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应是弓藏烹走狗

    第 十 章 应是弓藏烹走狗 (第2/3页)

细想当时情景,在许多人面前,实在也无法告诉于他。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岑峰跌坐的身子,渐渐颤动,呼吸急促,黄豆大的汗珠,像雨水点般从额上落下,一张脸色,也由白转青,由青转灰,脸上肌肉,也起了轻轻痉挛!

    卫天翔瞧得大惊,这情形,分明他拒毒无功,反而越来越见恶化,自己站在一旁,不知怎样帮助他才好?眼看石敢当岑峰,一颗头,渐渐下垂,身躯也摇摇欲倒!

    卫天翔心头一急,不假思索,突然举起右掌,抵住他后心,把全身真气,透掌而入,一面轻声喊到:“岑兄,你快说,可有解救之药?”

    岑峰腰肢一挺,倏然睁开眼来,张目向卫天翔望了一下,口中迸出:“无……药可……

    救……”接着又从喉间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

    卫天翔不敢放手,急着说道:“岑兄,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岑峰眼睛眨了几下,突然身躯一动,右手挣扎着探入怀中,颤巍巍掏出一个小小布包,一下落到地上。

    卫天翔心中一阵激动,伸手取过,一面俯耳问道:“岑兄,这是什么?”

    岑峰脸色灰败,口中嚅嚅一动,又进出:“送……送给家师……”

    他实在剧毒攻心,提不住气,身子一歪,跌倒地上!

    卫天翔惊得一呆,只见岑峰双手在地上一阵乱抓,就仆着不动!

    连忙伸手一探鼻息,才知已经毒发死去,不由一阵急怒,冲上心头,暗想那姓阎的老贼,手段毒辣,显然早有预谋!

    不错!岑兄方才说的良弓藏,走狗烹,他为什么要毒死他昔年羽党,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啊!难道这件事和那支送来的金剑有关?

    卫天翔忽然似有所触,俊目凝煞,仰头想了一想,随即抽出长剑,就地掘了个坑,把岑峰尸骸放下,掩埋妥当,又在坟上立了标记,默悼了一会,立刻往庄中奔去。

    这时虽是白昼,但卫天翔迫不及待,那还管什么惊世骇俗,放足疾走。

    一阵工夫,便已奔近阎家庄院,只见两扇黑漆大门,依然敞开,一眼即可望到里面,深广的大厅,此时却一片阗然,既瞧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息,巨宅广院,虽在白天,已有阴森恐怖之感!

    卫天翔暗暗点头,中午喧哗闹酒之辈,敢情全中了毒!

    他大步直入,心中暗想,方才在二厅和自己同桌的十个老人,内功修为,全都要比石敢当高出数倍,此时也许尚未死去,如果确如石敢当所说,阎北辰要毒死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良弓藏,走狗烹,那么也许从他们口中,可以探听出阎北辰昔年所作所为。

    心念转动之际,人已转身往大厅右侧辟为客舍的一进院落中奔去。这一进广大的院落,仍然是一片死寂,听不到半点声息,但等他经过厢房,踏上花厅,陡然闻到浓重酒味。

    不!大厅左右两边,排列着数十具尸体,秩序井然,十分整齐,这些人正是前厅所见之人。

    卫天翔无暇多看,一脚往后奔去,他知道在二厅和自己同席的江淮十义,因身份不同,被招待在客舍后进,也就是自己隔壁的几个房间。

    当下毫不思索,穿过天井,是一排九间敝房,卫天翔一连找了两个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不由心头大奇,难道江淮十义,发觉中毒,仗着一身深厚功力,已经走了?

    接着又找了两间,还是不见人迹,正待退出,但目光瞥到第五间上,却房门紧闭,似乎有人,心中一动脚下跟着过去,伸手一推,原来这扇房门,里面已落了闩。

    连扣几下,不见有人答应,卫天翔那管许多,掌心吐劲,向前一推,“喀”的一声,房门开处,只看见在一厅上和自己同席的十个老头——江淮十义,围成一圈,坐在地上,每人伸出右手,用掌心抵着另一人“背心”,左手紧按自己“丹田”,瞑目垂帘,一动不动!

    卫天翔知道他们正在运行一种上乘内功,合十人之力,循环运转,抗拒所中剧毒,每个人神情肃穆,敢情正在紧要关头,自己一时不好惊动。

    那知等了一会,十个老人,仍然静坐如故,一动不动!

    卫天翔不由心头泛疑,但细看他们脸色,除了略呈灰白之外,并无异样,到底这些人是否已中毒生死?

    他轻轻走近,伸手一探鼻息,发觉他们呼吸业已停止,再往胸口一摸,触手冰凉,早已死去多时,但就在他伸出手去还没收回!

    “老!”那具尸体,突然从喉间进出一个“老”字,仆倒地上!

    卫天翔蓦地一惊,身子暴退三尺。

    “贼!”第二具尸体,继第一具仆倒之后,口中发出一个“贼”字,也倒了下去!

    “暗”,“算”,“盟”,“主”,“想”,“灭”,“口”,“吗”?

    十具尸体,一个接一个,每人口中,进出一字,相继倒下!

    卫天翔恍悟他们虽然死去,但在临死之前,紧闭嘴唇,把最后一口真气,密封喉头,只要有人震动尸体,闭着的气,就可发出声来!

    他们身受阎北辰毒害,但此身虽死,却也誓必把秘密泄出,如果阎北辰亲来,至少死后也骂他一句泄愤!

    什么?他们这十个字一经联贯,是:“老贼,谋害盟主,想灭口吗?”

