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奔向张献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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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奔向张献忠 (第1/3页)

      车子套双马,车夫御马甚精,路上虽偶有颠簸,大体尚称平顺。车厢内的林老爹,一路听得车轮辘辘,马蹄的挞,暗忖既已启程,又一路驰马,此去长沙,想亦不过十数日之遥。前途有望,长时的牵挂,至此如石头坠地,心下一宽,人随枯燥节奏摇头晃脑,不旋踵入了沉沉梦乡。忽然车子停了下来,老爹睁开睡眼,一掀帘子,问:“怎么?”

    车夫高倔辕上,手抓着葫芦往口里咕噜噜灌了几口水,一偏头瞄了老爹一眼,说:“老丈,我与您说实话,长沙一片血腥,我是不敢去,但白少爷雇我,不得不去,老丈体谅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子女,未到长沙,我便要掉转马头,到时要劳烦老爹跋涉一段路途。”

    林老爹一愕,随即迭声道:“自然,自然,老朽还能走路,跋涉一段路无妨。”嘴里说着,心中甚是感念,若非燕燕飞、白禹奇,他恐怕如今命都没有,哪还有车坐!长沙一片血腥,人家肯往长沙路上奔去,已感激莫名,哪还有怨言。

    车子继续再上路,林老爹迷迷糊糊吨了盹,恍憾间,车身喀喀一阵乱响,天摇地动,随又听得马匹嘶叫,林老爹大感骇异,以为车要翻覆,一时心慌意乱,差点没大声喊叫,惶恐间,车子狠狠颠动几下,林老爹只觉一身骨头几要震散,忽然外头帘子啪地给掀开,抬眼望夫,三个横眉竖目的站在车外,手持燕翎刀,喝道:“老头!下来!”

    林老爹心中咚咚乱跳,暗忖,惨了,遇到强盗剪径了。这长时日,老爹徒步跋涉,自然常与盗匪照面,只是他身无分文,一身褴褛,盗匪没兴趣瞧他第二眼,多次也就过了,什么刁难都没。心下明白,这下怕是双马车惹来麻烦的。

    惊疑间,听得其中一人说:“这地头是咱家三兄弟的,老头,你既要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林老爹渐渐定下心来,说:“老朽一贫如洗,哪来买路财?”

    “你一贫如洗?”为首的把他上下打量过,冷笑道:“双马车,还敢说一贫如洗,骗鬼!”

    “老朽真的一贫如洗,这双马车是白家庄白少爷雇的。”

    三人眼色一讶:“你说白家庄白少爷雇的,那你是白家的什么人?”

    林老爹呐呐道:“我是……白家庄的客人。”

    三人对望一眼,哈的爆笑开来,其中一个说:“少罗嗦,你是白家庄的客人,我们还是白家庄的主人呐!”说罢三人扬声又笑,笑得东倒西歪。

    隔了一会,其中一个说:“少浅嘛,老头,拿银子来!”

    林老爹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

    “少装蒜,老头,你既是白家庄的客人,想必白少爷赏了你盘缠,拿出来瞧瞧!”

    “我……”林老爹看看众人。慢条斯里伸手到包袱,抓了些碎银子说:“这些小意思,你们拿去喝茶。”

    为首那个一把抓过去,掂掂银子,又斜眼倪他:“就这么一点?”

    林老爹不安道:“你们,饶了老朽吧!”

    一傍的同伙冷眼梭着林老爹,冷声道:“老大,别上当,听说白少爷赏人盘缠,都赏金子,这白少爷既肯替他雇双马车,岂会只赏些碎银子?”

    “老头,你放明白点金子都拿出来,否则要你的命!”

    林老爹看看三人,惶恐道:“我与白少爷素昧平生,白少爷肯赏银子已经很好了。”

    “少罗索!”当中一人一把抢过包袱,抓出一个小包,说:“这一袋,不是银子是什么?”顺手将包袱往地上一扔。

    另一个陡然怒道:“这老头太可恶,分明有这许多银子,他还不肯拿出来。”

    “各位……”林老爹颤声道:“这银子是我的盘缠,此去长沙,路途迢迢,要没这银子,我……”

    “骗鬼!”那人喝道:“你说去哪?去长沙?这会儿长沙是人间地狱,你这老头睁眼说瞎话,这会儿去长沙?去长沙送死么?”转脸揪揪两位同伴说:“这老头,胡说八道,可见他骗人!”

