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3/3页)

站定,每人手里都倒提着一条乌黑的软鞭,那啸声就是从这四十条软鞭上发出来的。

    在四十个人的脚下,密密麻麻地爬着黑嘟嘟、亮油油的蝎子,都足有拳头大小。这些蝎子爬起来的时候,嘶嘶作响,像是激水流沙齐向中间爬来。

    肖小侠空有一身神功,却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真是杀人干军万马毫不皱眉,看到这些密麻一片的蝎子,却叫人股粟欲坠,寒毛直竖。

    肖小侠不禁回过头对渔礁翁说道:“老师兄,这百毒尊者……”

    渔礁翁接口笑道:“这大概是百毒尊者的什么五毒阵,数十年前即着意练这种阵法,巫山论剑的当时,还没有成就,可是现在……”

    渔礁翁和肖小侠正在低声的交谈着,站在一旁的百毒尊者却哈哈冷笑一阵说道:“老渔说得不错,巫山论剑的当年,在下五毒阵还没有练成,才让你一箫占先。今天,哈哈。我要让你尝尝万蝎分尸的滋味。”说着话又转身向肖小侠喝道:“姓肖的娃娃!你还是早些识相,把‘苍虚秘笈’拿出来,饶你一个全尸,给你一个痛快。”

    肖承远昂然冷笑一声说道:“老怪物!你自己功夫不行,想乞灵这些爬虫毒物为你效命,亏你还在武林中叫字号,我都替你害羞。至于‘苍虚秘笈’么?你这分败德丧行的样子,就连看一眼的福气都没有,还妄想占有,可惜你有一万只蝎子。却没有一面镜子,否则,也可以让你自己照照,看看配也不配说这种话。”

    肖小侠这一顿痛骂,只骂得百毒尊者脸色变白,嘴唇发抖,半晌都说不上话来。

    渔礁翁却在一旁鼓掌叫好,呵呵笑道:“小师弟平时温文尔雅,今天可发了火了。”

    肖小侠平日为人,真是不出恶声对人,更遑论冷讽热嘲了,可是,今天实在太气愤百毒尊者的无理逞强,才痛骂他一顿。

    百毒尊者半晌才能缓过气来,指着肖小侠骂道:“我今天不叫你这小子万蝎分尸,我就枉称百毒尊者。”说着话点足躬身,落到万蝎阵中,凄厉地大喊一声,挥手作势。

    就在这一挥手之际,四十个人一齐双手微抬,手中黑黝黝的软鞭,此时一齐吊起头来,“嘶嘶”直啸,原来这四十条黑黝黝的软鞭,竟是四十条奇毒无比的乌梢毒啸蛇。这种蛇不仅是奇毒无比,且为百毒之王,百毒尊者苦心培养了数十条,用来催动这万蝎之阵。一阵蛇啸声中,但见有如波涛起伏,浪起千层,数不清的蝎子,直向中间涌去。

    肖小侠虽然毫无惧意,但是,想不出破敌之道,心里也免不了要焦急。

    渔礁翁沉静无比,微笑着向肖小侠说道:“小师弟你不妨施展‘八步赶蟾’的轻功,拔起四丈高以后,再以‘七禽身法’中的‘鹰隼剪翅’招式,折身斜落。这万蝎阵方圆约有十几丈,小师弟如果此两式不能越出范围,当尽全力提出神功,劈空助力。千万不要让毒蝎沾身。百毒尊者这些毒蝎都是奇毒无比,平时都是喂以毒物为饲,千万沾它不得。”

    肖小侠一皱眉头,向渔礁翁问道:“老师兄是叫小弟独自逃跑吗?”

    渔礁翁呵呵笑道:“小师弟不要误会。我们几时有‘逃跑’二字在心,五毒阵目前就只出现蝎子—种,已经是破阵无方,再有其它毒物齐出,更是束手无策。小师弟越出重围,独身邛蛛,谒见清昙神尼之后,她那里有雄黄精一块,或者可以破阵。”

    肖小侠说道:“小弟出走,老师兄独身留在此地,如何可以。”

    渔礁翁笑道:“要是我们两人齐走,岂不让百毒尊者笑话我们吗?再说能一跃而不着地藉力,越出十余丈开外,武林中能有几人做到?”