    卫天翔身躯陡震,这姓阎的老贼,果然是谋害自己父亲的人!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想杀人灭口,反教落在自己耳中。迥眼一扫,江淮十义,在这顷刻之间,已浑身发黑,口角鼻孔,都已渗出血来!

    卫天翔急于去找阎北辰,立即返身出院,迳往书斋奔去!迥廊九折,只剩下秋风檐马,湘帘低垂,愈觉景物凄清。

    他艺高胆大,功布全身,掀帘直入,那里还有阎北辰父子的踪迹?连庄丁小僮,也一个不见!

    这又奇了,姓阎的老贼,一下毒毙这许多人,狡计得逞,怎会举家逃避?心头疑念丛生,正在打量之间,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极其低弱的呻吟!

    这声音,正是从里间传出!卫天翔一个箭步,急掠而入,纵目四顾,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华服少年,身负重伤,气息奄奄!

    他,不就是阎北辰的儿子摘星手阎休吗?这又是什么人把他击伤的?

    卫天翔如坠云雾中,被弄得十分糊涂,但此时找不到阎北辰去向,既然发现阎休,问他也是一样!

    心念转动,立即俯下身去,一掌拍到他“命门穴”上!

    要知卫天翔这一掌,正是内家上乘功夫,恰好在对方真气欲断之际,掌心内力,逼入他要穴之内,助他接上真气。

    果然摘星手阎休,眼睛眨了两下,流露出感激之色,口中低低的道:“韦……韦兄……

    是你……”

    卫天翔点头道:“少庄主,你令尊呢?”阎休精神略为好转,低声道:“家父可能已落人手!

    卫天翔诧异的道:“那是什么人?”

    阎休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出去敬酒的,已不是家父。”

    这真是越来越离奇,出去敬酒之人,明明是阎北辰本人,他怎说不是他父亲?

    卫天翔还没作声,只听阎休续道:“当时小弟也不知道,直到敬酒完毕,小弟扶着他回转书斋,他突下杀手,一掌击中小弟要穴……”

    “啊!”卫天翔觉得其中大为蹊跷,随口啊了一声。

    阎休又道:“小弟那时血气汹涌,顺了顺气,只觉家父目蕴凶光,朝着小弟狞笑,全无半点父子之情,小弟心头一酸,颤声问道:“爹,虎毒不食子,你何苦对孩儿下此毒手?”

    小弟此话出口,家父突然纵声大笑:“小子,你不义之父,此时已落入老夫掌握之中。”小弟听出他口音果然不对,怒声喝问道:‘那么你是谁?’那人突然伸手往脸上一抹,原来竟是一个相貌奇丑的老人,闪身往门外飞出!”

    卫天翔问道:“你不认识他?”

    阎休说了这许多话,气息又渐渐弱下去,吃力地摇头道:“小弟从未见过此人!”

    卫天翔赶紧又拍了他一掌,问道:“那么酒中之毒是他下的,还是你父亲之意?”

    阎休迟疑的道:“那……那到确是家父之意,因为……”

    卫天翔急急的问道:“因为什么?”

    阎休断续的道:“因为家父昔年有一仇家,目前据说重出江湖……”

    卫天翔听得满腔仇怒,骤然涌起,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暗害父亲的仇人之子,一掌劈死,双目射煞,冷冷的道:“你父所说的仇家,可是江南大侠?”

    阎休眨着失神的目光,摇头道:“这个小弟从没听家父说起。”

    卫天翔暗嘿了声,心想这件事,姓阎的老贼果然连他自己亲生之子,都没有说过。一面问道:“那么那支‘金剑令’呢?”

    阎休道:“金剑令也被奇丑老人取走,啊!他好像还说过一句他正奉命到处搜寻这支金剑……”

    卫天翔听得又是一怔,这么说来难道送剑来的,和劫走阎北辰的,竟然不是同路之人?

    江湖当真谲风诡波,复杂得令人难以揣测。

    卫天翔瞧着奄奄一息的阎休,生命之火,业已烧到尽头,目前虽已知道他父亲是围攻自己父亲的许多个人之一,也许还是主谋,但这并不是阎休之过,自己何苦杀死一个垂死之人?

    心念转动,正待往屋外走去!

    蓦听一声长笑,破空飞来,笑声一歇,屋外响起一个洪亮声音,喝道:“阎北辰,老夫此时才来,原为让你从容安排后事,然后自尽,嘿嘿,你倒敢在老夫面前捣起鬼来?”

    卫天翔心头一怔,暗想此人声若有物,好精湛的内力,口气也大得出奇,不知又是何等人物?

    此时天色业已昏黑,屋中既无灯火,更是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那人喝声入耳,卫天翔突觉黑暗之中,有一支软绵绵的手掌,握住自己右手,耳边同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急促的道:“快躲起来!”

    卫天翔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有人欺近身边,自己竟然一无所觉,这就右手一丢,沉声喝道:“你是谁?”

    那知这一丢,并没将人家柔若无骨的纤手丢掉,只听那女子细声道:“快躲起来,迟就来不及了!”

    玉手紧拉着卫天翔,一起闪到两张太师椅后面,蹲下身子。

    卫天翔本来可不愿躲避,但禁不住姑娘家带着惊恐急促的声音,使人听了,不忍拂逆。

    正当两人堪堪藏好身子,门帘轻响,那人业已掀帘而入!

    卫天翔偷偷一瞧,只觉那是一条又瘦又高的影子,黑暗之中,瞧不清他面貌,只有两支隐闪红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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