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修罗教主

    第 三 章 修罗教主 (第2/3页)

    这一排客舍,是在常公纪书房的北首,一排五楹,每人一间,白组庵伯侄二人各自一间,也就各自入房休息。

    白云燕掩上房门,却并未睡觉;只是脱下长衫在床上盘膝,默默的调息行功。他练的是达摩“易筋经”。据师傅说:这是天下武学之源,练到十二成火候,可以修成金刚不坏身。

    他从小练的就是“易筋经”,算起来已经练了二十年了,他虽然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火候?但至少目光敏锐,身子轻捷,这两点自己可以感觉得出来。

    师傅教他盘膝坐定之后,就要澄心净虑,不起一丝杂念,方能运功,这一点,二十年来他也早就做到了,只要盘膝坐下,就能心如古井。

    可是这回盘膝坐下之后,竟然杂念丛生,萦留在脑子中间,不时浮现的,就是新结交的沈红玉的纤影!

    尤其她那句:“我是白大哥的义妹”,娇脆的声音,也萦耳不去!

    她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子!

    他们从认识到离去,相处的时间虽然极为短暂;但白云燕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印象却十分深刻。

    他已经无心再练功了,只是怔怔的想着:“她为什么要悄悄离去呢?”

    “她好像和自己很合得来,不然就不会对心一禅师说,她是自己的义妹子。”

    “她这一悄悄离去,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她呢?”

    一想到“找”,不觉精神为之一振,忖道:“不错,自己一定要找她才行,待会,禀明大伯父,就找她去。”

    口口口这是下午未末申初,太阳已经渐渐偏西。

    白云燕又回到昨晚和沈红玉见面的地方——一片松林之间。

    他想:她可能就住在附近,昨晚她悄悄离去,也许今天会到这里来找自己。

    他在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下来。这片松林,是在一座小山脚下,地势相当隐僻,离大路已远,是以很少有人到这里来,静悄悄的,只有松涛在宁静中带来轻啸,这种风入松林的啸声,更使人有恬静之感。

    但白云燕心里,一点也恬静不下来,他等得渐渐感到焦急,她是不是上午已经来过?没有见到自己的影子,下午就不再来了?她如果不来,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她呢?他心头一阵惘然之际,耳中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再一细听,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人!

    “难道又是龙兴寺的和尚?”

    白云燕心念转动,只听那一阵脚步声到了离自己三四丈远近,就蹑手蹑脚的似乎尽量要把声音减轻,悄悄掩来!

    这棵大树的四面都有人,一共有五个人,他们脚步声渐渐移近了,也渐渐停了下来,白云燕自幼练习“易筋经”,他们虽然相距还有一两丈远近,但白云燕早在他们进入十丈之内,就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便如在身边一般!

    他依然坐着不动,心中暗道:“难道龙兴寺的和尚,还怀疑自己身份?唉,看来大伯父说得对,自己穿了这身白衣,当真是惹事得很;但这是师傅要自己穿的……”

    刚想到这里,身后和左右两边的人,已经掩到一丈光景,只有对面一个,因是对面的关系,还隐身在前面一棵大树后面,距离尚在一丈一尺来远。

    白云燕仍作不知,龙兴寺和尚的身手,并没放在他眼里,他只是想瞧瞧他们要如何对付自己?又对自己有何说词?因此只是低着头,连看也没朝他们看上一眼。

    那五个人有大树掩护,隐住了身影,也不再欺近过来,更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和白云燕干耗着。

    白云燕只是惦记着沈红玉;但看看自己已经前后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依然没见芳踪,尤其这五个人隐身树后,这般觑伺自己,心里也老大的不高兴,心想:我站起来走出林去,看你们又怎样?心念这一动,就缓缓站了起来。

    他坐着倒也不觉得什么,这一站起,目光抬处,不由得一怔,眼前像轻纱般飘浮着丝丝云气,已经笼罩了整个树林!

    心中暗自觉得奇怪:照说目前太阳尚未下山,树林间怎么会云气弥漫,暮霭来得这般快法?就在这一瞬间,鼻孔中隐隐闻到一阵浓馥的花香,香气很甜,很迷人!

