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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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定,驼侠一指身旁空椅道:“小哥,你也请坐!”

    店小二连忙打千应道:“小的不敢,店内无人,小的还要收拾碗筷。”说完,转身就走。

    驼侠一把抓住他的后心,拉了回来,伸手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小哥,请留片刻,这锭银子送你喝酒。”

    店小二看白花花的银子,怦然心动,面容尴尬地说道:“客官有何晚咐尽管说好了,何必……何必赏银子呢?”

    驼侠道:“适才骑快马的是什么人?”

    店小二听说问的这事,连忙掩上房门,坐下说道:“此事提起话长,咱们太湖,前些日子,不明不白地走失了很多女孩,大多是七八岁,十来岁的不等,最近闹得更凶,甚至白天里女孩子在马路上跑,也会被人抢去,刚才那两个骑快马的人,就是专门踩线,探听哪家有女孩子的。咱们东家的小姑娘也是在半月以前的一个晚上,不翼而飞……”

    仇恨插言道:“附近有些什么山岭?”

    店小二道:“太湖边只有两座,一为东洞庭山,一为西洞庭山,西洞庭也较远,东洞庭山一个更次可到。”

    驼侠把那锭银子塞人店伙手中,说道:“没事了,有事再叫你。”

    店小二捧着银子,欢天喜地而去。

    仇恨闩上房门,说道:“爹,看来问题就出在东洞庭山头,咱们不如趁夜一探!”

    驼侠道:“不可,俗语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此乃兵家常识。东洞庭山一来我们不知虚实,二来路道不熟,不如打听清楚,再作道理,而且,白天骑马的两个贼人,决不会就此甘休,晚上定有动静,还是过了今晚再说。”

    仇恨一听,甚为有理,也就不再多说了,准备入寝。

    是夜,云层低厚,星星、月亮,黯淡无光,酒后的驼侠,已是呼啦呼啦地沉睡如泥,仇恨却因心事重重,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三更过后,仇恨始睡眼惺忪,渐渐入梦,

    蓦地,屋顶传来衣袂飘风之声,仇恨猛然惊醒,知是日间落马之人来了,仇恨艺高胆壮,也不叫醒驼侠,一抓那把缠得密密麻麻的金龙赤火剑,“呼”的一声,穿窗而出。

    仇恨停身屋面,只见一条人影,疾如流星,奔向远处一片竹林而去。

    仇恨甚感奇怪,来人因何来而复去?莫非此人非敌,心头思量,人已腾空而起,追踪前去。

    遥望那黑点影,并不穿林而入,反朝一片空旷之地纵去,仇恨轻功绝顶,不消片刻,黑影已在咫尺,放眼看去,长发飘飘,似是娇娘模样,仇恨甚感惊异不已。

    陡然,黑影骤停,仇恨一时收足不住,险些撞个满怀,急忙仰身一倒,硬生生地熬住去势。

    那黑影缓缓转过身来,仇恨下见,不由一愣,道:“是你 ?……魏苇……”

    魏苇笑脸盈盈,道:“仇哥哥,是我,瞧你打扮成这怪样子,羞不羞?我都替你害躁啊!仇哥哥……”说完,“咯咯咯”般连声娇笑。

    这时,仇恨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不觉脸红过耳,连忙顾左右而言他,道:“魏苇……魏姑娘,你怎么来了?”

    魏苇见他那神不守舍的样子,又是噗嗤一笑道:“魏苇就魏苇,魏姑娘就魏姑娘,哪有两句一起叫的!你不干脆就叫我名字得了吗?”

    仇恨知道跟她一扯就是个没完,西湖淮阳楼已有了经验,遂正颜道:“魏姑娘,你深更半夜的跑来,一定有事吧?”

    魏苇一听他仍是口称姑娘,心里酸溜溜的,嘴一撇,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来找你,一定有事,而且这事关系很大,要听,叫我声好听的,不要听拉倒,我也不稀罕。”

    仇恨知道她的个性,惹她不得,笑道:“魏妹妹,谢谢你,这该可以说了吧!”

