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生丽质多命乖

    第十二章 天生丽质多命乖 (第2/3页)

标准的贤淑典型。”

    “开始时,姊妹俩双方都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在爱着那个男人,彼此倒还相安无事,渐渐的,大家的心意都在不知不觉中外露了。师妹不论人前人后,一有评论武林人物的机会,便对那个男人赞不绝口,师姊则一听到那男人的名字便会红脸低头。没多久,连她们的师父也看出这对姊妹的心事来了。她们师徒之间,平常说笑惯了,师父以为两徒年纪都还小,有一天,以慈爱的语气向次徒笑责道:‘小妹,你少自作多情,像你这种野丫头,人家避都避不及,会看中你才怪!你大姊,跟他倒是天生的一对,师父过些日子颇有意找太阳神翁申星魁申老儿、天池隐翁杨老湖欧 ,出面作煤,丫头,你等着喝你大姊的喜酒吧!”’“做师姊的听了这话,自然是心花怒放,于是脸更红,头垂得更低,终于不胜羞怯地一溜烟跑回后房,做师妹的硬朗得很,当下玉手叉腰,小嘴一嘟,皱鼻子哼道:‘谁希罕那种臭男人?

    哼!就算有一天他跑来跪在我脚前,我高不高兴看他一眼都还没有一定呢!’”

    “既然这样,岂不是好办了吗?一个芳心默许,一个声明不屑一顾,岂不正好?然而,天晓得,那位师妹不过由于自尊心作祟说气话而已。前面刚离开的师父,便立即赶去后房向她师姊指着鼻尖道:‘恭喜你啦,喝喜酒?哼哼,不知谁喝谁的呢,等着瞧吧!’”

    “师姊大哭一场,但没有敢让师父知道,师妹一怒离山,从此去向不明,做师父的本来年事已高,由于日夕思念次徒,不久即郁郁而终,可是,结果呢,直到今天为止,妹姊俩谁也没有得到那男人。”

    楚卿姑娘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来向单剑飞问道:“知道那男人是谁吗?”

    单剑飞焉有不知之理,只不过不知如何回答而已。

    楚卿姑娘见他不开口,手一指道:“就是七星剑桑云汉,你的师父!”

    接着又问道:“知道那对姊妹花是谁跟谁吗!”

    单剑飞试探着答道:“那位师妹就是:玉帐仙子’云解语,对吗?”

    楚卿姑娘头一点道:“不错,还有那师姊呢T”

    单剑飞眉峰刚皱起,心头忽然一亮,蓦地想起一个人来,于是抬脸望向对方期待地道:

    “是不是妇德教主‘无才夫人’?”

    楚卿姑娘缓缓说道:“你现在明白上次在金庸丐帮分舵,我为什么称玫瑰圣女云师师为‘师姊’的原因了吧?”

    单剑飞听了,恍然大悟,不禁将眉头皱了皱道:“她们两位都是你的长辈,刚才你怎能那样述说她们?”

    楚卿姑娘修眉一剔道:“为什么不可以?她们想法不对,做法更不对,不但始终不知悔悟,而且一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还在对立着,还在为一个从未假她们一丝颜面的无情男人呕闲气,我尊敬她们的辈分,也愿尽一个门下弟子,甚或是一个做女儿所应尽的孝道,但我不能崇拜她们这种处理情感的方式。”

    这番话,在那个时代里,是够大胆、也够惊人的;而楚卿!”

    娘这种批评也正与单剑飞心意不谋而合,但是,单剑飞与她身份不同,他不愿去鼓励她,多多少少,在身为人徒者,这样说话,,终究是有点越轨的,于是,单剑飞又皱了皱眉头道:”但这电不能归罪于家师所害……”感觉用句不妥,亦复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只有一咳住口。

    楚卿姑娘不服道:怎么不是,要不是为了你师父一个人,她们师姊妹俩今天还不是一样处得好好的么?”

    单剑飞见她强词夺理,止不住好笑又好气,脱口责问道:“就算家师……不过,这也是二十多年前,上一代的恩怨……那时小弟我还没有出世,你又怎可说我们师徒害人呢?”

