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酒不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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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二 章 酒不醉人 (第1/3页)

      中年人轻拍了一下桌子,阴声道:“醉书生,你以为装醉就可以卯过?起来!”

    醉书生抽出一只手臂挥了挥道:“我醉欲眠君且去,有……什么话,等在下……洒醒了再说。”

    中年人冷森森地道:“醉书生,你听好,区区在城外小河边柳林候驾。”一摆头,与六名手下扬长出门而去。

    座间又恢复了喧嚷。

    小二走了过来,喘口气才开口道:“客官,你真的醉了?”

    醉书生抬起头,半睁着朦胧醉眼道:“没醉,没醉,刚才……是闹什么?事大如天醉亦休,呃!还是不要清醒的好,逍遥醉乡无烦恼。小二哥,一共……多少钱?”

    “一两二钱三!”

    “嗯!”从锦囊里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够么?”手扶桌站了起来。

    “还有多!”

    “多的……赏你!”

    “谢公子!”小二换上笑脸,哈腰,连称时都改了。

    醉书生摇摇晃晃地步了出去,望着大街深深吐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城外小河边,这小河边……”

    突地,一个吃语般的声音道:“冷面无常洪昌,哼!竟然不拿老要饭的……当人看,总有一天,你这……忘八羔子会碰上对头克星,以为凭着……低头锦背弩;几根臭箭就可可目中无人,扬威耀武,呸!”

    醉书生不看也知道发话的是准。

    老酒虫已醉倒在店外的窗边墙脚。

    醉书生微瞥一眼,点点头,一路歪斜地走了。

    小河边。

    野风拂柳杨花闹。

    醉书生踏着悠闲但略带浮跄的步子穿行在柳林中,充分表现了他那“但愿长醉不愿醒”

    的人生哲学。

    醉里念南无,

    壶中见弥陀。

    君不见太白醉卧长安市,

    他又放声高歌起来。

    “醉书生,你来得还真快!”话声中,那在英雄酒店里找碴约会的中年人从一株弯腰老柳之后幽然出现。

    六名大汉也从不同方位现象,形成包围之势。

    醉书生止步,住了歌声。

    “冷面无常!”醉书生酒意未消,醉态依然。

    “你竟然也知道区区的外号!”

    “不止此也!”醉书生晃晃头。“还知道阁下的大名,上洪下昌对不对?这是他从老酒虫口里听来的。”

    冷面无常阴冷的脸孔变了色。

    “区区从来不对人提名道姓,你是怎么知道的?”

    “道听途说,嘿嘿,道听途说!你阁下约在下来这小河边柳林来是以诗会友么?嗯!此地风景不俗……”

    “醉书生,少装疯卖傻,你既然知道区区来路,应该也明白区区跟开封大少的关系,他是区区同门师弟。”

    “噢!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哼!”冷面无常狞色乍现。“欠债还债,欠血还血,你在‘春之乡’门外毁了他,区区要讨回公道。”

    “啊!原来如此,这是个误会,在下自从出道以来还不曾流过别人的血,一向和平处世,最不喜欢动粗,是谁告诉阁下是在下杀了开封大少?”醉书生似乎清醒了些,话说得一本正经。

    “狡辩无益,拔剑!”

    “在下说过不喜欢动粗。”

    “你自愿放弃保命的机会?”

    “你阁下要杀人?”醉书生作出很意外的样子。

    “可是……在下背上的剑只是代表一种风度,不管用的,既然你阁下立意要杀人就动手吧,反正生死有命,在下对这一点是很看得开的。”

    “呛!”地一声,冷面无常亮出了长剑。

    “慢着,你阁下这把剑是不是也一样会剑尖飞脱?”

    “区区不作兴这个。”

    “那就表示另有门道了!”

    冷面无常的脸色又变了变。

    “醉书生,反正是要你死,怎么个死法就不也计较了?”剑扬起、划出,较之开封大少还要厉辣三分。

    醉书生轻巧地避过。

    冷面无常的剑法相当诡异,变化多端,式中有式,招中套招,每一剑出手,至少同时攻向三个部位,而且都是指向要害大穴,剑刃嘶风、“丝丝”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同时拔动了数很琴弦,如果是一般高手,很难走出三招。攻势愈来愈紧密,剑芒织成了网,涵盖了每一寸空间,剑气激荡回旋,两丈之内柳条急遽飞舞。

    醉书生也变成了柳条,在光网中连摇急晃。

    惊人的场面约莫待续了两刻光景。

    冷面无常突然收剑后退。

    “怎么,不打了?”醉书生安闲如故。

    “醉书生,你方才说区区师弟被杀是个误会!”