    肖小侠慨然说道:“老师兄一人在此地独撑,小弟于心不忍。”

    渔礁翁呵呵笑道:“小师弟以为我老渔在这里独撑万蝎凶多吉少么?放心吧!老渔自有一套对付这些爬虫。”肖小侠独自犹豫不决。

    渔礁翁当即变色喝道:“破敌事大,小师弟不得再事犹豫,否则为日后武林留下无边浩劫。”

    两人这一阵谈话时间,这些密密麻麻的蝎子,已经沙沙地拥到两人周围八尺不到的地方,一阵奇腥怪臭,令人触鼻欲吐。此时,周围四十个人已经又上前逼近几步,手中的黑蛇啸声更烈,昂头吐舌,跃跃欲动。

    渔礁翁立即从衣襟里面,摸出两粒丸药,递给肖小侠一粒,说道:“服下,快走。”刚说一声“快走”,肖小侠身后突然一股潜力直推过来,小侠知道是老师兄催逼自己动身。眼看蝎子越来越近,自己枯守此地,除了一扇一剑来一个横扫八方之外,并不见得就能清除这些蝎子。想罢,霍然长啸一声,振臂疾起,一提丹田真气,式化“八步赶蟾”的轻功,果然一拔而起,宛如踏虚凌空,疾起四丈有余。

    人在空中忽又折身向下,俯身双臂一划,照演七禽身法中的“鹰隼剪翅”,斜掠而过,远达四五丈向外,如此一拔一掠,越出十丈,超过这奇毒无边的万蝎阵。

    百毒尊者眼见肖承远脱围而去,绝顶轻功,令人昨舌。本来想追踪而至,转而一念,以肖小侠的那身轻功 在场的众人,包括自己在内,都没有人赶得上。如此徒劳往返,只怕连围在五毒阵内的渔礁翁,也要趁机突围而出。

    百毒尊者主要的猎物,原是肖小侠,既然不可得,只好退而求其次,拿渔礁翁报当年一萧之仇,出口气也不虚此行。他一面运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肖小侠故意嗤道:“方才口出大言,如今只能作丧家之犬逃走吗?”一面暗里行功,催动手下众人,驱使黑蛇,赶着那些蝎子向渔礁翁拥去。

    肖小侠原是个敦厚仁心的人,渔礁翁在催他快走的时候,觉得老师兄声色俱厉,硬逼自己快走,一时又无法违拂老师兄的意思。等到身形落到阵外,心里顿时牵挂着围在阵里的渔礁翁,不由的脚下一停,回身向阵里看去。

    只见—片褐黄,万蝎攒动,只把一个端坐不动的渔礁翁围在中间。此时,毒蝎已围到相距不到五尺的地方,肖承远小侠不由心里一急,眼前情况如此急迫,老师兄如何毫无动静,万一毒蝎沾身,那还了得。

    肖小侠—时情急,正待腾身转回到渔礁翁身边,不管如何,仗手中剑扇,也要极力而使,清除这个万恶的五毒阵。

    正当肖小侠转身待起之际,忽然看见渔礁翁从身边缓缓取出那管武林闻名的铁萧,凑到嘴边。突然,一声清越入云的声音,划空而起,宛如仙鹤长唳,低翔吭鸣,而且,一声比一声强烈,一声比一声悠长,顿时这—块荒芜的野地,无垠草原上,好像是飞舞着干百只仙鹤,在互相和鸣。

    箫声刚一起时,肖小侠眼快,立即看见四十个人手中的黑蛇,顿呈畏缩之状,不若方才那种昂首吐信,蠢蠢欲动的样子。

    萧声逐渐加强,四十条黑蛇渐浙缩成一团,一动不动。这些黑蛇一停止活动,地面上的蝎子,立即变得蠕蠕不安,转而渐渐地向后退让,但见一片退潮似的波浪,纷纷向下退去。

    肖小侠大喜,心里想道:“原来老师兄有—套降蛇的妙计,怪不得能有恃无恐。”

    肖小侠心里如此闪电一想,突然听到百毒尊者冷笑说道:“老渔果然真有一套,你再瞧这个。”说着话,忽然从腰间解下一条长约七八尺的鞭子,随手—抖,只听得“啪”的—声,震得有如—个炸雷,长鞭在空中飞舞盘旋,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百毒尊者飞鞭刚一旋起,那些已经缩成一团的黑蛇,突然又兴奋起来,个个昂首吐信,腾身作势,嘶嘶直啸。黑蛇一起,满地的蝎子,顿时又像潮水般直涌过来。