    楚卿姑娘玉容一红,瞪眼叱道:“胡说,我几时这样说过?”

    单剑飞咦了一声指手道:“你刚才明明……”

    楚卿姑娘从炕上霍地跳落,脚一跺,嗔叱道:“我明明骂过你一声浑蛋!知道吗?”

    语毕,身形一闪,已然掠出门外,单剑飞一呆,来不及回神多想,连忙探起身子,向房外喊道:“外面还在下雨,你要去哪里?”

    楚卿姑娘遥遥传来一声:“你管不着!”

    单剑飞摇头一叹,心想:好难伺候的姑娘,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如果她是玉帐仙子门下,反倒适合些,可爱时比谁都可爱,一旦刮起风暴来,却又令人承受不了。玉帐宫中少女数百,竟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少见。

    单剑飞正出神间,窗外忽然送人一阵柔和的低语道:“发什么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知道吗?我已将附近查看了一遭,平静得很,快拿功课出来做吧!”

    第二天,雨停了,二人继续走,楚卿姑娘高声笑道:“奉陪!”

    冒雨加鞭,果然不过盏茶光景,鱼台城已然在望。

    鱼台,一名方与,汉置县,属山阳郡,春秋时,鲁之棠邑也。左传“隐公观鱼于棠”,即此地,亦即鱼台命名之由来。

    经过一阵奔驰,雨虽下得不大,两人外衣却均巳湿透。

    人城落栈后,单剑飞吩咐店家弄来一只小火盆,围火烘衣时,楚卿姑娘忽然笑着抬起脸来说道:“现在说起来虽然已是春天,然一旦下起雨来,却又与冬天无异,靠着火盆,令人不自觉想到围炉小酌的情趣,自离洛阳,这十数天来,除了赶路,便是研究剑法,难得碰上这等天气,等会儿衣服烘干了,出去找个地方喝两杯怎么样?”

    单剑飞摇摇头笑道:“算了。”

    楚卿姑娘不悦道:“为什么?”

    单剑飞笑道:“茶楼酒肆中,品流最杂,每次喝酒都难保不碰上些意外事故,现在是但求太平的时候,何苦去自找麻烦?”

    楚卿姑娘怫然道:“笑话!”

    她好像本来并无坚持之意,现经单剑飞这样一说,反倒非出去喝上两杯不可了,当下她拍了拍衣襟,转身便往房外走去。

    单剑飞忙喊道:“要去世得等我将衣服烘干呀!”

    楚卿姑娘头也不回一下,边走边冷笑道:“算了!每次喝酒都难保不碰上些意外事故—

    —最稳当莫过于关上房门在家睡大觉,你就留下慢慢烘下去吧!”

    话完,人已去远,单剑飞顾不得再烘衣服,匆匆向房外追出,在账柜上交代了几句,但等他来至客栈外,楚卿姑娘已在细雨中只剩下一抹淡白的身影,眨眼之间,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单剑飞正拟循踪迫去,眼光偶扫,不禁暗暗一声轻咦,又将身躯缩了回来。

    斜对面一家生药铺子的屋檐下,两名身穿蓝布袍的中年汉子,表面似在对立闲谈,实则二人的目光却都紧紧瞪着楚卿姑娘走去的方向,这时,两名中年汉子一递眼色,一人进人生药铺子旁边的小弄堂,一人举步冒雨朝街角奔去,步履健快,显为武本中人。

    单剑飞皱眉忖道:果然不幸而言中!

    这二人是何来路?跟踪楚卿姑娘的目的又何在?单剑飞想万透,也无暇多想,手探怀中,取出那张中年病汉的人皮面具匆匆戴上,真气略提,也向前面那街角奔了过去。

    转过街角,路面转宽,似乎是城中一条主要街道,单剑飞眼光四扫,立即发觉那名中年汉子站在一座笑语声连传户外的酒店门前,等到单剑飞走过去,中年汉子经过片刻犹豫,已经撩衣登楼。

    这座酒店叫“集雅阁”,看来生意相当不错,单剑飞上得楼来,楼上已坐了三十个酒客,猜拳行令,一片嘈杂喧腾,其中甚至还有人在唱新词,单剑飞向就近一付座头走去,心想,地方倒是不错,就是乱了点。

