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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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1/3页)

    蓝玉珍正在推掌击飞铁木鱼之际,回身躲闪已自无及。而且,要想在这—瞬之间,闪身到丈外,收势、摔身、扑跃,决不是如此仓促之下,可以为之。

    况且,蓝玉珍闻风知警,就知道扶桑一叟如此凌空一搏的掌力,自己如果独力硬迎,只怕要震伤内腑。但是,姑娘虽有自知之明,无如当前除去出手硬挡一掌之外,除非是束手待毙。

    这一瞬之间,不容许有第二个念头。顿时姑娘原式不动,多争取刹那时间,沉腰凝气,双掌平翻上托,霎时吐气开声,提足真气,全力上托一掌。

    蓝玉珍料定自己这一掌硬接之下,定要血气翻腾,心神浮动,如果扶桑一叟不缓分毫的又再攻来—掌,自己缓气无时,这趟沂山之行是彻底的栽了。

    凡事不可预料,蓝玉珍全力发出一掌之后,顿时觉得劲道走空,眼前一影一晃,扶桑一叟人在半空中一抖身形,竟又凌空回到原来地方。

    原来扶桑一叟发怒凌空出掌时,单眼恶残在旁边扣足满掌“冰骨寒针”,挟着“冰爪功”,劈空一掌,顿时满天流光银雨,一股寒彻骨髓的冰风,从旁侧击,直袭扶桑一叟背后。

    单眼恶残阴展平虽然“冰爪功”力不及四成,可是满掌“冰骨寒针’却不是等闲之物。单眼恶残得来别人,颇为不易,如今满把撒来,而且挟着“冰爪功”力,扶桑一叟虽然目空一-切,却也不敢小视这“冰骨寒针”。只要有一枚沾中扶桑一叟的衣袂,英名自落千丈,遑论与昆仑二子和玉扇书生作对。

    扶桑一叟凌空错腰收势,回身大袖一拂,狂飙一卷,满天流光银雨的“冰骨寒针”,化为泥牛入海,飞向无影无形,单眼恶残功力不足,机警有余,掌发暗器目的在救蓝玉珍对空一震之危,自知无法伤得扶桑一叟毫发。所以,一经发出掌力,立即穿身疾闪,闪过一边。要不然,这回袖一拂之势,单眼恶残就无法承受这余波荡漾。

    扶桑一叟拂出一袖,愤然落回山门之前,忽然一睁双眼,湛湛精光,在蓝玉珍和单眼恶残身上一转,霍地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山岳地朗声说道:“小娃娃!老夫从来不计武林规矩,但知优胜劣败,胜者仅存。今天念你小娃娃有如此难得之胆气,能与区区一个无名的残废,单闯沂山海惠寺,老夫要入乡随俗,还你娃娃一次中原武林的公道,不再以大欺小。”

    蓝玉珍侥幸渡过一掌之危,不但没有惧意,反而激起豪气倍生,昂头叉手,气派昂藏。大凡一个人能够把“死”字看淡漠,虽泰山崩于前亦色不变。蓝玉珍自幼师承清昙神尼,及长行道江湖,所接均是武林正义凛然之侠义人士,宁断不曲,宁碎不全的气魄,蕴育早成。所以知道目前的处境,是危机四伏,随时都可以溅血横尸于这海惠寺的山门之前。但是,姑娘断然不会屈服扶桑一叟这种气焰之下。

    当时蓝玉珍神色不变的也自呵呵冷笑一声,指点着扶桑一叟,说道:“扶桑老儿休要狂妄自大,恁着小爷手中宝剑我要闯一闯你这自以为龙潭虎穴的海惠寺。即使你老儿龟缩不前,小爷也要惩你一个狂妄不羁藐视武林之罪。”

    这一番话说得神情自如,音韵铿然,根本就没有把扶桑一叟放在心上。

    扶桑一叟不但不动怒气,反而纵声狂笑,说道:“妙!妙!老夫居住东瀛,从无人敢如此对老夫说话,你娃娃胆敢如此,老夫听来新鲜,不计较这些,反正昆仑二子来时,少不得要算一笔账。”

