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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第1/3页)

      “扑,砰!”

    掌风到处,白钩蝎先被“扑”然压爆,连“无怀小居”的那两扇青竹扉门,也被“砰”然震碎!

    司马白见自己仇火煎心,一时失手,把葛心仁“无怀小居”的门扉毁损,不禁剑眉一蹙,心生愧念!

    但他愧念虽生,两道充满仇火,奇亮如电的炯炯眼神,却决未放过丝毫隐微地,细察四外!

    因经过柳还珠的相告,司马自己知道“天蝎四凶”,为了区分起见,把每人所豢毒蝎的尾钩色泽,漂成“红黄蓝白”。

    依序排列,白钩毒蝎正是两名杀家血仇之一的“天蝎秀才”所豢!

    “天蝎四凶”中,数这“天蝎秀才”性情最为褊狭,手段最为凶狠,自己既杀白钩毒蝎,则这一代凶人,必将盛怒出面。……

    谁知理虽如此,事实不然,司马白极为仔细的目光四扫之下,竟未发现丝毫敌踪?

    司马白先是奇诧,忽又恍然顿悟,想出了自以为是的所以然来!

    他认为葛心仁所布的“**微尘阵”,暨“迷踪天径”,虽然挡不住虫,却挡得住人,那“天蝎秀才”如今多半是人在阵外?

    司马白正这等猜测,四周雾影渐起,并越来越浓,果是有人触动阵法,生出妙用模样。

    司马白见状,双眉一剔,手横长剑,一闪身形,便纵出“无怀小居”。

    常言道“初生之犊,不怕猛虎”,他是仇火煎心,想寻找“天蝎秀才”,一泄杀家血仇!

    其实司马白如今成就虽高,火候不够,睦若遇上“天蝎秀才”那等物级凶邪,多半难遂报仇之愿,反而仇上加仇,连本身也遭受伤损,甚至会丧失性命!

    “**微尘阵”法,幕盖范围甚广,司马白到了阵法边缘之际,浓雾之中,果现人影!

    他曾获柳还珠传授,懂得门户变化,深知倚仗阵法妙用,阵外之人。看不见阵内情况,遂大着胆儿,悄然接近,想看看阵外人影,是不是心目中想搏杀泄恨的“天蝎秀才”。

    距离既近,看清形容,来人是个身着白色劲装,胸前有显形图案的精壮汉子,虽非“天蝎秀才”本人,却与三月前“天蝎秀才”所率进攻“天平山”自己家园的七名凶徒,同一打扮!

    司马白钢牙暗咬,暂耐仇火,故意在雾影中,咳嗽一声!

    说也奇妙,两人虽仅隔数尺,司马白能看清阵外之人形容,阵外白衣汉却连司马白的人影都瞧不见,跟前只是白茫茫的一围浓雾!

    一闻雾影中有人咳嗽,这白衣壮汉便赶紧抱拳恭身,陪笑说道:“请教,可是‘瞽目天医’葛老前辈!”

    司马白“哼”了一声,冷冷答道:“葛大神医隐居避世,已厌江湖,不见任何俗客……”

    白衣壮汉急急接道:“敝上不是寻常江湖俗客,因有急病求医,不惜任何重谢,务恳尊驾转请大神医,一施仁心妙手!”

    司马白闻得“天蝎秀才”居然有了急病不禁心中一动,故意问道:“尊上何人?”

    白衣壮汉立即肃立躬身,一抱双拳,恭恭敬敬的壮容答道:“敝上复姓欧阳,单名—个纶宇!”

    司马白道:“原来是‘天蝎四凶’中的‘天蝎秀才’,生了什么病呢?”

    白衣壮汉道:“是中了蝎毒?”

    这是一句极端出于意料之外的答话,使司马白听得几乎难以置信。

    他先是气愕,后是一哂,仍在雾影中向那白衣壮汉,冷然说道:“欧阳纶号称‘天蝎秀才’,被推为‘天蝎四凶’之一,生平精于调养各种毒蝎,他会中了毒蝎,岂不是天大笑话?”