    楚卿姑娘一身白衣,加上风流倜傥的仪表,十足一名浊世公子气派,就到这时候,还有很多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楚卿姑娘坐在楼中央,距离单剑飞坐的地方只隔着二三张桌子。

    单剑飞那张人皮面具和一身衣服,楚卿姑娘当然是认得出来,然而,她似乎有意与单剑飞赌气,明明看到了单剑飞,却昂起头,连理也不理。单剑飞心想,这样也好,等会儿有事时照应反而方便些。

    :他随便要了一份酒菜,暗中毫不放松,密切留意着那名蓝袍中年人的一举一动。那名中年汉子年约四旬小下,面目方正,举止儒雅,楼上似他这样的人物还没有儿个,设非单剑飞亲眼看到刚才那一幕,说什么也不可能会对这样一位人物起疑的,所谓人不可貌相,真是一点也不错。

    这时,忽闻有人鼓掌大叫道:“好好,现在瞧咱们柴学士的!”

    这一喊,楼上其他的人都停止了说话,齐将目光朝发话处望去。

    那是楚卿姑娘身旁,靠近左边窗口的一席,席上坐了五六名年轻的长衣儒士,发声喊叫者脸红如蟹,似乎已有七八分酒意,这时另一名面皮白净,眼圈发黑,神气间却甚为自负的年轻儒士摇摇着笑道:“兄弟很抱歉……”

    瞧他那神气,根本不是真的谦虚,只不过要他的同伴再叫嚷几句,多引起几个酒客的注意而已。

    果然,立即有人知趣地大嚷道:“不行,不行!”

    另外又有人接下去叫道:“你柴兄是咱们鱼台有名的才子,众所周知,诗词歌赋样样来得,大家都献过丑,你柴兄不来一段怎行……”

    那个被喊作柴学士的儒土见全楼目光已经集中,方左顾右盼地傲然笑问道:“来一首谁人的作品呢?”

    一脸蠢相,嗓门儿却数他最高,刚才连喊“不行,不行”的那家伙这时一撩衣袖,提供意见道:“你是学士,当然得找个学士的作品出来唱,这样吧,唱秦观的,他是钱(秦)学士,你足财(柴)学土,‘钱财’人见人爱,先后两学士,正好门当户对,诸兄以为如何?

    哈哈哈……”

    说得不伦不类,自己却以为比喻得风趣,话一完,自己便第一个得意地大笑起来,同席上居然有人附和道:“对,就来一段柴兄最拿手的满庭芳吧!”

    于是檀板轻敲,满楼俱静,那名柴学士脚尖轻踏楼板,清了清喉咙,引吭高唱道:“山抹微云……”

    别看这名柴学士一脸酒色掏空相,想不到却有一付美好如妇人的歌喉,一句“山抹微云”的引子,居然唱得宇正腔圆,余音回荡,相当扣人心弦;众人听了,俱皆为之改容,就楚卿姑娘,先前弯垂唇角,不断嗤之以鼻,这时也不禁神色一动,双目发亮地瞪眼倾听起来。

    “……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

    “嗤!”不知是谁,忽然噗哧一声,发出一声轻笑,笑声发出时,正值调门顿挫之际,全楼可闻,分外刺耳。

    柴学士脸色一变,霍地收住余音,众人循声查视过来,发笑者不是别人,正是隔壁的一个白衣少年楚卿姑娘。

    与柴学士同席的四五个伙伴,一个个勃然大怒,撩袖起立,大有兴师问罪之势,柴学士本人在看清楚是那位一直为自己暗羡着的白衣少年在笑他之后,心中加倍不是滋味,他自信自己一副歌喉不俗,腔调方面亦无差错,是以存有找回颜面之心,当下手一摆,止住众伙伴离席,沉脸向楚卿姑娘责问道:“这位兄台何事可笑?”

    楚卿姑娘朝单剑飞斜睨一眼,意思似说:你坐远点吧,本!”

    娘现在开始惹事啦。

    接着迅速转过脸去,冲着那名柴学土微微一笑道:“阁下不以为可笑吗?”

