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片语结朋欢 即席同倾金珀酒 轻飙摇烛影 卷帘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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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回 片语结朋欢 即席同倾金珀酒 轻飙摇烛影 卷帘惊 (第1/3页)

      话说虎王始终未改常态,只与尹、谢、方奎等七八人比较投机。每次来如值尹、谢、方诸人不在,总是寻到管事的头目,交换完了应用的物事,转身就走。遇见别的人,均不甚爱答理。有时还请,也只是挑他对劲的,从没请过滇中五虎。全不懂人情过节,一味率真而行。五虎初来时还有点爱惜他的心意,这一来,只当他有心轻视,俱都怀忿。

    再经顾修一怂恿,益发和虎王作对,稍有机会,便偷着伤害豹子。先时虎王追究,大家都赖不认账。尹遁夫明知顾修所使,未便深说,只好帮着支吾。有一次恰有豹王在场,虎王带了去,当场指认出凶手,尹遁夫知赖不掉,顾修又生诡谋,教他与虎王约定,各以虎王崖前不远的一条横岭为界。除了事先因故说明,不许村里人往山南去;虎王手下的虎豹无人率领,也不许走过山北来,若过来遇见村人,便当作寻常野兽看待,任凭杀死,不得过问。原是一时搪塞,并没说出入如过界,怎样处罚,顾修等依旧可以违约暗算,稍一得便,即可下手。

    虎王所养豹子本来很多,平日都是十九成群,任其自发猎食。如今界限一定,豹子猎食的区域自然缩小了好些,吃亏甚大。所以虎工定约回来后,受了黑虎的埋怨,说以后猎食之地要少去一半,而豹子却一天多似一天,如何足用?虎王已经答应人家,不肯食言。暗自寻思:“附近周围数百里地面俱曾踏遍,只崖后往东有一片小平原,地势低下,满生杂草,初来那两年曾和猿,虎、双猱走过。因草中尽是极深污泥,早晚常有瘴气,未一次归途没有骑虎,一不小心,陷入污泥里好几尺深。回洞染了湿毒,腿足浮肿,疼痒了数日,后经白猿采来灵草治好,便厌恶那一带地方。后来白猿往探,说前面还有一片丛莽密菁,里面荆棒碍足,毒虫遍地。出林又是危崖绝涧,野兽虽多,但有不少毒蛇怪蟒,还有极厉害的瘴岚,不是不得已,最好不去,由此便没再往。如今何不去看看?”当下便同虎、猱前往查看。只见自经前年那场大雪之后,那片有污泥淤沙的平原,已被山洪冲下来的沙石填实,遍地生着极灿烂的野花细草,宛如锦绣,已不难行。只林菁中仍是荆棘怒生,蛇腴四伏,往来游蹿不辍。因不甚大,虎王也没放在心上。第二日一大早,便带了向邻村换来的兵刃器械,驱遣虎、猱、群豹从林莽中开出一条道路,只见林那边果然各种野兽都有,尤以斑马。羊、鹿之类为最多。人兽均兴高采烈,隔一二日便率兽前往行猎。中间也遇到几次大蟒毒蛇和七星钩子,俱被虎王、二猱和黑虎。豹群等弄死。

    顾修等见虎王多与群豹同去,到了猎场才行散开,无法下手,空自气愤不出,无计奈何。

    过了些日,虎王许久不见谢道明,过山往访。见红神谷的山酋二拉带了十多个手下,抬着一个面上雕花的山人,腿肿得有桶那般大,腿肚还有一处咬伤,伤口紫黑血水直流,人已半死,正在谢家求治。有一个中年人,正给那山人用刀割去伤口,擦上药膏。谢道明也从旁相助,代递药物。见虎王、二猱走来,二拉和众山民首先拜倒。