    他感觉闻到花香,就有些头晕,不自觉的又坐了下去。

    他当然不是自己想坐下去的,而是两腿一软,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口口口现在,头脑还有些昏胀,但人已醒过来了。

    白云蒸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斜靠在一张有背的藤椅上,对面坐着一个面色腊黄的灰衣老道,一双炯炯目光就盯在自己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白云燕心下大奇,不知自己怎会在这里的?身子仰了一下,要想坐起;但身子仰了一下,只是自己心里这么想而已,事实下根本没有仰动,便已发现身上至少被点了四五处穴道。

    一时不觉大为气愤,大声道:“道长点了我穴道,要待如何?”

    灰衣老道皱起满脸横纹,森然笑道:“小伙子,别急,老道有话问你。”

    白云燕道:“我先有话问你,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灰衣老道看他急躁模样,知是初出茅芦的雏儿,不觉笑了笑道:“你先问老道也好,老道姓杜,没有名字,你叫我杜道长也好,杜道士,杜道人都可以.至于这里,乃是北峡山的三官殿,老道就是这里的当家。”

    “北峡山”白云燕不知北峡山在哪里?问道:“离南陵远不远?”

    他只知道大伯父住在铜官山,还是师傅开了路单,何处打尖,何处投宿,一路都详细记载,才找来的,后来到了常伯父的常家庄,才知道那里地名叫南陵。

    杜老道见他连北峡山都不知道,心想:这小于真是个雏儿!一面说道:“不远,不远,只隔一条江,唔,差不多百十来里路。”

    百十来里路,听得白云燕微微一怔,想起自己是找沈红玉去的,那里离常家庄大概有四五十里路程,他说离南陵有百十来里,再加上四五十里,那不是有一百五六十里路了?自己如何会到这里来的呢?这就问道:“在下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杜老道诡笑道:“自然是老道把你请来的了。”

    白云燕意识到他这“请”字大有可疑,因为这老道笑起来,就是没有江湖经验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他笑得很阴险,这就问道:“道长怎么把我弄来的?到底有什么事?”

    杜老道淡淡的道:“也没什么,老道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白云燕心想:“没有什么,你会从一百五六十里之外,把我弄来还点了我四五处穴道?”

    一面冷冷说道:“你要问什么?”

    杜老道:“老道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云燕道:“在下白云燕,还有呢”

    “唔!”杜老道点着头道:“师承呢?”

    白云燕道:“在下没有师承。”

    杜老道深沉一笑,说道:“其实你不肯说,老道也知道。”

    白云燕道:“你知道什么?”

    杜老道笑了笑道:“你是白衣教门下,对不?”

    “又是白衣教!”

    白云燕心头烦极,怒声道:“谁说我是白衣教门下?我不是。”

    杜老道笑道:“小伙子,赖也没有用,你一身白衣……”

    白云燕道:“难道不是白衣教,就不能穿白衣了?我说不是就不是!”

    杜老道又道:“但你身边这支剑明明就是白衣教门下的了。”

    白云燕看到一张横桌上,并排放着两柄长剑,正是自己之物,一面应道:“不错,其中一柄是我的,还有一柄是白衣教门下的,那是我从白衣教门人手中夺来的,不然,我怎么会有两柄长剑?”

    杜老道笑了笑道:“小伙子,真人面前不用说假,老道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你小子如果和老道不合作的话,老道那就不用客气了。”

    白云燕道:“不客气又待怎样?”

    杜老道又皱起满脸横纹,阴侧恻的道:“小伙子,你初出江湖,应该知道身落人手,老道对你不客气,你就会吃足苦头。”

    白云燕怫然道:“你既然不信,那就不用多问,在下要走了。”

    说完一下站起身来,伸手去抓横桌上两柄长剑。

    要知他从小就练“易筋经”,已经有二十年火候,杜老道虽然点了他几处穴道;但只要略为运气,受制穴道立会自解。

    杜老道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点了他四五处穴道,这小子居然在假意和自己说话,却在暗中运气冲穴,(其实白云燕不用藉着说话,运气冲穴,而是一运即开,是以丝毫看不出迹象)

    自己居然被他瞒过,一时不由蓦然一惊,口中阴笑道:“好小子,你居然还能自解穴道!”

