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雁过留声

    第 四 章 雁过留声 (第2/3页)

   姬文央大喝一声“好”,双目暴睁,再问道:“今有两途,一可以使你一夜之间生命之辉煌尽放,譬如说,成为武林第一高手,但是次日便会死去,另一则可使你舒适平庸安渡一生,你愿选择那一条路?”

    剑宁想了一想问道:“这世上是好人多还是恶人多些呢?”

    姬文央道:“那自然是恶人多了。”

    剑宁道:“朝闻道,夕可死矣,晚辈愿选择第一条!”

    姬文央呵呵大笑道:“哈哈,姓唐的,你可真是老夫毕生第一知己,便从此刻起,咱们以兄弟相称吧!”

    说著也不理剑宁便喊道:“唐老弟,此後若是有用得著姓姬的,只要招呼一声文央兄,我必然千里赶到。”

    然後他长笑一声,挥手道:“你快去吧。”

    黑夜像一头猛兽,虎视耽耽地注视著大地,而月亮就好像它的独眼,是何等地令人心寒。

    山风在唐剑宁的耳边,呼呼地吹著,周遭的树林都劈劈拍拍地相互撞击著,就像狮虎在攻击猎物之前,用爪子摩擦地所发的声音。

    剑宁的心早就飞到铁柱峰去了,那里有他未见过面的师父雁荡大侠之‘白虻三式’,还有一个待援的‘多事老人’。

    想到‘多事老人’,他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他本来以为‘常败翁’是天下最古怪的外号,但那知道还有叫做‘多事老人’的人?他自以为幽默地想:“老年人本来就爱管闲事,偏偏又是个多事的老人,也难怪天下武林要群起而攻之了。”

    他边走边想,想到好笑处,也兀自噗嗤地笑出声来。忽然,他听到背後有人走路的声音,他迅速地转过身来,右手已自把住剑柄,但是,在昏暗的林子里,阴风阵阵,那来的人影。

    他在江湖中的阅历虽浅,但是胆量可不小,他知道附近一定有会家窥示在旁。

    他装作不知道似地说:“风吹草动,一定是吉生夜行,管他的。”

    不料身右十多步的一丛树中,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道:“我艾锟跑江湖也跑了十多年,可没人骂我是吉生,你是何人,大胆到了这个程度?”

    唐剑宁一惊,想来这人就是江南七十二条水路的总瓢把‘出水云龙’艾锟.但他也报之以冷声道:“小可林钱塘。”

    艾锟哈哈大笑,从树丛中跳出来道:“原来是崂山一鹤,久仰久仰。”

    唐剑宁反倒一怔,他本来是把自己名字颠倒过来吓唬人,不料硬是有个‘峻山一鹤’林钱塘此人,此时只得将错就错道:“艾帮主名闻大江南北,小可真是幸会。”

    艾锟是一个黄面汉子,虽不魁梧,但也蛮威武的,此人出身何派,尚罕人知,但十年前,一剑横扫长江,创下今日‘铁船帮’的基业。

    他到底是绿林中的大哥儿,人是爽朗的紧,他挑起大拇指,对唐剑宁笑道:“林兄自山东不远千里而来,可为的是铁柱峰上那位朋友?”

    唐剑宁心虚,虽然明知他把自己当作友人,但也当堂打了几兀,忙反问道:“艾帮主也是为了那‘多事老人’吗?”

    艾锟恨声道:“正是!”

    唐剑宁见他怒上眉梢,一双虎目,酌酌发光,知道他与‘多事老人’一定有什么血海深仇。唐剑宁从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是一个好汉子,心中不禁为自己将要与他对敌一事,感到遗憾。

    他们在昏黑之中,走了二十来步,忽然,自一片竹树之後,有一人嘻嘻冷笑道:“艾帮主久违啦!”

    艾锟连步子都不放慢,但脸色为之一沉道:“翁大侠,咱们真是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又朝相了,我艾某如有什麽不对,尽管招呼过来。”

    那人阴阴地道:“好一条汉子!”

    自他身边,可有一人大声道:“艾兄翁兄,我左萍大胆地插一句话,兄弟们之间,有什麽不愉快的事就请暂且搁下,咱们同心协力!先和那老贼算个清楚再说。”

    语声方息,两人已从树後走出。

    唐剑宁见是两个文士打扮的人,一个人长得鹫脸枭眼,一付尖酸刻薄相,那像个读书人?

