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独闯狼穴

    第十五章 独闯狼穴 (第2/3页)

他语不成声地道:“你……说……你说……”

    徐文把自己功力被封,遭人劫持上船,乘机投河,以迄被救,蒙师太祖收为第十五代传人,修毕本门玄功,奉命下山寻失经,查上两代经过详情等,述了一遍。

    伍尚卟地一声跪了下去,枯陷的眸中泪如泉涌,失声道:“弟子不肖,弟子不肖……”

    徐文叩首道:“师祖请珍重为要!”

    伍尚回原处,沉思了片刻,道:“把遗书给我,用不着了!”

    徐文取出布结,双手呈上。

    伍尚解了开来,布上斑斑驳驳竟然是用血写的。伍尚撕了血布,把其中一个小包取在手中,然后喘息着道:“遗书本是交代得回失经之后,代为执行门规,受托者如愿为本门传人,可先研参‘毒经’,然后照规矩回山入门;如不愿,则将该经以棺木盛装,投之于‘九转河’,你师太祖会将之收回。这本是为师祖在绝望之中的奇想,事实上根本办不到,想不到祖师有灵,会差你来此。好!这追回失经、清理门户的大事,交给你了!”

    “弟子谨遵师祖训示!”

    “第十四代未行入门之礼,欺师灭祖,你不必视之为上代,按律处治便是!”

    “遵命!””

    “言尽于此了!”

    “徒孙先送师祖离此,然后再设法……”

    “不必了!”

    徐文一震,道:“师祖的意思该如何……”

    伍尚字字如钢地道:“师祖不肖,未能克尽斯贵,险使本门中绝……你听着,当初我照门规下山寻找‘撞缘’之人,踏遍江湖,未见有本门传人出现;年复一年认定那半部‘毒经’可能因意外而未流入人手,但仍据万一之想……”

    略事喘息之后,接着又道:“三年前,我不得已在江湖中故意炫露了本门绝技,意在试探有否‘撞缘’之人。这样过了不久,我发现了他。本拟暗中考察他的为人,不料他倒先认出了我的来历,诡称有人病重垂危,托他寻找同门,毒技便是那重病之人所授。我一时不察,信以为真,由他带领到这地室之中,误蹈陷讲,被废了功力囚禁,那孽障不时来迫我授以本门上乘心法……”

    徐文愤慨地道:“徒孙身带‘法丸’,誓必正以门规!”

    “对了!方才你述及入门经过,说是早已练有‘无影摧心手’,是你父口授?”

    “是的!”

    “你父又怎获有本门秘技呢?”

    “家父生死成谜,俟擒到叛逆姜珏之后,当能解开谜底!”

    徐文心中大是庆幸!当初,他认为父亲便是得到“毒经”之人,而自己奉命清理门户,终不成人子杀父?现在,证明获得“毒经”的是姜珏,这就好办了。至于父亲得毒技之谜,想来姜珏存心叛门,向外妄传,才有这后果……”

    伍尚又道:“你父与姜珏是何渊源?”

    “这点徒孙不知道。”

    “安知你父不是始作俑者?”

    徐文心头不由狂震,不错,这未始不可能。当下咬了咬牙道:“徒孙会查明的!”

    伍尚紧迫着道:“如果将来事实证明当初获得‘撞缘’之人,是你父亲,你何以自处?”

    徐文心一沉,念头数转之后,毅然道:“徒孙以师门戒律为重,不惜大义灭亲!”

    “办得到吗?”

    “徒孙可以立誓!”