    谢道明一面与虎王招呼,一面指着那中年人说道:“虎王兄弟,我给你引见一个好朋友。这是我师弟,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人称大力天王,又称夺命手,姓韩名小湘。你二位多亲近些。”韩小湘向虎王道了仰慕,仍去忙着医伤。谢道明又道:“你看这山人被迫风乌梢毒蛇所伤,势在必死,但一会工夫,他就能医他活转。自从他来,这一半月间,红神谷被蛇咬伤殆死的人,被他治好的有十几个了。这受伤的便是他们的二头子。”

    虎王一看那花面山人,并不认得。红神谷前两年每隔些日必去,自与邻村往还,不必向他们索粮,虽不常往,但谷中野人都曾见过,何尝有这样的人?并且还是他的二头子?偶一回顾,见二拉满脸俱是惊惶之色,以为他心忧伤人,这人也许是新近从别处来的,略为动念,并未在意。等韩小湘治完了伤,主客三人同坐叙谈。过了一会,那花面山人忽然怪吼了一声,居然醒转。二拉慌不迭地跑过去,附耳说了几句。那花面山人立即把眼闭上,不再说话。二拉假装道谢,走向谢道明身边,又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虎王此时方看出他鬼鬼祟祟,有些生疑。

    虎王正欲喝问,忽听门外号叫之声。又是一伙山人抬着两个蛇咬伤的同类跑进门来。

    向三人礼拜完了,又向韩小湘求治,说:“这两人也是同时受伤,因蛇尚在,不敢往救。

    现时二蛇苦斗,缠在一起,滚入了山涧,才得抢救到此。”韩小湘看了伤处,再一按脉象,说:“此乃七星钩子所伤。想必只是在追逐时,刚被追上挨着了一点,便被那条大追风乌梢蹿将出来,迎着恶斗,你们又逃纵得快,没被它钩尾钩上,所以还有点气未断,不然早就死了。但是毒已窜满全身,这等奇毒,神仙难治,我实不能救他。快抬回去埋了,免得臭味难闻。还有一件,你们惯吃人肉,这两人的肉却吃不得,吃了也和他一样,必死无救。”二拉只得命来人速将受伤山人先行抬走。韩小湘又给花面山人上了些药,说:“三五日内便可痊愈,也抬了回去吧。”二拉遵命,率领众山民,向上坐三人分别拜谢,抬了伤人,告辞回去。

    二拉走后,虎王才想起忘了问他何故两次向人私语,转问谢道明。

    原来红神谷这班山人敬神畏鬼,基于天性。自从小红蛇一死,二拉继位,当时虽为虎王德威所化,日久心中总觉寨中不供神,不吃人肉,不成事体。也是凑巧,这日二拉率众远出行猎,在虎王行猎的森林之内遇见一伙山民。这类山民满身俱刺有花纹,肤作紫铜色,又号纹身族,奉有一种邪教,无论男女,都爱舍身为巫,不再婚嫁,专习巫蛊害人之事。昔年颇为各地山民所畏服,学成巫术以后,到处奉若神明,备受供养。无奈这种邪术,学时受许多楚毒,才能得到传授,往往中途惨死,并非易事。加以生育不多,人口一年比一年减下去。到了此时,已没有整个的族类,为数甚少,并不常见。这一伙二十余人,奉着一个女巫,名叫都神婆,年才二十多岁。一个掌神刀的祭手,名叫扎端公,便是那被毒蛇咬的人。他二人先在云南毛竹山中穿鼻山寨中为巫,专恃骨卜占算,并无真实本领。不知怎地被迫带了徒众出走,辗转到此,打算另寻安身之处。误入本山森林,迷了途径,困顿数日,无法逃出。手下徒众发了急,说都神婆得罪天神,所以神不保佑,占卜不灵。意将她杀死祭神,大家分吃,另外选人继位。