    扶桑一叟说到此处,突然笑容遽收,脸色一寒,两只细眼睛光凌厉地一扫,厉声叱道:“你们三个无用的东西,空自在东瀛苦练如许年月,连一个小娃娃都斗不过,还有脸站在那里,还不与我滚回去。”

    三个不可一世的和尚,在扶桑一叟面前,简直连孩提之辈都不如,当时连大气都不敢出,垂头丧气地回到海惠寺山门之内。

    扶桑一叟连正眼都不曾瞧他们一下,倒是顿时一换笑脸,眯起细眼,向蓝玉珍说道:“老夫要活擒于你,只是举手之劳,只是老夫喜爱你娃娃这份桀骛不驯的脾味,要让你败一个心服口服,”

    说着回手一指站在两边的四个小沙弥,说道:“这四个小和尚,论年纪都较你娃娃为小,要他们放手联攻,你娃娃当不致说是以大欺小吧!”

    言犹未了,右手长袖向外一吐,厉喝一声:“给我拿下来,”

    这一厉喝,无异于平地一声焦霄,蓝玉珍的心神都为之惊然一震。就在这一瞬间,四个小沙弥应声而起,土黄色僧衣,平地卷起四朵黄云,电闪腾空掠起,从五丈多的高空,分向蓝玉珍和单眼恶残二人落去。

    平地闪身一拔,腾空五丈多高,这份轻功在当前中原武林也是骇人听闻,位于一流好手之翘楚而无愧色,单眼恶残看在眼里心中暗吃惊。就凭这份轻功,单眼恶残要与人相差很远。

    几乎与四个小沙弥腾空掠起下扑的当时,蓝玉珍姑娘突然一声清叱入云:“且慢!”

    双臂行功,疾演“赶山填海”的架式,“呼”、“呼”两声,迎着凌空而落的小沙弥挥去。

    说时迟,那时快,蓝玉珍双臂行功,刚一挥去,立即听到扶桑一叟极其得意的笑声,遽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凭空一掠,卸去蓝五珍挥出的劲道,四个小沙弥却像流星下坠,鹰隼折翅,只一眨眼间,又都落回扶桑一叟的身侧两旁。

    扶桑一叟脸上浮着极其得意的笑容,向蓝玉珍说道:“如何?娃娃有了惧意,抑或是有了悔意?”

    蓝玉珍嘴角一擞,满胺不屑地说道:“流血五步,横尸眼前,不知是你老儿还是我,何来惧意?”

    扶桑一叟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消失,沉着声音问道:“如此你娃娃有何话说?”

    蓝玉珍昂然说道:“武林之中,讲究的是冤有头,债有主,今天你老儿找的是我?是不是?”

    扶桑一叟微有不解的点点头。

    蓝玉珍说道:“这就是了!你老儿有何能耐,尽管施展,小爷毫不皱眉的接着就是。但是,这位阴兄只是随小爷同逛沂山而来,与你老儿毫无关连之处……”

    扶桑一叟不等蓝玉珍说完,便呵呵笑着接下去说道:“娃娃!你的意思老夫已经明白,这位独眼残废,虽然刁钻使坏,按照老夫的惯例,饶他不得,不过,冲着你娃娃合着老夫的脾味,依着你就是。”

    原来姑娘深知今日沂山诲惠寺之事,断难善了,而且是凶多吉少,自己决心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要让扶桑一叟认识中原武学,免得他目中无人。

    但是,单跟恶残则大可不必白揽这场是非,浪子回头,屠夫放刀,姑娘发觉阴展平已断不是昔日纵横江湖的江面双残的老大,显然是五老峰下义释一命,慨赠灵丹,使之灵性复苏。苦海回头之人,诚为难得,断不应要他流血海惠寺前。

    蓝玉珍稳住了扶桑一叟,才回头对单眼恶残说道:“阴兄与此事无涉,请快速离开此地。”

    单眼恶残是何等机灵人物,岂五不明了蓝玉珍的用心,心里感激,表面却佯装不觉,淡淡一笑,说道:“蓝相公既然如此吩咐,在下只有遵命,理应即刻就走,只是在下掌伤恶弥勒,暗袭扶桑一叟海惠寺这笔账,自然要算在我姓阴的头上,我要是一走了之,这岂不是存心赖帐吗?扶桑老儿你说是不是?”