    “不必,我相信你!但……唉,但愿事实不是如此。”

    徐文又何尝不是如此想,他深信父亲已死于开封道上;说父亲不死的,只是凭臆断。突地,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父亲之死,可能与“五万教”有关。“过路人”

    传言凶手“痛禅和尚”显系嫁祸;照劫待自己的老秀才所说,父亲与“七星故人”

    是死于毒,所以才有死者非父亲的误断,因为父亲是用毒的人。

    根据先后事实,可以作如此假定:得到“毒经”的是姜珏,而姜珏是“五方教”

    一员,所以“过路人”等才不惧“无影摧心手”,姜珏才能运用剧毒。假设父亲是在某种奇巧的情况下得到了毒功之秘,这是父亲不出示“毒经”、一切均以口授的原因。嗣后,对方发觉毒技外泄,才杀害父亲;又因自己练有“毒手”,所以才被“这路人”等一再追杀。而“七星故人”,当然也是对方一份子,所以才有与父亲决斗之事。至于“七星故人”

    同被杀害,可解释为误杀,或是他先被父亲所杀。

    想到这里,他几乎跳了起来,这推论极近情理,连带也解决了自己三番两次被追杀的谜底。

    照此而论,血洗“七星堡”的,当是“五方教”而非“卫道会“,因为母亲尚被对方劫持,而“卫道会主”上官宏也否认是凶手。

    父亲在事后亲口告诉自己,仇家是“卫道会”可能当初“五方教”尚未公开立舵,他也误会了。

    这好像满天乌云,突地透出了一线阳光。

    突地

    他瞥见师祖伍尚两手捻着一个药丸,红焰夺目,不由骇呼道:“法丸!”

    伍尚从容地道:“不错,正是‘法丸’。这是为师祖的下山时所带,现在正好自用!”

    徐文情急之下,伸手去夺,口里道:“师祖不可如此!”

    伍尚厉声道:“不许动!”

    这三个字像含有无比的威严,徐文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只这瞬间,伍尚已把“法丸”吞入腹中。

    徐文料不到师祖走这一番绝棋,登时心胆俱裂。法丸是祖师所遗家法,根本无药解,而服食“法丸”的,等于是正家法,可以解也不能解。

    伍尚由坐姿变成了跪姿,目光甚是平静。

    徐文也跪了下去,泪水止不住涌了出来。当他再抬头时,伍尚业已合目长逝。

    一切,像是一场恶梦。

    火炬快燃尽了,光线黯了下去。

    徐文放了伍尚的遗蜕,然后开口叫道:“大哥,你可以进来了!”

    没有回应。他再提高了嗓子叫一声,仍然没有反应。他心中大急,莫非黄明遇到了意外不成?

    心念之中,弹身扑了出去,连越两重石室,到了地牢入口的甫道,依然不见半丝人影,一时之间,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明当然不会无故离开,除了发生事故。

    他返身入室,取了一支火炬在手,正待去寻黄明……

    蓦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石室剧烈地晃动起来,一股烟硝之味夹着灰沙罩身卷去,所有火炬,在刹那之间熄灭,石室之内,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徐文惊魂出了窍,久久才回过神来。

    他试着移脚步,向前探索,触摸之下,心里暗道一声:“苦也!”地道业已崩陷,碎石土块塞得满满的。回头又向内室探索,发觉里间也已堵死,看来仅剩下自己容身的一间未倒,师祖遗体,当然已被掩埋了。

    这算不幸中的大幸,设使这一间也坍落的话,自己单已被活埋了。但,这与活埋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地道长及数丈,只要有一段被炸坍,神仙也难脱困。

    四面都是坚厚的石墙,离地面不知有多远,出去的希望根本没有。

    是谁炸毁这地道的呢?当然,总是“五方教”的手下,这与黄明的无故失踪有关吗?抑或黄明也在另一处被活埋了呢?

