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胸列甲兵破轻舟

    第三章 胸列甲兵破轻舟 (第3/3页)



    虽然这一击之下,木舟前已打烂了一个缺口,所幸并未翻覆沉没。

    唐英气得柳眉倒竖,她疾扬飞刀,立刻又将那艘寇船的风灯打落,于是第二艘寇船,登时又陷在熊熊火光之中。

    有两艘寇船着火燃烧,那情景已够徐经纬和唐英两人精神大振,浑忘了那船中铁锤的厉害。

    尤其唐英正是兴高采烈,大声叫道:“徐公子,靠右首!我好发刀攻敌!”

    右首果然已出现了一艘寇船,但唐英飞刀还待出手,当头却已看到又是三条铁链,急抛而至。

    那三条铁链自然都系有铁锤,但见那三个大铁锤,疾如星坠,又往木舟猛然碰落。

    这回徐经纬根本没有将木舟挪闪的机会,舟身已看着实实的被一锤击中。

    砰然一声巨响,那木舟猛烈一阵摇晃,差点翻覆在波浪之中。

    木舟没有在一击之下沉没,但海水已急速灌入里边,看来倾覆只是时刻迟早的问题而已。

    唐某虽在这杂乱之中,她仍不忘将飞刀出手。

    “刷,刷…··””

    数声,寇船应声着火,一时与先前那两艘寇船一样,火光冲天。

    海面上因为有三条寇船烧将起来,一下子已火光大盛,配上那些呼天抢地的海寇,那情景的确叫人触目惊心。

    黑海蛇娘邱真珠损失了三条船,终于不敢再行抢攻,她下令鸣金退却,却将所有船只退离二十丈远,便自打住,但依然形成合围之势。

    徐经纬和唐英在木舟之上,虽因此得获喘口气的机会,不料他们所驾的木舟,就在此时因受创不轻,开始涌入大量海水。

    这一变化,使徐经纬和唐英大为震惊。

    海水毫不留情地自破洞中灌了进来,唐英虽全力用双手将水拨到舟外,无奈海水有增无已,终于使木舟开始倾斜。

    不料在木舟倾斜之刹那,又有一阵七、八丈高的骇浪,迎头盖下。

    那木舟哪经得起这一股巨浪袭击,只一声轻隆,便已沉没,仅露出半截船尾,在海中载浮载沉的!

    舟中的徐经纬和唐英两人,也同时被摔落到海里,随波起伏。

    徐经纬在慌乱中,不忘抓牢木桨,因此他落水之后,还有木奖助人,没有被卷人海中。

    唐英则在巨浪冲翻了木舟之时,就已不知去向。

    徐经纬抱紧木桨,望着茫茫大海,连个影子也不见,心中不觉一阵怆然。

    此刻黑海蛇娘所率的寇船,又已鼓声大作,疾驰而来。

    泡在海水中的徐经纬,一看这种情形,唱然一叹,心想:这回恐怕难逃一死了。

    敌方的快舟眨眼间已出现在徐经纬左近,并开始在海面上搜索,好几次差点就搜出徐经纬。

    但徐经纬深知被发现只是迟早问题,是以他根本就懒得避开他们,只默然地抱住船桨,等候被捕。

    因为风高浪大,搜寻委实不易。

    然而他们并没有放弃搜索的行动,依旧在海面穿梭而行,全力寻找孙希定和唐英。

    不意正在此时,东北方向突然火箭连天,战鼓频催,一批巨型海船,破浪而来。

    徐经纬还未弄清楚这一批海船的来历,那些搜索他的寇船,突地敲起一阵急锣,掉头而去。

    寇船去得好快,不多久就已消逝在徐经纬的视线下,海面上一时又恢复了黑暗与平静。

    那批不明来历的大型海船,仍然全速朝徐经纬落海的地方赶了过来,片刻之后,已能看到他们巨大的桅杆和船首。

    徐经纬猛然有个想法,这批海船会不会就是官家的兵船?他泡在海水中一心只是如此期望,而且越想越有可能,他思忖道:“那些海船来势汹汹,显然不是黑海蛇娘邱真珠的救手,否则地为什么要遁走?”