    倒像是讼棍之流的没落文人,而另一个却十分清秀,行动之间,自有一股潇逸之气,心想这两人气质全不相同,怎会凑合在一起。

    那长相十分讨厌的家伙,先是瞪了艾锟一眼,然後又慢条斯理地仔细打量著剑宁,好像存心找碴子似地。

    艾锟见他仍是一付无礼相,那受得这股闲气,正自按捺不住,便要发作出来。

    那飘逸文士见状忙哈哈一笑道:“敝人崆峒左萍,这位是峨媚翁白水,翁兄,这位恕在下眼拙,敢问尊驾大名?”

    唐剑宁一心想赶去铁柱峰,也不愿节外生枝,此时便不管艾锟愤怒之色.忙接口道:“小可林钱塘,久仰二位大名。”

    翁白水仍是极傲慢地哼了一声。

    左萍双眼之中,忽然闪过一丝惊讶的目光,但瞬即恢复原状,他慢慢地说道:“不料鼎鼎大名的崂山一鹤,竟是青年若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剑宁见他们都不认得真正的崂山一鹤,心中不由放下了一块石头,便笃定了许多,他笑道:“想来两位也是要到铁柱峰去的了?”

    翁白水自顾自地走著,左萍笑著道:“我们在雁荡山中,已白走了多日,却偏偏找不到这铁柱峰,真是奇怪,难道是那‘多事老鬼’吓人不成?”

    艾锟打破了长久的沉静道:“那老家伙有百步追魂姬文央作护符,要吓我们作什么?不过,到时候,大家走著瞧,我倒要看看姬文央可有三头六臂?”

    唐剑宁听得他们的言语,心中是又惊又奇。

    这个‘多事老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为何天下最怪僻的姬文央要拚命救他?

    他们无声地往前走,但妙的是,除了剑宁,三人都不知铁柱峰在何处?他们只是沿著山路往前走,希望能遇到个识路的樵夫。

    四人之中,翁白水和艾锟之间显然有过梁子,因此两人互不理睬,而唐剑宁却心事重重,又恐多言会露出马脚,让人家看出自己是冒牌货,所以也不开口,剩下一个左萍,他想说话.也只有唐剑宁偶而地搭搭腔,未然也没有劲了,因此他们好像是在比脚劲似地,往前奔去。

    唐剑宁不时地看看他们三人,他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和他们转眼便要成仇,到时候,那真的林钱塘可要被人错怪了。

    他想:要是唐师兄还活著,那可多好?凭他那身功夫,还有什么可虑的?

    於是,他有些悲伤,他想到了飘零仙子的身世,他想到了唐师兄所作所为,他很奇怪,自已明知唐师兄曾误了两个女人的一生——敏珊和她的母亲,但自己何以仍然崇拜唐师兄呢?

    於是,他进一步地连想到了敏珊,那么美的容颜.真如一个下凡的仙于,他想著想著,嘴角上便自然地浮起了一丝浅笑。

    左萍走在他的身边,他拉拉剑宁的衣袖轻轻道:“林兄。”

    剑宁转过头来,发觉左萍的目光是一种疑问的态度,他有些震惊,他直觉地意会到,左萍可能和崂山一鹳是熟悉的,因此,他报之以微笑道:“左兄,可曾听到掌声?”

    左萍只得把自己的要问的话搁开,他敛神细听,在右手十多丈处,正有一个武林中人在运掌劈石,他再回目一扫,见到翁白水和艾锟也自觉察到,他忙以目示意。

    在急切奔跑之下,四人呼地一声,皆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左萍是最先发动,以为自己必是最快.那料到耳边一阵急风,吹得他方巾往後飞扬,原来是‘崂山一鹤’已自超过他三步,他不由大惊。

    但在瞬刻之间,三人都是全力施为,那会注意到唐剑宁是用何种身法,因些,他们都为之动容。

    剑宁首先扑到方才掌声起处,左萍见他忽然收脚,以右足跟为轴,滴溜溜地打了两个转,已自消去那股威猛无比的前冲之势。

    翁白水惊道:“陀螺绕体!”

    原来这是崂山派绝技之一,也是剑宁所知道的唯一为崂山派之一招,当年摩云客唐敏教他此招的时候,只不过是因这‘陀螺绕体’确有独到之处,但那会想到,十年之後,竟会帮了他一个大忙?