    柴学士脸色全青了,厉声道:“不清楚,愿阁下明教!”

    楚卿姑娘从容笑道:“画角声断斜阳?阁下再好好的想一想吧,那位秦观秦学士当年‘断’的究竟是不是‘斜阳’?

    柴学士一愣,接着,一张脸孔由青转白再转红,终于红褪反青,老羞成怒道:“是的,,斜阳’两字应为:谯门’之误,不过,满庭芳一词非自秦观始,后人改韵变声只要够味,亦未尝不路。

    中午抵虞城,下午越过黄河故道,当年汹汹奔滚的黄河,今天已变成了一条积满淤沙的大早沟了,在,二人赶到距离鱼台尚有十余里的地方时,天空中忽又厌厌憎憎的下起毛毛细雨来,单剑飞见该处前不靠村,后不傍店,便笑向楚卿姑娘道:“横竖已没有多远,拼着淋一下怎么样?”

    可,嘿嘿,本人还以为阁下精通音律,抓住了本人什么错处,原来只不过是多读了几首古词,一知半解,练成一套专挑别人误句,借此出风头的功夫而已!”

    柴学土由发愣而红脸,众人已感不妙,知道一定是这首满庭芳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了,现经柴学士强辞夺理一顿反讥,大家倒过头来又觉得这名白衣少年的确有些“一知半解”了。

    不是吗?

    人家柴学士也是学士,前朝的秦学士,能填满庭芳,本朝的柴学士难道别出心裁,更动其中一二个字也不可以吗?

    有诗仙之称的唐诗人李白,游黄鹤楼见崔灏之题诗,虽曾写下:“眼前有景道不得,崔灏师诗在上头”。但是,谁都知道的,’他那首“登金陵凤凰台”根本就是崔灏“咏黄鹤楼”的“翻版作”。

    有谁敢说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不是一首名作呢?

    此类例子,不胜枚举,别人不提,再引一位名人出来看吧,谈道杜甫如何?他的“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从哪儿来的,与另一名诗人庾信的“永韬三尺剑,长卷一戎衣”差几个字?能说杜甫更动得不好么?

    不过,这一来,问题已是无可避免了。要知道,楚卿姑娘生性好胜,你有真本领将她折服还差不多,像这样近乎谩骂式的辩解,教她如何忍受得了?

    当时只见她双眉一挑道:”何谓一知半解?何谓精通音律?”

    柴学士讽刺道:如有真才实学,何不当场填首满庭芳出来给咱们大家开开眼界?”

    楚卿姑娘沉声道:“这并不算稀奇!”

    柴学土一哦,神情微现紧张道:“如何才算稀奇?”

    楚卿姑娘冷冷说道:改!改全篇,而不是改一个字或两个宇。改韵,却不易原篇之立意。知道本人要改谁的作品么?”

    柴学士怔怔然摇了一下头。

    楚卿姑娘道:“就改秦少游这首‘满庭芳’!”稍顿,嘲弄地接问道:“知道本人如何改法么?”

    柴学士怔怔然又摇了一下头。

    楚卿姑娘冷冷一笑道:“知道不?就依阁下刚才的错句一路改一下去,全篇原为‘元’字韵,现在一律改成:七阳’!”

    柴学士呆了,所有的人都呆了,连单剑飞也止不住暗吃一惊。

    只改韵脚,其它不动,而且要不影响原词之立意,这种海口夸下来,岂不是自己开自己的玩笑?

    单剑飞虽明知楚卿姑娘也许能够办得到,但因为自己想想对此世没有十分把握,不禁为之担心不已。

    柴学士眉头舒展了,心忖:原来这小子醉了!

    就算这小于能勉强改成,想来也必然漏洞百出,这小子既声明不动原词旨意,到时候随便挑两处毛病还愁没有?

    柴学士愈想愈感安慰,于是阴阴一笑,道:“果然高明,改来听听吧。”

    楚卿姑娘冷笑道:“得先问一声,你阁下能不能?能,阁下先请。不能,请向在座酒友们公开表示一下。”

    这一手可将那位柴学士整惨了,说不能,丢人,说能嘛,马上得兑现,如不明白表示,势将留给对方一个下台借口,万一对方唱的是空城计,却因自己狠不下心肠而功亏一箦,岂不便宜了这小于么?