    待猝然惊怖之后而起的,是生之绝望。

    如果不巧遇祖师伍尚,他与黄明早已离开,现在,两代传人同葬一窟。

    他经历过不少次死亡的恐怖,但这一次似乎更绝望,连希冀奇迹发生的余地都没有。

    人,总不能破地而出。

    他颓然坐在地上,什么也不想,因为想了也是多余。他摸了摸身上那粒师太祖万有松所赐的“法丸”,心中作了决定,当**的痛苦无法抵受时,便以这粒“法丸”结束生命。

    命运,的确令人无法捉摸,谁想到当身手到某一极限,正可快意恩仇之时,却碰到这种意外的结束。

    对一个生已绝望的人而言,爱、恨、悲、苦等等也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因为那是属于活人的。

    时间成了空白,无所谓过去,也无所谓未来。

    饥、渴,开始向他袭击,一切他可以不想,但**上的感受,他不能没有反应,因为那是实在的,不管想或是不想。

    在绝望中,饥火燃烧得极快,没有多久,便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想,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了,多受痛苦是无谓的。

    他几次想吞下“法丸”,可是生之欲念,紧紧地握住了他,使他下不了决心;虽然生已绝望,但总抵不过人生的本能,所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一个人更从从容容地接受死亡,是多么困难啊!”

    痛苦,逐渐变成了麻木,这证明时间已过去很长一段了。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事实,照理在这密封的石室中,时间久了,呼吸必然发生困难,但自己并没有这感觉。

    难道有什么通风的所在么?

    他跳了起来,这发现无疑是一丝生的曙光。

    他开始细心地触摸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裂缝,用鼻去嗅,每一寸空间都没有放过,可是最后却失望了,没有任何一处有通气的感觉。

    可是,室中的空气不窒闷是事实,这不能没有原因。

    想,思索,他想到了室顶。

    于是,他一手上托,轻轻纵起,触手处是一道很大的裂缝。他藉这裂缝附手的力道,足尖贴抵石面,凭一口精纯之气,横贴在室顶上,用鼻一吸,果然,有新鲜的空气流入。

    他顿时惊喜欲狂,生,居然奇迹似地发出了召唤!他孤身落地,想,这裂缝有气流进出,证明距地面不远,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过度的惊喜,使他全身发颤,手足无措。

    他想了又想,除了震开室项,别无他法,但必须冒被活埋之险。

    生之锈惑,使他非冒这险不可。

    他摸索着退到铁门边,歪斜的铁门,被大块的石砖撑住,形成了一个窟窿,如室顶坍落,这窟窿多少便发生一些缓冲的作用。

    于是,他弓身、仰头、蹲桩,一掌向室顶劈去。

    “轰隆!”巨响,震耳欲裂,土石纷崩,使他有目难睁,感觉中身上挨了几下重的,土掩齐胸。

    他定了定神,睁开眼来……

    “呀!”这是发自内心的欢呼。顶上,开了一个大天窗,刺目的阳光从洞穴射了下来,从洞穴边缘的厚度,看出此室距离地面有两丈之深。

    简直是难于置信的奇迹。

    低头望存身之处,除了土石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坍陷的洞穴再宽数尺,他势必被活活埋葬不可,那些将坍的撑顶巨石,摇摇欲坠,使人怵目惊心。

    又一次大难不死,他从土石中慢慢挣出身躯,一闪拔出穴外,只见眼前荒冢累累,赫然是一片墓地,这墓地傍靠着城脚。不远处便是官道,四下聚层成簇。

    看日头已在已午之交,他想,自己已度过一天一夜了。

    首先必须解决的是衣着,身上的衣衫,已成了些碎布,横直成叉地挂在身上,形态之狼狈,不必看便知道,如果被人看到,不被目为鬼怪才怪。所幸腰间的一些药物与在旅店凶房中检到的“天台魔姬”的“三指珏”未曾遗落。

    更想掘出师祖遗体,看来是办不到的了。

    他朝着土穴下拜,默祷了一番,然后觑准了一间独立的房舍疾速奔去。

    那房舍紧傍坟场,是一椽三开间的茅屋,四周围着一道残缺的土墙。

    徐文只几个纵落,便到了土墙之外,想了想,先发话道:“里面有人么?”