    白衣壮汉貌相虽颇凶狞,但在这“无怀小居”之前,因上命所遣,有求于人,却不得不神色恭顺,下气吞声,陪着笑脸说道:“俗谚有云:‘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又道是‘善射者,每伤于矢’,恰好正为敝上误中蝎毒之事写照!”

    司马白道:“他是养蝎名家,难道竟不能自解蝎毒么?”

    白衣壮汉苦笑道:“敝上当然另存苦衷,不然也不会烦渎葛大神医的久隐法驾!”

    司马白暗忖倘真如此,倒是自己先杀“天蝎秀才”欧阳纶的报仇良机,遂又问道:“欧阳纶人在何处?”

    白衣壮汉道:“病卧峰下舟中,因知葛大神医久隐灵山,不问世事,未敢冒昧登门,才特遣在下先容,倘葛大神医允旅妙手,敝上必不惜任何重酬,并立即亲自登峰……”

    司马白接口道:“不必了,我代葛大神医答允此事,也不必欧阳纶亲自登门,今夜子正,自会遣人下峰,取送解毒药物!”

    白衣壮汉闻言大喜,连连抱拳躬身,表示感谢之意!

    司马白忽又问道:“尊驾是否曾对我‘无怀小居’之中,放进一只白钩毒蝎?”

    白衣壮汉闻言,顿时惶恐万分地,以一种尴尬神色,拱手答道:“尊驾原谅,那是在下为神奇阵法所阻,难以入庄,万般无奈,才放蝎引人,如今我立即放回就是了。”

    语音才顿,便欲撮唇作啸,召回那只极为罕见的白钩毒蝎。

    “不必再多事了,那只白钩毒蝎,擅入‘无怀小居’,蝎已被我杀掉……”

    白衣壮汉听得眉峰紧皱,为之一怔,司马白便又接口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恰好可用蝎尸炼药,对‘天蝎秀才’歇阳纶,来个以毒攻毒!”

    白衣壮汉虽觉话不顺耳,因知主人情性极怪,也不敢多问,只是抱拳说道:“在下遵命,务望葛大神医的惠临,敝上在峰下舟中候驾,所乘是艘江湖中极负盛名的‘天蝎白舟’,一看便知,不会认错!”

    司马白冷笑道:“放心,葛大神医不可能亲自下蜂,但时届子正,定会遣人送药,为欧阳纶疗祛蝎毒就是。”

    白衣壮汉不敢多言,向雾影中恭施一礼,便自转身走去。

    “**微尘阵”十分奇妙,对方一退去,失了感应,雾影便渐渐淡了起来。

    但司马白的一颗心儿,却“卜托”“卜托”的不住腾腾乱跳!

    也难怪他会紧张,事情也委实太巧,司马白刚把家传绝艺,独下苦功,练得有点火候,杀家大仇之一“天蝎秀才”欧阳纶便神差鬼使地自动送上门来,怎不令他血气翻腾,惊喜交集!

    喜的是想不到这么快便能亲手歼仇,用不到海角寻踪,天涯跋涉!

    惊的是对方乃当代一流凶人,自己功力火候,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是否其敌?会不会画虎不成,弄成一团大糟,反而连葛心仁这所“无怀小居”,也一齐断送!

    葛心仁与柳东池,远去青海,自然归期尚早,但柳还珠若在,也好有个商量,免得自己心中忐忐忑忑的难于定计!

    想到此处,不禁又钩起对柳还珠的满腹相思,加上此时雾影已消,司马白遂向峰下注目。

    但峰下被光接天,斜阳欲坠,那里会有柳还珠的窈窕人影,只看见一只雄伟船影!

    那是一条白色的船,从高望下,既觉雄伟,则船必不小,桅杆顶端,还飘扬一面长旗,上有“欧阳”两个大字!

    司马白暗惊这位仇家“天蝎秀才”的气派不小,并深觉子正报仇之举,成功与否?虽难管,但必有一番凶险,却可断定!

    惊虽惊,怕却不怕,初生之犊,尚不畏虎,何况司马白仇火腾胸,更复绝艺新居。正想及锋而试!

