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巧遇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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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巧遇旧怨 (第1/3页)

    天已经黑了,该歇腿打尖了。

    这家客栈,三间门面是卖吃喝的饭馆儿,后头几进院子才是客栈。

    赵振翊订好了座儿,在里头歇着,吴起站在门口瞅着。

    赵振翊、潘刚、胡三、李海一等是分几路走的,走在一起怕太扎眼。

    这会儿赵振翊跟吴起先到了这个小镇,潘刚、胡三、李海一还没到。

    天越来越黑,饭时也渐渐过了,饭馆儿里的吃客,一个个酒足饭饱地走了,三间店面那么大的地儿,就剩下了三四个人,除了赵振翊,还有三个客人。

    那三个客人,有两个共坐—桌,一个独据一席。

    共坐一桌的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干苦活儿的,看打扮,模样,不是赶大车的就是赶脚儿的,叫的菜不多,酒喝了不少,馒头也吃了不少,就剩菜汤了,还拿着馒头沾汤吃呢,狼吞虎咽,看样子离饱还差一截呢。

    独据一席的那位,赵振翊是久走扛湖的老行家,一眼看出是位武林豪客江湖道儿上的,一身黑,腰里鼓鼓的,脸上有道刀疤,眉目间净是剽悍之色,恐怕还是个恶客!

    这个人,吃喝起来更该狼吞虎咽才对,可是不然,他一个人喝得是闷酒,斯斯文文的,始终没吭一声,没说一句话。看样子,他离尽兴差得更远。

    赵振翊这儿正打量着,忽听吴起在外头叫道:“二爷,三爷,四爷,在这儿呢。”

    潘刚他们到了。

    赵振翊忙转眼外望,只见潘刚、胡三、李海一已随着吴起走了进来,赵振翊站了起来。

    潘刚这几个人一副豪客样儿,到哪儿都抢眼,他几个一进来,刀疤汉子不由抬头望了过去,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脸色陡地一变,忙低下头去。

    赵振翊、潘刚等正忙着打招呼,谁也没留意,几个人这儿往下坐,刀疤汉子却丢下一块碎银站起来走了,直等他要出门的时候,潘刚才看见了他,不过看见的只是背影,够了,潘刚猛为之一怔,旋即皱了眉。

    赵振翊等都发现潘刚神情有异了,胡三道:“怎么了?二哥?”

    潘刚道:“刚出去的那个人,看背影好眼熟。”

    胡三道:“怎么,认识?”

    潘刚摇头道:“没看见脸,谁知道?”

    赵振翊道:“我刚打量他半天了,脸上有道刀疤,认识不?”

    潘刚眉头猛一皱,抬手往脸上一比,道:“这儿?”

    赵振翊道:“不错。”

    潘刚皱眉沉吟,没说话。

    李海一道:“怎么了?二哥。”

    潘刚道:“我碰上好朋友了,今儿晚上恐怕睡不踏实了!”

    赵振翊等明白了,胡三道:“怎么?哪一路的人物?”

    潘刚道:“河东五义里的老四!”

    赵、胡、李三人神情均一震,齐声道:“河东五义?”

    潘刚道:“如今河东五义只剩下四个了。”

    李海一道:“怎么回事儿?”

    潘刚道:“老疙瘩伤在了我拳下。”

    胡三道:“噢,原来是这么交上的好朋友。”

    赵振翊道:“我说他怎么一见你们进来,站起来就走,九成九是瞧见二弟了。”

    潘刚道:“这可真是躲一枪,挨一刀呢。”

    胡三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李海一道:“二哥,河东五义我听说过,个个手底都不软,而且—个赛一个心狠手辣,不过算来算去他们也不过四个人,一个对一个,不见得他们能讨得好去。”

    吴起道:“咱们还多出一个我来呢。”

    潘刚道:“这种事儿不许你插手。”

    吴起一怔道:“二爷……”

    潘刚沉声道:“听见我的话没有?”