    蓝玉珍当时禁不住既急又气,觉得单眼恶残这人有些不识厉害。好不容易稳住了扶桑一叟,放出诺言,让你轻易走开,为何硬要留在此地?

    姑娘哪里知道单眼恶残也是用心良苦,不忍她一个人独挡强敌。

    扶桑一叟当时倒是呵呵一笑说道:“娃娃!独眼龙不领你这份人情,老夫却是说话算话。在你娃娃之事未了之前,海惠寺的人不找他算账就是,”

    蓝玉珍回头看了单眼恶残一眼,也不再说话。突然,聚莹宝剑一换右手,清叱入云,腾身而起。剑走虹光,人化旋风,只此一闪之际,连人带剑,带起剑气千条,直向扶桑一叟冲去。

    蓝玉珍知道今日海惠寺前,是自己出道武林以来,最棘手的一次拼斗。乃是尽出自己精绝之学,全力搏击一招,有道是:挽弓当挽强,擒赃先擒王。在海惠寺前,若不先斗倒扶桑一叟,便难作了局。

    即使姑娘明知道扶桑一叟功力超出自己许多,也要背城借一,作孤注一掷之拼。

    可是,当蓝玉珍腾身前扑的当时,只听到扶桑一叟一声冷笑,顿时身旁扑出四朵黄云,分头合击,四个小沙弥僧衣一掀,手中各执一柄锤丝拂尘,闪起银光星雨,搅动万缕劲风,一齐迎向蓝玉珍,当头扑去。

    蓝玉珍身形未落,真气尚凝,立即瞥见四个小沙弥分头合击而来。顿时藉势旋身,人在半空中,仿佛是车轮一转,聚莹短剑青光暴涨,一式“扫荡群魔”的降魔剑招,硬封实接。

    只听得半空“刷”地一声,四个小沙弥同时陨星坠地银光顿敛,劲道全消,被蓝玉珍一招“扫荡群魔”荡开八尺。

    可是,姑娘虽然一招占先,也禁不住心里一惊。暗自忖道:“这四个小沙弥能有多大年纪,居然能丝毫未伤。降魔剑法是天下第一剑法,聚莹短剑是斩金断玉的神兵,武林中能挨得如此尽力一招的人,当属可数。这四个小沙弥是具有何等功力?”

    蓝玉珍如此闪电一想,心神微一错愕,只不过是落地一瞬间,四个小沙弥竟又袍带生风,矫若飞燕地欺身直进,四柄拂尘疾递上前,戟指而出,万缕银丝,合为一点,分取四大主穴。

    四个人动辄一致,各取一点,认穴之准,劲道之强,使得蓝玉珍不敢有丝毫分神之处,当下敛气缩胸,险避两柄拂尘,右手短剑,轻灵后掠,连挑带削,震开右边一柄拂尘,左手扣劲掌心,“呼”地一声,劈空九成掌力,震开右边那柄拂尘。更不稍待地,双脚足尖用力一送,脱身而出一丈多高,聚莹剑从背后疾抽而回,震腕出肘,“刷,刷”两声,凌空向前攻出两剑,

    蓝玉珍独战四个小沙弥,连避带封,在环攻之下,还能攻出一掌两剑,从容不迫,剑式轻灵美妙,掌力阴柔紧韧,看得扶桑一叟在——旁点头砸舌,赞道:“娃娃难怪口出大言,果然功力不凡。”

    四个小沙弥出手对蓝玉珍连攻效剑之后,合击之势,顿时迟缓,一听扶桑一叟如此一赞,仿佛四个人同时打了一个寒噤,精力大振,四柄拂尘随即一变攻势,不像开始时,四人进则同进,退则同退,拂尘进招,都同出一式,此时仿佛章法一乱,各行其是。