    蹲下身,将地上包袱抓起,胡乱翻了翻,只是几件衣裤,再无财物,将包袱一抛,溜上溜下紧瞪林老爹说:“剥了他衣服,看看他身上藏了什么好东西?”

    不由分说,伸手便要剥,忽然轻轻两声“啉”,只觉手上一麻,紧接一阵剧痛,正诧异,听得一串拍手声,那端有人笑道:“你要剥人衣服,先让你痛了手!”听声音甚是娇嫩,众人一怔,不觉转过脸去,看一个姑娘家,站在丈余外,林老爹吃了一惊,认出是唱曲的姑娘,前数日唐家客栈照面过,在白家庄曾听说她涉及失金案,知道她是个练家子,手脚甚是了得,这下看她竟敢冒大不违,来拈几根虎须,心里一急,忙大叫:“姑娘,这里的事不与你相干,快走!”

    简天红似不闻他叫喊,慢吞吞笑吟吟从那端行来,三盗匪惊觉是个姑娘家已是一愣,若她走近了,仔细端详,竟是个姿容甜美的女娃,三人不觉睁大色眼,龇牙咧嘴笑着。林老爹越发心急,喊道:“姑娘,不与你相干,你快走,快走啊!”

    为首的一个,啪地给林老爹一记耳光,打得林老爹头昏眼花,一个跄踉,险要摔倒。简天红怒火陡生,一个箭步冲前,狠瞪那人,说:“你哪只手打人?”

    那人欺她是右手伸出,直摸向她胸前,意欲轻薄,简天红不慌不忙,不闪不躲,左手抬,抓他手腕,右手一抬,瞬即捏住他肘关节,那人顿觉小臂一麻,手上燕翎刀登时掉落地上,简天红右手往上挪,啪地打那人一记耳光,那人愕然瞪视,简天红笑道:“你打人一掌,我也还你一掌,公平。”

    后头两人,飞扑上来,简天红面不改色,笑嘻嘻道:“来啊!来啊!”拔腿便跑。

    三人齐追她,简天红边跑边叫:“老爹,你快走啊!”

    林老爹满面愁容瞪视她,脚步动也不动,车夫说:“老丈,快上车,我们走!”

    林老爹皱着眉心,说:“这小姑娘,为了我,给三个人缠上,我怎能走?”

    “老丈,你别傻了,那小姑娘精得像猴,身手又如此俐落,你别看那三人粗腿粗胳臂,手上还拿着刀子,其实不过庄稼把式,那小姑娘三两下就把他们打跑了。”

    林老爹还不肯走,车夫急了,说:“老丈,你再不,我可要走,我这命可是丢不起。”将林老爹一架,连拖带拉,直把他往车厢一推,忙忙跃上车辕,双手一拍马臀,急朝前奔命。

    三个追人的,气急败坏跟紧简天红,眼看她像狡滑兔子,窜跳甚是灵巧,三人赶了一段,突听得马蹄,回头一看,马车跑了,要追再也来不及,恨得跺脚,一个骂道:“婊子养的女娃儿!竟然坏事!”

    “这女娃兄可恶,抓回去做压寨夫人!”

    另外一个听了好笑,说:“咱们饥寒沦为盗匪,混两口饭吃,你还有山寨?还想抓人做压寨夫人?”

    那人一呆,也觉好笑,又忍不住恼道:“好好的生意,让她坏了,可恶!”

    “算了,老头的银子已到手,够逍遥十天半月了!”将手中那袋银子抛起,迅即接住,银子发出慷慷声,他转怒为喜,说:“这银子的声音听来还真受用!”

    刚才挨打的,沮丧道:“婊子养的女娃儿,如此泼辣,老子不给她一点教训,不甘心。”

    三人已追至一株树下,一人四下一望,说:“奇了,那娃儿不见了。”

    “敢对老子动手,若老子追上她,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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