    他回到“无怀小居”之中,完成了两项细密准备动作。

    第一种是要药,司马白当然不会真想替“天蝎秀才”欧阳纶当真疗祛蝎毒,他是向葛心仁那位名叫“麟儿”的药僮,说尽好话,要来一粒色泽朱红,嗅来奇香,但却入口断肠的剧毒药丸。

    第二种准备,是化装,因司马白在遭遇杀家惨劫,曾与欧阳纶对过盘儿,生恐一被认出,大功难成,遂央求麟儿相助,用易容药物,把自己化装成一个三十来岁的脸色焦黄壮汉。

    司马白毫未隐瞒,把今夜的意欲所为,坦诚相告,并对麟儿说明,“天蝎秀才”欧阳纶凶残无伦,万一事败,可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希望麟儿与“无怀小居”中的几名待役,能在今夜子正以后,找个隐密之处,略事趋避,以防不测!

    麟儿自幼追随葛心仁,学得十分老练沉稳,虽然年轻,却决不气盛,也不好事,闻言之下,点头笑道:“司马大哥放心,‘无怀小居’外有‘迷踪天径’暨‘**微尘阵’防护,我们再藏入‘小琅擐’秘洞,‘天蝎秀才’欧阳纶纵起凶心,也难加杀手!倒是司马大哥,单人独闯虎穴上他的‘天蝎白舟’,务须多加小心!”

    司马白轩眉道:“我明知今夜之行,难免凶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麟儿接口笑道:“我知道这是人子应尽之责,不然就要劝阻司马大哥的了!……哦,还有一件事呢,我要略加说明,‘天蝎秀才’欧阳纶,是双手血腥,满身孽债,人人可杀的极恶穷凶,否则,我也不敢把老人家的‘九毒赤龙丸’,为司马大哥偷了一粒了!”

    司马白拱手道:“多谢,多谢,葛老人家归后,若对此事,有所呵责,由我独自承当,请求处罚就是。”

    麟儿知道司马白将拚大敌,必将利用这有限时光,调调真气,凝凝内力,遂极为识趣,不多言,并不等子正,老早就与“无怀小居”的两名侍役,藏往最隐秘难寻的“小琅擐”洞穴之内。

    司马白一遍功行作罢,已近亥末,遂略为收拾,下峰而去。

    才到峰脚,便见黄昏见过的白衣壮汉站在湖岸似有所待。

    那只相当伟巨的“天蝎白舟”,则泊在离岸,两三丈处,舱中灯火辉煌,除了桅杆顶端,飘扬上书“欧阳”两字的白色长旗外,船头船尾,并各绘了一只蝎形图样,蝎身紫酱,尾钩则作白色。

    司马白身形才现,岸边肃立白衣壮汉的目光立注。

    司马白冷然道:“仍然是尊驾迎宾?”

    白衣壮汉方自一怔,司马白又复从鼻内冷“哼”一声,扬眉说道:“尊驾发怔则甚?护庄雾影虽浓,使你不曾见我形貌,但总应该听得出我的声音!”

    那白衣壮汉此助已听出司马白果然在“无怀小居”护庄雾影中,与自己答话之人,遂赶紧一抱双拳,躬身问道:“莫非葛大神医,便遣尊驾来此送药?”

    司马白一瞪眼道:“废话,若不送药,我来此则甚?但你先转告欧阳纶一声,葛大神医所索药礼甚高,他未必付得起呢?”

    白衣壮汉尚未答话,那条“天蝎白舟”之上,突然有人哈哈一笑接道:“只要葛心仁名不虚传,当真能把我所中蝎毒,完全清除,他便索万两黄金,作为医礼或是更高昂的代价,我也立刻照付,毫不皱眉!”

    司马白一听便知此人声若豺狼,正是不共戴天深仇“天蝎秀才”欧阳纶的声音,却佯作不知,向那白衣壮汉问道:“这是何人,听他语气,竟似能代‘天蝎秀才’欧阳纶做主?”

