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铁胆仁心收好果

    第九章 铁胆仁心收好果 (第3/3页)

   三儒朝七儒下巴一抬,笑道:“七弟还等什么?将日前刚弄到的那副牙筹儿拿出来呀!”

    七儒含笑自怀中取出两只小牙筒,一只交给那少女道:“拿着这个,且站在这儿别动。”接着,又将另一只牙筒交给那老者道:“你拿这个,站去对面。”

    爷儿俩分别接下牙筒,好奇地互望一眼,然后,那老者依育执着牙筒绕席走到三儒这一边。

    酒厅中再度沉寂下来,大家都拿眼光盯在七儒身上,要看看这名满关洛的“白布七儒”

    玩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七懦容得老者于三儒身边站定,头一点,大声笑道:“好,打开牙筒,随便抽一根筹儿出来!”

    老者迟疑地将牙筒打开,信手拔出一支制作极为精巧的牙筹儿,七儒笑了笑,大声接着说道:“上面怎么写,高声念出来!”

    老者反复将牙筹看了数遍,皱眉道:“怎么只有一个字?”

    七儒笑道:“不相干,那里面百来根筹儿都有一个或二个字,最多的也只有三个字,你只管将那个字念出来就得了。”

    老者又朝牙筹上望了一眼道:“是个‘是’字,是非的‘是’。”

    七儒头一点,又转向那少女笑道:“现在有劳姑娘也在牙筒里随便抽出一根,并将上面的字句当席朗报出来。”

    那少女毫不犹豫地自习:筒中拈出一根同形牙筹,目注牙筹上脆声念道:“与席者应就:令筹上所出文字,各诵唐诗一节,末词一段,元曲一折;不能者,缺一种罚一杯,缺两种罚三杯,三种全缺则罚九杯;无论诗、词、曲,均不得与前人稍有重复,酒亦不得请代,代者同罚!”

    七儒哈哈大笑道:“好极了!”

    首儒二儒眉峰微皱,四五六儒已开始沉思起来,酒厅中众酒客,包括单剑飞在内,听得少女念完,都不由得暗暗一愣,心想:“‘是’字虽然是个习见的字眼,但是,一个人纵擅文学,又不是书橱子,一时间要分别找出嵌有这个字的唐诗,宋词,元曲各一段,岂不太难了些?”

    三儒也好似满有把握,这时大笑着向首儒催促道:“大哥先开始呀!”

    所有眼光,一下子都集射到首儒身上。

    那老者背向单剑飞,单剑飞看不到老者此刻的表情,对面七儒身旁的那名少女,此刻秀眸流盼,分别在七儒七张脸上转来转去,似乎充满新奇之感,又似不信七儒每个人都真的能交卷一般。

    首儒稍作沉吟,缓缓念道:“贾岛送孙逸人:‘是药皆黯性,令人渐信仙’。秦观望海潮:‘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西厢:‘是事休怕怖,请夫人放心无虑……’”

    末句出口,全厅大笑,大笑声中,彩声与俱。

    三儒喊得一声好,率先满干一杯,其他诸儒亦都纷纷举杯相贺。

    单剑飞点点头,心想:“这三节佳虽未必,但电算难为他的了。”

    二儒放下酒杯,接着朗声道:“姚合赠张藉:‘古风无手敌,新语是人知’。”顿了顿,接下去道:“杨无咎眼儿媚:‘是人总道,新来瘦也,着其来由’了又顿了顿,又接下去道:“汗衫记:‘读书万卷多才俊,少是未,一世不如人……’”

    大家都喊一声好,很多酒客也自动跟着诸儒干杯。

    单剑飞却暗暗摇头道,心想:“如此交卷太勉强了,”

    三儒似是早有准备,接上去大声念道:“香册咏石楼:‘是夜忽言归,相携石楼宿’!

    段宏章洞仙词:‘是曾约梅花带春来,又自趁梨花,送春归去’丝竹芙蓉亭:‘你是猜,止不过月明千里故人来’!”

    全厅轰道一声:“好!”

    四儒干了贺酒,又自斟一杯喝了,三儒讶道:“四弟你这是怎么了?”

    四儒摇头苦笑道:“葛长庚西江道:‘遥想和靖东坡,当年曾胜赏,一触一咏,是则湖山常不老,前辈风流去尽’。刮地风:‘团圆日是有,想思病怎休?’抱歉,唐诗一节,只好认罚了。”

    五儒大笑道:“杜甫咏归雁云:‘是物关兵气何时免客愁’?岂不是现成的?”

