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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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我还以为那小畜生没希望了呢。”

    李益笑道:“就以你为他的一片心,如果不混个功名k连上天都会瞎眼了。”

    鲍十一娘轻叹道:“但愿如你所说,他的生员资格是有了,今年我托了人情,把他的名字也报在顺天府备案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命能中上一举。”

    李益道:“今天我把他的窗课看一下,给他批改一下,叫他照着路子去揣摸,试试再说。”

    饭后,鲍十一娘亲自掌了灯,把李益送到一间清净的屋子里,陈设得很典雅,是专为她儿子布置的书室。

    李益笑道:“这地方比我在家的书房好多了,十一娘,做你的儿子可真有福。”

    他开始坐下圈批窗课,鲍十一娘倒是不敢打扰,给他送上一盏茶后,就悄悄地退了出来,霍小玉笑道:“鲍姨,你们不谈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鲍十一娘轻叹道:“没甚么好谈的了,过去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应该再谈甚么了。”

    霍小玉道:“鲍姨,我不相信你真的全忘了。”

    鲍十一娘苦笑道:“小玉,你怎么长不大,我承认对他还有点思念。但也仅止于思念而已,现在是在耿家集,不是在长安,我是耿大娘子,不是长安市上的娼家,我有我的身份,不该再自辱名节,十郎也不会再坏其德,这是我们都应该守的本份。”

    霍小玉不安地道:“鲍姨,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叙叙旧k完全是一片好心,绝没有别的意思。”

    鲍十一娘道:“我晓得,我也很感激,但你不该有这种心的,那不但是对十郎的侮辱,也是对他的不信任,上次分手时,我们就说得明白了,今后大家只有友谊,淡而纯真的友谊,以前我虽然已为人妇。但侧身青楼,还可以说得过去,现在我既然已经收了山,就该规规矩矩地做人,如果再有那种行为,不仅伤人之德,亦败我之节……”

    霍小玉连忙道:“鲍姨,我不是那个意思。”

    鲍十一娘苦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说你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但我与十郎都是成人k我们都知道在甚么时候该做甚么事。”

    霍小玉俯下了头,鲍十一娘轻抚着她的肩头道:“小玉,你对十郎还不够了解,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但也是个很懂分寸的人,像这种傻事以后千万别再提了,否则就会失去这个男人。”

    霍小玉默然良久才道:“是的,鲍姨,我实在太傻了。”

    鲍十一娘笑道:“你的用心是好的,而且处处为人着想,无私无妒,这种胸怀很了不起,只是对人情世故大欠缺了。快回房睡觉去吧,我为你们准备的房间虽然赶不上你们的长安爵邸,但在这乡下地方,还算过得去了。”

    她和蔼地牵着小玉的手。把她送到一间雅致的卧室中,笑道:“别再胡思乱想,十郎为我孩子批好文章后,我就送他过来。”

    说着正准备离开,霍小玉拉着她的手道:“鲍姨,别走,陪我谈谈,我觉得很寂寞。”

    鲍十一娘笑道:“小妮子又作怪了,十郎马上就过来,这一回儿都耐不住。”

    霍小玉忸怩地道:“鲍姨,我不是那种寂寞,而是一种孤单的恐惧,所以我要跟你谈谈。”

    鲍十一娘含笑走在她的床前道:“好吧,那我们就谈谈,你到底恐惧些甚么,有了十郎那样一个男人,你还怕甚么孤单呢?他会照顾你的,比你母亲更体贴。”

    霍小玉道:“是的,他对我太好了,正因为他对我那么好,我才想为他做些甚么来讨好他,可是我往往做错了。”

    鲍十一娘想了一下道:“像十郎那样的男人,你根本不必为他做甚么,只要每天打扮得整整齐齐的,俏俏皮皮的,顺着他的意思,就能抓住他了。”

    霍小玉道:“就这么简单?”