    连问三遍,没有回声,心想,难道是没人住的空屋么?但屋顶还在飘着炊烟,墙边堆积了不少柴薪,竹竿上晾着衣物,决不会没有人‘除非人都出去了。略一踌躇之后,推开柴门,向内走去。

    “有人么?”

    他口里再次出声招呼,脚步却不曾停,走到门边,向里一张望,一幕惨象呈现眼前,几乎使他失口而呼门内,血泊中,躺卧着一女三男,四具死尸,从尚未凝固的血渍来看,这四人遇害不久。

    难怪无人应声,原来全家都被杀了。

    是什么人下的手?是仇杀抑是谋财?

    徐文无暇追凶,他的目的只是找衣物蔽体。主人已死,就不用顾忌了,他进入暗间,打开箱笼,果然被他找到一领青衫,外带头巾,一比,大小也还差强人意。

    心里暗忖,看不出这家竟然还有读书人。当下,又找到了一袭绸裤,忙拿来换了,然后到灶边舀水净了手面,这一来算舒齐了。

    蓦地

    一缕金刃破风之声,从身后飒然卷至。

    徐文心中微微一震,侧身、出手……

    “呀!是你?”

    双方异口同声惊呼。徐文急撤手掌,黄明剑尖下垂,愕然睁大了双目。

    “贤弟,你……没有死?”

    徐文心中一动,随即道:“不错,没有死,大哥怎知……”

    “你不是被埋在地穴中了么?”

    “是的。但天不绝人,我又逃过一次死厄!”

    “你……怎么出来的?”

    “破顶而出。喏,就在那面的坟场中!”

    “啊!谢天谢地!愚兄我快急疯了。贤弟怎会到这里来?”

    “找衣物更换!”

    “那老人呢?”

    “死了!”

    黄明没有追问下去。徐文接着反问道:“现在轮到我问大哥了,你怎地忽然失了影子?”

    黄明吁了一口长气,道:“你要我暂时回避,我便走到外面石室。没多久,地道突然传来脚步之声,我便追了出去,到了三岔道口,只见两条人影,向分坛来路奔去……”

    “哦!”

    “我正待追上去,忽然嗅到火药气味,心知不妙,急切里却找不到引火线在哪里,只好回头想通知你,才只奔了数丈,炸药便已爆炸,地道靠石牢一段,全被封死,我也差一点送命……”

    徐文又惊“哦”了一声。

    黄明余犹悸存地道:“当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又怕与对方遭遇,你知道,该教使者上级的高手,我根本不是对手……”

    徐文手指四具尸体道:“这一家人是大哥下的手?”

    黄明坦然道:“不错,是我杀的。”

    徐文声音一寒,道:“大哥因何杀人?”

    “你以为这四人是谁?”

    “谁?”

    “‘五方教’的爪牙!”

    徐文剑眉一挑,道:“是该教的爪牙?”

    “不错。这间茅屋厅堂桌下,便是地道的出口。我在地牢被炸毁之后,顺道直奔,来到这里。杀四人还真费了一番手脚,还算好,没有与美珏那批人遭遇。”

    “不知姜珏那帮人去了哪里?”

    黄明一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据死者之一透露,他们出了地道便即散去……”

    “炸地道的呢?”

    “可能是领先停留在地道中的弟子,姜珏等一行仓皇撤退,不及通知所有弟子,像地牢中的看守人,就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变故。我判断那炸药必定是事先理好的,并非准备对付你我;当我俩进入禁地之后,才临时起意下手炸毁。

    徐文一颔首道:“也许是如此,事已过去,不管它了。我想再回到分坛的巨宅一搜。”

    黄明道:“好,我们入城,仍由大门而入,比较快捷。此地我们可以先把它封死!”

    “好主意!”

    两人退出屋外,连劈数掌,震毁了那三椽茅屋,土墙倒下,正好掩埋了地道出口。如此,若不费工清理,里面的人决无法出来。

    “大哥,你不用去了!”