    四儒苦笑道:“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三儒向五儒笑催道:“好,五弟的诗算有了,清接下去再念宋词元曲吧。”

    五儒愣了愣,忽然闷声不响地连干三杯,深深吐出一口酒气叹道:“果然不易……”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六儒耸肩摇头,也自罚一杯,方出声朗吟道:“辛弃疾鹧鸪天词:‘是处移花是处开,古今兴废机楼台’!望江亭:‘挂起这秋风布帆,是看它碧云两岸’。惭愧,缺的也是唐诗。”

    七儒意气飞扬地接着念道:“张来暮春:‘庭前落絮谁家柳?叶里新声是处莺’!赵以夫水龙吟:‘击楫功名,摧锋意气,是人都说’!‘神奴儿撞了我,打是么?不打紧也’!”

    七儒吟罢,将酒杯向单剑飞遥遥一举,傲然笑道:“凭这些,当然不够不过,朋友假如兴致好,何不也来一下凑凑热闹?”

    单剑飞不防第七儒竟真的向自己示起威来,心头一动,扬脸侧目:“献丑得当,有赏乎?”

    七儒大笑道:“那可得要看玩艺儿能值多少才能决定了”

    单剑飞淡淡地道:“金银非所欲,明珠珍宝亦非所欲,万一符合式范,但愿七位能答应穷叫化一个小小的要求也就够了!”

    七儒大笑道:“行行行,除了‘上天入地,,‘和取皇帝老儿脑袋瓜子’,咱白衣老七做主答应你朋友了,请道来!”

    单剑飞有心逗逗对方,闻言故意一板脸孔道:“是话休题!

    你是何人我是谁?”

    七儒脸色一变,勃然道:“阁下是谁?”

    单剑飞微微一笑道:“这是元曲‘驻云飞’中的‘闺怨’一折先念元曲不可么?”

    七儒一呆,其他六儒也是一呆。厅中更静了,刹那间,似乎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全厅不闻一丝声息。

    单剑飞又笑了笑,朗朗吟道:“‘是客相逢皆故旧,无僧每见不殷勤’唐人白居易。”

    单剑飞漫吟着,偶有所触,不期然一声轻喟,仰脸漫声道:“百年歌舞,百年酣醉,回首洛阳花石尽……更不复,新亭堕泪……问中流,击楫何人是?”

    音韵绕梁,如秋空雁,如月夜箫,七儒均为之色动,那位第七儒不待单剑飞说明词源,已离席大步走过来,举杯大叫道:“咱:白衣第七儒’服了你朋友了,先敬一杯,再听吩咐吧!”

    单剑飞对这七佗白衣儒士本无恶感,现见第七儒能屈能伸,既有英雄气,又不失君子雅度,益发起敬,于是也持杯起立道:“不敢当,花子敬七位一杯!”

    七儒同时起身于了一杯,首懦目光一扫其他诸儒,转向甲剑飞手一拱,缓缓说道:“做兄弟七人,把共生死,一人有承诺,余者理应共当,虽然咱们老L刚才太狂卤了一点,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了,就得算数,朋友有何求于在下兄弟七人,敬请不吝明教。”

    单剑飞还了一礼,正容道:“诸君子重诺,在下钦佩万分如诸君子不以为要求过分,今年中秋夜,城西白马寺,希望能与七位再谋一聚,并听取‘七星剑’桑云汉的下落,如‘七星剑桑云汉业已离开人世,则愿知悉其死因及遗骸下葬之处!”

    白衣七儒闻言之下,人人变色。但是,没有一个再有进步襄示,首儒迅速又望了另外六儒一眼,转向单剑飞点点头,沉重地道:“谨如所嘱!”

    袍袖一拂,向桌面掷出两锭白银,显已无心继续吃喝,目光再次一扫其他六儒,领先下楼而去。其他六儒互瞥一眼,默默然相继离座。

    单剑飞佯作不见,掉脸望去窗外,然于内心,感到十分难过。

    从白衣七儒临去时那种沉凝的神情看来,可见此七人重诺妇山,为武林巾相当爱惜羽毛的人物;同时,由此亦不难想象要先成这项承诺之艰难的程度。新春岁首,人家趁兴而来,结果给自己一语套牢,害得人家意味索然,落得一身重荷,未竟全席而去,自己这样做,岂不太忍心了么?