    渔礁翁似乎视若无睹,铁箫调音一变,突然声如裂帛,简直是石破天惊之势,使人无法相信这雷霆万钧的声音,是发自这管小箫里面。

    箫声再起,压下百毒尊者的鞭梢雷响,黑蛇又变得萎缩,毒蝎又纷纷后退。

    可是这情形看在肖小侠眼里,心里却止不住一阵饮泣。渔礁翁以箫退敌,分明完全是仗着自己深厚的内力,吹萧发声,震撼群蛇,这种情形岂能支持长久。肖小侠正在焦急之际,万蜗阵中又起了剧烈的变化。

    百毒尊者此时如同疯狂,口中连声厉啸,手中长鞭不断的飞舞。叭叭之声和箫声搅成一片,只见万蝎丛中,又有波动。

    肖小侠留神看去,只见遍地绿油油的蜈蚣,每条长达尺余,从毒蝎中间,蜂拥而上。这些蜈蚣比起毒蝎来,要厉害的多,不像毒蝎子那么慢慢爬动,而且飞快的在向前滑行着。

    百毒尊者的长鞭挥动得满头都是鞭形,眼看着无数闪着暗绿光润的大蜈蚣,齐向渔礁翁攻到,已经相隔约五尺的距离。再看渔礁翁此刻也正是满头大汗,热气腾腾,兀自坐在那里吹个不停。

    肖小侠再也捺按不住,突然一声暴喝:“老师兄休要着急,小弟来了。”这一声暴喝,是肖小侠在情急之时全力所发,何异于晴天霹雳,山动地摇。

    在这一声震喝之后,肖小侠人像脱弩之矢,忽地一声直拔三四丈高,人在空中真气将泄之际,肖小侠默运神功,左掌提足十成真力,疾向下面推出一掌。

    这一掌发出,何异于狂流万道,只听得“噗通”一声,激起沙石横飞,造成一阵沙风石雨,不仅地上的螟蚣蝎子震沉一片,连带百毒尊者挥舞的长鞭,也被震飞到老远。

    百毒尊者万没有想到肖小侠凌空发掌,竟有如此威力,顿时微微一怔,肖小侠已经由于反弹再升之力,飘落在渔礁翁身边。刚叫得一声:“老师兄!”

    渔礁翁双眼一睁,脸色异常惨白,分明是真元损耗太多,元气大伤。沉着声音说道:“小师弟!你怎么回来了?”

    肖小侠说道:“老师兄独力单斗这五毒阵,太过辛苦。小弟特地折身回来助一臂之力

    ”

    渔礁翁叹逭:“没有想到百毒尊者的五毒阵,竟练得如此厉害,不过小师弟应该以大局为重,不应该擅自轻身再入阵中。”

    肖小侠正着颜色说道:“如果我眼睁睁看着老师兄为五毒阵所困,仍能无动于衷的离去,小弟将成为何等人物?”渔礁翁沉默无言。

    两人这一说话,百毒尊者已经重新拾起那根长鞭,再度挥起,啸声也随着再发。鞭声越发响得震人耳鼓,啸声越发令人感到惨厉绝伦。地上的蜈蚣蝎子像是潮水一样,又是直涌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早就有几十条蜈蚣直朝肖小侠和渔礁翁袭来。

    肖小侠探手长剑出鞘,人像旋风似的一转,碧雪神剑一道夺目的光华,光华掠处,残肢断体的蜈蚣蝎子,顿时满天飞舞。

    此时肖小侠豪气大发,左手剑鞘一扔,掌心扣劲,连发劈空掌力,右手长剑震发剑气千层,身形宛如闪电流星,在周围游动,顿时把四周围成一道剑幕。

    碧雪神剑不愧是神物利器,光华起处,宛如浓汤泼撤,蜈蚣蝎子断头斩脚,满布遍地,加上左掌凌厉的掌风,雷霆万钧般的纵横扫荡,把那些没有死的蜈蚣蝎子,震得满地纷飞。

    可是,五毒阵的蜈蚣蝎子,好像是斩杀不完,任凭肖小侠如何凌厉的扫荡,仍然是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猛扑上来,而且来势一阵比一阵凶猛。

    肖小侠内力充沛,如此挥剑扫荡,即使再长一些时间,也不会顿时感到疲乏。可是,像这种源源不断而来的毒蝎蜈蚣,肖小侠独力支撑,到何时才能止休,万一偶尔疏忽,窜进来一条蜈蚣或蝎子,大意之矢,岂非遗憾终生?

