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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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八 章 暗算 (第1/3页)

    (一)

    夜已深,但雪梅楼内,仍然灯光辉煌,顾客并未完全散去。

    虽然近日以来,雪城已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尤其是雪梅阁,但这里的生意仍然和平时一样,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郎如铁也在这间酒家中,桌上有佳肴美酒,灯下有绝色佳人。

    海飘就坐在他的身旁,虽然他们的态度并不能算是亲热,但别人若知道这个少女竟然就是海星堡堡主唯一的女儿的话,一定难免会吓了一跳。

    海三爷在北方武林,几乎已不是个人,而是个神。

    不过。他们并不是单独相对,在他们的身旁,还有老尉迟和八腿猫。

    至于杜冰鸿,他的伤势已有好转,但目前还绝不适宜到外面走动,更不能吃肉喝酒。

    杜冰鸿伤势未愈,缪决一直都陪伴着他,宁愿在他的床边吃狗肉。

    杜冰鸿虽然对于狗肉也很有兴趣,但缪决连一小块也不肯给他尝试。

    “你若吃狗肉,就会死得莫名其妙,你懂不懂?”

    杜冰鸿不懂。

    但无论他懂也好,不懂也好,他现在唯一可以吃的是素菜,唯一可以喝的就是清水!

    满满的一坛酒,只剩下了一小半。

    这坛酒份量非轻,已可把十个人同时灌醉。

    但郎如铁没有醉。

    他觉得很清醒,比没有喝酒的时候更加清醒。

    当一个人喝了这许多酒,居然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是否已醉?

    但无论他是否已醉,最少他的外表看来的确很清醒,绝对不会连筷子和碗子都分不清楚。

    海飘也喝,但她喝的不是酒,而是清香的热茶。

    洒家快要打烊了。

    夜半人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琴声。

    琴声清脆,幽怨,动人。

    郎如铁的眼色突然变了。

    他突然身形掠起,象一阵轻风般穿过雪梅阁的窗户,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腿猫咬着一根鸭腿子,突然叹道:“跟这种人比轻功,真是笨蛋!笨蛋!”

    老尉迟瞪了他一眼,道:“你在骂谁笨蛋!”

    八腿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声道:“当然是我,我是笨蛋!我是笨蛋!那又如何?”

    老尉迟一楞。

    若在平时,海飘看见八腿猫现在这副表情,一定会忍俊不禁的。

    但她现在没有笑。

    她连一点笑意也没有。

    她只是看着那窗户,好象看得有点出神。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郎如铁何以匆匆而去。

    郎如铁在屋檐上飞奔。

    他在别人的屋子上步行如飞,但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弄出来。

    他循着琴音的方向而去,他知道这些琴音是谁奏出来的。

    虽然他惊诧、虽然他绝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遇见她,但他也不愿意逃避。

    当然这琴音传到他耳边的时候,他就想起了一张雪白的脸,和一蓬乌漆发亮的头发。

    那是一张他想忘记,但却永远也忘不了的脸。

    甚至是她的名字,都好像已变成了一根要命的钻子,不断的把他钻蚀。

    有时候,郎如铁觉得自已已被钻得完全空虚,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她的名子就是白盈盈。

    郎如铁永远不会忘记白盈盈。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白盈盈的琴声。

    江湖上,知道白盈盈这个名字的人很少。

    但提起了白圣山,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由圣山就是白盈盈的父秦,也是铁鲸门的总门主!

    铁鲸门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灿烂辉煌的日子,但随着白圣山的逝去,这段日子的灿烂辉煌,也相继消失。

    郎如铁一直暗恋白盈盈,但白盈盈却另有意中人。

    然而.造物弄人,白盈盈也是暗恋,她所喜欢的男人却又爱上了另一个少女。

    他们彼此都很了解对方,但却同样都是情场上的失败者。

    白盈盈的意中人是她的师兄柳平彦。

    柳平彦也是郎如铁的朋友。

    他们是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

    就算不是为了这个缘故,柳平彦也绝不会跟郎如铁争夺白盈盈。

    因为他喜欢的不是白盈盈而是海飘!

    柳平彦曾到过海星堡。

    他到海星堡,可以说是误闯禁地,他根本就不知道海星堡在什么地方,而且也没有打算去海星堡。

    可是,在命运的安排下,他来到了海星堡,结识了海飘。

    自此之后,他们曾见面不下七八次。

    但最后,柳平彦却失踪了。

    他再也没有去找海飘,就象气泡般消失掉。

    海飘想念他。

    但她对柳平彦的想念,并没有涉及“情”字。

    直到最后,她才知道,柳平彦已经死了。

    柳平彦是怎样死的?

    她不知道。

    她只想到外面走走。

    现在,她总算有机会了,把她从海星堡带出来的,就是郎如铁。

    虽然她与郎如铁相处的日子还是相当短暂,但他已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袅袅琴音,在郎如铁来到了望冰亭的时候,淬然中绝。

    虽然郎如铁喝了不少酒,但他的脸看来竟然还是很苍白。

    他没有听错。

    这是白盈盈最喜欢弹奏的“寒池映月”,这有曲调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白盈盈就在望冰亭下,轻抚琴弦。

    郎如铁凝视着她,欲语无言。

    白盈盈也看着他。

    她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郎如铁:“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我并没有伤害她,也不会伤害她。”郎如铁沉声回答。

    “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她将会经受不起打击。”

    “我没有伤害他!”