    江湖上武功高强之人,必须有深湛内功,才能自己运气冲穴,自解穴道,因此把自解穴道,视为是顶尖高手,才能做至,j。

    少林寺必须升任长老,才能研练达摩祖师手着的“易筋经”,也只有练成“易筋经”的人才能运真气,全身百脉俱畅行无阻,外人自然不知道了。

    杜老道当然不相信白云燕这点年纪,内功会有如此精深,能不露形色,自行冲开穴道,他只当白衣教对冲穴另有法门,随着喝声,右手一探,五指如钩,闪电朝白云燕抓来。

    白云燕身形一侧,便自让了开去,右足跨前一步,右手一探,便已从桌上抓起两柄长剑。杜老道一抓之下,手爪竟然从他肩头擦过,落了个空,心头方自一怔,眼看白云燕只是侧了下身,右手居然抓起长剑,不觉狞笑一声道:“看来你果然有两手!”

    脚下突然欺上,双爪齐发,右手五指箕张,疾抓他左肩,左手施展擒拿手法,朝他右手脉腕扣去。

    这一下他双手出手如电,手法诡异,满以为这一招两式,对方绝难闪避。

    哪知白云燕左足倏地跨上一步,只此一步,人已闪到杜老道右侧身后,自顾自把两柄长剑,扣到了束腰带上,剑眉微拢,冷声道:“你真的要和我动手?”

    杜老道双爪乍发,眼前人影顿杳,白云燕的声音已从身后传来,急忙朝右疾转,只见白云燕已经从容把两柄剑悬到了腰间!

    他两招落空,不禁脸色剧变,一时之间,真想不到这少年人武功会有如此之高,自己纵横江湖三四十年,在双爪之下,能够从容躲闪得开的人,还并不多,口中不觉冷冷一笑,皱起满脸横纹,点头道:“老道势成骑虎,不把你拿下行么?”

    这回他又惊又怒,出手自然更为凌厉,双肩一晃,双手五指直伸,色呈灰白,身形虎扑而起,十道指风,几乎笼罩住白云燕身前十几处大穴,十根手指有如铁爪一般,朝白云燕当胸直插过来!

    “九阴爪!”白云燕听师傅说过,“九阴爪”是旁门中最厉害杀手,一种专抓头盖,一种专抓人心,都是十指直伸,可以一下抓碎脑袋,也可以一下抓出人心来。

    他乍见杜老道使出“九阴爪”,脸上不觉有了怒容,大声道:“在下和你无怨无仇,你居然使出‘九阴爪’来了?”

    杜老道厉笑道:“好小子,你居然还识得‘九阴爪’!”

    他这下出手何等神速,话声未已,灰白十指已经触及白云燕胸前衣衫!

    白云燕身子不闪不避,根本连动也未动,直等对方手指快要触及衣衫,才左手掌心一摊,五指并拢如叶,朝前轻轻一抬。

    这一抬,看去根本丝毫不曾着力。

    杜老道简直连看都没看清楚,但觉一股奇大的力道涌上身来,一个人就应手飞起,“砰”的一声,背脊撞在六尺外一堵砖墙之上,虽然并未负伤却撞得他血气翻腾,不觉大大的喘了两口气,双目直视,一脸俱是惊骇之色!

    白云燕冷傲的朝他一笑,说道:“你还想再试么?”

    杜老道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人物,他做梦也想不到今天会栽在一个初出江湖的白衣教门人手下,不觉厉声尖笑道:“好,好,白衣教的小子,你记着,杜老道……”

    他话声未落,白云燕双眉一挑,截着他话头,朗声道:“我说过我不是白衣教门下,你怎么说不清的?”

    说完,正待朝门口走去。

    这一抬头,瞥见门口当门站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一身翠绿衣裤的小姑娘,微微鼓起的胸前垂着两条乌油油长辫,辫梢结了两朵小红花,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咭的笑道:“杜老道,人家相公既然说不是白衣教门下,那就不是白衣教门下了,你干嘛说都说不清?”

    杜老道见到绿衫小姑娘,不禁神色大变,一脸俱是惶恐之色,连连躬着身道:“是、是,月……月姑娘,小道该死,小道无能,你……你老……说得是,他……是不是白衣教门下,不……是……不是的……”

    绿衫姑娘抿抿嘴,道:“你要死快哉,怎么叫起我‘你老’来了,我几时老了?”