    吴起不敢再说什么,只有点了头:“听见了。”

    赵振翊道:“河东五义怎么会跑到这条路上来了?”

    潘刚道:“怕是有什么事儿,他们兄弟是—向不轻易离开河东的!”

    胡三道:“管他为什么来的,反正咱们碰上了他们,让他们来吧,咱们兄弟不是怕事的人!”

    潘刚道:“怕倒是不伯,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是为躲那帮鹰爪探、狗腿子才出来的,一路上没见什么风吹草动,原以为相当顺利,谁知道偏在这儿碰上他们。”

    胡三道:“碰上了就碰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已经跑了几十里了,也不怕惊动谁了,有什么好烦的。”

    赵振翊微一点头道:“三弟说得是,碰都碰上了,还烦个什么劲儿,叫东西吃吧,吃完了好歇歇,能歇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再说皇帝也不差饿兵。”

    “对。”

    胡三一拍桌子道:“先吃了再说,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养足了精神好准备厮杀。”

    赵振翊没再说什么,抬手叫来了伙计,点了菜饭,也点了几斤酒,吃饱了,喝足了,伙计带着他们进了二进后院一间最大的北上房。

    灯点上了,茶水也送来了,几个人躺的躺,坐的坐,—边喝茶一边聊上了。

    胡三道:“不知道老六跟海棠那边儿怎么样了,那帮鹰爪探、狗腿子动了没有?”

    李海一道:“你以为他们会客气?”

    赵振翊皱着眉,没说话。

    胡三看了赵振翊一眼,道:“大哥,烦什么?”

    赵振翊道:“不是烦,是揪心,老六跟海棠……”

    胡三道:“用不着揪心,咱们这几个里,数老六最机灵,他会应付的,再说还有个当地上生土长的马飞在,上马飞家一待,鹰爪探、狗腿子上哪儿找去?”

    赵振翊眉锋展开了些,道:“嗯,我倒把马飞忘了。”

    潘刚道:“大哥,这终究是个麻烦,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来一回,咱们躲—回,躲到什么时候为止,往后咱们还要走江湖呢,那么一个班子更招摇,怎么办?”

    赵振翊道:“这个我想过了,不但班子他们仍然放不过咱们,干脆就这么明明白白闯,要碰就让他们来碰吧,血滴子在官场神气,在民间可是过街的耗子,他们在江湖上大举的动人,不能不有点儿顾忌。”

    李海—点头道:“大哥算是说着了,他们也惹不起整个的江湖道,一向招人恨,在江湖上还敢大模大样的?”

    忽听院子里响起一个低沉话声道:“河东五义找好朋友,请出来一个答话。”

    吴起抬手就要去熄灯。

    “用不着。”潘刚伸手拦住了他,站起来往外就走。

    胡三、李海一双双站起跟了出去。赵振翊坐着没动,也拿眼色止住了吴起。

    潘刚,李海一,胡三出了屋。

    三个人并肩往廊檐下一站,潘刚冲着站在院子里的一个黑衣中年汉子发了话道:“潘刚在此,有什么见教?”

    来人并不是刚才那刀疤汉子,个头儿比刀疤汉子还要壮,他森冷目光一扫三人,道:“既是正主儿出面,那我就好说话了,朋友跟河东五义间是笔老帐,谅必用不着我多费唇舌,河东五义在镇东口外—片树林子前恭候大驾,还请朋友即时前往一会。”

    胡三道:“你请先走一步吧,我们兄弟随后就到。”

    那汉子道:“好,咱们不见不散。”

    一抱拳,转身行去。

    望着那汉子出了院门,潘刚等三人转身往回走,赵振翊已提着长剑,带着吴起出来了,道:“别让人家久等,咱们走吧。”

    潘刚没说话,转身往外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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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东口外,是有片柏树林子,赵振翊等老远就看见了,同时,他们也看见了,树林前站着七八十来条人影。

    胡三道:“喝,敢情还有助拳的。”

    潘刚道:“不是的,是他们弟兄手下的人。”

    李海一道:“这么说,刚才那个也是他兄弟的手下了?”