    扎端公为人狡猾,素得众心。知道杀了都神婆,众人虽然拥立自己,可是三日之后再寻不到安身之处,一样也是难免一死。自己又和都神婆有好,杀时她一喊破,众人必更说因此神法不灵,当时就难活命,可是这班人个个凶残,不可理喻,无法劝阻。便用缓兵之计,偷偷告诉都神婆防备,自己从旁与她助威。都神婆得计,忽然大叫倒地,井起身瞪目旋舞,假装天神附体,说不日在森林之内便有奇遇,尚须候上些时,一出林事体便糟。并指出首倡凶谋之人,说神要杀他以享,即可降福。跳神时,众人均伏跪在地。

    那为首的一听出要算计他,料定降神是假,方欲跳起,扎端公早潜伺右侧,劈胸一刀,立时了账。照惯例,用刀尖刺上人心,向都神婆掷去。这一手原是炼就了的,那都神婆将口一张,连人心带刀一齐衔住,再往外一甩,那柄祭刀便飞出十来丈远近,钉在一株树干上面。然后一阵乱嚼,将人心生咽下肚去。仍然大叫一声,假装神去,倒卧地上,再行醒转。众纹身族骤出不意,果然受蒙镇住。

    扎端公一声号令,正要分食人肉,二拉等已早在侧窥伺,全都看在眼里,以为天赐神巫,百年难遇,怎肯放过。慌不迭地率众跑出,向前礼拜,苦求到红神谷寨里去受供养。都神婆等自然喜出望外,当时还做张做智,假装请了神命,得报救命之恩,坚要二拉立扎端公为副寨主,方始应诺。二拉等自然惟命是从,当下将都神婆一行二十余人迎往红神谷去。这一奉上邪教,以前掳劫生人来祭神分食的恶习又复兴起。惟恐虎王知道不饶,特地辟了一座极隐秘的石洞,将都神婆等安置在内。妖巫先还不愿,后听众山民异口同声说虎王带有神兽和无数猛恶野豹,人不能近,直和天神相似,连小红神都死在那神兽爪下,厉害非常。知非敌手,才息了念头。加以虎王、二猱前往索粮,差不多均有定时,此外并无别的需索,到日避开,两下决碰不上。二拉对虎王更是怀德畏威,恭顺异常,是以虎王也不疑有他。

    可是所供邪神须要生人祭献,并且号称越祭得次数多,神越降福。雪地僻处万山之中,人迹不至,哪里去找生人作祭品?二拉无法,先用抽签之法,挑取老年山人应选,祭过两次,出谷行猎的山民忽然发现隐贤庄出来打猎的汉人,便在暗中潜伺,乘其无备,用毒箭射死了两个,偷偷掳回谷去。第一次,二拉恐死人与虎王有关,或被知悉,还在害怕,一面在后洞秘密行祭,一面力嘱众山民不许再出谷去劫人生事。隐贤庄人只当失踪的人不是失足坠涧,便为猛兽所伤,哪知就里。过了数月,又当祭神大典,众山民又照样做了一次,依旧得手而归。隐贤庄人虽然起了疑心,因二拉作贼心虚,终恐泄露,严禁手下,一年只许三次,无故不许劫杀。隐贤庄人白搜寻了多日,总找不出丝毫线索。

    直到最末一次,发现失踪人的血迹和山人遗留的断矛,方始断定山中藏有吃人蛮族。正派人四出搜索,便值天降大雪。

    当方奎等在森林中迷路时,恰有两名山人往林中猎兔,看见八人,以为现成美食,不肯放过,遥遥尾随。在林内转到天亮,一直随出林外,始终无法下手。见雪积越大,恐被陷住,只得绕到八人之前,奔回谷去。走出不远,偏巧八人中有两人失足惨死。另有一人用树枝做了雪具,往前滑行探路,被二山人瞥见,立时埋伏在雪地里。等他滑近,从后跃起,勒了个半死,用藤索绑好,也费了好些心力,才运回去。二拉因本期的神已祭过,便命留以备用。开春雪化,虎王同方奎等五人去红神谷那天,未见二拉,众山民说在后洞祭神,所用祭品便是此人。