    柴学士心念疾转,终于向四下朗声道:“不才无可应命,谨洗耳以待这位兄台赐教!”

    楚卿姑娘满足地一笑,抬脸朝左右看了一眼,道:“关于宋代的问,有所谓:山抹微云秦学士,露华倒影柳屯田’。大家都知道的,‘山抹微云’和‘露华倒影’都是两句词,秦学士是秦观,柳屯田是柳永,而‘山抹微云’便是前者名作‘满庭芳’,的首句,现在请大家先默忆一下‘满庭芳’的原词文,以便等会儿对照在下游戏之作,聊博一粲。”

    秦观满庭芳原词为:“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染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这首通篇协“元韵”的满庭芳,在当时,正是众**传的时’候,诸人自是耳熟能详,楚卿姑娘说完不久,一个个便即轻轻倾首,表示已经照做,现在只待她将易押“阳”韵的一首满庭芳念出来了。

    楚卿姑娘眼角一飘单剑飞,饮了一口酒,’朗朗高诵道:“山抹微云,天连衰草,面角声断斜阳;暂停征辔,聊共引离觞。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霭茫茫。孤村里,寒鸦万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谩赢得秦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伤心处,长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虽系朗诵,而非高歌,然音色间,依然抑扬顿挫有致;原来的元韵,低回沉郁,如今的“阳韵”,声调微亢,如泣如诉,更能表达出无限的慨叹和苍凉。

    楚卿姑娘诵毕,满楼静寂如死,隔了好半晌,一片狂呼叫好之声,这才轰然响了起来。

    有人系膝拍桌,有人激动得只能张口发出“啊啊”之声而不能吐出一语,另外有人,什么表示也没有,干了一杯又一杯,喝酒如喝茶。

    等到骚动平息,那名柴学士和他那四五名儒士伙伴,早已溜得不知去向。

    忽然间,单剑飞心情紧张起来。

    那名蓝袍中年人目光闪动了一阵,好似从楚卿姑娘这番改词行径上证实了什么一般,身子一长,离座径向楚卿姑娘走去。

    走到楚卿姑娘桌前,双手抱拳一拱,道:“冒昧得很,请问这位兄台是来自君山的单飞单少侠么?”

    楚卿姑娘微微一愣,眼睛眨了眨,注视着对方反问道:“我们以前什么地方见过?”

    蓝袍中年人见楚卿姑娘没有否认,脸上不禁现出一片喜色,当下忙答道:“没有,没有,今天尚是初见。”

    楚卿姑娘讶道:“那么你怎么知道在下是谁呢?”

    蓝袍中年人又拱了一下手道:“敝人有位拜弟,亦曾参加去年君山玉帐圣宫所举行之考选大会,他本人虽然未人选,但回来后却对单兄甚是景仰,说单兄文武全才,人品俊逸,气质不凡,一直念念于心;敝人适才见兄台言词举止,颇与拜弟当日之描述者相吻合,不禁油然生出识荆之意,卤莽之处,尚望单兄多多包涵……”

    说着,腰一躬,又待抱拳作揖下去。

    楚卿姑娘微笑道:“好说……”

    蓝袍中年人趁楚卿姑娘说话分神之际,平举眉际的双拳,突然化指,分向楚卿姑娘双肩闪电般点到。

    单剑飞见情大吃一惊,双手一按桌面,正待腾身扑出,心头一动,忽然又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楚卿姑娘上身一晃,双肩显然已遭点中,瞠目骇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酒客们大哗然,蓝袍中年人霍然偏退半步,衣袖—甩,唰的一声,桌面上插着一支明晃晃的匕首,匕首虽仅有三寸左右露出外面,但乌木柄仍在颤动不已,劲道之强,盖可想见。

    一见凶器,酒客们顿又安静下来了,楼梯口,悄没声息地同时涌现出十数名与蓝袍中年人衣着相同的中年汉子。

    蓝袍中年人目光灼灼地四下一扫,手指楼梯口,向众酒客沉声说道:“在下惊雷手鲍安之,为:天魔教’鱼台分坛坛主,这些便是敝分坛的弟兄,请君幸勿妄动!”