    既是邱真珠的敌人,那么除了是官兵来料之外,还会有哪一方面的人马?徐经纬觉得他自己的判断,应该不会太过离谱才对,当下心情大为宽松,巴不得那批官兵快点赶到。

    他抓住木桨引颈眺望,那批官船没多久已然驶近,船上所射出的灯光,越来越光亮。

    徐经纬精神大是振奋,等为首的那艘海船朝他一接近,他立即伸长了手臂,准备高声喊叫,以引起船上官兵的注意。

    没想到徐经纬刚把手臂举了起来,墓地发现那海船之前杆上,高挂着一幅鲜明的蓝旗,大画一个“徐”字,有数名手执宽背刀的红巾大汉,正探首在海中搜寻。

    徐经纬一看势头不对,忙将右手缩了回来。

    再仔细一瞧,赫然发现那批海船之上,竟然都是亡命海中的海盗!

    他一惊之下,第一艘船已到了他的左前方三丈远的地方,徐经纬忙不迭将身体潜入海中。

    他胸口怦怦跳动,真是又惊又骇,万没想到送走了一批海盗,又遭遇另一伙穷神恶煞。

    当徐经纬露出头到水面换气时,那批海船已在他附近绕了几个大圈,停留了一会儿,又鼓掉而去。

    徐经纬望着那批来去匆匆的寇船,心里想道:“原来这一批寇船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赶走侵入他们地盘的黑海蛇娘邱真珠而已!”

    他虽然受了这么一场虚惊,可是邱真珠被他们一吓而走,倒也免了徐经纬一场灾厄,所以徐经纬对那批突如其来的寇船,还真感激哩!

    此刻海面上除惊涛骇浪之外,就只有徐经纬独自在海中飘流。

    邱真珠率船离去,徐经纬又避过另一批海盗的搜索。

    此时,他人在海中飘浮,心情虽已恢复了平静,但人却极端的困乏起来。

    他想尝试着用手划行,然而连握住木桨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只好趴在木桨尖端,半浮在海水中,任那海浪冲来冲去。

    海水很冷,冷得徐经纬咬牙苦撑,还是不免发抖打颤。

    渐渐的,他开始有昏昏欲睡之感。

    一抹晨曦照射在白色的沙滩之上,海浪单调又贫乏的冲击声,使昏然欲呕的徐经纬,感到既亲切又熟悉。

    地趴在沙地上,努力用全神去领受这一阵熟悉的海涛声,以支撑住逐渐消失的意念。

    他内心狂喊着:“我不能昏睡过去……我要赶快找到唐姑娘要解药……”红日升得好快,转眼之间,朦胧的晨光,已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徐经纬奋力地从海水中朝海岸爬行过去。

    他急促地喘着气,布满血丝的双眼已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意念在消失中,胸内涌起一股酷热,使他口渴难耐,四肢更形倦乏。

    是药力发作的时候,看那一轮旭日,已升出了地平线,天是亮了。

    徐经纬再也没有气力前爬,他颓然地躺卧在沙地上。

    开始等待死神的来临。

    这时,他突然觉得死亡的可怕…·她想到他那年迈的母亲…·朱绮美、唐英、甚至邱真珠。

    他很自己将事情看得太天真,世后海卷入这场是非,此时他唯一的心念,就是活下去……胸中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徐经纬已不敢相信他自己有活命的希望。

    当他开始陷人昏迷之时,隐隐之中,似觉唐英出现在他的眼帘,此后他什么也不知道,终于昏绝过去。

    徐经纬再度清醒之时,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之上,离石床不远之处,则坐着七、八个人凑在一起说话。

    他放眼打量四下环境,只见他处身之处,原是一个很大的石洞之内,洞中打扫得甚是干净,而且火炬通明,刀枪并阵。

    徐经纬一望之下,立即知道这石洞原来是个盗窟,不禁心底一凉,赶快闭目不敢动弹。

    耳中传来室中有人说道:“唐姑娘!令师兄伤势不会有碍吧?”

    只听唐英道:“我已喂他眼下本门疗伤之药,大概也该醒来了!”