    突然,身后渔礁翁轻轻呵呵地笑道:“小师弟!歇手吧,百毒尊者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肖小侠闻听方霍然一收碧雪长剑,凝神一看,所有的蜈蚣蝎子都停伏在四周,若有畏意的龟缩不前。再看百毒尊者似乎也充满诧异的站在那里,手中的长鞭软软倒拖在地上。满地蜈蚣蝎子残肢断体,令人触目惊心。

    肖小侠横剑凝神戒备,打量了四周的情形,才回过头来说道:“老师兄!你已经谋取了克敌之道了吗?”眼望着远处仍有无数的蜈蚣蝎子,肖小侠心里不禁有些忧急。

    渔礁翁从地上挺身而起,脸上已恢复了平常的红润,笑呵呵地提着肖小侠方才撤下的剑鞘,说道:“早知道小师弟有这把剑鞘,我们何必要苦斗许久。”肖小侠闻言,顿时瞠然以对,不知所以。

    当初在川中道上,穿淡黄衫儿的姑娘赠与这把剑鞘之后,肖小侠怕剑鞘上的华丽装璜,引起别人的怀疑和询问。所以—直用一块布,紧紧地裹着,挂在腰间。今天想是一撤之下,布包破裂,露出里面的珍珠。

    渔礁翁一见肖小侠眼睁睁地望着自己,便笑道:“怎么?自己的剑鞘不知道它的用途吗?”肖小侠瞠然地摇摇头。

    渔礁翁料定肖小侠真的不知道,便点头说道:“打发走百毒尊者之后,再谈吧!”说着话右手持着剑鞘,迈步向百毒尊者站立的地方走过去。

    此时,肖小侠仿佛看出剑鞘上竟然闪闪有光,渔礁翁昂首迈步,直朝那些蜈蚣蝎子堆中走去,可是每一抬脚,那些蜈蚣蝎子都像潮水一样的向两边直分,让开—条大路。似乎对渔礁翁有无比畏惧。肖小侠看在眼里,心里上不住暗呼奇怪。明知这是剑鞘的功用,可是就不知道这功用是来自何处。

    当初穿淡黄衫的姑娘赠与这个剑鞘的时候,虽然也说过,这把剑鞘是一柄极好的兵器,可是挂在自己身上许久,从未发觉与其他的剑鞘有何不同之处,更找不出任何—处可以用来作兵器。今天一见,才知道果然其中有些道理。

    肖小侠随在渔礁翁身后,一路思索,不觉已经来到百毒尊者的面前。此时百毒尊者呆然而立,怔怔地望着天空,对于渔礁翁和肖小侠之来,似乎毫无所觉。

    渔礁翁笑呵呵地说道:“百毒尊者!老渔特来请教!”

    百毒尊者低下头喃喃地说道:“数十年的心血,没想到毁之—旦。老渔!我和你……拼……!去!去!我百毒尊者,从此不再身入江湖,你老渔要算账,就请趁我还有一口气时动手,否则等我埋名深山,你又要悔恨无穷。”

    渔礁翁呵呵笑道:“我老渔可没有这个意思啊!你我也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如果还像年轻时候那样,怀仇记恨,那多难为情呐!尊者!今日一会正好了却你当年的一桩心事。……”百毒尊者突然双眼一翻,望着渔礁翁。

    渔礁翁依然笑嘻嘻地说道:“我老渔已经耗尽元气,困守许久,较之当年—箫之失,也不知道要狼狈多少倍以上,百毒尊者的气也该消了。”

    百毒尊者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渔礁翁说道:“老渔真不愧是二老—神尼之列,我服了你。”说着话转身招呼四十个人,只见他左手一挥之际,四十个人突然各从身畔取出一块小布,抖开来却是一个个不小的布袋,嘴中齐声尖啸,顿时那些没有死的蜈蚣蝎子,又像潮水样的向布袋里涌去。顷刻之间,爬走得一个不剩。

    那四十个人收起布袋疾驰,掠过一个小土岗,转眼尘土大起,四十个人已经骑上四十匹骏马,带着四十包毒蝎蜈蚣,绝尘而去。

    百毒尊者说道:“光是这四十人和四十条蛇,已经穷我十年苦功,唉!今天……”

    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旋又问道:“这把剑鞘想是这位肖小侠所有,老朽不敢动问,肖小侠这把剑鞘是得自何处?”