    白衣壮汉一抱双掌肃立答道:“说话之人,就是敝上。”

    司马白“哦”了一声,这才面对“天蝎白舟”朗声说道:“黄金易获,重礼难偿,欧阳先生是名震宇内,一言九鼎之人,要不要先问问重礼内容,万—彼此成交,你蝎毒虽祛,医礼却无法付出,则‘天蝎秀才’岂不自砍招牌么?”

    舟中的“天蝎秀才”欧阳纶,又是一阵狂笑,笑完说道:“说得有理,来人请登‘天蝎白舟’,我们当面谈谈这桩生意。”

    岸边白衣壮汉闻得主人这样说法,便向司马白躬身伸手,作势肃容。

    换在先前,这离岸三丈距离,真还难住司马白,如今他督任二脉已通,生死玄关已破,那里还放在心上?

    身形微微一闪,好似连腰都不曾扭,腿都不曾弯的,便贴波平射,万分轻妙地,飘然上了船头。

    这份轻功的美妙利落程度,把那白衣壮汉,看得为之一怔!

    连“天蝎白舟”上的“天蝎秀才”欧阳纶也自看得失声赞道:“想不到‘瞽目天医’葛心仁门下,竟有如此身手的一位使者?”

    司马白钢牙暗咬,暂且把胸中高腾的仇火,往下压了一压!……

    这时,“天蝎白舟”舱口的深垂珠帘,由两名髫龄美婢,伸手挑起。

    司马白毫不客气,也毫不疑惧地,举步进舱,直等走进舱门,才暗惊这“天蝎秀才”欧阳纶的气派委实极大!

    舱中不单布置得堂皇富丽,美轮美奂的华逾王侯,并在主位与客座之间,放了四扇透光纱屏,屏上是当代名家所画的山水人物。

    纱屏制作得极为考究精细,虽然透光,却不透明,使隔屏对座的主客二人,只可互见对方七分清晰,三分朦胧的身影而已。

    主座上早已有人,面貌虽不真切,但约略上已可看出,是个白衣书生。

    司马白才入客座,先前所听过豺狼似的语音,便又响起说道:“我们虽隔纱屏,已算是面对面了,使者不必再吞吐其词,可以直陈所需,谈谈生意。”

    司马白深知对这等一流江湖凶人,越豪迈坦白越好,伸手取起几上香茗,呷了一口,侃然说道:“葛老人家要我传话,欧阳先生若在服药以后,剧毒得祛,便替他杀一个人!”

    “天蝎秀才”欧阳纶失笑道:“这算什么重酬,欧阳纶两手血腥,杀人如草,闯荡江湖以来,死在我手下的英雄好汉,少说点也当以千百计,要我杀一个人!这种医礼,未免嫌轻了吧?”

    司马白冷然道:“欧阳先生莫发狂言,不要轻于应诺,葛老人家要你杀的,显然绝非常人!”

    欧阳纶笑道:“我当然知道,不是常人,但纵是身居九五的当今皇上老儿,欧阳纶也照样敢对他动动脑筋!”

    司马白道:“如此说来,这桩生意业是已成交的了?”

    欧阳纶道:“条件我已允诺,但是否履行,却得看葛心仁的药物是否灵效而定?”

    司马白笑道:“‘神医妙药’虽不能使白骨生肉,却能令活人不死……”

    欧阳纶道:“好,使者如今尽管直说葛心仁要我代他去杀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司马白把语音放得极为低沉地,隔着纱屏,一字一字,向欧阳纶说道:“天……蝎……尼……姑……”

    刚才,这位“天蝎秀才”还狂妄得夸称,连皇帝也都敢杀,但如今听了“天蝎尼姑”四字,却居然为之愕住?……

    司马白轻音一笑道:“有胆九重刺天子,无能江海杀尼姑,欧阳先生感觉困难了吧?好在这桩生意,尚未着手进行……”

    “无能”二字,把位“天蝎秀才”欧阳纶刺激得断喝一声道:“把药拿来!”