    徐经纬正弄不清楚唐英怎会好端端与那批海盗混在一起,耳中又传来后英的声音道:

    “此次小妹与家师兄如非及时得获贵会援手,此刻怕已葬身鱼腹厂,小妹心里正是感激万分!”

    那名首先开口的大汉,哈哈大笑道:“姑娘不用客气,令师兄与姑娘是远来的贵客,本会理应保证航程的安全,否则本座怎能向余泛老交待?”

    唐英道:“提起余泛老,小妹想请教徐坛主一件事,只不知贵会通过余泛老联络了多少道上朋友呢?”

    那回答的大概就是徐坛主,徐经纬听他道:“余泛老虽受本会会主之托,但联络的对象只有他老人家一个人知道,本座实也不知……”

    唐英“哦”了~声,道:“余泛老此举虽可保守秘密,但却也容易被外人趁机混入,难道贵会亦可以放心吗?”

    余坛主道:“姑娘之言甚是,不过余泛老行事一向谨慎,谅来不至于会发生问题才对,否则会主怎会信任他。”

    双方沉默了一会,只听唐英又道:“此事小妹想来终有不妥之处……”

    姓徐的坛主问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唐英很慎重地道:“就拿我和家师兄来说吧,若非徐坛主认得我,我们两人身上一张余泛老的介绍函也没有,贵会怎能接纳?”

    徐坛主笑道:“唐姑娘出身四川唐门,本会请都请不来,如今得承泛老推介,本会怎敢拒绝?”

    唐英依然道:“可是我身上并没有泛老的推介函件呀!难道贵会不怕我是冒名混进来的?”

    徐坛主道:“这是什么话,唐姑娘使名满天下,道上的朋友有谁不识?我们决计不会起什么疑心……”

    唐英轻笑一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贵会对我当然不会有所怀疑...”

    “只是万一今天落水的是两名贵会不识的贵客,而他们身上的推介函也跟我一样,被海水泡烂丢弃了,贵会该怎么办?”她不待姓徐的回答,又道:“是接纳呢还是不予接纳?”

    徐坛主道:“姑娘之言甚有见地,不过本座相信本会会主会处理这种场面的,而且决计不会亏待所有远道而来的贵客……”

    唐英道:“既是如此,小妹就放心得多了,否则无意中得罪了余泛老约来的朋友,对泛老和贵会都不是件解释得清的事,对不对?”

    徐坛主连连称是,于是他们话题转入一些武林上的见闻。

    徐经纬听听没趣,遂用全神思忖唐英和那姓徐的之间关系。

    他越想越难了解,为什么唐英会跟这些海盗扯上关系?他们口中的余泛老又是谁?这些人通过余泛老的推介,正在进行什么事?这一连串的问题,使得徐经纬大感迷惑。

    何况唐英言语中,似乎已宣称徐经纬是她的同门师兄,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隐瞒徐经纬的真正身份?徐经纬在没有摸清楚底蕴之前,自然不敢贸然坐起来,因此仍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石床之上。

    片刻之后,唐英突然说道:“家师兄此刻仍然昏迷不醒,徐坛主能不能借个僻静之处,让我替家兄推拿行功?”

    徐坛主道:“当然没问题,隔壁就有一间石室可供姑娘使用。”

    唐英道声谢,立刻走到徐经纬之旁,道:“为了尽快使家师见清醒过来,我决定用本门推宫过穴之法帮助他行气,请徐坛主派人看守门……”

    徐坛主道:“姑娘放心,不会有人打扰的……”

    于是徐经纬被人抱进一间五室之内,他一直紧闭着眼睛,任由人摆布。

    过了一时,倏听唐英道:“徐公子!你可以睁开眼了……”

    徐经纬闻言坐了起来,只见石室内只有他和唐英两人,登时神情一松,笑道:“唐姑娘!没料到还有命与你相见……”

    唐英道:“称现在觉得怎么样?”

    徐经纬舒舒身体,道:“好多了,是不是姑娘让我服下了解药?”

    唐英道:“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

    徐经纬苦笑道:“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唐英道:“昨晚自落船之后,也自忖没有生还之理,幸亏徐力率船赶到,将我捞上了船,不想却找你不着,今晨才在沙滩上发现了你,还好没有误过服下解药的时辰,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徐经纬问道:“徐力定必是那徐坛主吧?姑娘怎认得他?”