    潘刚道:“不错。”

    说着话,一行四人已近那片柏树林子了,借着头顶上那一弯钩月洒下来的昏暗月光,这当儿也能把那七八十来条人影看个七八成了。

    前头一字站着四个,刀疤汉子是右边第一个,从左边算那另外三个,都是个头儿挺壮的中年汉子,最左边那个最吓人,虎背熊腰,环目阔口外加一圈络腮胡,他要是上戏台唱戏,根本不用勾脸化装,简直就是活张飞。

    另七个壮汉子,人人手提鬼头刀,站在那四个身后。

    不用说,那四个是河东五义剩下的四义,后头那七八个,则是他兄弟的手下,他们兄弟很会选地方,柏树林子密密的,林前一片平地,没有—根草,确是个好斗场。

    潘刚等到了林前,隔一丈停步,潘刚一抱拳,扬声道:“齐老大,潘某到了。”

    活张飞似的大个子炯炯目光一扫,道:“姓潘的,你交了不少卖命的朋友啊。”

    潘刚道:“这几位是潘某磕头拜把的弟兄,跟你们兄弟四个一样!”

    第二个壮汉是个塌鼻子,他哼地一笑道:“姓潘的什么时候也跟人磕头拜把子。”

    刀疤汉子冷冷道:“是该找几个磕磕头,拜拜把子,免得老落单。”

    潘刚道:“别耍嘴皮子了,说耍嘴皮子没意思,有什么帐,不管是谁欠谁,咱们算一算吧。”

    刀疤汉子冷然点头道:“说得是,几位兄长办正经的吧,人家姓潘的比咱们还急呢。”

    活张飞似的大汉道:“办就办吧,迟早总是要办的,咱们找姓潘的不少日子了,好不容易碰上了,是该赶快把正事儿办了。”

    目光一凝,望着潘刚道:“姓潘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的老疙瘩毁在你手里,别的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不还条命来,我先问一句,你的事,你这几个把弟兄管不管?”

    潘刚道:“要是把兄弟不管把兄弟的事,咱们之间也不会有今儿晚上这场缘会了,是不是?”

    “好话,”像张飞似的大汉道:“那么,你们是自己动手呢,还是等我们兄弟动手?”

    潘刚道:“齐老大,你看我们像是自己动手的人么?”

    活张飞似的齐老大一点头,狞笑道:“好,既然你们不愿意自己动手,那我们兄弟就只有代劳了!”

    手往后一伸,一名壮汉递过一把宽背鬼头刀,与此同时,刀疤汉子探腰掣出了一把链子枪,中间的两个,河东五义的老二、老三也自腰中取出了—对判官笔,一对吴公镢。

    除了齐老大,用的都是奇形兵刃,而且能用这种奇形兵刃的人,他的武功就一定有独到之处,否则就用不了这种兵刃。

    怪不得赵振翊明白,李海一在乍听河东五义之际,神情却为之一震。

    只听齐老大道:“亮你们的兵刃吧。”

    赵振翊低低道:“二弟、三弟、四弟,你们听着,我对齐老大,四弟对他的老三,二弟对老二,三弟对老四,明白我的用意么?”