    鲍十一娘笑道:“你别以为这很简单,做起来可真不容易,我所说的顺着他的意思,不是要你做个木头人,凡事都听他的,而是要你事事都摸清他的意思,他的喜憎,不等他开口,一切都为他准备得舒舒齐齐的。”

    霍小玉幽幽地一叹道:“做人实在很难,娘又这么快的离开了……”

    鲍十一娘道:“女儿总要离开母亲的,倒是这个要跟你相处一生的男人,你要好好把握住。”

    “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做,你教教我吧。”

    鲍十一娘笑道:“这个并不太难,不过有几个原则要把握住,一切要自然,不可勉强,容颜常保姣好,七分艳媚,三分柔弱,人前端庄,房中放荡,投其所好,避其所恶,如果再能学几味好菜,吃得他心满意足,这个男人就永为裙下不二之臣了。”

    霍小玉忍不住笑了道:“鲍姨,你真行。”

    鲍十一娘凄然一笑道:“虽只是几句话,得来却不容易,我多年的青楼风尘,就混出这点经验,尤其是『投其所好,避其所恶』短短的八个字,做起来却太难了,遇上你最讨厌而他又喜欢的事,你必须忘掉自已去将就他……”

    霍小玉道:“怎么个将就法呢?”

    鲍十一娘想想道:“我举个十郎的例子来说吧,他最怕人生病,尤其听人病中呻吟。”

    霍小玉道:“是的。他告诉过我,小的时候,他母亲生病,他在旁侍候了一夜,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竟把背得烂熟的书都忘了,捱了一顿手心,被母亲知道了,第二天,病还没好,却也撑着说病好了,没再要他侍候了。”

    鲍十一娘笑道:“原来他母亲也是这样迁就他的。”

    霍小玉忙道:“鲍姨,你说,你怎么样?”

    鲍十一娘脸红了一红才道:“小玉,你不会多心的,我才说给你听,有一天我受了风寒,两三天没去看地,他找了来了,闻见了我房中的药味,没坐一下就走了……”

    “这太没情义了。”

    鲍十一娘笑道:“也不能这么说,有人天生就是不喜欢一些事,我很谅解,我从小怕死人,五岁头上,我老子死了,我娘拿了鞭子赶在后面打,我都不肯在爹的遗体旁边守夜,想到我那时的心情,再听他老老实实的解释,我十分原谅他的离去。”

    “后来呢?”

    “再过了两天,我还在发烧,看见他来了,我特别在冷水里泡了一下再出来跟他见面,强打情神陪他,一直等他上了床,他才知道我在发烧。”

    鲍十一娘笑接道:“不要骂他,要使一个男人动心,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而且是值得的,自从那一次之后,他才把我当作一个知心的朋友。”

    “可不是普通朋友吧?”

    鲍十一娘苦笑道:“一个世家公于,与一个青楼老妓。除了朋友之外,还能有甚么事情呢?”

    霍小玉默然片刻才道:“难怪他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你这样对他,他怎么忘得了呢?”

    鲍十一娘又凄苦地一笑道:“也不过大家互相记着而已。我们都是知道分寸的人,知道甚么时候该分手就分手,小玉,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了解我们之间的情形,而且你的气度也不同一般凡俗女子,不会为此而不高兴的。”

    霍小玉道:“绝对不会,否则我就不会有那个想法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介意你们叙叙旧情的。”

    鲍十一娘苦笑道:“那是孩子话,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非昔日之我,他也非昔日之他,我们是真正的一乾二净的朋友了,不过十郎是个好朋友,一个值得为他付出一生的男人,希望你好好地把握住他。”

    望着这痴心的女郎鲍十一娘心中有一丝轻微的惆怅,李益是个值得爱的男人,但不是一个能把握得住的男人,也许换了自己还有几分可能,但霍小玉这样雅气,实在很难说,因为李益动心的是一个充分成熟的妇人,霍小玉甚么时候才能成熟呢?

    经过了这一番密谈后,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更接近了,絮絮切切地谈着,话题多半是李益,当李益走到了屋子里,她们都没有发觉,直到李益轻咳一声,两个人才发觉过来,脸上都红红的。

    李益笑道:“谈甚么这么专心?”

    霍小玉更是说不出话来,还是练达的鲍十一娘轻盈一笑:“是不能给男人听的女人话。”

    十一娘接着忙又问道:“十郎,你看过我那畜生的窗课后觉得怎么样?”

    李益想想道:“还算过得去,文理也很通顺,只是腕力稍弱,下笔时胆气不足。”

    霍小玉道:“作文章又不是写字,关腕力甚么事?”