    “然也!”

    “看来你的确不类动辄杀人之辈,区区失礼了!”说着,躬下身去。就在他低头躬身的瞬间,一丝线影闪电般射向醉书生,八尺之隔,即发即中。这比开封大少的飞剑还要阻损,因为剑尖飞出必须长剑前指,而这种暗器却是在很自然的动作之中发出,毫无征兆,令人防不胜防,也可以说根本无从防起。

    “啊!”醉书生惊叫一声,双手捂胸。

    “嘿嘿嘿嘿!醉书生,你从此可以长醉不醒了。”

    “低头锦背弩?”

    “你竟然对区区了解得这么……”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他发觉情况不对,这“低头锦背弩”等于是一支大钢针,是由弹簧发射,劲道极强,射中要害没有不立即倒地的,而醉书生神色不变,白衫上也不见血迹渗出。

    后退三步,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阁下这一礼实在个人承担不起!”醉书生摇摇头。

    “醉书生,你……”他还是说不下去。

    “没什么!”醉书生放开手里一根三寸长的钢针夹在指缝间。“你这种暗器太过阴损,在下幼读圣贤之书,注重的是‘仁’‘德’二字,任你今江湖残害他人是谓不仁,见恶不除是谓无德,不仁不德,有亏大道……”

    “你想怎么样?”剑又扬起。

    “在下不轻言杀人,只要你交出武功!”

    冷面无常脸皮子抽动了几下,暴喝一声“上!”手中剑作出准备攻击之势。

    六名大汉各各亮出兵刃,虎扑而上。

    “哇!畦!惨号之声叠起,刀光闪烁中,六名大汉在不同位置栽了下去,没有一个进入圈子。

    场中多了一个英俊的武士。

    冷面无常转易要逃。

    英俊武士已拦在他的身前。

    冷面无常脸孔起了抽扭。

    “你……流云刀客?”

    “不错!”

    “为何横岔一枝?”

    “开封大少是本人杀的,不能连累别人。”

    醉书生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开口。听话音流云刀客早已隐身一侧,是以能一口道出冷面无常找上醉行生的原因。

    “人……是你杀的?”

    “这还能假?”

    “你很够种!”

    “废话少说,准备保命!”

    蓦在此刻,一乘小黑轿像一团黑雾飘俺而至,停在三丈之外,轿门是密闭的。抬轿的是两名巨无霸型的黑衣汉子,仿佛两头人立的大黑熊,轿子停下之后立即退到矫后,原本后随一名紫衣女子超前到矫门边。这紫衣女子体态妖烧,脸形的轮廓很美,只可惜右边颊上有一个大疤,整张脸被破坏了,否则还可算是一个尤物。

    醉书生偏头扫了一眼,又回顾场中。

    流云刀客只用眼角列了扫,眼睛不离当面的敌人。

    冷面无常挺了挺胸,神色不但完全回复正常,气势电在利那之间昂扬起来,看样子他与轿中人是一路的。

    没有任何声音,气氛立时变得诡满。

    流云刀客双脚一叉,身形微蹲,刀斜撒向下,姿势极其古怪,但无表的气势却相当逼人。冷面无常突然一低头,身子还未及弓下。

    精芒一闪,流云刀客姿势改变,下撇的刀变成斜向右上,太快,看不清动作,仿佛他的姿势本来如此。

    冷面无常抬头厉叫:“仙子,你……”红光进现,由右腰到左肩一道大血槽,血水登时染红了下半身,再洒落地面,脸孔扭曲成了怪形,圆睁的双目光彩消失,“砰”地一声仆倒地面。

    这种刀法的确令人不寒而栗,四个字可以形容,残忍、恐怖。

    醉书生皱了皱眉。

    冷面无常一见这顶神秘的黑轿来到,立即表现出有恃无恐的样子,这证明双方有某种密切的关系,乃至挨了刀,又听川“仙子”,仙子是何许人物,为什么见死不救,坐视冷面无常被杀。

    轿门边的紧衣疤面女面无表情。

    这到底是什么蹊跷?