    潘刚几个都是老江湖了,自然是一点就透,赵振翊所以自挑齐老大,是因为齐老大的兵刃是刀,他自己用的是剑,剑对刀,好应付。

    让李海一对付吴公镢的老三,是因为李海一有一身铁布衫功夫,不怕吴公镢,让胡三对使链子枪的老四,是因为对付链子枪,将远不如欺近。

    欺近形身,链子枪也就施展不开,发挥不了功效。

    而胡三的铁头功,则是必得近形身才能施展的,胡三既练有这门头功,他就一定知道该怎么去近身。

    让潘刚去对付使判官笔的老二,则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道理,人都挑剩下了,这一个只有交给潘刚了。

    赵振翊说完话,铮然一声,长剑出了鞘。

    潘刚号称霸拳,是从来不用兵刃的。

    胡三虽练铁头功,但用兵刃,他的兵刃是把匕首,又是种近身施展的利器。

    李海一用的是刀,刀就提在他手里,没出鞘。

    亮出了兵刃,双方缓步接近,敌我八个人,无不暗凝全身功力。

    两方距离本是很近,这一走动,很快的就接近了。

    齐老大突然一声暴喝道:“潘刚,还我们老疙瘩的命来。”

    抡刀扑向了潘刚。◎潇湘书院独家连载:http://210.29.4.4/book/club/◎潘刚没动。赵振翊把剑迎上,振腕硬架齐老大一刀,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并射,双方各退一步。

    赵振翊道:“齐老大,你是老大,我也是长兄,我陪你逛两趟吧。”

    齐老大满腔是惊异之色,道:“别让你污了齐某的钢刀,报个名来听听。”

    赵振翊道:“在下赵振翊,不知还会不会污你的钢刀?”

    齐老大的兄弟都—怔,刀疤汉子脱口道:“十二金钱!”

    赵振翊道:“不错。”

    齐老大点头道:“好,好,好,这个对手不赖,来吧。”

    抡刀攻向赵振翊。

    赵振翊抖剑迎上,两个人碰上了。

    那里赵振翊跟齐老大刚接上手。

    这里刀疤汉子悄无声息地抖起链子迅疾袭潘刚。

    胡三道:“朋友,你找我吧,胡三爷早就瞧上你了。”

    横跨一步挡在潘刚之前,左手拍开了链子枪,右手匕首扎了过去。

    又一对打上了。

    使吴公镢的横向潘刚,又被李海一挥刀截住了。

    如今只剩下潘刚能对使判官笔的老二了。

    潘刚笑笑道:“施老二,只有咱们凑合凑合了。”

    一拳抡了出去。

    柏树林前,八个人展开了四对厮杀,都是生死搏斗,一上来就全是煞手,谁也不敢不尽全力。

    四对之中,最先见胜负的是李海一跟那使吴公镢的,既称吴公镢,当然是不必找穴道。

    李海一有心眼儿,上上来,攻守之间绝不让对方的吴公镢逼近身,这—来,逼得对方攻势越来越紧,专找李海一的重穴下手。

    等到把对方逼得差不多了,李海一卖了个破绽,把左肋空门让给了对方,对方不察,吴公镢就飞点长剑,—下点个正着,点是点着了,可是李海一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对方为之猛地一怔。