    唐英道:“徐力是海龙会的坛主之一,我们的师门与海龙会有点关系,所以我认得他!”

    徐经纬道:“海龙会?一定是横行江浙一带的海盗帮派,他们为什么跑到这附近来?”

    唐英道:“海龙会会主老神君雄心勃勃,看来有意联络山赋和海寇横行全国,详细内容我也不清楚。”

    徐经纬望一眼她的神情,见她一脸茫然,心想唐英很可能确是不清楚海龙会的真正图谋。

    可是那徐力为什么要将唐英视为上宾?她真是不清楚老神君的图谋吗?徐经纬正想问问唐英,唐英却已先开口道:“海龙会不论有什么图谋,反正对善良百姓均属有害,我们应设法查一查……”

    “查?”徐经纬惊道:“就凭我们两人之力?”

    唐英道:“是啊!”

    徐经纬皱眉道:“唐姑娘!你有武艺在身,还可凑合与海龙会的人周旋……我这个泥菩萨,什么用?”

    唐英笑道:“目前我们已混了进来,不装下去是不行了,所以咱们何妨将错就错,能查出海龙会的阴谋自是最好,横竖我们非况下去不可,你说是也不是?”

    那是当然的道理,徐经纬岂会不知?海龙会既已将他和唐英误认做他们的同道.人在人家的岛上,自然只有硬着头皮伪装下去了。

    问题是到底如何伪装下去,这点关系他们两人的安危,徐经纬不能不问明白。

    于是他道:“海龙会这次有没有正式邀请你来?”

    唐英道:“没有,因为我离开四川唐门已有三年之久,他们怎会邀我来此?”

    徐经纬讶道:“可是姑娘看来跟他很熟检,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英道:“熟什么?我还不是昨晚才认识他们的!”

    徐经纬道:“哪怎么可能,刚才我明明听见你和那姓徐的脚得蛮起劲的唐英接言道:

    “那姓徐的知道我确是出身四川后门的人,自然对我客客气气的。”

    徐经纬恍然道:“这么说,他们确是透过那名叫余泛老的人过过四川庙门派人与会,而你又正是唐*忏,所以他们就以为你是被派来此的,对吗?”

    “大概是吧!”

    唐英沉吟一会,又道:“所以我一落到他们的手中,就顺着他们的口气,自承是应余泛老之约而来的,还说你是我的师兄……”

    徐经纬道:“余泛老是什么人物?”

    唐英道:“这人我倒有点耳闻,他是黑道中最得人缘的魔头,据说不论水陆双方的黑道帮派,跟他都有点渊源。”

    “原来如此……”徐经纬道:“难怪海龙会要请他出面代邀人手……”

    两人沉默了一会,唐英又道:“你现在应该已经了解我们的处境了吧?”徐经纬道:

    “知道了,咱们是师兄妹,应余泛老之邀来此,半途被黑海蛇娘追击落海……”

    说到这里,徐经纬突然改口道:“海龙会的人好像跟黑海姥娘邱真珠他们那一伙有嫌隙,姑娘有没有发觉到?”

    唐英道:“这些人在争地盘我早有所闻,否则徐力不会相信邱真珠追击我们之事,是为了阻止海龙会扩张势力的。”

    徐经纬吐了一口气,道:“设非他们之间水火难容,我们再怎么样也难混进海龙会来。

    接下去我们该如何行事?”

    唐英道:“由于此地情况不明,我们大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有机会当然还是逃之大吉。”

    徐经纬闻言忖道:“真是倒霉透了,往后的日子,看来还是凶险的。”

    他心念才动,神情顿时露出焦虑来。

    唐英深深地看他一眼,才道:“我们这条命算是拣了来的,公子有什么好怕的?”

    徐经纬叹了口气,道:“话虽然这么说,但身处如此凶险的境地,怎能不令人忧心忡忡、’唐英轻轻一笑,走到石室门口,道:“你先定下心来,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咱们也该出去面对着他们了!”

    徐经纬下了石床站好,苦着脸道:“但愿不要露出马脚才好,否则我已心寒胆裂,再也经不起什么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