    左萍暗暗纳罕,他这一手明确地表示出,眼前的实在是崂山门下,因为,他的动作是如此之纯熟!

    三人见到唐剑宁忽地止步,知道是有所发现。

    只见翁白水枭笑一声,身形往後一仰,便消去了几分冲力,然後每一只脚落地之时,都斜斜往前微踢,唐剑宁喝采道:“步步生莲,好!”

    他整整走了三步,已停住身子,而每一步的脚印,都只有脚尖和前半脚,只因他连续踢脚之故,所以和‘步步生莲’这个名头,是非常适合。

    而艾锟存心和翁白水别别瞄头,他吐气开声,全身真力猛地往上一提,身子硬是轻了许多,往高拔起,在空中连连三个跟斗,身于借势往下一落,竟不前不後,立在翁白水身旁。

    他大笑道:“这手自己杜选的粗功夫,真污了林兄的法眼。”

    言下根本没把翁白水放在眼里。

    唐剑宁佩服他的豪性.因此忙道:“艾帮主人称‘出水云龙’真是名符其实,刚才那招不啻云中之龙,真个多采多姿!”

    翁白水哼了一声道:“出水之龙!”

    这分明笑艾锟像离山之虎,龙离水而不入云,不乾渴而死才怪,艾锟勃然大怒。

    幸好左萍此时也早停住了身子,见状忙问唐剑宁道:“林兄可有任何发现?”

    唐剑宁哦了一声,指著路旁一块石牌道:“你看!”

    左萍凑近来一看,喜道:“真是只恨身在此山中,不识卢山真面目啦!我们早已在铁柱峰上了,艾帮主,翁兄,你们说是不是要笑死人。”

    艾翁两人也只得走过来一瞧,只见那石牌已被人用手劈去一角,上面刻著三个已弥漫了的大字,正是‘铁柱峰’三字。

    艾锟见那断碑上,尚留下一个极清新的掌印,血红色的,他不由一惊,抬头望一望左萍道:“血印掌!”

    左萍也奇怪道:“漠南金砂门也不远千里而来凑热闹啦!”

    翁白水双目一翻,傲然道:“一定是葛宏赛那小子。”

    唐剑宁心中暗暗嘀咕,怎麽连金砂门这等处在边远地方的宗派,也会来凑这淌涡水,怪不得姬文央要如此重视这次约会,而自己也因之得其真传了。

    他完全没想到失败两字,因为,他是身兼近百年来武林两大怪人——百步追魂姬文央和摩云客唐敏的真传,他有当今天下舍我其谁的豪气。

    艾锟见‘崂山一鹤’怔在当地,忙提醒他道:“姓葛的还走不远,我们迫他一阵,一齐上山如何?”

    左萍接口道:“这里山路纷岐,谁知道他往那儿走,大家又看不远。”

    唐剑宁听他们在讨论不已,信口用手一指道:“他在那个方向。”

    翁白水见他大喇喇地.胸中原不在意,又看他漫不经心,随手乱指,可怒了,他冷冷地说:“林兄何以知之?”

    唐剑宁仍是不在意地道:“我听到了他衣带起风之声。”

    左萍和艾锟心地比较平和,忙凝神细听,果真在十多文开外处,有人急驰之声,左萍连连点头不已。

    翁白水见左萍也作如是之状,更加生气,他有些恼羞成怒了,便大声问唐剑宁道:“而今计将安出?”

    艾锟见他这般气势凌人,而且又甚是无礼,脱口道:“各走各的阳关大道,姓翁的,你要怎地?”

    翁白水大怒,尖声狠狠地道:“好,姓艾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著瞧!左兄,走!”

    说著,也不管左萍愿不愿意,自顾自地往方才唐剑宁所指的方向疾奔而去,他是何等迅捷,用刻之间,便隐于黑暗之中。

    左萍因本来是和他同行.所以无可奈何地向二人道:“艾兄,林兄,小弟失陪了。”

    他紧跟了下去。

    艾锟望著他们所去的方向,长笑一声道:“姓翁的算那门子名门正派之後,真替他们峨嵋丢人。”

    唐剑宁於心不忍地劝道:“翁兄人是刻薄了点,但一手武功可真不错。”

    艾锟含意甚深地看看他,彷佛已看出了剑宁良善的本质似地,他们互相对看了两眼,剑宁笑道:“他们也太心急,金砂门下那位姓葛的跑了多少冤枉路,咱们要追他也不宜迟,往这边走。”

    艾锟身不由主地跟了上去道:“你怎知这条是捷径?”