    就这一怔神间,李海一的掌中刀砍上了对方的左大腿根,血光崩现,硬把对方一条大腿给卸了下来,对方大叫一声,满地乱滚,旋即昏了过去,那七八个手下过来把人拖了过去。

    就因为这—对见了胜负,害得齐老大心惊之余微一失神。

    就这一失神,一只右手被赵振翊长剑齐腕砍下了,齐老大也一声大叫,抱腕暴退,自己忙闭穴道止血。

    这两对见了胜负。

    那两对还没见高下。

    没见高下是没见高下,可是很明白地,潘刚跟胡三在手上都吃了亏。

    潘刚是不用兵刃。

    胡三是把短短的匕首。

    兵刃一寸短一寸险,胡三专往近处欺,刀疤汉子的链子虽然一时难以发挥威力,但他并不傻,他一直躲胡三,离胡三远远的,所以胡三一时也难讨到好。

    潘刚的情形还不如胡三,手上没兵刃,只靠一双铁拳对判官笔,他守的时候多,攻的时候少。少归少,可是一出手就是霸道已极的拳劲,施老二不敢让他沾上身。

    潘刚、胡三在手上吃了亏,可是在心理与气势上,却已占了上风。

    只因为齐老大跟那使吴公镢的都已受了重伤,而且已成了废人一对。

    心理与气势上占上风,不但弥补了手上吃的亏,而且这里占上风的气势越来越壮。

    只因为刀疤汉子跟施老二越打越胆怯。

    也难怪他俩越来越胆怯。

    赵振翊、李海—提剑拖刀站立一旁,显然无插手的意思,可也够让人胆寒的了。

    突然,胡三一把抓住了对方的链子,匕首趁势—逼,直往刀疤汉子的左肋扎去。

    很自然地,刀疤汉子立即偏身右转,而且左手五指箕张,去抓胡三的腕脉。

    他错了。

    只是这也怪不得他,这原是很自然的反应。

    最错的是他不该以左手去抓胡三的腕脉,因为他右手紧抓链子硬不放.两只手都被占住了。

    胡三看准了刀疤汉子的心口,一头撞了过去。

    砰砰两声同时响起,刀疤汉子一口鲜血喷出,松了链子,抱着心口暴退,两眼瞪着胡三,道:“你、你、你—一”

    胡三道:“你三爷姓胡,就叫胡三,外号铁头。”刀疤汉子眼一闭,往后便倒,倒地再就没动,这里胡三一头撞死了对方。

    那边潘刚也得了手,左膀衣破肉绽,冒着血,左拳击中了施老二的鼻梁。

    施老二倒了下去,连脑袋都扁了。

    李海一掠向潘刚道:“二哥,挂彩了。”

    潘刚一摇头道:“皮肉伤,不碍事。”

    目光一凝,望着齐老大道:“齐老大,我们兄弟就在这条路上,你们随时可以再来找我们。”

    齐老大脸上没表情,也没说话,傻在了那儿。

    潘刚转望赵振翊,赵振翊归剑入鞘,道:“走吧。”

    转身行去。

    潘刚、胡三、李海一、吴起一起跟了上去。

    赵振翊等几个人回到了客栈。这一场拼斗赢是赢了,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显示出了心情的沉重,所以一路上一直到进了屋,谁也没说一句话。

    赵振翊把长剑往炕上一扔,坐了下去。

    胡三倒了杯茶,默默地喝了起来。

    李海—低着头坐在一旁。潘刚取出伤药在裹伤,吴起觉出情形不对,想说话,可又没敢开口,屋里的气氛,简直就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

    过了半天,还是潘刚先开了口道:“都怪我,要是当初我能再多忍一下,不出那一拳,河东五义的死疙瘩至今还活着,今儿晚上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赵振翊微—摇头道:“唉,这种事难说,真要说起来,河东五义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一个少—个,可是杀人……走了多少年江湖了,以往伤一两个人,该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今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里老觉得不安,老觉得别扭。”

    胡三道:“我也是一样。”

    李海一抬起了头道:“我也不好受!”

    潘刚这会儿已裹好了伤,凝目望着赵振翊,道:“大哥,莫非咱们真该收手退出江湖道了!”

    赵振翊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吁了一口气道:“也许是吧!”

    胡三站了起来,到炕边往炕口一躺,道:“算了,河东五义从此除了名,咱们也算做了件善事了。”

    忽听院子里有人嚷道:“诸位住店的朋友,我们兄弟江湖人称冀鲁大八义,今儿晚上要借这家客栈办点事儿,请诸位卖个面子让一让,要是有谁窝着不走,待会儿可别怪我们不拿您当朋友。”

    赵振翊等为之一怔,齐声道:“冀鲁大八义?”