    李益笑道:“这是衡文的口语,说他下笔时不够开展,遇上个守旧的试官,会认为他太嫩,遇上个好立奇论的试官,则又会认为他过于呆板,不易讨好。”

    霍小玉道:“孩子反正还小,目前只是历练一下。”

    李益道:“正因为他年纪轻,要跟许多老手去比,在经验上还欠缺,书也没有别人读得多,只有取巧另辟门路才有机会去试不同乡选。考秀才只要把经书读通了,说出一番道理能切题。就能登榜了。举试为吏选入门,必须要情理通达,引古证今才行。”

    鲍十一娘忙道:“十郎,这篇道理我可不懂,你乾脆就告诉他,要他如何用功,应该往那一个方向着手。”

    李益道:“经书过得去了,有瑕不妨看看别的书,反正抱着试试的心情,不如另辟途径,一个题目下来,有十个道理可引,不妨别出心裁,想出第十一条道理,这样试官或许会认为他文有奇气而特加圈点……”

    鲍十一娘很玲珑,笑笑道:“十郎!你是说他如果走正当的路子,中试的希望不大?”

    李益道:“你明白就好了,他才钻了几年书,怎么能跟人家多年的火候去比呢?过了二十岁,如果还不能抡举,就不必走偏途了,那时他本身的火候已够,再加勤学苦读,一定会有成就的,目前你求好心切,一定要他去试,只有走取巧的路子。”

    鲍十一娘点头道:“我懂了!这跟我初到乐坊的情形一样,教乐的师父是以技选才的。

    我才学了一两年,手法经验都不如人,不过那个老乐工很喜欢我,教了我一个绝招,他要我专练一首最难的古乐,根本不要去管指法技巧,结果我就以那一曲压倒了很多比我年长的姊姊,在十二岁就被孙驸马府里选去了。”

    李益笑道:“天下事都是一个道理,你能明白这个,大可以开馆授徒了。”

    鲍十一娘道:“十郎,真谢谢你,虽然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有很多人钻了一辈子,也未必悟得透这个道理。”

    李益笑道:“我这个办法并不是人人可用的,不过我看他的样子还很聪明,不妨试试看,假加他天资不够,一本书要化个两三年才能背熟。倒不如规规矩矩,在圣人的大道理上下功夫了。”

    鲍十一娘笑道:“我就叫他照你的方法去用功,不过要读那些书,你能否给我开列出来?”

    李益道:“我已经写了,总计有十来部书,在书坊中都有刻木本,虽然贵一点,但这个代价是值得一花的,时间不多,叫他不必死记硬背,只要大致看一遍,懂得别人的理论就打了,这一第不中,下一第还可以照这条子路走,读熟这十来部书,对他为人处世也很有帮助。”

    鲍十一娘忙道:“明天一早就叫他老子买去,十郎,如果托你的福,让那小子侥幸能中个一第,我带着他到你家去叩头。”

    李益笑道:“那倒不必,你如果真想谢我,就替我找一个玲珑点的女孩子,花钱买下来都行。”

    鲍十一娘道:“这是干吗?一个小玉,一个浣纱,陪着你还不够?”

    李益叹了一口气道:“看你想到那儿去了?我要个人不是为了那个。”

    “那又为了甚么?”

    “为了我的嘴,人找妥了别急着往我那儿送,先在你这儿,把你厨房里的手艺好好地教给她,学上两三个月后再送去,让我们也换换口味。”鲍十一娘道:“老张妈的手艺不错呀。”

    李益道:“是的,她的烹调不能说差,她但是王府里出来的,手笔太大了,家里一共才几个人吃饭,她每天都是规规矩矩,八品一汤,有一大半是倒掉的,而且每天肥鱼大肉也吃得腻了。”

    鲍十一娘轻叹道:“说得也是,那样子是太浪费了,但是你可以叫她俭省一点。”

    李益道:“没有用的,她习惯了大手笔,小东西弄不来,没有肉丝冬瓜,她连素菜都炒不好,而我的近况实在维持不了王府那样的排场。”

    霍小玉一怔道:“十郎,你是不是没钱了?”

    李益点点头道:“是的,我带了四万多来,不消半个月,就报销了一半,我必须节省着点,才能挨到秋天。”

    霍小玉忙道:“你怎么不早点说,我那儿有。”

    李益道:“我知道你有,钱柜的钥匙在梳妆台上,取钱的摺子在箱子里放着。”

    霍小玉道:“娘都交给你的,你放在箱子里干吗?”