    “你说谎!”白盈盈冷冷道:“你为了要替柳平彦报复,什么事也会干得出来的。”

    郎如铁苦笑。

    “难道你把我看得如此卑劣?”

    白盈盈叹道:“你并不卑劣,但心中却有太多的仇恨。”

    即如铁道;“难道你不知道柳平彦是怎么死的?”

    白盈盈的脸色发白。

    “我知道。”

    郎如铁咬牙道:“难道你不知道柳平彦死得多悲惨?”

    白盈盈的身子在发抖。

    她的眼眶已涌出泪光,半晌才道:“他被五马分尸……”

    郎如铁突然亮出英雄枪,向雪地上大力插下去。

    “难道你对他的惨死,竟然无动于衷么?”

    白盈盈怔住。

    她无法反驳郎如铁。

    她知道郎如铁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郎如铁与柳平彦之间的友情是何等深厚。

    良久,白盈盈才道:“就算你要找海三爷报仇,也不应该把他的女儿牵涉在内啊。”

    郎如铁冷冷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海飘是无辜的。”

    白盈盈道:“既然如此,你何苦还要欺骗这个小女孩?”

    郎如铁冷冷道:“我没有欺骗她,我把她从海星堡带出来,就是不想她留在海星堡这个可怕的地狱。”

    倘若有人听见郎如铁的说法,一定会以为他是个疯子。他竟把海星堡形容为一座“可怕的地狱!”

    白盈盈的脸色骤变:“难道你要血洗海星堡?”

    郎如铁冷然道:“若不血洗海星堡,柳平彦在九泉之下,又焉能安息?”

    白盈盈道:“你已决定如此?”

    郎如铁道:“势难改变。”

    白盈盈黯然无语。

    仇恨,就像一把巨大的铁锁,当它牢牢锁实的时候,想把它解开并不是容易的事。

    海三爷为了阻止女儿与柳平彦来往,竟然把柳平彦五马分尸,的确未免手段太过残酷。

    但郎如铁计划血洗海星堡,他的手段又是否同样残酷?

    白盈盈的劝告完全无效,她终于离开了郎如铁。

    郎如铁目送她飘然远去,脸上的表情渐渐麻木。

    他伸出一双手,凝视许久,突然大笑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笑。

    但他的笑声却是酸的。

    酸楚的大笑。

    充满血腥的一双手。

    他究竟是个英雄,还是个魔鬼?

    (二)

    狗肉与酒都已被一扫而空。

    缪决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对于杜冰鸿的伤势他也感到非常满意。

    他肯定在十天之内,杜冰鸿就会完全复原。

    但杜冰鸿却不满意,他不满意的是缪决不肯让他吃狗肉,更不准许他喝酒。

    不过,对于缪决的医术,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缪决喝完了酒,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沙!沙!沙!

    沙!沙!沙!

    他嗅到了一阵腥味。

    杜冰鸿忽然惊呼道:“蛇啊!是青竹蛇!”

    缪决猛然一惊。

    杜冰鸿的颈际,赫然出现了一条青竹蛇。

    缪决一声大喝,双指迸伸,疾向青竹蛇七寸上捏去。

    他擅长点穴功夫,指上造诣自当非同小可。

    青竹蛇被他用力一捏,竟然差点被捏开两截,由此可见,缪决的指劲实在很惊人。

    但杜冰鸿的脸色已然大变。

    他已被毒蛇咬伤,如不立即治疗,性命将极为危险。

    缪决正欲从怀中取出解毒灵药,背后忽然一阵寒风扑至。

    嘶!

    一把锋利而薄的长剑,从背后击到缪决的身上。

    好快的一剑。

    缪决大吼一声,身形急向左侧闪避。

    幸亏他身手不慢,否则这一剑当场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杜冰鸿的脸色已变成死灰色,额上冷汗如酱,他双手虚抓挥舞,神态痛苦已极了。

    缪决怒喝:“好卑鄙毒辣的手段!”

    只听得对方冷冷道:“方某杀人,本就不择手段!”

    缪决骇然道:“方杀?”

    “正是方杀!”

    “呸,拿命来!”缪决身形急沉,突然一指向方杀的左胁击去。

    方杀双腿纹丝不动,剑走偏锋,疾刺缪决的右臂。

    剑风嘶嘶作响,夹着杜冰鸿的呻吟声,倒令缪决为之心神大震。

    他没有轻敌。

    但方杀的剑锋,贯注了坚强的内力,整个人都充满杀气,就象是一团烈火。

    缪决没有击中方杀。

    他并非退缩,而是方杀的剑锋已牵动着他的右手,令他不由自主的把攻势改为守势。

    方杀的瞳孔在收缩。

    他的剑网也在不断地收缩,就象是一只巨大的魔掌,捏着了缪决的咽喉,而且压力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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