    唐剑宁笑道:“艾兄,最近上山的武林中人有多少?”

    艾锟紧紧地跟在他身旁道:“少说也有二十个。”

    唐剑宁闻言暗惊,但他总不能说自己只要找到那块石碑,便可通晓山上途径,因为,在雁荡派秘图上已指示得十分清楚,因此,他道:“就是这条路没人走过,想来有些名堂。”

    艾锟是个老江湖,岂会被他唬过,但他也明知人家藏了私,不肯说出,自然也不能太过份逼他。

    果然行不了多久,唐剑宁一把拖住艾锟,伏在一丛树後,只见三两分钟之後,有一个短服劲装的汉子,正以上乘的轻功疾驰而来。

    只见他身材高大,是个北方人的样于.他们不言便知,是金砂门後起之秀的葛宏骞。

    葛某是金砂门最近接任的掌门人.是漠南萨家的乘龙快婿,一双肉掌早已打遍大漠南北,但生平足迹,却没有踏入黄河以南!不料今日却会出现在浙东的雁荡山中。

    忽然,一片浮云遮去了月亮的光华,这木石杂列的山岗瞬即变得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葛宏骞仍是迅捷地前进著。

    黑暗中,有一人缓缓地道:“葛大侠请暂留步。”

    他听声辨形,知道这人是立在右前方,他左足前跨,一扭身.身形已绕了个大弯,面对著那人。

    浮云瞬刻已过.月儿重露光华,他只见在金黄色的月光下.站著两个天神似地佩剑之人。

    他初是一怔,随即抱拳一揖到地道:“葛某初入中原,不知台驾大名。”

    艾锟知道他是怪自己冒失,有欠礼数。

    但是唐剑宁开言却答道:“小可林钱塘。”

    这句话,他今夜已说了三遍,但语调却一模一样,生硬地有若背书,其实每当他说一次,他的心头便有如鹿撞,宽在是生拍西徉镜拆穿,就当场有好戏了。

    那知道‘林钱塘’三个字才出口,葛宏骞虎目圆瞪道:“姓林的,咱们总算遇上了,你说那笔帐怎办?”

    唐剑宁暗暗叫苦,这下岂不是黄狗偷食.黑狗挡灾?一时倒说不出话来,葛宏骞冷冷道:“只要你崂山一鹤划下道儿来,姓葛的便赴汤蹈火陪你走两招,你且说怎么样?难道真个瞧不起咱们这种边荒邪门是不是?”

    说著两手往後一背,艾锟见得不好,恐怕是崂山一鹤与金砂门有些纠缠,但自己总不能袖手旁观,他大声说道:“葛大侠说得是,但今晚我们与‘多事老人’有约,却是难奉陪,待过些日子,林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不会欠你什么。”

    葛宏骞权衡得失,见艾锟龙行虎步,中气极足的是内家高手,况且‘多事老人’之事,也比门下几个徒弟的颜面重要的多,於是,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看在这位兄台的面上,权宜过了今天再说。”

    唐剑宁最初是中足失措,不知如何说才好.但天生一股傲僻之气,瞬刻之间,使他也不愿再加解释,他只是冷然哼了一声。

    葛宏骞是一家宗主,他对艾锟长揖道:“这位兄台.在下先走一步了。”

    艾锟奇怪地望望他们两人,他觉得惊异的是,既然林钱塘与人家有隙,却为何兴冲冲地凑著和人家见面?而且,当大家发现是金砂门下的掌印时,他也毫不惊讶。

    他暗暗道:“崂山一鹤真是邪门,不晓得他是安著什么心思!”

    他们这一折腾,又就搁了半个时辰,看看要近子夜,两人都非常著急,因为此时铁柱峰上已是龙争虎斗了。

    他们再不打话,顺著方才葛宏骞的路径,此起彼落地扑上山去,远远望去,活像两只疾驰的野免。

    忽然,在沉寂的山谷里,震荡著轰隆隆地声音,艾锟虽然初至斯地,但也耳闻过雁荡飞瀑之名.他回头对‘崂山一鹤’笑道:“千丈直泻,倒悬天河。”