    李益道:“小玉,我不是拘谨。也不是假清高不肯用你的钱,但我绝不乱用你的钱,日常开销那是我的责任,我要动用你的钱时,一定是为了正途,而且也一定会记录清楚,这些地方,我们还是分清的好。”

    霍小玉刚要开口,鲍十一娘道:“对的,亲兄弟明算账,大家都有个说话。”

    霍小玉却不以为然地道:“十郎,你若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倒也罢了,但你并不是,而且是个手头极为散漫的人,那就是对我的侮辱了,朋友尚且有通财之义,何况是我们呢?总不能让你成天为了油盐柴米去张罗借贷,而我的手里却握看一笔钱在生息。”

    李益刚要开口,鲍十一娘却笑道:“十郎,照说我不应该插进你们的私务,但我觉得小玉的话也是,你的近况我很了解,刚从家里来的时候,你带的钱并不少,虽然化得近乎挥霍,但在你而言,却是值得的,若非那一阵子豪举,何来文名满长安,那也是为日后做官铺路的,是省不了的。只是你已不便再向家里开口了,与其向你的亲戚贷高利,倒不如问小玉挪一挪吧。她的几个利息有限,白白让人把钱嫌去,这又是何苦呢?算算这笔账也不上算。”

    李益轻叹一声道:“我知道,可是我……”

    霍小玉:“也别你啊我的了,这样吧,回长安之后,家用由我来接替,不必让你费心。

    我整日无所事事,也该找点事做做。”

    鲍十一娘笑道:“这也对,而且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十郎,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今年秋选,你要找份差事并不难,但你想找份理想的,却未必能如意,好的缺有限,未必今年就能轮得到,而出缺也不一定在秋天,你今年不妨先打点好路子,耐心地等着,有好差事就干着,一时没有理想的,不妨先谋定个资格等看……”

    李益道:“是的,我也是这个打算,天下虽大,但美缺不过就那么几个人,人人都在争,站住缺的人绝不肯轻易放手,除了升迁,降削,丁忧,死亡,休致五途,没有其他的出缺的可能,而这些出缺的机会,不一定赶在秋选,而放缺的路子,一定在长安,必须随时候看,一有消息,立刻打点,如果将就看先弄个官儿做做,很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出头的日子,进士及第而终身的人多得很,所以我也打算守定而动,宁缺而毋滥。”

    鲍十一娘笑道:“做官的路子你比我熟,我出不了主意,但是理财的路子我却比你精,假如一时没有好路子等着的话,你在长安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总得找个生财之道。”

    李益道:“那还有甚么生财之道,这一领衣冠,除了放选之外,把我的生计全给弄断了,连学学允明的样子弄个学馆教教都不可能。”

    鲍十一娘笑道:“那当然不必,从来也没有现任进士去教馆的,所以俗语才说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傅,但你们手头掌握了那笔钱不用,未免也太可惜了。”

    李益道:“怎么个用法呢?”

    鲍十一娘道:“靠得住的,在附近置下几项地,放给佃户去种,按年收租。将就着也能应付你们的开销了。”

    李益道:“那不行,现官置产有限制的,除了在家乡,不得在别处置有私产,那是干律的,何况我的钱随时要用,万一到时拿不出来,反倒误了事。”

    鲍十一娘道:“这条路子进不通,还有别的方法,你们可以做点生意。李升靠得住,你不妨看准了长安的所缺的货品,让李升到产地去批了来,赶时令批出去,可以一本而万利,这条路以前还有点风险,因为天下不太平,盗贼丛生,弄得不好,不仅血本无归,而且还得赔上一两条性命,现在路上很太平,倒是妥稳多了。”

    李益眼睛一亮道:“这倒是条可行的路,只要时间不太久,倒是不妨一试,但贩些甚么好呢?”

    鲍十一娘笑道:“甚么都好,如果要求重利自然是跑远一点,像宣纸,苏缎,湘绣,徽笔,在原地跟长安的价格,都差上好几倍。但你要求近的就只有做小的,我就说不上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这儿离长安不过四十里,物价就差上一大截,长安一文钱三个三鸡子儿,在这儿却可以买上十来个,只要肯动脑筋,没有不嫌的?”

    霍小玉忙道:“那我们就贩鸡蛋好了。”

    李益笑笑道:“十一娘只是举个例子,可不是指定了这一项,这儿鸡蛋所以便宜,是因为供多需少,如果你大批一搜购,立刻就会涨价的。再说这一个地方,最多也不过两三千只鸡,把所有的蛋都买了来,雇船装运,扣除装运,扣除破损,整批卖给蛋行,可没有那个价钱,除非我们全家出动,挑了担子去满城叫卖,否则赚的钱,只够付运费了。”

    鲍十一娘笑道:“十郎,看不出你生意眼也是挺精心的,刚才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可不是就要你们干这一行,如果卖鸡蛋能有好处,我早就干了,还轮到来告诉你们。”

