼婆婆的掌风在无形之中,消蚀成片。

    幸亏银髯叟有“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身,否则这只手臂会有如何后果,当也不难想象。像鬼眼婆婆这种“借力腐物”的功力,银髯叟已经是自叹不如。

    鬼眼婆婆忽然又嘿嘿笑道:“邱老头!我老婆子今天心肠特软,手下留情,否则方才一掌之接,你此刻已经肝肠寸断,痛苦万状的备尝蛊毒的滋味了。”

    银髯叟心里一凉,暗自忖道:“这一场是彻底的败了。老鬼婆言之是实,苗疆放蛊是家喻户晓的,如果趁机放蛊,只怕此刻……”

    银髯叟想罢,灰心万状,连忙拱手说道:“老朽自认败了这场,再见了!”

    数十年初尝败绩的银髯叟,此刻心情真是万绪千头,无法说出,长啸一声,转身奔去。

    鬼眼婆婆还嘿嘿长笑,老远依稀听到:“已满三十招,向老儿的账,可以延期十日。”

    银髯叟此刻已经激动不已,一味狂奔,百余岁的老人,就是有再深湛的武功,也无力承受这种精神上的打击。

    一路奔去不久,遽然大雨倾盆,荒野无人,连一块足以遮盖身体的石头都没有,银髯叟如此内急攻心,外淋暴雨,赶到孙宛虹姑娘的茅舍前,已经精疲力竭,一经歇下,风寒迫内,一代武林高人,就此病倒不起。

    银髯叟说完这段经过,喟然长叹,忽又掀须敞笑说道:“岁月不饶人,老哥哥已不是当年的银髯叟了。”

    肖小侠听完银髯叟这一段叙述之后,霍然起身,说道:“老哥哥!这奇门剑客是青龙帮主石啸天的同门师兄,小弟不能袖手让这鬼眼婆婆致令奇门剑客血溅满门。老哥哥是否就陪同小弟一同前往,挽救这场灾难。”

    银髯叟掐指数来,惊道:“十日之期转瞬即届,小师弟要去,还是事不宜迟。老哥哥虽然有意从此不问武林之事,但是恩师有意命我邀约昔日二老一神尼的伙伴,少不得‘苍虚秘笈’之争,老哥哥还要稍尽棉薄之力。还有孙姑娘的事,少不得还要找到清昙老尼姑,才能放手。小师弟就请先去罢。”

    肖小侠拱手一躬,说道:“如此小弟就此告辞了。”晃身刚出门外,忽又折身而回,说道:“老哥哥心悬云龙、云雯二小,小弟险些忘记相告。云龙已被青城矮仙翁携走;云雯则在昆仑二子老前辈的昆仑绝顶习艺,将来武林奇葩,邱门光耀,都要应在二小身上。老哥哥尽可放心。”

    话声一落,肖小侠人起两丈,落到门外三丈之远的田埂上,一折身连接几个起落,消失在平畴绿野的尽头。

    银髯叟自去携着孙宛虹姑娘,远下三川,遍防渔礁翁,并到邛蛛,拜会清昙神尼。

    且说肖小侠离开孙宛虹姑娘的茅舍之后,一路奔腾,直朝万县奔去。

    虽然此次追寻川中五鬼,让他们脱逃,正如恩师所说,恶贯满盈,终有落网之日。而此次竟能蒙恩师拼耗真元,传授“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将来扫荡群魔,也不辜恩师栽培之德。

    自然,肖小侠也想起侠骨柔肠的何云凤姑娘,娇憨温顺的蓝玉珍姑娘,乃至薛明霞姑娘,和心境俱灰的王秋绮姑娘,柔情油然而生。自己处身其间,也不知道如何才是。

    如此一路奔腾,一路思潮起伏,人是容易困顿。抬头望望日影,估计自己脚程,在日落以前,赶到万县向家庄,叫无不可能。此时困顿,便索性坐下来,休歇一回再走。

    其实以肖承远此时功力而言,全日奔驰,也未见得疲乏困顿,由于他在奔驰之际,心神过于分散所致。

    此时,虽在山荫小道,路旁却是古木参天,树荫蔽日,正好是个休憩的所在。肖承远小侠解下碧雪长剑脑后一枕,仰天而卧,正在朦胧入睡之际,忽然,头顶上轻微一响,两三片树叶飘然落下。

    像肖承远小侠这种身负绝顶神功的人,虽在睡中,其耳目之聪,也异于常人,林梢一动,立即遽然而醒。心里一动,暗自想道:“无风自动,令人可疑,难道又有武林中的高人出现?”