    但是四柄拂尘“嘶嘶”作响,银光闪烁,银雨横飞,周围上下,四面八方,拂尘或作银星一点,或化万点流萤,或是横扫,或是直砸,点、扫、扎、敲、缠,招式变幻万端,使得风雨不透。

    蓝玉珍一见四个小沙弥明则各行其是,实则相互呼应。攻势顿形凌厉。姑娘心神不动,聚莹短剑改攻为守。但见一团青光,护住身形,瞧得空处,得便抢攻两剑。

    姑娘明知道如此干耗下去,对自己有损无益,但是,无如四个小沙弥攻势配合得天衣无缝,想一时取胜,确非易事,只有先求稳住形势,再相度情势,施展绝学。

    转眼四柄拂尘和一柄短剑,对拆了十招过去,蓝玉珍虽未落下风,但也无法取得优势。正待改守为攻,遽施杀着,突然,左侧一个小沙弥拂尘抖起一蓬流星银雨,向蓝玉珍脸上拂去。姑娘“风点头”刚一让过,小沙弥的拂尘招式过老,身形止不住向前微倾。

    蓝玉珍一见良机难得,右手翻压剑,暗行功力,立意要震落这柄拂尘,左手随势骈指疾出,前探点去,直取小沙弥的右肩。

    瞬间一剑一指,快得如同闪电,这小沙弥只好松手一放,拂尘下落,人却缩胸后坐,一个“倒跌驴背”,滚开一旁。四个人围攻之势一破,蓝玉珍精神大振,人向缺口处,滑步前冲,手中短剑立即抢着优先之势,刷、刷急速的攻出两剑。

    此时蓝玉珍已经冲出八尺开外,如果单就脱身而言,!”娘身脱包围,摆剑下山,除非扶桑一叟自食其言,亲自追赶,那又另当别论,否则,四个小沙弥当不能阻住姑娘去势。

    但是,蓝玉珍姑娘岂肯如此突破四个小沙弥的围攻,就如此掉头离去。四个小沙弥是何许人?姑娘如果就此而去,颜面何在?

    人之重名,往往危及生命,今如此,古尤然,一般人如此,武林中尤然。

    蓝玉珍一连三剑,冲出八尺之外,井无即刻就去的意图,只此稍纵即逝的瞬间,四个小沙弥便一如方才一般,流星赶月之势,遽即一围而上。

    蓝玉珍这回已经看出四个小沙弥的虚实,围攻合击则可,单打独斗不行;轻功则可,内力不厚。姑娘看出这个弱点,顿时变守为攻。聚莹剑招招狠着,每出一招,不仅在快,更是招重力沉,完全硬封硬接。

    这四个小沙弥精明无比,一见蓝玉珍完全以硬拼的方式递招,四个人仿佛有默契,便立即变攻为守。只要蓝姑娘攻来一招,四柄拂尘同时招架。

    但是,有一点例外,只要蓝玉珍攻向左边小沙弥时,其余的三人并不呼应抢救,只有左边小沙弥,独自闪身后退,腾拂躲避。

    如此,不出十招,蓝玉珍已经向左移动了将近十尺的远近。

    站在一旁的单眼恶残,自从蓝玉珍与四个小沙弥动上手,一直全神贯注地留心场内变化情形,左掌握着一把“冰骨寒针”,蓄势以待,单眼恶残看得出来,只要扶桑一叟不出手,只要三个和尚不参与群斗,蓝玉珍定不会落败。

    可是,一等到四个小沙弥改攻为守之时,单眼恶残便看出这四个小沙弥不是全力拼斗,而是,有心诱敌。尤其每等蓝玉珍攻向左边一人,必然向后闪退。等到蓝玉珍跟进一步之际,四个小沙弥又遽然一合而上。

    如此故技一再重施,单眼恶残已经断然看出,这四个小沙弥是存心弄鬼。

    再向左边看去,靠近大红围墙,有一堵照壁,上书阿弥陀佛四个大字。

    此时,四个小沙弥连退带进,已经把蓝玉珍引到照壁附近。单眼恶残霍然心里大悟,顿地厉声大喝:“蓝相公暂停前进,小心有诈,”