    二拉虽幸虎王没有看出破绽,但已说明山北所有汉人俱是虎王朋友,从此不准再加伤害。不久虎王又带二拉去隐贤庄与全庄人众相见。二拉不敢违抗,而祭品没处再找,又恐邪神降祸。扎端公便出主意,索性带人去往邻近驿路之处,掳劫过往行旅和山中药客来充祭品。那所在正是西川双侠等一行的来路,每出多由扎端公为首,率众裹粮而行,往返一次也须二三十天。行踪甚是隐秘,虎王果被瞒过。嗣见中间一段原野深谷之中野马、羊。鹿甚多,便不掳人,众山民也时常前往行猎。谁知近来猎场左近沟壑中出现了几种毒蛇,时常伤人,尤以七星钩子为甚,遇上便无幸理,众山民渐渐视为畏途,不敢轻往。

    日前因祭神期近,祭品尚缺,那里又是必游之路,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戒备前往,去时幸而无事。到了驿路附近山中潜伏,候了两日,恰遇韩小湘入山采药走迷了路。

    扎端公欺他人少,率众上前,想要生擒回去。不料韩小湘练就一身硬功,刀箭不入,仓猝问弄不翻他,还吃他伤了好几个山民。双方打得正难解难分之际,忽然山环中游出一条追风乌梢来。这种毒蛇身子细长,最长的有三几十丈,扁头阔腮,尾薄如带,身子乌黑,性发时其疾如风。人被咬伤或被长尾扫中,至多一个时辰,必死无疑。虽其毒还没有七星钩子猛烈,行动却敏捷得多。山中居民最惧此蛇。这条还算小的,也已有十六八丈长短。原在山环深草里蟠伏,众人争斗喧哗,将它惊动。刚游出时其行尚缓,一看见山环外面有人,嘘嘘叫了两声,身子微微一拱,便将前半身竖起丈许高下,拖着十六八丈长的身子,和箭一般,向人前射来。扎端公闻声回顾,见状大惊,立时一阵大乱,也顾不得再和敌人厮拼,丢下那几个受伤较重的山人,四下纷纷逃窜不迭。

    韩小湘曾得秘传,**各种毒蛇,又是伤科圣手。此次入山迷路,困顿之余,忽遇山人截路,仗着一身武功,暂时虽然不怕,无奈山人力大耐斗,自己又在饥渴交加,方愁好汉打不过人多,这一来却给了他机会。他知道此蛇习性,胸有成竹,乘众山民逃退之际,略一定神,缓了缓,取下身旁带的如意齿环和随身铁杖,等那条追风乌梢蹿到面前,不但没躲,反倒把身子往下一矮,迎上前去。这时那蛇经过之处,恰有一名受伤的纹身族入被弃在地,看见蛇将追到,吓得鬼叫狼嗥,跌跌撞撞,忘命挣起欲逃,爬没几步,蛇已追到,低头便咬。纹身族人情急无计,举臂一挡,那蛇顺势一口咬往。韩小湘此时也已赶到临近,大喝一声,举起左手所持铁杖一舞。那蛇看见小湘,立即张口松了地下山人,朝小湘冲来。小湘更不怠慢,早把左手铁杖用力向下一杵,直立地上。又把右手如意齿环抡圆,对准昂起的蛇头上套去,一下套到七寸上面,忙把手中钢链一抖。

    紧跟着身子一歪,一个箭步朝侧面纵出去有丈许远近。脚甫点地,又返身朝前,由蛇身上横越而过。左手拿出三枝钢镖,用连珠手法,照准蛇的后身打去,镖镖全中,将蛇身钉在地上。