    流云刀客从容收刀,转对醉书生。

    “兄台怎不到‘春之乡’作客?”态度又变好了。

    “我说过志不在此!”醉书生淡淡回答。

    “前些日小弟一时任性,望兄台海涵。”

    “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顶轿子……”目光扫了过去,“怎么回事?”

    醉书生摇摇头。

    突地,一个娇嫩柔腻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余公子,你的刀法美极了!”

    醉书生与流云刀客同时感到心弦一颤。

    声音之悦耳,你可能一辈子也没听过,就像是纤纤玉指滑过你心灵的琴弦,使你的每一根神经都为之震颤。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美妙的声音!一般人常常以“仙音”来形容极悦耳的声音,而轿中人曾被冷面无常称为“仙子”,仙子所发的声音当然就是仙音,足以使任何人的心身熨帖。

    醉书生呆了。

    流云刀客也呆了。

    尤其轿中人称赞流云刀客的刀法,不说高超,不说卓越,而说“美极了”,这更是不同流俗的一种词句。

    如果说,玩刀弄剑也是一种艺术,那流云刀客的刀法当是这一门艺术中的极致,那能发出这种美妙声音的轿中人呢?也是无上的精品么?

    现场有七具尸体,然而声音却把人带到另一个境地。

    沉寂了好一会。

    流云刀客举步向轿子走去。

    醉书生一定心神道:“余老弟,你想做什么?”

    流云刀客恍若未闻,直走到轿前八尺之处。

    “余公子!”紫衣疤面女开了口,声音也相当娇脆悦耳。如果不看她的脸,她的身材简直就是一团火,可以把一个男人熔化。

    相对地,流云刀客余宏也是个极其英俊的武士。

    “请问姑娘……”

    “我叫紧奴!”

    “紫奴?”

    “不错,余公子有什么指教?”紫奴桑声问。

    “请问轿子里……是……”他的口齿突然不流利。

    “是我的主人!”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那令主人的称呼?”流云刀客毫不放松。

    “紫奴,我们该走了?”轿中又传出迷人的声音。

    “是!”紫奴应了一声,抬抬毛

    两名黑衣巨汉立即就位抬起轿子。

    流云刀客想阻止,但只扬起手说不出话。

    人轿如飞而去,紫奴还回头笑了笑。

    流云刀客木在当场。

    醉书生步近。

    “余老弟,你在想什么?”

    “轿中人,她一定是美如天仙!”

    “凭声音,也许……”

    “不,这种声音只有仙女才发得出来,仙女……当然远超过凡人,春之乡的桃花公主绝比不上她,兄台,你去春之乡作客吧,不必存任何顾虑,我决心放弃了。”说完,发狂似的追奔下去。

    醉书生摇摇头,哺吨自语道:“食色性也,人之大欲焉!余老弟艺貌双绝,当然相当自负,他所追求的当然也是塔与匹敌的对象,只是……这黑轿似乎有些邪门,年轻人多半任性,应该提醒他一下。”心念之间,正要跟踪追去,忽见一条人影行云流水般飘来,身法轻灵曼妙之极,他只好站住不动。

    顾盼之间,人已到了身前,是一个衣着十分考究的壮年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五官端正,风度不恶,只是眉目之间隐约有一股戾气,准此判断,他定然是江湖中一个狠角色。

    再从他所表现的那份沉稳,武功也当属一流。

    “阁下就是近日名噪江湖的醉书生?”

    “正是!尊驾是……”

    “区区赵天仇,小号三才剑!”

    “三才剑?啊!久仰,久仰!”醉书生顺口打哇哇,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有何措教?”

    “听闻阁下武功超凡,区区嗜武成癖,渴望讨教!”

    “噢!不,不,在下只不过学了几招庄稼把式而已,尊驾谬赞令在厂汗颜。江湖传言岂能尽信,在下习文不成,习武又不成,可谓之不文不武,故而拜在杜康门下,对‘三酉’一道略有心得,见笑了!”

    “难道间少林、闹桃园是假的?”

    “这……胡闹而已!”

    “那就胡闹一下吧?”

    “不,好勇而斗狠,手不取也!”