    “为什么?”

    “你犯不着去冒这凶险!”

    黄明怫然不悦,道:“贤弟,这话可就不够意思了!”

    徐文窒了一窒,郑重地道:“大哥,坦白说,这事牵扯到本门家事,小弟希望你能谅解!”

    黄明似乎不信地道:“家事?”

    “是的!”

    “不是骗我吧?”

    “小弟一向对人以诚,对大哥你……能说谎么?”

    “你的身手当然无话可说,只是阅历却使我放心不下……”

    “谢大哥关怀,小弟自会谨慎将事。”

    门派私事,外人无法干预,也不能插手,否则便犯了江湖大忌,这一点黄明自十分清楚。徐文既如此说,他自然不能追问下去,心中虽疑惑,却也无法再开口了,只好尴尬地一笑道:“既然如此,愚兄没有话说了。记住,事完到正街老兴记找我,只消说找一个老客人,店家会知道的!”

    “好,哦!小弟还有件事……”

    “什么事?”

    “令师现在何处?”

    黄明征了一怔,才道:“家师因事去了远方,一时不会回转,有什么事么?”

    “令师原约小弟一月之内在开封蒋府见面,有些疑难要为小弟解说,不意小弟因事一去半年,误了约期……”

    “这事家师曾提过,看来只好等他老人家回来再说了!”

    “好吧!小弟暂时别过!”

    “别忘事完找我。”

    “小弟记下了。”

    说完,弹身向坟场奔去,一望四下无人,越过城墙,径直朝原先那巨宅方向奔去。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他不嫩能在街道上施展身法,只能大步而行,约莫一盏茶工夫才到达那条长巷。巷内极少行人,他放开了身形,眨眼间,使到了分坛大门之前,黑漆的大门半掩,仍然不见人影。

    他毫不考虑地,使朝大门欺去。

    “什么人?”

    喝话声中,一个黑衣汉子现出身来,一看是徐文,如泣鬼魅似地惊叫一声,掉头便向里奔去。徐文一晃身,抓住那汉子的衣领,冷冰冰地道:“你们分坛主在何处?”

    那汉子吓得魂飞天外,哪里还答得出话来。徐文怕姜珏闻讯逃遁,不再多问,用指轻轻一点,那大汉闷嗥半声,便栽了下去。

    徐文转过影壁,只见大厅内外静静悄悄,他半声不吭,闪电般向大厅射击。

    他来得突然,身形太快,没有人看出他的面目,及至在厅门口落下身形,四周陡起一片惊呼之声:“‘地狱书生!’”

    “地狱……”

    徐文正待扑入厅中,一看,情形不对:厅内,数十人聚成一堆,分坛主姜珏被两名彪形大汉执住,旁边赫然是“痛禅和尚”、“丧夫翁”,与扶自己上船的老秀才。

    如此看来,厅外的黑衣人全是“卫道会”属下弟子。

    老秀才居然也站在“卫道会”一旁,实在令人不解!

    厅内,所有的目光全射向了徐文。

    徐文定了定神,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定是分坛主姜珏一行,判断自己已被炸理在地牢之中,所以折回分坛,正巧碰上“卫道会”高手突袭,所以被执。

    老秀才挪身上前,当厅门而立,面对徐文,嘿嘿一阵冷笑道:“‘地狱书生’,你没有死?”

    徐文寒声道:“在下若死了,岂非让魑魅横行?”

    “你来得正好,免得老夫费时间找你!”

    “你不找在下,在下也会找你阁下的,半年前的厚赐,焉能不报答?”

    “口气蛮大的,你准备如何报法?”

    “要你的命!”

    四个字,如四颗冰珠。从徐文口中滑出,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老秀才不屑地一嗤鼻,道:“狼种,你就试试看吧?”

    “接招!”