    那如意齿环是个锐齿密布、锋尖向里的钢环,上有机簧,可大可小。中间是百炼精钢打就的一条细长链子。手握这头是一根尺半长的短铁棍,上有护手钩。原是韩小湘精心研制的一件防身利器,专御毒蛇猛兽,因别的毒蛇多半攻正面,惟独这追风乌梢动作神速,左右咸宜,先吃齿环套住颈间七寸,负痛往前猛冲,再吃韩小湘一抖,越发被齿刃绞紧,深陷肉内。情急拼命,看见敌人左纵,也把头一偏,跟着蹿去,不料敌人早已防到,又从它身后往右面横越过来。方欲横转去咬,身子又有铁杖作梗。就这略一缓势的瞬息工夫,细长扁尾已被三枝钢镖钉住。论那蛇的力量,休说这地下钉的一根铁杖,便是一株小树也能缠拽倒断。无奈蛇身最要害的地方被齿环束紧,初套上时急怒攻心,还有一点猛劲,两三蹿后,便觉出略一转动,齿刃越发深嵌肉里,奇痛难熬,连气都透不过,有力也使不出。急得怒目冒火,红信乱吐,口里嘘嘘乱叫,一任韩小湘拽着蛇头,一点也不敢倔强。

    韩小湘知它力竭技穷,便将手握的短杖也插向地上。正拟取刀斩蛇,一回身看见适被蛇咬的纹身族人疼得满地打滚,叫声甚惨,不禁动了怜悯。便用土语喝道:“你们这伙山民也真可恶!你看这蛇的榜样,能是我的对手么,我知道山里出有一种大叶黄花,你们叫它乌鸦草。如能领我去采,告诉你们那些同伴不和我再作对,我便救你一命。”

    那山民哪里还答得上话来,眼含痛泪,只把头连点不已。小湘料定众山民目睹自己力诛毒蛇,也必畏服,不致反复。且不杀蛇,先把山民提开一旁,从怀中取出一些麻药上在伤口。用力将伤处一片剜去,重新上了止痛生肌的伤药,用布包好。又给他治了适才所受打伤。那山民见他用手剜肉,如无所觉,上药后痛楚立止,大为神奇,翻身跪伏,叫了两声。

    小湘回头一看,适问逃走的众山民全都出现。想已在远处目睹除蛇经过,因蛇尚横卧地上未死,不敢近前,只在远处立定跪拜,求小湘饶了他们。小湘也不理睬,就道旁竹林内砍了七八根长竹,一头削尖,每隔丈许钉上一根,朝蛇身钉去。等到钉完,招手命扎端公等走近。喝道:“此时或许还要用着你们,可能听我话么?”扎端公等齐声应诺。小湘便命众人用刀齐竹竿钉住的中间,将蛇斩成十来段。众人刀一下去,一段段的蛇身齐都叭叭连声,向上飞卷乱蹦,如非钉得甚深,几乎连竹拔起,吓得众人纷纷倒退。

    小湘忙喝:“无妨,此蛇不过气长,一会便死,无须怕它。”见一山人背有口袋,问是糌粑,要些吃了一饱。一见地上腥涎四流,蛇的近头半身急颤已缓,知已离死不远,才走近前去,用腰刀将蛇头斩下。就这样,蛇头落地时尚乱蹦起一丈多高,半晌始息。

    起初小湘只欲借山人之力寻些药草,寻路出山。偶一盘问山人居处,无意中得知蛮荒中竟有不少能人隐居,还有一个能役使猛兽的异人。且那一带遍地尽是自己所难寻到的珍药,心中大喜。再加上好奇之念,想看看那些汉人是谁,便令山人引去。扎端公正为平日经验,这种乌梢毒蛇多半成对出来,如今只弄死一条,另一条归途难免寻仇相遇,巴不得他能同去,立即喜诺。小湘又将别的受伤人治好,取了蛇胆、蛇头,将蛇身抛入山涧,相随同行。路上毒蛇并未再见。行进红神谷百十里远近,忽遇谢道明。二人乃是多年患难同门之交,自然舍了山人,去至谢家同住。