    肖小侠没有想到百毒尊者突然如此温和问话,更没有想到百毒尊者会突然地问起这样一个问题,一时倒不知道如何答复才好,又不便说出是一位姑娘所蹭,当时竟怔在一边。

    百毒尊者一见肖小侠一时说不上来,倒也不再追问,便随意笑道:“肖小侠既然不便说明,老朽也就不便多问。”

    转而又向渔礁翁说道:“老朽此去祁连,终生不再出山,不再与老渔说再见。好在彼此心愿已了,再无憾事。”

    渔礁翁此时竟也一收嬉笑态度,拱手说道:“尊者一念回头,武林造福不浅,功德无量,老渔谨致以衷心崇敬。”

    百毒尊者微微一笑,正待回身起步,忽然停住了脚步向肖小侠说道:“肖小侠他日若遇这剑鞘的主人,就说门下客胡炊已埋名深山,未能面来晋谒。”话音一落,顿足起处,身子拔起离地两丈多高,倏地一挺,接连几个起落,消失在这时近黄昏的草原边缘。

    渔礁翁眼看着百毒尊者的离去,不禁喟然长叹道:“今日若不是这把剑鞘,我们一老一小还不知道结局如何。”

    肖承远小侠接过剑鞘,向渔礁翁问道:“老师兄何以知道这柄剑鞘的来历?”

    渔礁翁摇头说道:“这柄剑鞘名传武林已经不下数十年。只是突然不知下落,老渔昔日行道江湖的时候,就已经风闻这柄‘七星宝剑’落于大内,不知如何今日竟在小师弟手中。”

    肖小侠惊道:“七星宝剑?就是被武林中誉为‘无价之剑’的七星宝剑吗?”

    渔礁翁点头说道:“七星宝剑本身虽然是一柄利物神兵,但是,武林之中超越过它的,仍然不知凡几,就以小师弟手中这柄碧雪神剑而言,其价值断不在七星宝剑之下。”

    肖小侠奇怪地问道:“既然七星宝剑并不是人间绝物,如何武林之中又尊之为宝剑呢?”

    渔礁翁说道:“那就是因为这柄剑的剑鞘是无价之故。”

    肖小侠惊诧的抬起剑鞘,渔礁翁指点剑鞘,说道:“剑鞘上下都不足为奇,珍贵就珍贵在这七颗明珠上面。”

    渔礁翁拿起剑鞘的尖端一点,说道:“上面的六颗,这里还有一颗,七颗明珠就可当之‘无价’二宇。”

    肖小侠知道武林之中,对财帛之类,素不重视,真所谓是;视黄金如粪土,看珍宝如废物,如何惟独对这七颗明珠如此视为无价之宝?

    渔礁翁一见肖小侠眼神里闪着疑猜的色彩,便笑着说道:“七颗明珠称为无价不是因为它值钱,而是因为功效无边,尤其对武林中人而言,更是如此,所以,这‘无价之剑’,从此而起。”

    肖小侠此时手捧着这把剑鞘,抚摸着剑鞘上面的七颗明珠,想起在万县途中,持剑鞘的那位姑娘,那淡黄衫儿像闪电一样的掠过心头。

    肖小侠奇怪这淡黄衫儿姑娘,为什么把这无价的剑鞘轻易的交给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且居然托付一个无稽的任务。

    在接受剑鞘的当时,肖小侠只是惊于好奇,而巳,也不忍令那位姑娘失望。一直事到今日,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荒唐而又揖稽的事,其中还透着一些蹊跷。

    渔礁翁一见肖小侠在沉思着,不住抚摸那几颗明珠,便又呵呵笑道:“小师弟!这是七星宝剑的剑鞘,当无疑问。老渔一上服便确定这是当今武林尊为无价之剑的剑鞘,而且方才已经试过,这第二颗明珠,便是驱毒避邪珠。要不然百毒尊者的五毒阵,足以因死我们一老一小。”

    肖小侠忽然一展眉头,微笑着问道:“老师兄如何知道第二颗明珠是驱毒避邪的呢?”