    仰卧在树下留神向树梢看去。成行而立的树木,都在三四丈高以上,如果有人能在树梢飘然行走自如,这份轻功,也足以傲视武林。

    可是,树梢又纹风不动,林中一片静寂,哪里有半点可疑的人影。肖承远禁不住自己暗笑道:“神情困顿已是反常,偏又草木皆兵,如若风姐姐和蓝妹妹在此,定然要笑话我胆气愈来愈不足了。”一气之下,索性一个翻身,蜷缩而卧。

    谁知刚一闭上眼睛,突然又是忽的一声,有物挟着轻微的破空之声,从背后袭来。

    这一回肖承远不再忍耐,左掌微按地面,一闪腾空而起。就在这一闪之际,地上“当”的一响,碧雪长剑的剑鞘,被东西—击,震得当当作响。

    肖小侠人在空中猛一提气,就地翻身,借势向村林稍头留神一瞥,然后飘身落地。就在这一瞥的瞬间,肖承远已经心里有数,假装不去管他,低头察看地上的碧雪长剑,剑鞘上面竟有一个裂痕,鞘旁一根粗逾姆指斩拆下来的树枝落在地上。

    肖承远看在眼里一时既惊且怒,惊的是;来人功力极高强,一根短短的树枝,能从高约五丈的树梢,利用内力投下,竟把剑鞘击成裂痕;怒的是;自己心爱的碧雪剑鞘,无端被击破裂痕,无妄之灾,令人难以忍受。

    当下手捧宝剑,略一端详,霍然昂头向左手第三颗大树的浓密树枝上,朗声说道:“朋友!你是有意挑衅的呢?还是无心逗乐?尊驾若是有心,就请树下一见,若是无心,则且请将在下剑鞘赔值后,再走。”

    肖小侠话一说完,树梢半晌丝毫不动。

    肖小侠微微笑道:“朋友!是汉子别再躲躲藏藏。”这“是汉子”三个字刚一出口,只听到树梢轻盈一笑,虽然只是如此极轻微,极短暂的一笑,却听来好听极了。真是珠玉其落,黄鹂其声,在这静寂的深林里,听来分外悦耳。

    肖承远这一下把本来要掠然欲起的身形,给停住了。心里不止是惊,而且是噗嗵,噗嗵跳个不停 暗暗地在想:“这是谁?会如此的开玩笑?按理说,分明是熟人才对,可是,没有人像这样笑得好听,风姐姐爽朗的笑,蓝妹妹天真娇憨的笑;王秋绮妹妹的温柔的笑;薛明霞姑娘祥实的笑,都不像这笑声这样,这样……一种说不上来的一种悦耳,像是一串小银钤,像是一串珍珠,轻轻的落在五盘之中像是……”

    正是思潮起伏的时候,忽然,凭空又是呼然一声,一物破空而至。

    肖承远一惊而觉,伸手一捞,觉得冲力大得惊人,落手一看,竟然是一把装璜极其华丽,而且沉重的剑鞘。

    肖承远想不到人家真的赔来—把剑鞘,虽然不一定像碧雪剑那样名贵,但是一把好剑鞘,却是事实。顿时一急,连声喊道:“朋友!你是何人,何不请来—见?”