    喝声中,“毒手一式”划了出去……

    老秀才一看来势,登时亡魂大冒,不但封架无从,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痛禅和尚”惊呼出了声。他目光犀利,看出这一招是杀手,但援手万万不及,急中生智,一道罡风疾撞,把老秀才的身形撞得斜跄了两尺。

    粟米之差,他便将丧生在这“毒手一式”之下。

    徐文功力收发由心,真劲未吐,便收了转来。

    老秀才吓得面无人色,万想不到半年后的“地狱书生”会有这惊人的成就。

    “丧天翁”也为之大惊失色。

    “痛禅和尚”目中精芒暴射,直盯在徐文面上,沉重十分地道:“看来贫僧今天非杀你不可了!”

    在半年前,这句话并非夸大,他要杀徐文并非难事,然而半年后的今天,情况可就大大的不同了,徐文修成了“万毒门”上乘玄功,身手已高到几乎无敌的地步。

    徐文冷森森地道:“‘痛禅和尚’,要杀我,恐怕你还办不到!”

    “让事实告诉你吧!”

    “‘痛禅和尚’,有句话,请你照实回答!”

    “说说看?”

    “‘七星堡主’徐英风可是你杀害的?”

    “什么?这话从何说起……”

    “开封道上两个锦衣蒙面人同时遇害,死后被毁容……”

    “那是徐英风么?”

    “其中之一是,另一个是‘七星故人’!”

    “‘七星故人’?”

    “一点不错。你承认了?”

    “痛禅和尚”眉头一皱道:“你胡说八道!”

    “什么意思?”

    “‘七星故人’便是你父徐英风的化身!”

    徐文骇然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痛禅’,你才胡说人道!”

    “痛禅和尚”沉哼了一声道:“你父易容自称‘七星故人’,与‘妙手先生’沆一瀣气,先谋‘石佛’,后来又双双化身‘五雷宫’弟子,上桐柏寻仇,这都是事实!”

    徐文狂吼道:“你信口开河!”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凭什么说贫僧说谎?”

    “你要卸杀人之罪!”

    “真是无稽,你父根本没有死!”

    “那开封道上死的是谁?”

    “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

    “此言难以令人相信!”

    徐文一时又感惘然,看样子“痛禅和尚”说话可能是实,但退一万步说,如果“七星故人”是父亲的化身,他怎会向自己下手,把自己迫落“白石峰”断岩?此间有父亲杀儿子的道理么?不可能,一百个一千个不可能!”

    他忘情地大叫道:“不可能!”

    “丧天翁”接口道:“为什么不可能?”

    徐文目中陡然射出碧芒,厉声道:“你想死容易,稍待片刻,现在不干你事,少开口!”

    “丧天翁”何等人物,论名辈份,武林中有几人能和他并列,这几句极尽侮辱的话,他怎能受得了,登时须发蓬立,大喝一声道:“老夫劈了你!”

    双掌一扬……

    “痛禅和尚”从徐文的目芒,看出形势的严重性,忙摇手道:“老施主暂息雷霆,容贫僧把话问完!”

    “痛禅和尚”年纪不高,但功力却是“卫道会”数一数二之流,地位也极尊。

    “丧天翁”气呼呼地收回了双掌,直吹胡瞪眼。

    徐文的目光,回注“病禅和尚”,道:“‘痛禅’,你只说你是否下手杀二锦衣人的凶手?”

    “不是!”

    “真的不是?”

    “贫僧岂是对你说谎之人?”

    “你凭什么说‘七星故人’是先父的化身?”

    “任何事实,只能蒙混于一时,贫增认得出他的身形手法与为人!”

    “你……就凭这臆测而下断语?”

    “开封道上死的,查系中毒,而你父是此中高手!”

    “未见得?”

    “而你认为呢?”

    “先父并非‘七星故人’,但两人被害是事实!”