    魏苇双眉一扬,笑道:“早这样叫不就结了,我告诉你,你那位翠姊姊已身入龙潭虎穴,命在旦夕,救不救在你,我可没时间再跟你啰嗦,我得走了!”说毕,转身就作去状。

    仇恨猛听她那无头无尾的话,不禁大吃一惊,忽又见她要走,急忙赶上两步,一把抓住魏苇肩头,嘴里说道:“好妹妹,你怎么就走?仇哥哥想你想得好苦!你知不知道?”

    魏苇趁势往仇恨怀里一倒,两眼半睁半闭地说道:“仇哥,你是真想念我呀!”

    仇恨为了要从她口中探出翠姊姊消息,不得不伪装爱意,只见他双手轻抚魏苇肩头,道:“真的!”

    魏苇明知他口是心非,却又不愿揭穿,反身投入仇恨怀中,双手一抱,陶醉在那短暂的温存之中。

    仇恨任由她紧紧地抱住,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候。

    蓦地,仇恨轻轻将他推离胸前,低声细语地说道:“好妹妹,翠姊姊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魏苇正陶醉于平生初尝的爱意中,突被仇恨推醒,很不高兴地说道:“你就忘不了你的翠姊姊!”

    仇恨道:“并不是我忘不了翠姊姊,一个人总要知恩报恩。翠姊姊对我好,我总不能听说翠姊姊有难而置之不理呀!再说,你对我好,我将来还不是同样忘不了你,是不是?”

    最后两句话,魏苇听来颇为入耳,但仍装着生气地道:“算你嘴利,我说不过你……”

    仇恨见有机可乘,急道:“永生永世,仇恨决不忘你对我的好处。”

    一阵甜意,掠过心头,魏苇低垂粉面,缓缓言道:“翠姊姊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被爹爹擒住,现在已被送到鹰游山长眉道长那里去了,不过闻说长眉道长另有一秘密之所,外人不知,难以踏入。”

    说话之间,魏苇突然双手一抱,搂着仇恨颈脖,骤然凑上小嘴,在仇恨脸上“啧”的一声,旋即离怀纵身而去。

    仇恨被她那忘形的举动,搞得心中怦怦而跳,茫然地摸着被吻过的脸颊,不由他又想起身陷险境的翠儿,和那多情的苹苹。

    晚风之中,只听他轻轻说道:“翠姊姊,我会救你,我会救你,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然而苹苹又到哪里去了?”

    仇恨木然地站了良久,忽听身后有人叹道:“孽缘!孽缘!”急忙回头,空旷之中,除了晚风,哪里还有人影。

    仇恨被那一语惊醒,连忙返回客店,驼侠已是人去床空,叫醒店伙,问明前往东洞庭山之路径,展出绝顶轻功,似箭离弦,疾奔而去。

    且说驼侠虽是酒后睡意正浓,然而屋顶衣抉飘风之声,早已入耳,只因闻声辨明来者仅有一人,是以仇恨跃身出窗,驼侠佯装不知,未加阻止,倏然,屋面二次风响,而且来人竟达四、五个之多,不由驼侠气愤填胸,一个“鲤鱼打挺”,足不着地,已然打从床上穿窗而出。

    驼侠窜上屋顶,身形甫落,五、六条黑衣大汉,已从前后左右,同时扑到,驼侠双足挺立,凝如山岳,眼看黑衣大汉来得近前,骤然手腕一翻,推出一掌,但听“砰”的一声,前面的几条大汉,已是“哎唷”连声,一个个“哗啦啦”地滚下屋面。

    后面一个,而被前面的人挡住掌风,得以幸免,三十六着,走为上策,拔起身形,抽腿便跑。

    驼侠微微一笑,暗道:“俺正苦不知你巢穴呢!”