    胡三挺身坐了起来,道:“乖乖,怎么这八个煞神也露面了!”急起转身要去开门。

    李海一一把拉住了他,道:“别鲁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引起他们的误会。”

    说话间,院子里一声声的门响,紧接着是一阵阵往外跑的杂乱步履声,显然,住店的都让了。

    潘刚道:“大哥,咱们……”

    赵振翊道:“说是江湖人,不能不懂得江湖规矩,咱们也让一让吧!”提起长剑就要下地。

    这时候,院子里又响起了刚才的话声。

    “兄弟忘了说明一声了,在北上房歇腿的几位道儿上的朋友请留一步,我们八位当家要跟几位交个朋友。”赵振翊等又一怔。

    吴起急道:“大爷,是冲咱们来的。”

    胡三道:“好家伙,弄了半天是找咱们的!”

    赵振翊诧声道:“找咱们?咱们之中有谁跟他们结过梁子么。”潘刚、胡三、李海一、吴起都摇头。

    赵振翊道:“这就怪了。”

    潘刚霍地站起道:“出去问问去。”他转身就往外走。

    胡三、李海一忙跟了出去,开开了门,院子里还有几个住店的抱着行李仓皇地往外跑,在院子当中,站着个瘦高个儿,穿一身黄衣的汉子,潘刚等一出来,他的森冷目光立即投射过来。

    潘刚遥遥一抱拳,道:“朋友,请教一声。”

    黄衣瘦高个儿傲不为礼,两眼一翻,冷冷说道:“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胡三看得火儿往上一冒,就要说话。

    而潘刚已抢在了胡三前头,平静地道:“我们几个住的是北上房,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们那八位当家的么?”

    黄衣瘦高个儿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跟张死人脸似的,冷然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奉命传话,你们既是在北上房住的,就暂时别走,想知道别的,就等我们八位当家的来了以后,当面问他八位吧。”

    胡三忍不住了,道:“我们要是不愿意等呢?”

    黄衣瘦高个儿两道森冷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异常,冰冷道:“那你们就走吧,只要你们出得了这家客栈。”

    胡三勃然色变,道:“好大的口气,就算冀鲁大八义在这儿,也未必敢说这种话。”

    李海一抬手拦住了胡三,一抱拳道:“朋友,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你们既然上门来找人,总该先给人个明白。”

    黄衣瘦高个儿冷然道:“没跟你们说么,等我们八位当家的来,别急,等他们八位来了以后,自会给你们个明白。”

    转身向外行去。

    胡三的性子最为刚烈暴躁,哪受得了这个,就要追过去,可是他刚动就被潘刚拦住了,三个人转身进了屋。

    赵振翊脸色沉重,道:“看样子是无法善了了。”

    李海一道:“咱们刚还说不愿意伤人呢,躲得掉么!”

    潘刚道:“我就纳闷,他们怎么会找上咱们。”

    胡三道:“来吧,别的都不必问了,就冲着那小子刚才那种态度,我也要跟他们打上一架。”

    吴起突然道:“大爷、二爷,会不会是跟河东五义有关?”

    几个人都一怔,潘刚皱眉,道:“不会吧,河东五义跟他们扯不上关系。”

    赵振翊一摆手道:“算了,别想了,等他们来了以后再说吧,看看是什么情形,能善了最好善了,要是不能善了,只有再拼一阵了!”

    李海一道:“早知道有这种拼,还不如留在镇上跟那帮鹰爪孙、狗腿子拼呢。”

    “娘的。”胡三捶了—下桌子,道:“江湖上跑了这么些年了,那边让鹰爪孙狗腿子逼得到处躲,这边又让这儿的猴儿猴孙逼得不得不拼命,这个找麻烦,那个要玩命,真他娘的越想越不是味儿。”

    赵振翊道:“好了,三弟,碰上了有什么法子。”

    忽听后窗外传来几声异响。

    李海一噗地一口吹灭了灯。

    赵振翊窜近窗前,把窗户纸戳了个洞,凑近了往外看,一看之下,脸色为之一变道:“看样子,冀鲁大八义是不打算让咱们活着离开这儿了。”

