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酒不醉人

    第 二 章 酒不醉人 (第2/3页)

易举的事,但他不敢,他怕唐突佳人。

    他是尾追黑色小轿来的,他无法抗拒那叫乐般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不是出自凡人的口,他已深深地入了迷。

    夕阳洒下了满河的全鳞,天将暮,他已经持了两个时辰,但不以为苦。也不气馁,也许是在个东瀛习武时磨练出来的耐性吧!他相信至诚可以移天,何况对方是人,他打定主意一直守候下去,直到见到人。

    奇怪,这么大的宅第两个时辰以来不见有人进出。

    他如果丁在柳林耽搁了那么一会便可追上轿子,一步之差眼睁睁望着轿子进门,门关上之后再也没开过。

    他想得很多,在心里描摹一个国包天姿的美人,跟自己珠联璧合,她不但美而意。还有很高的武功,俊男美女并肩江湖,羡煞无数的人,两夫妻形影相随,鱼水和谐,会天台之盟,事画眉之乐……不,应该弃绝刀光剑影,双栖山明水秀之乡,神仙眷属……嘻!他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正在心骛神驰之际,突然发觉宅门已经开启,立即收敛心神,定睛望去,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剧跳起来。

    门半开,站在门里的是那面有恶疤而身段迷人的紫奴。

    他一闪面前,作了一揖。

    “紫奴姑娘!”

    “余公子何以跟踪至此?”紫奴的声音很温婉。

    “在下……情不自禁!”

    “好—个情不自禁,公子是否想到会让仙子不悦?”

    “这……在下愿受罚。”

    “咕!”紫奴掩口一笑,你是门外之人,仙子会罚你么?再说,仙子乃是金玉之体,尊贵无比,能容凡夫俗子亵读么?”

    “是?”余宏又是一挥,“紫奴姑娘,在下自知是凡夫俗子,但凡夫俗子一心希冀的便是仙缘,不知……仙子肯予赐见么?”

    “余公子,如果我们仙子面如无盐,你又将如何?”

    流云刀客错愕了一会。

    “不会,绝对不会?”

    “何以见得?”

    “听声即可想见其人。”余宏一脸沉醉之色。

    “声音能代表人么?”紫奴想笑。

    “能!”余宏略作沉吟,“纵使仙子真的丑若无盐,在下只要随时能听到那美妙的声音便心满意足了!”

    “哈!原来公子所迷醉的只是声音?”

    “并无不可!”

    “那么简单,请进!”

    居然被邀,余宏大喜过望,全身感到一阵飘飘然,仿佛是平步青云,喜孜孜地道:“请姑娘带路!”

    此际,暮色已笼罩大地。

    余宏跨入门槛,紫奴随手拴上门。

    门里,是一条宽敞的卵石径,花木扶疏,两则是错落有致的池阁亭榭、曲槛回栏、假山异石点缀其间,传说中刘阮天台之行不知是否这等景色?

    不见人影,不闻人声,整座庭园巨宅一片岑寂,静得出奇,甚至连灯火都没有,完全静溢的世界。

    余宏的心里不静,火热之中透着凌乱,地完全不能想象现实的情况会是什么,结果又是什么人,在追求一件事物时,会有无数的惴测和幻想,都朝美好的方向想,一旦接近目标,想象将成为事实,便会情怯。

    很长的卵石路。

    终于,宏伟而精美的建筑呈现,画栋雕梁,檐牙飞啄,宽阔的走廊,合抱的廊柱,管花的隔扇门窗。

    厅里有灯光,明亮但不失柔和。

    余宏被延入大厅,眼前陡地一亮,曲雅堂皇的布设尽属上品,他被导上客座,落座,下意识地感到了一阵忐忑。

    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小丫环悄然步出,献上茶,又默默地退了下去。紫奴站在下首,缄口不语,气氛很异样。

    余宏不些不安。

    “余公子,欢迎光临!”美妙的声音传自紫木框架精精织绣的屏风之后,在厅堂里,这声音更显得柔腻,悦耳二字已不足以形容,简直可以说“此声只应天上有”,而这里是人间。人间有这种声音?

    余宏神经的弦丝再一次被拨动,他在原位欠了欠身。

    “仙子,在下……冒昧,请恕唐突!”