    李益道:“贩卖鸡蛋不是没好处,只是我们起步太晚,早有人捷足先登了,有些生意人早已走通了各大宅院的路子,每户所需。每天都不上百个,他们四下到乡里收了来,按时送到各家去,一个月成半个月结一次账,虽然过几层回扣。仍然有利可图,菜疏鱼肉。莫不如此,只是这一行也不好干,第一要有固定的客户,第二要有固定而靠得住的来源,第三要跟各大院的管家搭上路子,这些条件我们都不够。”

    鲍十一娘道:“十郎,你的世情熟得很呀。”

    李益笑道:“世事洞明皆学问,在家乡就有专做这些生意的掮客,我还会不清楚吗?”

    鲍十一娘道:“如果你能打开路子,我在这儿负责收购,供应绝没问题,鸡鸭鱼肉,时蔬菜果,只要把那些大宅院包个十几户下来,那营利就可观了。”

    李益笑道:“十一娘,你才回来半个月,怎么眼光都变了,眼睛里只看得到钱。”

    鲍十一娘道:“将劳力而图利。这也没甚么不对呀,以你在长安的交游。难道连这个门路都没有吗?那些管家们的好处我们照给,甚至比别人给的更多……”

    李益道:“当然可以做,如果我拉得下脸,把长安城各豪门大宅的生意都揽下来都行,只苦在我不能这么做。”

    霍小玉也笑道:“鲍姨,这倒是的确不能,十郎交游虽广,都是斯文之交,总不能投刺登门,寒暄过后,向主人说是来卖菜的,虽然生意必可成交,但李十郎不就变成李菜郎了!”

    鲍十一娘也不禁嗒然若失,讪然地道:“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可见乡下是待不得,一住就把人给住鄙了,如果我在长安,绝对想不出逗个混账的主意来。”

    这是句自嘲的话,但也有一份自卑的落寞,她意识到自己究竟不是个上流圈子里的人,尽管在长安市上是个闻人,穿户入室,在闺阁贵妇间来往,始终不是她们那一类的人,因为自己始终没建立起身份的尊严,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面子。

    李益似乎知道她的感触,笑笑道:“商贾非不可为,只是要看准行情,十一娘这个启示很宝贵,回去后我会动动脑筋,假如我到好路子,李升一个人办不了的,还要请贤伉俪搭上一份,庄稼的事,有个人管着就行了。”

    鲍十一娘忙道:“你看准的事一定不会错,我们老耿跑跑腿是靠得住的。”

    李益笑道:“等我看准了再说,而且真要做起来,光靠李升跟耿老哥还不行,必须还得你亲自出马,他们都不是生意人,出去批货是没问题的,回到长安去销货,没有你这个精明的人,就恐怕难以胜任。”

    鲍十一娘笑道:“跑远了我丢不下那个畜生,到长安去谈谈生意倒是没问题,十郎,你可靠得多经点心,老实说,守着这个家,我也有点腻了,一向动惯了的,闲下来真不是滋味,尤其是一个钱半个钱,精打细算,我也不习惯,在长安我一个人的花销,比现在一家子还多呢。”

    李益微笑道:“鲍娘子又静极思动了。”

    鲍十一娘轻叹道:“没法子,蟋蟀儿本来不是养在笼里,硬拿个竹笼把它圈住,叫起来都不是味道,你们听听这窗外的虫声,跟长安竹笼里的蟋蟀儿一比,就知道我的心情了。”

    时当夏夜,虫鸣如奏,抑扬有致,充满了自然之致。如发天籁,那是他们从没有听见过的。

    经鲍十一娘一提,李益与霍小玉侧耳静听,进入了从所未有的宁静境界。

    鲍十一娘悄悄地退出,为他们掩上了门。两人犹未知觉,良久之后,烛火轻爆,那轻微的声响才把他们惊醒过来,李益轻轻地叹道:“虫声已有秋意,快交秋了吧?”

    霍小玉道:“是的!再过三天就立秋了。”

    李益道:“我该开始忙了。”

    回到长安以后,李益首先去拜会殷天官,这位父执辈的答覆却是,今年没有合适的官缺了,只有留待明年。

    李益怏怏地出来,心中是有点愠然,但他并不沮丧,今年史选失意,却得到了一个经验。明年他就有绝对的把握,何况他与霍小玉恋情正热,日子也还过得去,不如好好享受这一年的时光。

    回到了家里,他的脸色还是很轻松,霍小玉迎着他笑道:“十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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