    “痛禅和尚”目中起了困惑的光影。他凭经验看出徐文不是信口乱说,果如徐文所说,徐英风真的不曾死,徐文不会以如此深厚的仇恨目光质问自己。

    “徐文,你说为什么‘七星故人’不是你父亲?”

    “因为‘七星故人’曾下手杀害过我!”

    “痛禅和尚”面上困惑之色更浓了。

    徐文接着冷厉地道:“血洗‘七星堡’可是上官宏等所为?”

    “不是!”

    “真的?”

    “千真万确!”

    徐文脑内更加浑噩成了一片,自己一再向“卫道会”寻仇,结果全非那么回事,这中间隐藏了多少蹊跷呢?

    “你说,你对先父有深刻的认识?”

    “一点不错!”

    “我想知道。”

    “应该让你知道,你曾否还记得上官宏对你说过的故事?”

    想起那故事,徐文内心有说不出的痛苦,因为理屈在父亲,夺人妻灭人嗣于前,杀人妻子后,那简直不是有人性之人所为,但子不言父之过。何况父亲已死,当下咬紧牙关一点头道:“记得的,怎样?”

    “上官宏昔年自毁容貌,投入‘七星堡’,被列为‘七星八将’之末,目的是希望会见被夺的爱妻与她腹中的骨血,结果事机不密,被你父探知,便杀了他的妻子……”

    徐文歇斯底里地怒道:“别说下去了!”

    “痛禅和尚”一窒,又道:“你父命八将之首送上官宏出堡,其实是授命将周大年取他的人头回报;周大年良心发现,反而纵了上官宏,自己则亡命江湖……”

    徐文切齿道:“谁能证明这是事实?”

    “贫僧!”

    “凭什么?”

    “贫僧目击全部经过!”

    “‘痛禅’,此等事会让外人目击么?”

    “你道贫僧俗家姓名是谁?”

    “你是谁?”

    “贫僧便是当年‘七星八将’之首周大年!”

    “你……”

    “徐文脑内“嗡”地一响,身形打了一个踉跄,他万想不到这功力莫测的“痛禅和尚”,会是父亲座下八将之首。

    他陡地想起“痛禅和尚”被冒充该会总巡邱云的黑面汉所惑。赴桐柏仗义寻仇,无一对手,最后“卫道会主”指出对方姓周,出家不到二十年,顿化干戈,原来是这么回事;而当日“痛禅和尚”之赴桐柏寻仇,是因为自己与“天台魔姬”被黑面汉残害所致。说起来,自己还欠他一笔人情,当然那时自己身分未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七星堡主”的后人。

    “痛禅和尚”严厉地道:“徐文,话已说完,贫僧要动手了?”

    徐文退了一步,道:“‘痛禅’,你最好别动手!”

    “为什么?”

    “你不是我的对手。”

    “也许,但身为武林有所不为亦有所为!”

    “可是贫僧却要除去你,以靖武林。”

    徐文再退数步,到了廊沿,道:“那你就出手试试看吧?”

    “痛禅和尚”出了厅,两人在宽敞的走廊上对峙。

    场面再度罩起栗人的杀机。

    徐文冷喝一声:“出手吧!”

    普年父亲手下,而今竟成生死之敌,此事的变幻,的确太可怕了!然而使他真正痛心的,木是现实,而是父亲的为人。他不愿意去想,但这意念如附骨之蛆,根本除不掉,也忘不了。

    “痛禅和尚”沉重地道:“徐文,照理贫僧不该对你出手,然而事逼如此……”

    “用不着假惺惺了!”

    “看掌!”

    喝话声中,袍袖一扬,一道罡风,罩身卷向了徐文。

    徐文一咬牙,挥掌相迎。

    “波”的一声裂空巨响,双方各退了一步,人影一分再合,双方不差先后地又出了手。

    徐文这次用足了十成功力,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徐文身形一晃,“痛禅和尚”却退了两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