    “好说,这是缘份!”

    “缘份”二字,又使余宏一阵震颤。

    “在下……在下能有幸一瞻仙子的丰采么?”

    “可能,但不是现在!”

    余宏默然,但内心却激荡如潮,可能,并非肯定之词,而不是现在又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那该在何时?

    近在咫尺,只隔了一座屏风,但却遥不可及,仿佛距离千山万水,这是一种折磨,有意还是无意?

    “在下可以请教仙子的……正式称呼么?”

    “再世仙子!”回答得很爽快。

    “再世仙子!”余宏重复了一句,这称号从来没听说过,但他没去深想,这类人物一切都是神秘的,能听她亲口道出,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再世,代表什么?难道说她已经死过一次,抑或是遭逢过极大的变故?

    他不敢追问,怕引起对方的反感。

    “备酒!”再世仙子下了令。

    “是!”紫奴恭应了一声。

    余宏大感振奋,像听到了纶音,既然备酒设席,双方便有对面的机会,这可是做梦也估不到的转变,刚刚的疑虑失望,刹那一扫而空。他真想大声欢呼,然而礼节所限,只好耐住性子,等待那亲近芳姿的美妙时刻。

    紫奴击了三下掌。

    不见人,没有应声,这是传令么?

    空气又沉寂下来。

    余宏心痒难搔,有些猴急。

    他追踪黑轿而来,本是惑于那美妙的声音,现在,发声的人近在腿尺,而且将要同桌共饮,美梦竟然成真。

    足足一盏荣的时光。

    紫奴突然开口道:“余公子请!”

    余宏有些迷惑,不闻任何声息,紫奴怎知酒已备好?但他还是很快地站起身来,随着紫奴的手势行动。

    朝里走,屏风后面是空的,余宏有些怅然。穿过这中门,月光下,庭园呈现一片朦胧的奇幻之美。行过花荫,踏过曲桥,眼前是一幢精舍,藤缠翠绕,精舍里有灯光透出,余宏的心开始跳荡,他将要亲睹天人风采。

    对方美到什么程度?

    自己该说些什么话?

    共饮之后又是什么局面?

    片刻之间,他心里转了七八个念头。

    到了门边,一看,凉了半截,精舍里虽然布置得富丽堂皇,但酒桌边只有一个座位,一副怀筷。

    “余公子,快请进!”紫奴笑着催促。

    余宏硬着头皮步了进去。

    “请入座!”紫奴又招呼。

    余宏机械地落座。

    华贵的器皿,配上精致的菜肴,引人食指大动,但气氛不对,余家有生以来,没坐过这种奇特的宴席。

    紫奴斟上酒,侍立一旁。

    “余公子,忝为主人,我敬你一杯!”

    闻声而不见人,人在房中,但被珠帘阻隔了,倒是氤氲的香气弥温全室,沁人心脾,令人有极端舒适之感。

    “在下敬仙子!”余宏只好举杯。

    在十分微妙的情况下吃喝了一阵。

    “仙子吝于一露仙容么?”余宏已经忍耐不住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

    “可是……”

    “美酒良宵,公子何妨尽醉欢颜?”

    “请!”余宏突然把情绪托付在杯中。

    的确是美酒,香醇无比,最高极的酒家也无此珍品。

    灯蕊开花,花在眼中膨大,余宏猛省自己醉了。

    为美妙的声音而醉,他没看到人,只是听到声音,他追求这声音,追到了,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劝君更尽一杯酒,晓月疏星梦里人!”声音妙,话更妙。

    “好!”余宏举杯一饮而尽,他真的醉了,无法去细想话中之意,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该得意还是失意,总之他醉了。

    “仙子,燃上灯,让我看看……”余宏在呓语。

    晓月疏星,村鸡遥唱。

    余宏躺卧在如茵草地上,露水已打湿了他的衣衫,但他还沉浸在梦里,绮梦,永远难忘的梦,甜蜜香艳。

    梦里

    软玉温香,滑腻如凝脂,燕语驾啼,倒凤颠骛,恣意地轻狂,那妙趣绝对不输于襄王巫山神女之会,使人疑幻疑真,这种况味,一般人多以“蚀骨**”四个字来形容之,男女之间这已是极致,然而对倾慕渴求的对象便嫌不足了。

    “仙子!”余宏轻切地唤了一声,睁开眼,大为怔愕,“这……这怎么回来?”