    蓝玉珍一听单眼恶残如此厉声大喝,她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物,顿时疑窦一起,警觉遽生。立即清叱一声,手中短剑连挥三剑,分向其他三个小沙弥攻去。

    可是,已经迟了,没等到三个小沙弥的合力招架,姑娘突然感到脚下一虚,这一惊就非同小可,连忙一吸丹田真气,硬停住身形,但是,与此同时,四个小沙弥,四柄拂尘闪电而至,劲风万缕,银雨满天,齐向蓝五珍罩来。

    姑娘虚空凝住一口真气,止住下落的身形,已是竭尽全力,如今四柄拂尘又以雷霆万钧之势攻至,姑娘本能地一挥聚莹剑,试问一个血肉之躯如此虚空停身,能停多久?脚下—虚,真气一泄,“轰隆”一声,脚下滚板一翻,蓝玉珍姑娘遽落而下。

    单眼恶残喝声提醒蓝玉珍,没想到喝声一止,人已经身落滚板之下。

    单眼恶残这一急之下,立即直扑而上喝骂道:“小秃驴!无耻暗算。”

    喝声未止,左掌掏出一把“冰骨寒针”,有掌立运“冰爪功”疾推一掌。

    四个小沙弥好不容易把蓝玉珍诓到暗室滚板之前,眼见大功告成,正是松一口气,没料想到单眼恶残急怒如雷而来。当年江面双残的凶性又发,也不按什么武林规矩,暗器掌力,骤然而出。

    等到四个小沙弥警觉回身,挥动拂尘之际,“冰骨寒针”已经满天星雨而来,而且还挟着透骨生寒的劲风,拂尘未及拂出一半,各人中了十几枚“冰骨寒针”,更挨了一股掌风。

    “冰爪功”虽然未到火候,“冰骨寒针”却是透骨生寒,四个小沙弥功力再高,也受不了这十数根“冰骨寒针”的猛袭。当时各人打了一阵寒噤,脸色发乌,颓然倒地。

    单眼恶残乘之不备,击倒四个小沙弥之后,料定自己也无能救援蓝玉珍,当时就决定重走江湖,找人前来救援,至少,少林寺有夺业之辱,不能不理。

    正是打算腾身疾走之际,突然身后一声冷冰冰地说道:“独眼龙!回来。”

    单眼恶残身不由己地腾腾后退数步,回头一看,扶桑一叟站在山门之前,脸色冷漠得如同冰山,一双细眼,眯射着穿人肺腑的精光,凝视着单眼恶残。

    单眼恶残心里一动,佯装无事地说道:“扶桑老儿,莫非要食前言,找我单眼恶残算账吗?”

    扶桑一叟其冷如冰地说道:“独眼小辈!休要在老夫面前耍奸使坏,凭你这点微末之技,也能在海惠寺前逞能施威吗?四个小和尚迭欠无能,老夫才让他们痛尝‘冰骨寒针’,以示小惩。老夫要把你震为掌下孤魂,只是举手之间。”

    单眼恶残止不住心里一颤,暗自忖道:“这老鬼真是心狠手辣,举世无匹,竟然假别人之手来惩罚自己门人,有道是虎毒不食儿,我江面双残,昔日的凶狠,尤不及这老鬼还甚。”

    扶桑一叟举手作势,面色严凝秋霜,令人望而生畏。

    单眼恶残虽然知道扶桑一叟,只要举手之间,自己便无法幸生,但是,表面上依然沉着如常,轻笑出声,说道:“老儿!休要装腔作势,你要背信食言,姓阴的决不皱眉。”

    扶桑一叟忽又缓缓地放下手,说道:“便宜你这独眼龙!老夫要再次见你现身沂山,立即叫你溅血五步,”

    单眼恶残知道危机已过,哪里还敢再事停留,立即应声说道:“只要兴致所在,迟早还要跑一趟沂山。”

    说着话,拧身一个倒纵,退出寺前两丈远,才折身疾扑,急奔山下。

    这单眼恶残知恩图报,倒是一点丹心。但是,人有自知之明。江面双残昔日恶名昭彰,而且扛淮一带从不结伴,他要搬动救援,徒然心有余而力不足。

    单眼恶残灵机一动,便沿途放出空气,他相信只要蓝相公的好友,能得信息,少不得要出手驰救。

    天见怜他这一点苦心,消息传到南诲,二绝姥姥才用火莲急讯传谕绿忆,肖小侠也赶往沂山,你道冥冥之中,岂无主宰吗?