    因为知道对方是位姑娘,肖承远就不好意思扑身上树,只好在下面如此朗声发话。

    肖承远如此连喊了两三声,对方依然沉寂无声。正在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树梢又是一声轻盈的笑声,但见淡黄的衣衫在林梢微一飘动,笑声又沉寂依然。

    肖承远可再也按挨不住了,尽管对方井无恶意,也多少有些戏弄的意味,否则如何坚不露面?当下朗声说道:“尊驾如此避而不见,在下只好奉还剑鞘了。”

    说时,吸气拧身,平地拔起三丈有余,人在空中,霍然双臂一抬,长身疾去,身形在林梢像是飘风闪电,一掠而过五六丈远,然后才缩腿收势,停在树梢,回身一看,哪里还有半点淡黄衫儿的倩影。

    像肖承远这样疾演“七禽身法”奋翅凌云,振臂疾飞,那淡黄衫儿的姑娘身手再好,轻功再有如何火候,—也要自然超过。可是,却杳然无踪的失去了人影。

    树木成行,树叶却是密不透日。如果要利用这树叶掩蔽身表,自然也就难能一见了。

    肖小侠手里捧着剑鞘,愣然不知如何处理 飘然落下枝头,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意念的冲动,他缓缓地拔出宝剑,再插进那把装璜华丽的剑鞘里去。

    当旧的剑鞘放到地上,碧雪剑在新的剑鞘里按簧一响的时候,眼前人影一晃,树叶一落,走出一位淡黄衫儿的姑娘。

    淡黄衫儿拦腰束着一根淡黄绸带,淡黄方绸包头,在淡雅中显得高贵。姑娘人生得真美。美得像她方才的笑声一样,几乎找不出类型。两道弯弯修长的秀眉,明亮得像是含水欲滴的睡莲,微微几点雀斑的鼻子,微露弧形的小嘴,每—样似乎都是为她而生长的,生长在别人的脸上,都未尽然好看,可是生在她的脸上,却是美得令人观而忘俗。

    此时姑娘手里执了一支长剑,盈盈地向肖承远走来。没有敌意,可是肖承远却不自主退后一步,双手抱剑一拱,说道:“小生不知是姑娘,我心冒渎,剑鞘自当奉还。”

    说着话右手一拔柄簧,正待抽出宝剑,姑娘微摇摇首说声:“不必!”仅就这“不必”两个字,听在肖承远小侠的耳朵里,宛如出谷黄莺,入耳动听已极。“美”的本身就是一种潜力,而且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潜力。对于这位淡黄衫儿的姑娘,肖承远小侠丝毫没有一点非份的念头,然而,对于这位淡黄衫儿姑娘的一言一行,在肖承远的感觉上,都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顿时,肖小侠放下右手,说道:“姑娘剑鞘看来极为贵重,小生不敢妄言赔偿,还望姑娘收回。”

    淡黄衫儿姑娘微微—皱眉头,忽然又舒眉婉尔一笑,说道:“剑鞘贵重倒是事实,主要的还是这把剑鞘是一柄上好的兵器。君不闻宝剑赠勇士之说么?我看你有一柄上好的宝剑,如果再配上这把剑鞘,真是相得益彰。所以,我特地来送给你啦!”

    肖承远小侠摇摇头说道:“小生与姑娘萍水相逢,怎好受此贵重礼物。姑娘盛意小生心领了就是,这剑鞘仍请姑娘收回。”

    淡黄衫儿姑娘也摇头说道:“你这人真迂腐,虽然薄水相逢,不能一见如故吗?武林中人也如此忸怩作态,有失英雄本色。况且你也并不是无功而受禄。”

    肖承远一见姑娘如此又一说,知道姑娘是出自诚意,是无法推托,同时又听到‘不是无功受禄”之言,便拱手说道:“姑娘有何差遣,小生只要能尽力时,自当一效棉薄,若姑娘以此为酬,小生断然不敢接受。”

    淡黄衫儿姑娘忽然神色幽黯,幽幽地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十数年前失散,至今不知音信,请代为寻找,当感激不尽。”

    肖承远小侠微傲一皱眉,心里想道:“这茫茫人海,毫无根据的去寻一个人,只异于海底捞针。”

    肖小侠刚刚一顿,姑娘便说道:“如有不愿,决不敢勉强。”

    肖承远眼看姑娘幽伤的神情,想到十数年姐妹分散的想念之情,慨然答道:“小生当尽全力,为姑娘寻找令妹,小生还要请问姑娘,令妹有否特易认之处,芳名是叫……”

    姑娘一听肖小侠应允,幽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