    众山民知他是神医,每值中毒受伤,必往求救,十九治愈。不久扎端公等出山掳人行祭,归途遇见一条七星钩子,连伤两人。扎端公亡命前跑,路侧丛莽中又蹿出一条追风乌梢,刚将扎端公咬倒,后面七星钩于也已赶到,二毒蛇相遇,舍了人恶斗不休。扎端公先吃手下山民救回,山酋二拉正率人抬他往谢家求治,不料被虎王走来闯见。二拉本就作贼心虚,人又愚鲁,不善说谎,容色仓惶,在在自露马脚,只暗求谢道明不要泄露机密,却说不出掩饰之词。谢道明又因尹、顾等人未忘前仇,只碍着虎王代立诺约,加以众山民人多厉害,并非易与,又不知当初杀害打猎弟兄的真正凶手,隐忍至今,原欲收服虎王,或是伺便说明,再行下手。自从小湘一来,尹、顾等人得知山人时往求医,便请谢、韩二人将计就计。小湘仍住谢家,以为异日遇机收服虎王时,暗中多一臂助。

    并托道明不时向二拉打探当初杀人凶手和红神谷中详情。二拉心粗口快,感激二人医伤之德,有间必答,不消几次,尽吐底细。

    原来每次暗害行猎弟兄的共只七人。为首的一个小头目,最称凶悍,已在小湘未来前被七星钩子咬死。其余六人因俱年轻勇健,每次出谷行事,照例踊跃当先。有两个便是在大雪中掳劫方奎同伴的,彼时贪功心盛,人虽被他们运回谷去,却为奇寒之气所中,不久双双病死。余下四人,两个随众行猎,骤遇大队野驴,践踏惨死。只剩一个,正要算计擒去,与死人上祭,不料适才被七星钩于所伤的便有此人在内,仇已不报自报。

    二人与众山民相处多日,觉出他们爽直,二拉人更忠厚。他们用人祭神,由于习惯,日久不难感化。只是还不知扎端公与都神婆作恶多端,二拉众山民是受其愚弄。

    虎王闻得二拉又祀邪神,勃然大怒,当时便要率领虎、猱赶去问罪。谢道明力劝不可,说:“山人自听了你的话,不敢再向村人等暗算。因无处得人,迫于无奈,冒着毒蛇之险,跑出数百里远处行劫。有时遇不到生人,竟不惜以本族的人杀了上祭。并且一年只三次,不肯常为。可知恶习太深,骤改不易。水清无鱼,不在山中劫杀也就罢了,苦苦强他所难则甚?你此去徒将他们逼反。照我看,只有日久劝导,使其自悟为是。如若操切行事,除非将他全族一齐杀死,终仍不免阳奉阴违,这一来岂不反倒多伤人命?

    你最好暂且装聋作哑,我自有良策,使其悔悟如何?”虎王方始愤平而止。

    众山人因知虎王常往那一带行猎,恐怕遇上追问前事,又换了一处猎场,一直无事。

    中间虎王曾遇到过两次七星钩子,仗着虎、猱相助,人兽齐上,俱都弄死,抛人山涧之中。小湘和虎王比了一次力,也未得胜。谢道明总想收他为徒,便改了主意,送他兵刃飞叉,传以用法。虎王见行猎斩蛇,有兵刃在手便利得多,虽然从学,仍是不肯拜师。

    晃眼过了春天。顾修看出谢、韩二人虽经自己百般怂恿,终无伤害虎王之意。杨天真所说异人也无音信。时受爱妾埋怨絮聒,连日方在气闷,忽然来了一个尹遁夫的好友,姓祝名功。顾修知他早年曾与遁夫同道,彼时他年纪尚轻,武艺也极平常。后来单人在湘江上劫一木排客人,不料那木排上有一姓向的排师父,精通法术,将他擒去,存亡全无下落。隔了半年,一班同道正要访查那师父,给他报仇,忽有人替他带了一封信给遁夫。说那排师父因见他颇有胆勇,人又聪明,擒到并未伤害,反将爱女许他为妻,带回湘潭老家传授道法。须俟学成以后,才与遁夫相见,请转告众人不要挂念。由此便无音信。后来遁夫在太子关闪失,改名退隐,不曾和他再见。常听人说,他已尽得乃岳传授,学就惊人法术。顾修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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