    按下单眼恶残阳展平只身遍走江淮,寻访高人之行不说,且说绿忆姑娘和肖小侠急如星火地驰出宁波。

    肖小侠决定先到沂山救援蓝妹妹,便一路策马急赶,不消多少时间,便已经远远看到绿忆姑娘,白马绿裳,一骑如飞地沿着官道,向前疾奔。

    肖小侠一面策马急赶,一面四顾无人,便提足丹田真气,郎叫一声:“绿忆姑娘!”

    肖小侠如此提足功力一喊,数里传音,绿忆姑娘如何听不到呢?乃见她尘头一顿,旋地转身,白马扬蹄,绿裳飘拂,清脆脆地应道:“你想通了吗?”

    此时俩骑相隔不下**十丈,而且肖小侠疾驰似箭,耳畔生风,可是,绿忆姑娘这一声清脆的“你想通了吗”,却是如在耳际,岂止是清晰异常,而且是声震耳膜。

    肖小侠也暗暗佩服绿忆姑娘,真是天赋奇材,这等悠然自得地逆风送话,语音聚而不散,远达数十丈,且能声震耳鼓,没有数十年精湛的内家修为,决不可以为功。虽然肖小侠也能如法泡制,但是,肖小侠随玉扇书生在长空栈习艺五年,又深得“苍虚秘笈”真传,巧服朱仙果,集奇遇于一身,功力超绝,自是意中。绿忆姑娘年纪不足十六七岁,能有如此震世骇俗的功力,肖小侠岂能不为之心服。

    实则,文武两项,实异曲而同工。勤读苦练,固然可以补天赋之不足,“人一能之己百之”,然比起天赋绝佳,资质优异的奇才,毕竟不可同日而语。

    天赋绝佳者,可以一日十行,资质鲁纯虽然苦读十遍,也未尽然能望其项背。

    习武功者尤复如此。所以武林高人,身有不世之武功,每每有难才之叹,而使绝艺失传于后世,如有一旦遇到奇才瑰宝,三五年的苦练,是可抵上深山面壁数十载。武林之中每有少年奇士,震慑群伦,这等人当不可以常理衡之。

    肖小侠如此,绿忆姑娘亦复如此。

    有道是惺惺相惜,英雄互敬。绿忆姑娘如此一声清脆倩语,肖小侠敬爱油然,好感顿生。原先但觉绿忆姑娘是天仙化人,一颦一笑,美固美极,却美得令人不敢道视,不敢视近。尤其知道绿忆姑娘的身世,前朝皇裔,更有一番敬意,所以,每与绿忆姑娘相对之时,便只有唯唯而已。

    如今,这一声真力传音,竟然不期而然地化除肖小侠心中的隔阂,是人为?抑是天意?是缘乎?抑或是孽?

    如此一语倾心,造成日后“一龙四风震八荒”的武林韵事。不在本书交代范围,容且略过。

    且说肖小侠纵马飞驰,转眼来到绿忆姑娘身边,一带丝缰,勒住坐骑,含笑说道:“姑娘为何如此性急?幸亏这匹黑马,也是千里良驹,否则在下岂不是追赶不上吗?”

    绿忆姑娘浅浅一笑,旋即神色严谨地说道:“蓝姐姐身落沂山,急如星火,片刻之延,说不定就要以毫厘之差,致有千里之失,你怎么还要思索一番呢?你道我如何能稍微等待?”

