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暗天愁

    第十五章 天暗天愁 (第2/3页)

    竺君仪怕他又变了主意,蹲在溪傍,把手伸进水里挥划着。忽然叫道:“啊!这水好凉……”

    宫天宁目不转睛注视着她那双白玉羊脂似的手,心驰意荡,欲火更炽,疾步欺近竺君仪身后,右掌斗地举起——

    竺君仪霍地扭过头来,笑道:“宫大侠,这条小溪中,怎么一只鱼虾也没有呢?”

    宫天宁心头一沉,只得假笑着也蹲下身子,伸出手掌,在溪水中划拨。

    但他手掌刚浸进水中,忽然眉头一皱,道:“奇怪,这溪水寒冷砭骨,决不似普通山涧溪流,难道这山中竟藏着地底冰河不成?”

    竺君仪诧问道:“什么叫做地底冰河?”

    宫天宁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面色凝重地喃喃说道:“……,不好,地底冰河能克火毒,要是被他饮下河水,这件事……”

    竺君仪心中微微一动,道:“宫大侠,你说什么?什么火毒……”

    宫天宁霍地站立起来,道:“咱们去寻寻这条溪流的水源如何?”

    竺君仪道:“寻它干什么?一条溪水,有什么希罕……”

    宫天宁道:“你不知道,这河水冷得奇怪,假如真是地底千年冰川,必定坏了我的大事……”

    一面说着,一面逞自转身,循着溪水,向上流匆匆奔去。

    竺君仪心中犯疑,忙飞步跟了过去,叫道:“宫大侠,等我—等,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

    两人沿河上行,脚程十分迅捷,瞬息间,越过一座小山,眼前景物突然一变。但见一片平坦草坪,绿草如茵,平直地延伸到远处一座山峰脚下,极目艳红姹紫,竟然是偌大一丛梅林,株株梅树上,都盛开着娇艳怒放的花朵,满目鲜嫣,蔚成一片红色花海。

    那条溪流,正是从对面岭下,婉蜒穿过梅林,然后倾泻而下,流向山脚。

    宫天宁一见那片盛开的梅花,脸上寒霜更盛,微微颁首,道:“果然不错,果然不错……”

    竺君仪也奇道:“现今不过初秋,山下还热得很,怎么山顶上却连梅花也开了?”

    宫天宁冷冷瞥了她一眼,道:“竺姑娘也觉得这梅花开得奇怪么?”

    竺君仪道:“是啊,梅是腊月结蕾隆冬开花,现在才只八月,怎的倒提前开花了,难道山上气候特别寒冷?”

    宫天宁摇摇头,道:“你我立身此地,何曾有一丝寒意,所以在下说这梅花开得出奇,足见地底果真隐有千年冰河。”

    竺君仪恍然道:“你是说由于河水凛冽的影响,才使梅花提早开放的么?”

    宫天宁笑道:“姑娘冰雪聪明,在下正是这个意思。千年地底冰川,人生难得几次见,姑娘可有兴陪同在下‘踏梅寻冰’一遭?”

    竺君仪心念电转,笑道:“宫大侠既有此雅兴,我就作个半雅的俗人也好。”

    宫天宁听了,扬声大笑,儒衫一摆,身形已如脱弦之矢,循着小溪,向那梅林之内掠去。

    竺君仪略一思忖,也紧跟着腾身而起——

    她虽然步步紧蹑着宫天宁,但芳心却忽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面对如此静雅绮丽的满山梅花,心里却无一丝欣喜意兴。宫天宁邀她“踏梅寻冰”,似无恶念,她却不自觉从心底升出无限寒意来,好像那梅林中已布下陷饼,婆姿树影下,也旦得有些鬼影幢幢。

    但,为了替陶羽骗窃解药,便是刀山油锅,她也无暇顾虑了。

    银牙一挫,紧随宫天宁,掠进了梅林。小溪穿越整个林子,上千株梅树,夹溪而生,风过处,遍山俱是清新的梅香,薰人欲醉。

    宫天宁却似完全无心欣赏这如诗如画的景致,只顾一味地低头沿溪疾行,偶尔驻足扬起头来,也不过是打量小溪源头的方向而已。

    顿饭之久,两人已经奔抵那座山岭脚下,宫天宁微“噫”一声,身形一顿而止。

    岭脚下丛草逾人,乱草后面,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洞口雾气迷膝,附近草尖和岩石上,竟结着许多晶莹透明的冰条,随着山风,彼此互碰,发出轻微的“叮叮”声响。距离洞口丈许之外,便已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

    那条小溪,竟正是由这山洞中流出来的。

    宫天宁凝视洞口,不住颔首呢喃,道:“千年冰川,想不到此地也有这等奇境……”

    竺君仪目光一瞬,发现洞边一块石壁上,似有几行字迹,移步上前,伸手抹去石上藓苔,触目不觉心头大大一震。

    原来那石壁上,果然刻着四句诗句,写的是:

    弹剑行千里,

    悲歌壮九州;

    冰泉涤毒火

    难去满身愁。

    最令她吃惊的,是那四句诗句之下,赫然竟是“罗伟”两字。

    罗伟?不是陶公子的父亲吗?他怎会在这荒山中、留下四句满怀悲沧的诗句。

    竺君仪心中疑云顿生,细细咀嚼那诗中“冰泉涤毒火”一句,顿时有所领悟,便欲转身离去。

    宫天宁却突然伸手将她拦住,笑道:“姑娘往那里去?”