    不过,单剑飞虽然感到内疚,却并不后悔。

    “七星剑”桑云汉之所以落得今天这样生死不明,亦是为了武林公益,身为正派武林人物,可说人人都有关心他下落的道义责任,“白衣七儒”纵然以此为苦,却不能以此为怨;所以,单剑飞默然片刻,也就算了,由于这件事,单剑飞不禁更生出一丝感慨:“俗云:求人不如求己’,假如今天我自己武功够高,阅历够深,又何必像这样赞心机要他人代劳’我为什么不尽快去充实自己?”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心情再呆下去了。

    单剑飞回过头,正待招呼伙计算账,眼光四扫之下,这才发现刚才那对祖孙已不知于什么时候离去了,他有种莫明所以的怅然之感,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那是令人羡慕的一老一少。

    “百非”在少林,洛阳与嵩山,咫尺天涯:“老丁”、‘:老白”,来了又去了,不知何日再见;玫瑰圣女云师师,小叫化舒意,白衣少年楚卿,一个个,在他生命中都像一朵浮云,一缕淡烟,悠悠而来,悠悠而去;带走一份情感,留下一点记忆;茫茫人海,为何只有他一人,孤独如斯?无依如斯?

    他在桌上留下一块碎银,挟起那根铁杆木棍出店;他的脚步踉跄,身心微感飘忽;他现在惟一能感觉到的,便是胁下挟着的这根分量相当不轻的铁杆木棍!

    在三分酒意中,他告诉自己:到目前为止,只有这支木棍才是他自己的东西,他与它,将相偕纵横四海,走遍天涯;为减少像自己这样的流荡孤儿,他应该穷有生之年,去维护每一个幸福的家庭,永远保持幸福……

    他想着,走着,眉峰舒展,心境逐渐开朗,步伐也随之沉稳有力起来;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在走向白马寺后的路上,他身后已先后集积了约五六十名武林人物,暗暗伺候着他了。

    一路上,街头墙角,每隔十来步,便有三三两两,与他穿着大同小异的叫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随着单剑飞大步前行,那些叫化们敏捷地绕道向前递移,单剑飞进入茅棚不久,整座竹林,已给围得水泄不通,然而,单剑飞本人却毫不知情。

    单剑飞进入茅棚,正待取出剑诀修习第四招之际,茅棚外忽有…个沉重而熟悉的声音道:“朋友出来见见啦!”

    单剑飞星目一亮,霍地旋转身躯,足尖一拨,打开柴门,手中木棍一紧,嗖地一声窜出棚外。

    抬头之下,单剑飞迷惑了。

    怪不得口音颇熟,来的竟是刚才酒楼上那名卖唱的老者!

    单剑飞正待出声相询,眼角偶扫,不禁皱眉住口。原来他看到左右林中布满了人影,一个个鹑衣百结,手横打狗棒,显然都是丐帮弟子。

    单剑飞暗暗奇怪,心想:“丐帮做什么要与我为难?面前这老者又是谁?他看上去并非丐帮中人,为什么却成了这些丐帮弟子的领袖呢?”

    本来,单剑飞大可询问或解释,小叫化舒意为丐帮“四结掌令丐”,是丐帮帮主“风云叟”的直属弟子,在丐帮中身份仅决于五名“五结长老”,他只说出与小叫化舒意为故交,相信什么问题都会解决的。

    不过,单剑飞现在另有一种想法。

    这老者他尚是第一次相见于酒楼,在酒楼上,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呢?应该没有。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跟他过不去?这一点,他想先弄明白。

    其次,老者与那名少女只不过先他一步下楼,何以能在顷刻间召集如此之众?显然地,老者与那少女,登楼卖唱便是为了有所图谋!那么,图谋何事?怎又会牵涉到自己头上的?

    所以,他忍耐着,要看对方将采伺种行动。

    谈动手,他正好借机试一试已习成之三招七星剑法的威力,等到真正不可开交时,再抬出小叫化舒意的招牌来亦不为迟。

    破衣老者欺上一步,沉声道:“朋友不是没有生眼睛,难道还真的要老夫亲自动手不成?”

    单剑飞注目道:“在下不识台端为谁,也听不懂台端在说些什么?”