    潘刚等忙过去往外看,都看见了,后窗离后墙还有一段距离,紧贴着后墙根,站着七八个黄衣汉子,有的手里提着刀,有的手里捧着匣弩。

    李海一道:“敢情他们断了咱们的后路了。”

    忽听吴起在前窗叫道:“大爷,前头还有呢,两边墙头上,屋顶上都站满了。”

    赵振翊等听得心头震动,忙过去看。

    真的,一点不差,两边墙头上,屋顶上,站满了黄衣汉子,跟后窗外一样,也是有的提刀,有的手捧匣弩,只院子里还不见人影。

    赵振翊苦笑一声道:“这档子事,恐怕是无法善了了。”

    李海一道:“不见得,也许是事出误会,他们找错了人。”

    赵振翊道:“但愿如此了。”

    胡三道:“什么都别说了,看这种情形,咱们只有做最坏的打算了,二哥手无寸铁,这样不是办法,拳力再大再猛,毕竟不能跟兵刃碰。”

    李海—道:“说得是,得给二哥找样趁手的家伙。”

    潘刚道:“这会儿上哪儿找去。”

    几个人的目光来回在屋里扫,都扫遍了,就没看见一样铁器。

    潘刚道:“算了,还是用这双手吧。”

    胡三道:“不行,二哥,眼前的阵势是打群架的阵势,赤手空拳一定吃亏。”

    潘刚道:“那怎么办?眼前哪有趁手的家伙呀。”

    胡三一眼瞅上了桌子,道:“卸两条桌子腿下来怎么样?”

    李海一道:“桌子腿有什么用。”

    胡三道:“总比空着手好,说卸就卸。”

    他走过去就掀桌子,一眼瞥见炕底下有一段黑忽忽的东西,道:“咦,这是什么?”

    蹲下去伸手一摸,他一喜,道:“铁棍。”

    抓住往外一拉,乖乖,还不短呢,是近丈一根铁棍,儿臂般粗细,长满了锈。

    李海一喜道:“正可当齐眉棍用。”

    赵振翊道:“谁在炕底下放这么根东西干什么?”

    胡三道:“管他呢,能派上用场就行。”

    潘刚接过铁棍来掂了掂,道:“噢,不赖,轻重正趁手。”

    胡三道:“这可是老天爷帮忙。”

    吴起道:“二爷,都是锈不好使,我给您擦擦。”

    潘刚道:“我自己来吧。”

    吴起道:“哎呀,您还跟我客气。”

    伸手抓过铁棍,包袱皮儿上扯下一块布来擦了起来。

    胡三道:“对了,老吴还没兵器呢。”

    李海一道:“再找找,说不定炕底下还有。”

    胡三蹲下去就找,还真找着了,一把劈柴破斧头。

    胡三叫道:“乖乖,怎么有这玩艺儿。”

    李海—道:“八成儿这儿早年是家黑店,先拿铁棍把人打昏了,然后再给一斧头。”

    胡三道:“有一棍就够了,还用得着这玩艺儿。”

    吴起道:“三爷,您把它给我,让我也擦擦。”

    胡三递了过去。

    吴起接过扬了扬,一咧嘴,笑道:“好嘛,这成了‘黑旋风’了。”

    赵振翊等忍不住也笑了,这儿刚笑,外头晌起了杂乱步履声。

    李海一忙凑近窗口看,急道:“来了,那八个来了。”

    赵振翊、潘刚、胡三、吴起都忙过去看,院中进来了十几二十个,清一色的黄衣汉子,八个在前,十几个在后,不用说,前头那八个是冀鲁大八义。

    只见一个黄衣汉子越众而出,往院子当中一站,正是刚才那瘦高个儿,只听他高声道:“我们八位当家的到了,北上房里的朋友请出来吧。”

    赵振翊道:“由不得咱们不出去,走吧。”

    拉开门行了出去。潘刚、胡三、李海一、吴起鱼贯跟了出去。赵振翊出廊檐到了院子里停步,手提长剑一抱拳,道:“在下赵振翊,请教八位当家的”