    悄悄跟着,遥遥随后,循着黑衣汉子所过路径,不消一个时辰,已到山下,展眼望去,山峰虽不峭立突兀,倒也阴森怕人。

    思忖之间,已失贼子踪影,不觉微愕,只好施展绝顶轻功,扑上山去。

    山路崎崎岖,怪石嶙峋,草长过腰,甚感难行。

    走了约有数里,突现一条羊肠小道,眼看四下无人,顺着小道奔去,只见东曲西弯,怪异之极。

    再走里许,眼前一片松林,隐隐透乩灯光,驼侠飞身入林,但见一排平房,傍山而建。

    驼侠放轻脚步,朝那灯光隐射之处悄悄走去。

    行不数步,修然“呼”的一声,路旁大树后闪出两个持刀黑衣汉子,一声不响地拦住去路。

    驼侠心想:“要是交手,势必打草惊蛇。”心念之间,已然出手如电,只见他手指一伸,点了两点,施出“隔墙点穴”神功,封住两人穴道,旋即跨步上前,抬腿将两人踢入长草之中,直奔灯光之处。

    走到临近,平房原来是一排三间,灯光乃是发自当中,驼侠掩身近前,悄悄从窗缝中向内一张望,只见室内正中,装了一只宠大竹笼,笼里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七八岁的女孩,旁边倚壁坐着一个老头,正在七歪八倒瞌睡朦胧。

    蓦地,一声惨呼,声音虽细微,但却难逃驼侠神耳,似是出自老头身后,只见他一语不发,“噗”的一声,人已穿窗而入,正在瞌睡的老头闻声惊醒,头还未及拾,已被驼侠点了穴道。

    驼侠拖开老头,凝神注意石壁,仲手探摸,果然老头椅后,有道暗门,如不留神,实难发现。

    驼侠轻轻一扣,暗门随手而开,一阵寒风,沁人肌肤,不由驼侠打个寒噤。

    放眼看去,门后有条甬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狭窄之极,仅容一人出入。

    驼侠一步一探,走入甬道,甬道弯弯曲曲。而且深达里许,似是通往山腹之中,走了约有盏茶时分,眼前已现微光,驼侠不敢大意,附身贴壁而行。

    甬道一转,斜向西下,一级级的石阶,少说也有百十来级,灯光即从下面射出。

    走尽石阶,下面十分宽敞,显然是个大洞,可是经过人工改造,隔成左右两间,有门有窗,与普通房屋无异,右室石门半掩,隐隐传出谈话之声,一洪亮之声道:“道长正在练功,不容吵扰,稍后当即禀告。”

    又听一人说道:“怎么连一个老头都对付不了?”

    驼侠知是适才逃回之人在向他人谈论大败经过,不看也罢,旋即掩到左室窗下,探眼看去,这一看,直吓得驼侠心里抨怦直跳。

    原来室内有个丈来见方的池子,池中堆满了一块块巨大的冰块,池旁堆着两具血淋淋的小孩尸体,似是刚被剥皮,浑身仍在抽搐不已。尸旁一个老头,光赤上身,将那两具尸体一抛入池,只听“嗤”的一声,热的尸体,顿遇寒冰,冒出一阵冷气。

    那老头旋即闭目盘膝,坐在池旁,用力吸那冒出的阵阵冷气,吸了一阵,随又双臂高举,忽地弯腰向下,双手猛插入池,让那双掌在那寒冰之中熬炼,直到忍受不了,这才拔了出来,“啪”的一声,向对面池边的一块巨石击去。

    池上巨石,少说也有千斤,但被老头一掌击去,巨石竟应掌向后倾斜,老头双掌向后一收,巨石又跟着倾斜向前,就象是纸糊的而有线拉着一般。

    驼侠见状,不寒而栗,他知道老头所练,乃是绝迹武林酉余年的“寒冰阴风掌”,但却想不起来那老头是何许人也。

    室中老头,乃是二十年前,名闻大江南北的百毒神怪巫昆,与百毒天君同事一师,只因在偶然的一次武学印证中,败在白无常向修的“白骨神功”之下,一怒而隐居江湖。十余年来,闭门苦练,誓言要将绝迹武林百余年的“寒冰阴风掌”重显于世,一来以报白无常向修凌辱之仇,二来夺取武林至尊的无上信符“武林帖”。

    驼侠久闻“寒冰阴风掌”之威力无穷,心想如若让他练成,势必贻害人世,不知则已,既知则决难容许。脚尖一点,人已穿窗入室。

    百毒神怪,正在集中全副精神练功,倏见驼侠闯入,不由大怒,道:“大胆狂徒,敢来坏我好事!”