    唐剑宁怕他自形中辨出自己的派别,因此宁可放缓脚步,让自己落後半步,这时听他这声说,早知道已起了铁柱峰的中腰,照图上所说,再有三里多山路,便可到了石室。

    他希望在路上不要再有任何的波折,他虽然喜欢和艾锟相交,但他现在却不得不抛开他,否则,再遇到任何一个武林中人,他那冒充‘峻山一鹤’身份的把戏,在两面对证之下,都有拆穿的可能。

    因此,他毅然地下了决心,他大声对前面的‘出水云龙’艾锟道:“艾兄你往右,我走左,峰顶再见。”

    艾锟只当他是怕大家都迷失了道路,说道:“好,这里有几支火箭,请林兄带在身边,以便联络。”

    说著,头也不回.甩手把三枝火箭直抛了过来。

    那几支火箭带著一股劲风,呼地一声,便冲到眼前,艾锟有心想考较唐剑宁的功夫.已自用了八成腕力。

    那知道背後只有一阵风响,‘崂山一鹤’已自扑向左去,而这几支火箭却如泥牛入海似地,丝毫不见下落。

    艾锟大惊,忙回头一瞧,地上也没有它们的踪影,分明已被‘崂山一鹤’收了去,但自己可真丢人,竟连人家何时消去自己的用劲都不知道。

    待他再惊醒一看,‘林钱塘’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到何处去了。艾锟自出道以来,只身打遍大江南北,未当轻易推许人.这下不得不对年青的‘崂山一鹤’欣佩万分。

    但他仔细一想,也知道方才‘峻山一鹤’是偷了巧,利用一转身之势,衣柚飘处,已将三支︶火箭卷住,再往前一带,也难怪他只觉人家转体前扑.却被他轻易瞒过了。

    不过话得说回来,这几个动作不但要看得准,拿得稳.而且要有极高的功力,方能轻易化去自己的力远.而取之易如顺手牵羊了。

    他那里会想到,方才与自己共步已久的人,竟是得到他们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百步追魂姬丈央真传,而且又是雁荡大侠萧文斌的死後弟子.和十年来名震武林的摩云客的小师弟。

    他只当唐剑宁是崂山一鹤.不禁暗暗自语道:“怪不得江湖上传说:

    长江游云龙,

    少年出八宗,

    崂山飞独鹤,

    血掌震大漠。”

    他今日倒先后见过了其中之四,除了峨嵋的翁白水是旧识之外,其馀如昆仑左萍,金砂门葛宏骞和这崂山一鹤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其他也可知一般。

    像少林当今第三代首传智明和尚,武当的丘九渊等,都是名列歌谣之内,他们的功力也决不在其他人之下,想到这里,艾锟不知是悲还是喜。

    他悲的是,长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他们是今日的浪峰,也是当代武林中最有希望的人物。但是,卅年後又如何呢?

    他喜的是,武林中自摩云客唐敏忽然消声匿迹之後,几乎是平静的出奇,这是青黄不接的真空时代!老一辈的没人肯传棒,但小一辈的却拚命想争取这棒子,而今晚这一战,虽夹著多少的私仇恩怨,但也是青年高手对老一辈的大魔头——百步迫魂姬文央的正式挑战。

    武林中寂静了十年,并不是意味著江湖从此太平,这不过是各大宗派都老成凋谢,无力後继,因此大家都在培养人材,以争取这一代的武林盟主之位。

    而今夜这一战.将是这十年苦功的成绩展览,以及其最大的考验。虽然,它的导火线是个大怪物‘多事老人’,但是事实上.能引起这场大战的人,也只有‘多事老人’一人,因为:

    换了别人,百步追魂姬文央决不肯出来干涉。

    同时.天下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使各大宗派捐弃私仇联手围攻他,因为‘多事老人’多管闲事的结果,几乎使他得罪遍了武林中所有主要的门户。

    因此,今夜铁柱峰这场大战,可以说是变相的武林大会,而且是十多年来武林发展的必然的结果。

    艾锟的豪气油然而生,他抬起头来,对明月长啸一声,山谷中传来冷冷不绝的回音,和著逐渐增强的飞瀑声,於是,他震眩了,他觉得自己像是逐渐投向那百丈深际,而那水花点点地沾在他的头发上。

    x     x    x

    剑宁甩脱了艾锟,飞快地向铁柱峰上奔去,他一口气奔出里许,方缓下身来,他四周看了看,黑静静的,於是他放心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皮纸来,那是摩云客给他的,图上有雁荡老人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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