    竺君仪道:“我忽然记起一件重要事来,无暇奉陪宫大侠了,实在对不起……”

    宫天宁诡异地道:“是为了那壁上的诗句么?”

    竺君仪急忙摇头道:“不!不!那句诗跟我什么相干?”

    宫天宁笑道:“那么姑娘何需匆匆而去?此地风景绝佳。正宜促膝清谈。有一件事,在下猜想姑娘一定极愿知道

    竺君仪勉强露出—丝苦笑,道:“不知宫大侠指的什么事?”

    宫天宁做然举目望天,道:“留这首诗的人,姓罗名伟,姑娘想必知道他是谁吧?”

    竺君仪点点头,道:“罗大侠名重武林,谁人不知?”

    宫天宁冷嗤一声,道:“他不过是全真教下的一个叛教之徒罢了,可笑中原无人,竟把他看得那么重要。姑娘一定正奇怪,他怎会在这洞口,留下这首莫名其妙的诗句?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可以惊讶之处……”

    说到这里,故意一顿,偷眼望望竺君仪,见她正注目倾听,于是笑着又道:“想罗伟自幼流落漠北,原本孤苦无依,全赖我们全真教将他收容,传他绝世武功。不料他意念不坚,竟欲盗窃教中秘笈潜逃,掌教一怒之下,便给他服下了诛心毒药‘焚心丸’——”

    竺君仪蓦地—惊,道:“你说是‘焚心毒丸?”

    宫天宁点点头,道:“正是,本教焚心毒丸,乃天下至烈毒火,吃下之后,无论他内功如何精深,也难逃半月以内,焚心焦肺,全身血液枯干而死……”

    “啊……”

    “…罗伟吃了毒丸,一命本已难保,后来我姑姑见他可怜,才偷偷把教中秘制‘冰莲’,暗中给了他一粒,让他能暂保性命,回到故乡来——”

    竺君仪忍不住插嘴道:“你是说‘冰莲’能够消解‘焚心丸’的毒火?”

    宫天宁笑道:“焚心丸至毒至烈,天下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完全解去它的毒性。”

    竺君仪惊道:“那么‘冰莲’又有什么用?”

    宫天宁道:“‘冰莲’不过能暂时压抑毒性的发作罢了,姑姑只给了他一粒,目的是希望他能重回大漠,谁知姓罗的忘恩负义,一去三十年,竟甘愿死在中原,也再未返回大漠去。”

    竺君仪不服地道:“那是罗大侠为了武林正义,不幸死在泰山,怎能说是忘恩负义?”

    宫天宁冷哼道:“他回中原来,连儿子都生了,还不算忘恩负义算什么?”

    竺君仪不想跟他争辩,顿了顿,便道:“你说‘冰莲’能压制‘焚心丸’的毒性,不知能够压制多久?”

    宫天宁诡笑着望了她一眼,道:“普通一粒,效力能达半年,如果内功深厚,运用本身功力辅助药力,最多也只能维持—年。”

    竺君仪默默计算,罗伟自扬名天下,果然不过一年,便丧命在泰山观日峰。难道说他的临敌突然失去功力,并不是陶天林的关系,却是因为服过“焚心毒丸”的缘故么?照这么看来,自己即算从宫天宁身上偷到“冰莲”,陶羽的生命,最多也只能再活一年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她不期然机伶伶打了个寒哗,幽幽问道:“那焚心丸的毒,当真天下就无物可解吗?”

    宫天宁道:“除了‘冰莲’,之外,就只有这种千年地底冰河的水可以压抑毒火。但是,冰河之水,也不能完全解去毒性,一样只能压抑火毒,使它不致发作。”

    竺君仪惊喜地道:“这种冰河河水,跟冰莲同样可以压抑火毒?”

    宫天宁阴阴一笑,道:“姑娘先别大高兴,冰河之水虽然能压制火毒不发,但却有一样最要紧的事,在下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呢!”

    竺君仪忍不住心中狂喜,忙道:“什么事?请你快说。”

    官天宁笑道:“服过‘焚心毒丸’的久,如能饮下大量冰河之水,所中毒性便可减低,如再能以内功使余毒凝聚一点,生命便可保无虞。但是,那人终生必须禁绝一件人生乐事,从此出家去当和尚,否则,后果仍然不堪设想。”

    竺君仪大为不解,问道:“为什么必须出家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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