    肖承远小侠点头称是。

    绿忆俄尔又灿然一笑说道:“远去苗疆,是为了我的事,你能忠人之事,当然亦是应该感激。不过事情有缓急,蓝姐姐遇险,当然是急于眉睫,只好将苗疆之行暂缓一缓了。”

    肖小侠心里想道:“你哪里知道有石老帮主的碎骨之伤,急待医治,虽然蓝妹妹遇险沂山,我也不能没有先后轻重的思虑。”

    肖承远心里虽然在暗自思忖,却也不便明言,只好含糊应声过去。

    绿忆姑娘似乎此刻颇为高兴,缓带丝缰与肖小侠并辔而行。或而昂首远眺,神采飞扬,容光焕发。或而垂目沉思,若有所忆,眉锁远山。忽然,绿忆姑娘回头说道:“肖……呀!我该怎么称呼你呐,”

    肖承远小侠在马上微一躬身,双手一拱说道:“姑娘你我都是武林中人,何须拘于俗套,任何称谓皆可。”

    绿忆宛尔一笑,贝齿微露,极其自然地说道:“你和蓝姐姐既是兄妹相称,那我也称你一声承哥哥便了。”

    肖小侠心里一动,双手急得一阵乱摇,说道:“这如何使得?我和蓝妹妹由于师门渊潭,才占大称她一声妹妹。姑娘天人,况是金枝玉叶之体,肖承远村野之辈,岂可乱了礼教。”

    绿忆摇着头说道:“方才你不是说,我们都是武林中人,不必拘于这些俗礼吗?”

    肖承远一时无言以对。

    绿忆笑道:“想必你也是无言反对了。其实,像你这样出自武林前辈名门,武功盖世,只怕是我高攀不上。”

    肖承远肃容说道:“姑娘如此说来,肖承远岂不是无地自容吗?”

    绿忆笑道:“如此说来,你是同意我称你承哥哥了。”

    这一声“承哥哥”宛如黄莺出谷,珠落玉盘。尤其是绿忆姑娘那一份纯真无比的笑容,在美丽中含着一股令人望而生敬的圣洁的光辉,使他无法相拒。

    肖小侠极为感动地说道:“肖承远如此高攀,于心不安,恭敬不如从命。肖承远叨在年纪较长,只好忝颜称呼姑娘为绿忆妹妹了,”

    绿忆姑娘这次却如百花盛放地一笑,说道:“承哥哥不要这样迂腐好吗?我们只顾如此一路闲说,却耽搁了不少路程,放缰赶一程吧!想到蓝姐姐我就着急!”

    说着话,手中细鞭一扬,坐下白马长嘶而奔,箭也似的疾射而出。

    肖小侠也自催动坐骑,紧紧随着后面追赶。

    这两匹一白一黑的骏马,在官卫大道上,杨起一股尘头,风驰电掣地向前飞奔,马上的人,一个是国色天香,秀丽无匹,宛如是请仙临世;一个是风流倜傥,气宇昂藏,不啻是玉树临风,一路之上,引起多少行人客商,江湖好汉的侧目相看。这是谁家的一对儿女,如此夺尽天地间之灵气。

    谁又能知道这样的一对璧人,却是含着满腔急意,去心似箭,他们的面前,却是一场震撼武林的血战呢!

    鲁境沂山,平静得似乎没有一个人影,尤其是在深夜,探山空寂,万籁无声,若不是沂山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暮鼓晨钟,一两缕炊烟袅袅,没有人会想到沂山海惠寺,这座少林派的大寺院,还是矗立在沂山的半腰。

    这天,初冬晌午,是久雨初晴的好天气,晴空如洗,湛蓝一片。沂山遍处枯黄,一片肃杀景象。倒是零落几处苍松翠柏,尘土俱无,青葱欲滴,给小阳春季节的初冬,凭添了不少生气。

    此时,从山麓山道上,突然现身一男一女,男的文生公子打扮,一袭青衫,飘飘自如;女的一身淡绿清新可喜。两人看上去都有一身上乘的武功,身形起落之间,飘忽自如,脚下寸草不惊,提纵轻功,已经是不沾一点火气。

    一转眼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半山在望,忽然,身穿淡绿衫儿的姑娘停下身形,说道:“承哥哥!少时找到了贼人的老巢,你可不能动手,好让我痛痛快快的打一阵,谁是欺侮蓝姐姐的元凶首恶,我一定要他死在这沂山。”

    男的却皱着眉说道:“蓝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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