    破衣老者嘿嘿一笑,道:“那就算老夫放屁好了!”

    冷笑声中,左脚一探,右臂猛伸,五指如钩,闪电般向单剑飞当胸抓来!

    单剑飞乃有意激怒对方,以便试试三招剑法,成竹在胸,自然毫不慌乱。

    当下木棍一顺,脚踩七星步,旋风般三环相运,身形轻灵无比地向左侧飘飘闪开,口中同时招呼道:“请亮兵刃,幸勿自误!”

    破衣老者一击不中,显得既惊且怒,一‘声闷吼,如影随形,返身再度扑上!

    单剑飞见老者出手辛辣,功力浑厚,不敢过分大意,于是,以棍代剑,以三招七星剑中第一招“笑指紫薇”,棍尖一抖,轻描淡写地向对方左肩点去。这一招可视敌人反应,随时于中途改成上挑、下劈、斜砍,或横扫;变化微妙,计有七式之多,除非对方熟知本剑法,或者练有先天罡气护身,否则,单这第一招就无法讨得了好去。

    破衣老者显然识货,目睹棍至,一声轻噫,居然没有盛气硬接,左肩微卸,疾闪八尺有余,脸一扬,向左侧林中沉喝道:“将棍来!”

    单剑飞不由得暗暗惊佩,惟有行家才能识货,换句话说,识货便是行家!

    对方竟能于匆匆扫瞥之下看出这一棍空手化解不得,其目力之利,见闻之广,盖可想象。

    他这三招七星剑法一来是修习未久,二来以棍代剑,在威力上,终究逊色不少,对方既能识得厉害,呼棍再战,必然另有化解之道,要是初次临敌便落败续,岂不有损师门绝学之威誉’左侧竹林小心声飞射出一根粗实的木棍,破衣老者反臂一抄,迎接在手,单剑飞不得不故作镇静地高声笑道:“早就告诉你”

    破衣老者更不打话,手中木棍一紧,划起呼呼风响,棍影重重,蓦地向单剑飞当头罩落!

    单剑飞不敢怠慢,口喝一声:“来得好!”手中铁骨棍一挺施出三招中的第二招“斗换星移”,左手捏诀,斜取敌方胸前“幽门”、“通谷”、“石关”三穴,右手代剑之铁骨棍如矫龙腾空,闪电般向来棍拦腰点去!

    这一招剑掌兼施,变化连绵,可虚可实,虽说点出的是“棍头”而非“剑尖”,但是,名门绝学另有一种名门绝学的气派,一招出手,端的声势惊人。不过,单剑飞并无伤害对方之意,他满以为对方既然识得第一招“笑指紫薇”的厉害,对这第二招“斗换星移”当然更不敢贸然力拼,只要对方收招换式,他纵有进取之机,也只有就势罢手,免得将来相见时彼此难堪。讵知事实大出意料之外!

    破衣老者对第一招“笑指紫薇”虽洞若秉烛,但对这第二招“斗换星移”却视若无睹。

    单剑飞一棍点出,刘方竟将棍势一沉,原式不换,硬生生一棍砸下!

    单剑飞无奈,只好手腕一振,真力贯注棍尖,正迎来棍。两棍于半空中成“丁”字式一下接实,照道理说,一棍挟雷霆万钧之力凌空下劈,一棍以独柱擎天之势奋力上迎,其间劳逸之势不可同日而语,吃亏当然是单剑飞。

    可是,两棍相接,“秃”的一声爆响,单剑飞执棍如初,破衣老者手上那根足有儿臂粗细的桑木棍却被震脱手飞出!

    这还不算,紧接着,另一怪事出现。

    破衣老者被震脱的那根桑木棍,飞上半空时明明是完整的一条,及至落地,却断成两截。依常理,断口处既是为另一根棍头撞击所致,自应呈现犬齿交错状才对,可是,如今断口却是干齐如削,单剑飞与破衣老者,掠眼瞥及,均不禁微微一呆!

    单剑飞定神笑道:“再去取一根没有裂痕的来吧,这一次不算就是了!”

    在目前,他又哪能知道对方木棍是折于自己棍尖所发出的一片七星剑气,在两棍相交之前一刹那剑气已透棍切穿对方棍身呢?

    破衣老者显然也接受了这种想法,冷冷一笑,又向后一招手,第二根桑木棍立即又破空飞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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