    司马白一面探袋取药,一面仍以椰揄语气,侃笑问道:“欧阳先生敢杀,能杀,而肯为葛老人家杀死与你齐名当世,可能还比你更厉害一点的‘天蝎尼姑’?”

    欧阳纶仿佛盛气已动,厉声答道:“各种毒蝎,一向以容易同类相残,要我杀‘天蝎尼姑’不难,但眼前无法办到,必须限个时日。”

    司马白自己把异香扑鼻的“九毒赤龙丸”,拈在手中,想了一想说道:“以百日为限如何?”

    欧阳纶想了一想,点头答道:“好,就这么办,把药拿来,咦,你手中所持,像是药物中号称至毒的‘九毒赤龙丸’呢?”

    司马白既惊对方的见识之广,又觉得做作已够,遂把“九毒赤龙丸”,从纱屏风脚下隙缝递过,并含笑道:“欧阳先生的见识不错,但这‘九毒赤龙丸’中,加了九滴‘天香玉露’,和一些‘太已葆元散’,才可以毒攻毒,但欧阳先生若是胆惧,也就不必服食。”

    “哈哈……哈哈……”

    欧阳纶一阵纵声狂笑,笑毕说道:“欧阳纶有胆如天,慢说这是‘瞽目天医’葛心仁专炼灵丹,便当真是粒入口断魂的穿肠毒药,我也照样把它吃下肚去!”

    纱屏透光,可以看见欧阳纶当真拈了那粒“九毒赤龙丸”,放进口内!

    腾腾……腾腾……腾腾……

    这是司马白自己听得见自己的剧烈心跳!

    他不是怕,是不知道药灵不灵?万一麟儿开了玩笑,拿一粒益元灵药,或真正的祛毒丹丸,由自己来给“天蝎秀才”欧阳纶服用,岂不成了天大笑话?

    还好,司马白这种腾腾心跳的迷惑,并未等得太久,谜底便告揭开。

    卟!一片腥红!

    这是一大片腥红血水,从欧阳纶的口中,把原本相当雅洁华丽的透光纱屏,弄得污秽不堪!

    哈哈……哈哈……

    这是司马白的笑声──他当然要笑,因为三个月前,“天蝎尼姑”便是先弄诡计,使父亲司马长苍中毒,如今,自己照方抓药,报应循环,把两个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业已除掉一个……

    哼哼……哼哼……

    司马白“哈哈”得意狂笑未绝,纱屏后的“哼哼”冷笑又起!

    司马白怔了,因为他听得出作这“哼哼”冷笑之人,正是“天蝎秀才”欧阳纶那种独树一帜,相当难听的豺狼声带!

    扑!这次不是喷血,这次是有人伸手把纱屏抓破!

    一抓一甩,纱屏飞往窗外,屏内真象,方告大白!

    屏后,有两个身材貌相衣着,都极为相像的“天蝎秀才”欧阳纶!

    一个,坐在主位之上,一个却刚从那张披有虎皮的主位太师椅后站起!

    那坐在主位上的欧阳纶七窍溢血,显然已中了“九毒赤龙丸”的毒力惨死。

    事情明白了,这是一出双簧。

    答话之人,是真的欧阳纶,坐在椅上中毒死之人,是假的“天蝎秀才”。

    司马白目光四扫,暗叫大事不妙!……

    深仇未报,他倒不是胆怯想跑,是因舟中地窄,施展不开,容易受制,想设法离舟登岸,再以家传绝学,与这太已狡猾的不共戴天深仇,决一死战!

    但目光不扫还好,这一目光四扫之下,却把司马白扫得寒生心底,眉头越发深皱!

    因为无论窗口,舱口,那里还有出路,都被数以千百计的大小毒蝎排满!

    每一支毒蝎,都对敌发威的,高高竖起尾钩!

    每一根尾钩,都代表了“天蝎秀才”招牌,被欧阳纶漆成白色!

    欧阳纶发话了,如今,已无纱屏之隔,他是把两道凶狠的目光,盯在司马白的身上,缓缓说道:“我与‘瞽目天医’葛心仁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不愿行医,也无所谓,为甚么却遣人送来毒药害我?”