    又朝楚卿姑娘一指,接着道:“这位是君山‘玉帐圣宫’逃犯‘单飞’,敝教及天下各门各派近接圣宫知会,嘱托代为缉拿此入,本人虽未见过他但却知之甚稔,适经套间,果然无误,我们马上带人走,诸位可以安心继续喝下去。”

    众人惶然禁口,惊雷手手一招,楼梯口十数名中年汉子,立如旋风般卷至,将楚卿姑娘团团围住。

    楚卿姑娘缓缓站起道:“不须麻烦,要去哪里我跟着走就是了。”

    惊雷手狞声一笑道:“君山方面已经交代过,说你骨头虽硬,武功却甚有限,加上你双肩穴遭受制,如想蠢动,不啻自寻死路,你自己斟酌着办好了。”

    楚卿姑娘仰脸道:“请惠酒账。”淡淡说罢,用脚踢开桌椅,垂着双臂,径向楼梯口昂首走来。

    天魔教众教徒如影随形,紧跟在后,单剑飞摸出一块碎银,向附近一名伙计招招手,那名伙计显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见招连忙走过来将银子接住。

    酒楼前面已备好一辆马车,惊雷手喝令楚卿姑娘进人车厢,自己则与众教徒跳上马背,一阵呼啸,押着马车向北城而去。

    单剑飞模摸长衫里面,腰间插着的铁骨棍,觉得歇宿的地方除了两匹马,以及一些无关重要的零星物件外,也没什么放心小下的东西,于是,毫不迟疑,提气拔步便迫。人追马,本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前面十余匹马中因为夹有一辆马车的缘故,奔驰的尚不算太快。

    这时雨已停,但天色却黑暗得很,给予追踪的单剑飞不少方便。

    教徒们出了北城,沿官道,一路向北,方向所指,正是泰山方面,单剑飞遥遥紧跟着,心里抱怨道:她有车坐,倒蛮舒服的,我可给累惨了。

    此时此地,单剑飞居然还计较到这些,岂不是太可笑了么?

    事实上,一点也不!此刻单剑飞抱怨的,可说全是实情。原来他发觉楚卿姑娘被监视之初,虽然紧张,却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至少在目前,楚卿姑娘一身武功尚不在自己之下。

    那名惊霄手看上去虽然精明,但说什么也不会是楚卿姑娘的敌手。及至惊雷手骤然下手,他又曾着实震动了一下,可是,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件事,便是楚卿姑娘被袭之前的笑容。

    她当时口说:“好说……”,脸上笑意盎然,眼角却飘向单剑飞这边;她难道还会对那名惊雷手真有好感?当然不可能,因此,单剑飞刚双手按上桌面,忽然悟及楚卿姑娘先前那种含有神秘意味的笑容,于是,他明白了,楚卿姑娘原来早瞧穿对方会来这一手。换句话说,她给点中,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单剑飞遥望着前面奔驰的骑影,不禁暗暗摇头苦笑:这妮子真比小叫化舒意还要调皮。

    奔驰了一个多更次,渐渐远离鱼台县境。

    单剑飞不禁疑忖道:前面带队的那名惊雷手,自承是天魔教鱼台分坛的分坛主,现在走出他的管辖区,情形既不像是为了避入耳目,难道该教总坛就在鱼台附近不成?

    单剑飞同时奇怪:以前怎从未听说过武林中有个什么天魔教?此一魔教系兴自何时?教旨如何?领导者又是何等样的人物呢?

    他忽然想到,小妮子楚卿可能在冒承自己身份之初,即已看出对方来路不对,这番装乖,显为有意混入弄个清楚。

    单剑飞想着,不由得暗叹道:一个年事轻轻的女孩子,好奇心这样重,如此般的喜欢惹事,虽说师门名望大,自己一身武功了得,这样下去,早晚总免不了要出事的啊!