    渔礁翁呵呵笑道:“老渔这把年纪多少事物没见过?七星宝剑虽说从未一见,多少也略有所闻,小师弟你是否要考考老师兄?”

    肖小侠脸顿时一红,说道:“小弟只是弧舾寡闻,而请教于师兄。”

    渔礁翁笑道:“老师兄只是跟你小师弟说着玩的,这把剑鞘说来话长,那边有一片树荫遮住夕阳,走!老师兄和你谈谈。”

    两个人走到树荫之下,坐定之后,渔礁翁忽然正色说道:“小师弟!老渔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这把剑鞘究竟来自何处?老渔可以断言,这不是玉扇老前辈赠与之物。”

    肖小侠当时也觉得淡黄衫儿姑娘换剑鞘,找寻妹妹之事虽然是属于私人的隐秘,本来就应该为她保守,但是,肖小侠已经觉出这把剑鞘,其中一定还含有许多隐事,渔礁翁要告诉自己,自己当然也就不便相瞒。于是便将万县得剑鞘的经过,概述一遍。

    渔礁翁听来非常注意,等到肖小侠讲完之后,才长叹出声,说道:“小师弟!这是天意要付重任于你。看来数十年前的一段武林公案,要了结在你身上。”

    肖小侠微微一惊,问道:“是关于这把剑鞘吗?”

    渔礁翁点点头说道:“正是这把剑鞘。十数年,武林中人都只道这宗公案就如此沉于不白之境,想不到却应在小师弟身上。”

    肖小侠被渔礁翁这番无头无脑的话,说得莫名其妙,瞠然不知所以。

    畅礁翁也知道肖小侠此时那种困惑的心情,便说道:“此去邛蛛已无须多日,今天且多歇一会儿,老渔先跟你谈谈这把七星宝剑的来历。”

    肖小侠此时已知七星宝剑本身关系到一宗重大事件,自然更是急于知道。便点点头盘起两腿,倾身注意着听。

    渔礁翁微仰起头,眺望着夕阳西照下的远处,似乎是在寻找一段陈旧的回忆。

    半晌,才缓缓地说道:“传说中浙江龙泉有一世代冶剑人家,无意之中铸得一把锋利的好剑,无论是火候、色泽、尺寸都是上乘之物。此剑出炉之日,剑身有七点斑纹,于是就命名七星宝剑。”

    肖小侠忍不住插嘴问道:“这家人家是否也是武林中人?”

    渔礁翁笑着摇头说道:“龙泉以铸剑闻于世,铸剑人家却从未有一个是会武功的人。这也许是因为铸剑人家,深知剑之为器,可以造福苍生 也可以为害于无穷,一念之不同,有几个人能把握得恰到好处?所以,铸剑人家从不习武。”

    肖小侠仿佛也听有此一说,好在这事不关重要,真实与否,仅属其次。

    渔礁翁略一停顿,又接着说道:“铸剑人家不习武,这七星宝剑自然就善价而沽,被一位习武的剑师购去,从此流入江湖。”

    渔礁翁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正题,肖小侠又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这把镶有七颗明珠的剑鞘,是后来配装的了!”

    渔礁翁没有马上回答,只顾接着说下去:“七星宝剑既为神物利器,一旦流入扛湖,自然不是练武平凡的人所能保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一柄七星宝剑也不知道引起武林中多少纷争,终于,这柄宝剑被一位白山黑水的高人所得,他鉴于这柄剑的纷扰无限,索性把这把剑献给朝廷,从此七星宝剑由江湖而入大内之中。”

    肖小侠禁不住“嗄”了一声。渔礁翁接着说道:“有人猜想这剑鞘七颗明珠,就是大内所镶,寻常人哪来这等无价之宝。”

    肖小侠不禁又奇怪道:“七星宝剑既入朝廷大内,如何又出现武林。”

    渔礁翁叹道:“据说七星宝剑为崇稹帝赠与皇侄某世子,世子爱逾性命 清人入关,明室沦亡,这七星宝剑也应天劫,流出大内。”

    肖小侠闻言遽然变色,心里突然有一种忽发的想法,掠上心头。

    正在此时,远处蹄声忽起,不久有两匹骏马电闪般的飞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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