    司马白觉得事既至此,理应先为葛心仁洗刷,遂朗声答道:“葛老人家已与‘七海游龙’柳大侠,偕游青海,根本不在庄内。”

    欧阳纶道:“你是谁呢?听你语气,并非葛心仁门下弟子,为何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会听说江湖传言,‘天蝎四凶’是向来眦睚必报的么?”

    司马白仇火一腾,气往上撞,索性伸手把所作化装,完全去掉。

    由于他与他父亲司马长苍轮廓相像,神韵相若,遂使欧阳纶目光才注,便恍然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苏州天平一役的漏网之鱼!”

    白色儒衫的大袖一挥,便将一大一小两支毒蝎,向司马白凌空飞来!

    司马白是吃过苦头,知道欧阳纶这出手向自己飞来的,名叫“阴阳双蝎”,蕴有绝大威力,更藏巧妙变化!

    一大一小两支毒蝎中,看来大蝎形状,比较凶狞,其实那只是一枚形状比较奇特的独门铁铸暗器。

    小蝎则是活物,并是欧阳纶费心搜罗的洪荒异种,蕴有奇,会自行凌空转折,专门为对方心神为大蝎所慑一心应付时,突出奇兵,把对方一螫致命!

    欧阳纶智珠在握,佯作无知,一式“风卷残云”,挥剑便向当先飞来的那支大蝎,电疾狠劈!

    剑光落处,两蝎成一,小蝎业已中途转折,不知踪影!

    但那支大蝎却连尾带足,至少也被欧阳纶这电挥一剑,劈成了三四十块,纷纷坠地。

    “天蝎秀才”欧阳纶虽然暗喜司马白似已上当,但也暗惊别才三月,这小子有何缘福、不单重伤不死,并还内力这充,出剑这快,有了令人难信的奇高进境。

    就在欧阳纶心中惊喜交集之际,司马白倏然身躯微旋,反臂又是一剑!

    招势是并不太称玄虚的“反臂倒劈丝”,但因司马白动作太快,认位太准,以快增威,以准增力,便成发威力无伦的一招“反臂倒劈蝎”!

    那支小蝎是中途悄坠,贴地平飞,并绕了半个圆弧,从背后袭司马白的左腿部位。

    这是洪荒异种,趾上有蹊,可以半借人力,滑翔飞行,毒性更极强烈,只要容它飞近,高举尾钩一落,司马白的一条小命,便到了鬼门关口!

    但就在这支小蝎滑翔飞行得将近司马白而近司马白身后的刹那之间,司马白的身形忽转,剑光又劈!

    转,转得快,劈,劈得太准!

    这一剑,把那支小蝎,由钩至身,一劈中分,那两半蝎尸,坠地以后,仍有点卜卜跳动!

    欧阳纶对这支能飞小蝎,一向爱如性命,见状心中奇痛,并有点不肯接受这种一出手便遭重挫的万分意外事实,有点愕然发怔!

    欧阳纶毕竟少年气盛,艺成后,初度出手,便震强敌,不禁志得意满,一挑双眉,狂笑说道:“‘阴阳双蝎’,双双归阴,欧阳纶,你‘天蝎秀才’四字,被当世武林目为一流凶人,还有甚么够份量的玩艺儿,向你司马少爷,抖露抖露,像这等仅仗虫豸之力的下三流手段不必再现眼了!”

    欧阳纶看得咬碎了牙,更听得气炸了肺,蓦然振声一啸!

    这一啸,着实不凡,论高度,堪称裂石穿云,论强度,堪称震山摇狱,把他这支“天蝎白舟”,都震得门窗“格格”的剧烈颤抖!

    在啸声中,欧阳纶的两支手儿,也从袖中伸出!

    他肤色本来不黑,如今更白得毫无血色,皮肉似枯,手臂僵直,十指微钩,向司马白缓缓抬起,而在抬臂之际,他的全身骨节,更在“格巴”“格巴”地,不停作响!