    “醉书生,别再装醉洋打,区区既不好勇,又不斗狠,只是嗜武而已,碰上了机会难得,非讨教几招不可!”

    “唉!真是没办法,尊驾执意如此,在下只好应命,这样好了,任凭尊驾出手,三招为限,在下不还手,死伤各自认命,如何?”

    “哈哈,醉书生,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只守不攻,如何能展现你的攻力?死伤电只会发生在你身上,认命是你,没有名目,对么?”

    “可是在下的专长是挨打回避,不擅还手出击,如果尊驾一定要逼在下争长竞短,那就只好从命了!”

    “你背上的到何用?”

    “惭愧,是配相的!”

    “哼!”三才剑赵天仇轻哼了一声,缓缓拔剑在手,“你既然如此自负,区区就领教你一下挨打回避的功夫,注意,区区要出手了!”了字声中,剑已刺出,平平无奇的一剑,看似慢,其实极快,也由于是很平淡的一刺,其中所含的变化便令对手莫测,严格地说,平实之中藏奇,是最上乘的剑法。

    醉书生不动,当剑尖高身三寸将要刺实的瞬间,他歪了下身,当然,这一歪快如闪电,甚至可以说无法形容,角度部位妙不可言。

    三才剑一剑刺空,脸色微微一变,剑不收,就势变势,以极其诡异极其玄奥的式子疾攻,厉辣得令人咋舌。

    醉书生更妙,将就歪身之势扭旋开去。

    三才剑第二招又落空。沉哼一声,招式再变,剑芒有如飞花飘絮,激荡旋舞,同时袭向八大要害。

    这一击,放眼武林还没几人能避得过。

    醉书上心头一凛,身躯有如风中弱柳,在眨眼工夫震颤了八下,看上去只是一个动作,在绝对避不开的情况下竟然从极不可能的角度,毫发之差的间隙里险险脱开。“第三招!”

    他大叫一声,滑出圈子。

    三才剑应声收剑。

    高下之分已判,醉书生只守不攻,而且是空手,如果他有剑在手实施反击的话,三才剑可能不敌。

    “高明!”三才剑面上并无不豫之色。

    “好说,承剑下留情。”醉书生若无其事地说。

    “这是什么步法?”

    “谈不上,谈不上,是从醉里悟出来的,没名。”

    “醉书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两手已经显示了你的修为、区区自从无法企及,如果……”三才剑沉吟。

    “如果什么?”

    “与酸秀才丁洁对手将如何?”

    “酸秀才?啊哈,不断听人提起,不过他已数年不现江湖,如果他再出山的话,在下一定斗斗他。”

    “他已经出山了!”

    “哦!如何才能找到他?”

    “不必找,迟早会碰上,他就在洛阳这一带。”

    “太好了!”醉书生眉飞色舞,“一个醉,一个酸,他醉酸交绥,那才真正地快意,哈哈哈哈……”

    “阁下有把握对付他?”

    “这不叫对付,好玩而已。一坛醇醪,可以品之,亦可闻之,输赢其次,能跟这外人力上一斗,便不负此生学了几手三脚猫。这与领略好酒有异曲同工之妙,夹饮心先醉,哈哈哈哈……”又是一阵作好的笑。

    他这几句话分明是嫌三才刘赵天仇还耳够格作他争斗的对象,三才剑听得出来但却毫不介意。

    “醉书生,如果有酸秀才的消息区区第一个通知你,如何?”

    “好极!”

    “后会有期,告辞!”还训入鞘,抱拳,飘掠而去。

    醉书生望着三才到逝去的方向自语道:“是一把难得的好手,只不知为人心性如何?他不在意于自己的嘲讽,热衷于自己斗酸秀才为的是什么?唔!江湖人心鬼蜮,得多多小心谨慎。”

    他又想到穷追黑色小轿而去的流云刀客,似乎有件事挂在心上甩不开,于是,他也离开了。

    一座极其宏伟典雅的宅第背山面水,占地数十亩,远望隐约可见点缀在花树间的楼台亭阁,如果走近,丈多高的围墙便会阻挡了视线。

    这宅第已经三度易主,现在的主人是谁没人知道。

    高门大户,一般人只能在外面看看而已。

    流云刀客余宏徘徊在巨宅门前,凭他的本领越垣而入是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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