    “他坐了起来。

    眼前是草地、林木、月色,星光……

    木住,天底下会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怪事?

    余香犹在,香艳刺激的感受仍未消失。

    这是梦么?

    他闭上眼,回味、思索,突地蹦了起来,大声叫道:“这不是梦,是真的!”

    那的的确确不是梦,是真实。

    余宏已可断定醉酒之后与再世仙子的一夜风流是真实的,不是梦也非幻觉。经过激情之后身体上的特殊感觉和由别人代穿衣物所留下的非习惯感足以说明。虽是事实,但却相当离奇。他想

    再世仙子何以要掩饰真面目?

    她为何自愿结这合体之缘?

    她真的长得很丑则故意不露相么?

    能发出那么美妙的声音的女入会丑么?

    另有原因么?

    这谜底非设法揭开不可,他下了决心。

    意念又回到昨夜的缔梦中,没有灯火,一切全凭触觉,那玲球的胆体、细腻的肌肤、火热而巧妙的动作,那香味,那回肠荡气的呻吟使人终生难忘。身上一股火又不自禁地升了起来,情绪也跟着迷乱。

    如果是梦,他想重温。

    如果是梦,他愿不醒。

    举目望去,隐约可见那庭园巨宅的模糊轮廓,判断距离当地两三里之外,回头再去么?

    他有这样的冲动。

    突地,他感觉身后有人,是一种超官能的感觉。他若无其事地抬起脚边的武士刀,没回身,默察动静。

    “流云刀客!”身后人发了话。

    “何方朋友?”

    “转过身来答话!”

    余宏缓缓回身,暗淡的光线下是一个雄壮的年轻武士,两只眼睛有如野豹般的锐利,身躯也像壮硕的豹子。

    “有何指教?”

    “你缘何在此地?”

    “怪了!”余宏有些光火,“在下在哪里与朋友何干?”

    “你在打那所庄宅的主意?”

    “是又如何?”余宏火气真的上来了,但声音冷沉。

    “那我警告你,远远离开,不要踏进三里之内。”

    “你算什么东西?”

    “哈哈,流云刀客,先提出警告是对你客气。”

    “要是不客气呢?”

    “你已经躺下!”

    “你配么?”

    “配不配一试便知!”

    “呛!”地一声,长剑出鞘,寒芒四射。

    “真的要动手?”余定心中并无杀意,一方面是作为一个高段的刀客不随便跟人动手,另方面是此地距那巨宅不远,他不愿给再世仙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心里是很火,但还不到动刀流血的程度。

    “难道是逗着玩的?”

    “朋友最好仔细斟酌斟酌?”

    “本人的剑出鞘不见血不回。”

    余宏不得不慎重考虑,听对方的口气似乎不杀人就得被杀,彼此素昧生平,无怨无仇,理由与目的何在?照对方的说法,巨宅五里之内不许入侵犯,那就表示对方之所以现身挑衅与再世仙子的直接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要在下拔刀可以,但有两个条件!”

    “哪两个条件?”

    “头一个,请表明身份。”

    “好,告诉你无妨,本人屠龙手陆三连。”

    余宏心中一动,对方的名号他一踏入北方武林道便听人提及,是一流好手,为人介于正邪之间,以“狠”出名。

    “嗯!不是无名之辈。第二,干预在下行动的理由安在?”

    “很简单,不许任何人接近永安宫!”

    余宏心中又是一动,原来再世仙子居住庭园巨宅叫“永安宫”。

    “朋友站在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言止于此,拔刀!”显然屠龙手陆三连不愿表明立场。

    不肯表明立场,便是表示他没有名正言顺的立场。

    余宏心念疾转,自己与再世仙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说粗俗一点,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维护既得的是一种本份,任何人也不许横加阻挠,这姓陆的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心忘之中,心理上起了极大的转变。

    于是,他缓缓拔出了武士刀。

    刀,刀手的第二生命,拔刀,表示了刀手的意向。

    “最后一句话,朋友再考虑一下流血是否值得?”

    “不只值得,而且是必须!”