    “是、是,不老,不老……”杜老道头上绽出了青筋,额头上不觉也有了汗水,不住的打揖躬身道:“月……月姑娘原谅,小道该死……”,白云燕看得好生奇怪,杜老道见了这绿衫姑娘,怎会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怕得如此厉害?心中想着,不由得朝绿衫姑娘看去。不料绿衫姑娘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也正好朝他看来,四目相投她嫩靥上蓦地飞起两朵红云。

    白云燕因她挡在门口,这就含笑道:“姑娘请让路。”

    绿衫姑娘口中“啊”了一声,忽然娇笑道:“这位相公,小婢是奉教主之命,来请你的。”

    “教主”这两个字,听得白云燕心头微微一怔,心中迅速忖道:“这月姑娘和杜老道似乎极熟,杜老道硬指自己是白衣教门下,可见他一定和白衣教的人,并不认识,月姑娘口中说的‘教主’,当然也不是白衣教主了,那么这个‘教主’又是什么教主呢?这一想,不觉问道:“姑娘说的是什么教主呢?”

    杜老道忙道:“教主请你去,你就该快去。”

    绿衫姑娘横了他一眼:“谁要你多嘴了?”

    杜老道连忙应道:“是,是,老道不敢。”

    绿衫姑娘俏目一转,朝白云燕嫣然一笑道:“相公见了面,不就知道了么?”不待白云燕开口,就转身道:“相公请随小婢来。”

    白云燕心中觉得好奇,就举步跟着绿衫姑娘身后走去。

    杜老道在后躬着身道:“还望月姑娘在教主面前……”

    绿衫姑娘没有回头,只是边走边道:“放心,教主不会要你命的。”

    “是,是”杜老道连连称谢道:“多谢姑娘成全。”

    绿衫姑娘只轻轻哼了一声,连头也没回,一路俏生生的朝前行去。

    白云燕跟着她穿过一个小天井,又折入一条迥廊,再跨进一个月洞门,这里好像是一座跨院,院子里放着十几盆兰花,幽香扑鼻!

    正面石阶上,湘帘低垂,静悄悄的不闻一点人声。

    两人刚走近石阶,就听到屋中传出一个娇脆无比的口音问道:“月儿,来了么?”

    绿衫姑娘这回却恭敬的应了声“是”。举步跨上石阶,一手打起湘帘,欠欠身道:“相公请进。”

    白云燕不知方才说话的人是谁?只当也是侍候教主的使女,心中暗道:“这位教主倒是风流得很,身边侍候他的人,都是娇滴滴的俏使女!”

    当下也就不再客气,举步跨了进去。目光一转,只见这间屋中,极似客室,上首放着几把木制粗劣的椅几,和一张八仙桌,但却阒无一人。

    绿衫姑娘跟着走入,娇声道:“相公请坐,小婢进去通报一声。”

    说完,翩然往里进走去。

    白云燕就在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过没多久,只见另一名绿衫姑娘手中托着一个银盘,俏生生从后面一道门户中走出,一直走到白云燕面前,才把银盘往几上一放,取起一个白瓷描金茶盏,放到几上,轻启樱唇,低低的道:“相公请用茶。”

    白云燕道:“多谢姑娘。”

    那绿衫姑娘粉面微酡,低声道:“不用谢。”

    取起银盘,匆匆退去。

    白云燕独自坐着无聊,就捧起茶碗,一手掀开碗盖,轻轻喝了一口,只觉入口就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他只知道这是极上等的茶叶,却叫不出名称来。

    就在喝茶之时,耳中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唧唧哝哝的低声说话,好像是两个少女的声音,只是她们声音说得极轻,听不清她们说话的内容。

    这已是白云燕内功精纯才听得到,换上一个人,隔着一堵墙,那会听到里面的人低声交谈的声音?接着里面传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先前那个绿衫姑娘搴帘走出,迅快的打起了门帘,口中娇声说道:“相公,教主出来啦!”

    白云燕慌忙站起,目光随着一抬,朝里投去。

    这一瞬间,白云燕但觉眼睛一亮,从里间跨出来的,竟是一个身穿浅紫曳地衣裙的长发少女,看年纪最多只有十**岁,生得粉脸桃腮,明眸皓齿,艳光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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