    前八位黄衣人中,最右一名抬手喝道:“抬进来。”

    后头的黄衣汉子分退两旁,一行黄衣汉子进了院子,每两个抬着一块门板,每块门板上躺着一个人,共是三块门板,三个人河东五义中的老二、老三、老四,齐老大脸色煞白,一块白带吊着右胳膊跟在后头。

    赵振翊等看得一怔,心神也都为之一震。潘刚上前一步,抱拳道:“八位当家的莫非要为河东五义出头!”

    八名黄衣人最左一名冷然道:“眼前这情形,还用问么?”

    潘刚道:“八位可曾问过齐老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最左那名黄衣人冰冷道:“不用问,我们兄弟清楚,这是一场很公平的拼斗。”

    潘刚道:“既然如此”

    最左一名黄衣人道:“恐怕你们不知道,你们坏了我八兄弟的大事。”

    潘刚微一怔道:“潘某人坏了八位当家的什么大事?”

    最左一名黄衣人道:“没有必要告诉你!”

    潘刚道:“这就不对了,八位既然率众找上门来,总该给人个明白。”

    最左一名黄衣人道:“不给你们个明白,又怎么样!”

    潘刚脸色一变,胡三一步到了潘刚身旁,潘刚忍了忍,拦住了胡三,道;“恕我眼拙,尊驾是”

    瘦高黄衣汉子一旁道:“真是没见识,怎么连我们大当家的也不认识。”

    潘刚道:“噢,原来是龙大当家的,龙大当家的,咱们之间该不是泼妇骂街,小孩儿斗气吧。”

    龙大当家身旁一名黄衣人道:“大哥,告诉他们,他们又能怎么样。”

    龙大当家的目注潘刚,一点头道:“好吧,姓潘的,你听清楚了、河东五义齐老大四兄弟,到这一带来,本是跟我兄弟合作,做一桩大买卖的。我干脆这么说吧,做这桩买卖非他兄弟不可,现在他四兄弟就剩了他一个,而且右手也废了,你说,你们不是坏了我们兄弟的大事是什么?”

    潘刚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么龙老大,要怪你不该怪我们,你该怪齐老大他们弟兄。”

    龙老大道:“这话怎么说?”

    潘刚道:“是他们弟兄找上我的,不是我潘某人找上他们弟兄的,而且事先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弟兄跟你冀鲁大八义有什么合作。”

    龙老大道:“那我不管,反正是你们坏了我们兄弟的大事,我就找你们弟兄出这口气,雪这个恨。”

    胡三忍不住怒声道:“姓龙的,你讲理不讲理?”

    龙老大道:“当然讲理,龙某八兄弟就是理。”

    胡三忽笑道:“那好,我们弟兄已经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儿了,你看着办吧。”

    龙老大八兄弟勃然色变,齐老大低吼一声,左手抢过一把刀,就要扑。

    冀鲁大八义中最右一名伸手一拦道:“齐老大,急什么,他们一个也跑不掉的。”

    胡三冷笑道:“未必,倚多为胜,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龙老大阴阴一笑道:“我不懂什么倚多为胜不倚多为胜,只能达到目的,我是向来不择手段的。”

    胡三道:“那我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

    那瘦高汉子一声冷叱道:“你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大当家的这样说话,先纳命来吧。”

    自身旁一名黄衣汉子手中拿过一把单刀,飞身扑向胡三。

    潘刚一见眼前情势已无法善了,就不再忍让客气,跨一步挡在胡三前头,抡起铁棍扫了出去。

    只听当地一声,瘦高黄衣汉于的刀硬让潘刚一棍震飞了。

    潘刚可不容他逃出手去,回棍一戳,正中瘦高黄衣汉子心窝。

    瘦高黄衣汉子大叫一声,喷血倒退,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两名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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