    东方发白,前面南阳湖在望。

    渡湖不远,便是济宁。单剑飞见天色已亮,不便跟得太近,容前面车马都上了一条大扛船,方另外搭上一条小船,缓缓向对岸划去。登岸后,地势突现险窄,官道如折带,一城遥阻当道。

    单剑飞知道,前面这座大概就是苏秦连横时说齐王,有“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的“亢父之险”,无虑秦之攻齐的“亢父城”

    了。

    穿过亢父城,又走了约莫个把时辰,济宁城到。

    济宁即战国时之“任国”,在战国时,为齐国之附庸。孟子居邹,季任为“任处守”,即此地。

    济宁城中,市面相当繁荣,这时已是巳未午初光景,单剑飞知道惊雷手一行必然要在此处打尖,便将那付老儒的人皮面具取出准备好;果然惊雷手一行在城中一家菜馆前面停下来,单剑飞连忙转入一条小巷中,匆匆的换上老儒面具,戴上一顶旧儒巾,腰背略弓,然后也向那家菜馆走去。

    菜馆中,惊雷手等十数人占了很大的一片席位,楚卿姑娘被两名教徒看守在厅角一张小方桌上,双肩颓垂,神色从容。单剑飞进门,她似乎一眼便已认出,背着两名教徒,朝着单剑飞眼一闭,扮了个鬼脸。

    单剑飞又好气又好笑,只装未见,埋着头,径往厅角另一张桌上走去,心想:我倒要瞧你两臂不动,怎么个进食法?

    人刚落座,耳边已传来蚊蚋般的一阵幽幽笑语道:“辛苦你了,单少侠单兄,谁叫你有那么大的名气的呢?知道不?这就叫做‘盛名之累’!”

    单剑飞脸微仰,传音问道:“这个玩笑还要开多久?”

    楚卿姑娘传音笑道:“方兴未艾!”

    单剑飞恨恨地道:“我辛苦点算不了什么,你这样装下去,连吃东西都要人喂,难道就不觉得别扭么?”楚卿姑娘传音笑道:“享受也!”

    单剑飞气得无话可说,正好店伙过来招呼,便停止不再说下去。

    这时,忽听那边席上一名教徒向惊雷手大声问道:“鲍头,信鸽昨晚即已放出,怎么到现在还不见总坛方面派人接应?会不会是信鸽在路,上出了毛病?”

    惊雷手缓缓摇头道:“不会的,由这儿下去,不要等到曲阜,我们便可遇上他们了。”

    单剑飞转过脸去,趁两名教徒不注意,向楚卿姑娘眼色一丢,意思说:听到没有?可以适可而止了吧?

    楚卿姑娘视如不见,却向一名教徒喝道:“添酒!”

    那名教徒斟满一杯酒送上,嘿嘿冷笑道:“刑无饿犯,现在由你小子威风,等到了总坛,也有得你受的,如有动刑机会,仍巾在F伺候你小子也就是了。”

    楚卿姑娘就杯一饮而尽,脸抬处,鼓腮一喷,淡淡说道:“聊代掌嘴……”

    酒泉如箭,银练般直射那教徒面门,那教徒脸一偏,正好打在左颊之上,但见那教徒一声痛呼,左颊已经肿一了大块,惊雷手回头喝道:”焦老三,你怎么,?”

    那位焦老三惶然掩颊垂首,不敢发一语,楚卿姑娘转脸向另一名教徒以目光指了指空杯,点头道:“你乖巧点,重斟一杯。”

    惊雷手回过头去向对座一名教徒吩咐道:“蔡老五,你去枚焦三过来。”

    两名教徒换了位置,继续吃喝。单剑飞仅叫了一碗大卤面,这时已经吃完,丢下三枚青钱,颤巍巍地起身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众教徒也都吃喝完毕,簇拥着楚卿姑娘,相继出店,众教徒走近马车一看,一个个都傻了眼了,那两匹拖车的马,不知道是跑脱了力还是吃了不干净的草料,这时双双倒在车轭下吐白沫,车身好几处已给踢散。

    惊雷手脸色一寒,正待回身去找店家算账,街角轮声辘辘,恰好一辆空车驶过,惊雷手想了想,转向空车招手道:“伙计,这边来!”

    驾车的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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