    驼侠笑嘻嘻道:“不知大师正在修真,失礼!失礼!敢问大师尊名。”

    百毒神怪见他那满不在乎的神气,已是心火高升,厉声喝道:“二十年前,名闻天下的百毒神怪是也!”言下颇有倚老卖老之势。

    驼侠哈哈笑道:“原来是白无常向修的手下败将,失敬,失敬!”

    百毒神怪,气不可遏,正待欺身进掌,蓦地,窗外人影一闪,随声叫道:“送人来啦!”

    声到人到,仇恨已立身两人之间,百毒神怪大喝一声,道:“送什么人!胡说八道!”

    仇恨面不改色,笑道:“噫!你不是派人下山找我的吗?我现在自动送上门来,还不好吗?”

    百毒神怪气得脸色铁青,道:“报名受死!”

    仇恨一撇嘴道:“远跟你没仇,近跟你没恨,干嘛凶神恶煞似的,我就叫作仇恨!”

    百毒神怪怒火愈炽,不再答话,大吼一声,两掌齐翻,“呼”的一掌,猛往仇恨左右双肩拍去。

    仇恨笑嘻嘻的不闪不避,正待扬掌硬接,蓦听驼侠一声惊叫道:“恨儿,闪开!”旋闻一股劲风,扫过耳际,知是驼侠侧面接掌。

    仇恨心中,很不高兴,暗道:“义父未免太过小觑于我!”意念未已,蓦然一阵腥臭扑鼻,急忙闪身避开,这才省悟,原来老头掌风含有奇毒,适才埋怨驼侠的心意,不由感到惭隗。

    此时,窗外扑入两个大汉,仇恨正感两手麻痒,无从施展,忽见两条大汉扑入,自是高兴万分,挥舞双臂,一招“猛虎过峡”,迎了上去。

    两条大汉,哪是仇恨敌手,左边的一个,让仇恨一点一推,跌下冰池。右面的一个,被他一劈一砍,“叭哒”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仇恨赶上一脚,踢中心窝,一声没哼,两目突出而亡。

    摔入冰池的大汉,因为冰块滑不留手,爬不起来,而冰水又冷如刀割,直把他冰得呱呱乱叫,仇恨一旁拍手,哈哈大笑。

    且说驼侠从侧面挥出一掌,硬生生把百毒神怪掌风打斜,救过仇恨。

    百毒神怪不禁大怒,厉喝一声道:“什么人!居然敢接吾掌!”

    驼侠嘿嘿一笑,学着百毒神怪适才的口气道:“五十年前,专门捉妖拿怪的驼侠邵松是也。”

    百毒神怪一听,阴阴笑道:“本门叛徒,别人不知,焉能瞒我!”

    驼侠一生就怕别人说他祖师出自百毒门下,今听百毒神怪道及他的**,不禁怒火攻心,一变往日常态,两眼如喷火,猛的使出师门绝学,一招“云龙三单”,掌风威力惊人。

    百毒神怪听得掌风劲急,知道掌风厉害,不敢硬接,着地一倒避过。

    “云龙三现”一招之中,套着连环三掌,乃是非非和尚所创“八卦掌”中最绝的一招,凌厉无伦。三掌连绵发出,一掌易躲,二掌难防,三掌更是如影附形,鲜有人能避过。

    此掌亦非轻易可学,武功不到登峰造极,很难运用,驼侠数十年间,从未使过,这次发出,可见他是怒到极点了。

    百毒神怪倒地避过一掌,刚待起身,二掌又到,急忙就地一滚,又躲了过去,可是滚还未停,驼侠三掌又已迎面劈到。

    百毒神怪知道躲无从躲,兼而自恃掌含奇毒,虽见驼侠掌风来势凌厉,仍是举起手臂,翻腕拍出。

    非非和尚的“八卦掌”,享誉武林,数百年而不衰,岂又是那仅只练有三成的“寒冰阴风掌”所可对敌。百毒神怪只觉臂膀一麻,立身一举,却软软下垂,不听指挥,原来齐肩关节已被震脱。

    驼侠正想再进一步,制敌于死,忽见百毒神怪脸色大变,右臂猛挥,身子颤动,有如中风着邪,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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