    更吓人的是这艘“天蝎白舟”的宽大舱中,陡然起了一阵极为寒冷,微带腥气,不知其所自来,却能令人毛骨悚然,肌肤起栗的奇异阴风!

    显然,“天蝎秀才”欧阳纶业已恼羞成怒,要施展甚么怪异绝学,而这种攻势,一经发动,也必凌厉阴毒得无与伦比!

    论功力,司马白此时虽未入圣,业已超凡,纵遇再厉害的攻击,也足可抵挡一阵!

    但论江湖经验,和对敌阅历,他这初出茅芦的毛头小伙子,却差得太远!

    故而他怕是不怕,却有点不太自在的怪怪感觉!

    这种不太自在的怪怪感觉,换句话说,就是心底生寒!

    这是对敌大忌,因为心一生寒,不单锐气立馁,也无法神凝起稳,顾虑周全,容易被明眼敌方,找出破绽!

    就在欧阳纶破绽已露,欧阳纶也认为时机已至,双臂猛然高抬,石破天惊的杀手即发之际,“天蝎白舟”以外,突然响起一声娇叱!

    “住手”

    欧阳纶眉头才皱,舱外珠帘揭处,走进来一名貌相身材均与柳还珠一般无二的黑衣少女。

    欧阳纶与司马白同自一惊!

    欧阳纶的惊,有其原因,他惊的是“天蝎白舟”此时业已悄悄离岸数十丈远,舱外并早布“蝎阵”,这年轻黑衣少女娃,是怎样登舟!又怎样能无声无息的通得过“蝎阵”,进入舱内!

    司马白的惊必,似乎没有原因!

    他早盼柳还珠,晚想柳还珠,好容易才把柳还珠盼望归来,心中应该是个“喜”字,不应该是个“惊”字!

    其实,仍有原因,他是惊于声音不对。

    黑衣少女虽然只说了“住手”二字,欧阳纶便觉得与自己在“无怀小居”之中,所听惯了柳还珠的轻柔语,有点不对?

    不对之处是柳还珠的声音,是万分轻柔,这黑衣女子的语音,则虽极娇诡,却有点嫌刚!

    耳中有所疑,眼内遂细看。……

    果然,听起来有一点点不对,看起来也有一点点不对!

    柳还珠的眉心部份,有颗原砂红痣,这黑衣少女却没有。

    欧阳纶听清看明之后,心中的“惊”字之上,又加了一个“奇”字?

    他奇的是天下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而这绝似柳还珠的黑衣少女,居然也闯到这一般江湖人均望而远避的“天蝎白舟”之上。

    欧阳纶略敛惊色,目光则仍盯在黑衣少女身上,沉声说道:“姑娘何来?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黑衣少女淡淡答道:“船形奇特,一望而知是‘天蝎四凶’中‘天蝎秀才’欧阳纶的‘天蝎白舟’!”

    说话一多,越发使司马白听出她那**的森冷语调,与柳还珠的无限娇柔,迥异其趣。

    欧阳纶苦笑道:“柳明珠既然知晓这是甚么所在,你居然敢到‘天蝎白舟’之上,对我欧阳纶,发号施令!”

    黑衣少女点头道:“不错,我不单不许你施展‘九阴白骨抓魂手’,并要你取出独门解药,替这位朋友解毒!”

    因舟中并无别人,司马白自然知晓黑衣少女的语中“朋友”是指自己,遂骇然说道:“我中了毒!”

    黑衣少女并非单对欧阳纶如此,对于司马白照样冷冰冰的说道:“不错‘天蝎白舟’之中,四面八方的想像不到,目力难睹处,共有针尖大小的一百零八小孔,其中暗藏欧阳纶独门特炼的奇质轻药粉,孔穴被他适才啸声,一震而开,毒粉为真气挤逼,无形无色,飞浮空际,你愚笨识陋,既未屏息提防,自然是业已吸入,暗隐肺腑的了!”

    话是几句好话,但措词似乎失当,仅仅那“愚笨识陋”四字,便把位心高骂嗓得一头是火,俊脸生红,对这极像柳还珠,而不是柳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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