    “很好!”金宏点了下头不再言语。

    双方亮出了架势,中原的剑与东流的刀是截然不同的路数,架式有别但气势是相通的,功力火候的表征如一。

    月落星沉,黎明的曙光开始展延。

    刀与刻的寒光在晚色中份外森寒。

    有人来到、远远停住。

    杀机就像是炯烧的火,先是冒烟,然后烟愈来愈浓,最后进发在火苗窜起的刹那,现在,大音即将审起。

    霹雷爆炸前瞬间的窒闷。

    场面爆裂了,没有声音,只有割裂空间的寒芒,无声的霹雳比之有声的更为惊人。寒芒暴闪乍停,刀与到仍然住在空中但改变了角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而事实上已经发生过,并且有了结果。

    血,从既长且宽的裂口中涌出

    屠龙手陆三连眼珠突出,口张得很大。“砰”地一声,笔直地仰面翻倒,屠龙手反而被屠。

    余宏收刀,姿态极之优美,那神情像是完成了一件杰作,未得而意满。然而这杰作在别人眼中是残酷的!

    停在远处的人缓缓步近。

    “兄台已经来了多时!”余宏淡淡地说。

    “是来了一会了!”

    “小弟是被迫出刀!”

    “这我已看到!”

    来的是醉书生。

    “兄台怎会到此地来?”余宏的语气中有惊疑之意。

    “信步闲逛,很巧,真正见识了余老弟的刀法。”

    “不值识者一笑,倒是兄台的剑法一直在小弟默想之中,以兄台在春之乡门外所展露的那几手超人功力而论,兄台的剑术定然是傲视群伦。”顿了顿又道:“小弟出道也晚,而且又是初履中原,对道上名手无缘际会,在听闻中这一代剑手首推酸秀才丁浩,不知与兄台相较孰高孰低?”

    “相较?哈哈哈哈,我早说过最不喜欢打架,更不喜欢争强斗胜,高低于我何有哉!”

    他摇头脑晃地掉了一句文,“生平无大志,喜伴杜康游,名利皆虚妄,醉乡了无愁!金老弟,这便是我的人生态度。”

    “这不太辜负兄台的一身所学么?”

    “人各有志吧!”

    兄台何必对小弟作这欺人之谈?”余宏神色不豫。

    “欺人之谈……怎么说?”

    “兄台是否曾对三才剑赵天仇说过有机会要斗酸秀才这句豪语?”

    “哦!”醉书生心中一动,想来余宏与赵天仇必有交情,所以才知道自己无意间漏过这句话。“有的,有的,那不过是一句戏言,信口说说而已,不能当真的。”略一沉吟又道:“老弟认识三才剑?”

    “道义之交!”

    “嗯!他不错,难得的一把好手。”

    “可是……他说技不如兄台?”

    “嘿!那是他捧我,其实我是以取巧的步法躲避过他的剑,并不是真功实力,他被蒙了还称赞我,惭愧!”

    余宏有些茫然,醉书生佯狂玩世,令人无法探测他的深浅,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是故意装作另怀目的么?转念一想,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反而坏事,只要时常接触,总有一天会摸清他的底。

    “兄台这份为人修养令小弟心折!”

    “好说。好说,余老弟只不要在心里骂我没出息就感激不尽了。”醉书生笑笑又道:“余老弟刚刚动了刀,而现在眉宇之间似有喜色,莫非心里有什么得意之事?”

    “这……”余宏不自禁地面上一热,醉书生这一问勾起了他昨晚在“永安宫”的绯梦艳情,那份不能为外人道的感受还在他的脑际萦回,只要触及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不是梦的美梦,他已经深深沉溺其中。

    “闲话一句,不一定要回答。”

    “其实……”他不期然地遥望了那巨宅一眼,“也没什么,小弟……追那顶神秘的黑轿有了线索。”

    “噢!什么线索?”

    “多份就是那所在宅里出来的!”说着用手一指。

    “老弟是想追到底?”

    “唔!小弟一向是很执着的。”

    “哦!”醉书生不置可否。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踉跄奔来,将到近前突然“砰”地栽了下去,便寂然不动了。两人大惊意外,双双追了过去。倒地的是个商贾打扮的半百老者,从外表着他不像是江湖人,怎么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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