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鹤飞鱼跃星月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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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鹤飞鱼跃星月隐 (第1/3页)

    林琪作了一揖道:“晚生为那点私心向前辈道歉!”

    花燕来瞪了他一眼道:“你太聪明了一点了,年轻人精明是好事,不过你若是受到人家一点好处,就怀疑人家对你有所企图,那就太令人寒心了……”

    林琪愧然道:“晚生罪该万死……”

    花燕来却微微一叹道:“算了!我的举措也太独断了一点,不过这也是爱惜你的意思,伏魔四式几称不传之秘,我既然将它托付给你,自然不想你因而受祸!”

    林琪感激地道:“晚生受恩获得,杀身莫报!”

    花燕来连忙一挥手道:“别再提什么报答的话,连横就是一个例子,他自以为对我实施报答,却几乎陷我于禽兽之列,结果自己送上一条老命,又有什么好处呢?”

    林琪果然不敢再说了,花燕来忽而又慈祥地道:“我没有儿子,心目中却把你当作儿子一般。”

    林琪忽然感动道:“前辈如若不弃,晚生愿意作前辈义子……”

    花燕来脸色一整道:“不用了,你早先已经提议过,我也拒绝过,你有这个意思,不妨放在心里,用不着表现在脸上,念在口里!”

    林琪怔怔地望着她,对她的忽冷忽热,觉得十分不解,花燕来却似看透他的心思,笑笑又道:“你可是觉得我很不近人情?”

    林琪口中不答,心中正有这个意思,花燕来却一叹道:“我所习的天魔正法,必须斩绝人性,所以我连亲生女儿都弃之不顾,怎么还能收一个假儿子呢!”

    林琪什么都不好说,花燕来想想又道:“既然你心中把我当成母亲,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说在前面!”

    林琪恭声道:“前辈尽管吩咐好了!”

    花燕来冷笑一声道:“万一你发现那个终身伴侣是小冰时,可不能怀疑是我的故意安排!”

    林琪一怔道:“会有这可能吗?”

    花燕来庄容道:“也许就会这么巧,因此你现在必须表白一下,假若对我仍然不能信任的话,我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

    林琪动容道:“什么方法?”

    花燕来神色一寒道:“我只有先找到她,杀了她,以免你们见面!”

    林琪大惊道:“前辈何必如此呢?”

    花燕来冷笑道:“我立身处事,向来就是这个态度,但知有已,不问其他,因为我是天魔的唯一传人!我所走的路仅此一条……”

    林琪不禁惊然道:“晚生相信前辈就是了……”

    花燕来摇头道:“不行!你表现太勉强!”

    林琪惶然正色道:“不管将来有何遇合,晚生绝不怀疑前辈用心!”

    花燕来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这就好了,否则我就需做我并不愿意做的事了!”

    林琪看她的神色,期期艾艾地道:“前辈口中虽然说得很决绝,但是据晚生看来,前辈似乎不像个忍心的人……”

    花燕来轻轻一叹道:“不错!这是我最大的缺点,也是我天魔**一直无法参修成果的原因,否则费长房那个人,我早该杀了他……咳,斩情灭性,谈何容易……”

    林琪见她那种悲惨的神情,忍不住跪了下来,抱住她的腿,硬咽地叫道:“前辈……”

    花燕来一言不发,只是摩娑着他的头!

    晚照落日嫣红的余晖中,林琪单剑孤骑,在黯然神伤的离愁中,飘然踏出了中条山,在他的马后,跟着一个很严肃的中年人,一身短衣裤,足登芒鞋,好像是他的长随仆役!

    花燕来将伏魔剑式传给了他,将一身离奇的功力也转注给他了,同时将一个忠心的仆役连进也交给了他!这么多的恩惠却只有一个交换条件……从梅华的手中救出费冰!

    林琪走了一阵,回头再望中条,唯见一片火光,不禁大惊失色,匆忙勒马回头,却被连进拦住了。

    他无可奈何回头了,这是小姐自己纵的火。

    林琪不明所以道:“前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连进凄然的道:“小姐功力骤失,留在那儿反而会受到费长房的欺凌,她当然要找个地方静静地隐起来,以期待功力恢复!”

    林琪歉然地道:“这全是我害了她!那需要多久?”

    连进平静地道:“很难说,至短一年半载,最长却需二十年!”

    林琪不解地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连进想了一下道:“那要看偶合,假如她找到了适当的机会,在一年半载之内,立刻又可以恢复神功,否则只有靠自己虔修,那就得一二十年的功夫!”

    林琪连忙问道:“什么样的机会呢?”

    连进摇摇头道:“彼此所学不同,公子不须要知道得这么详细!”

    林琪低喟片刻道:“我只想能帮她一点忙!”

    连进仍是平板着脸道:“公子唯一能帮忙的方法,便是利用所学的剑招,大展神威,从速将冰姑娘救出险境……”

    林琪不解地道:“救费冰是我应尽的责任,至于大展神威又作何解?”

    连进平板的脸上不透一丝表情地道:“这很简单,公子此刻在江湖上,已有赫赫声名,今后自不免有人来找公子较量,到时希望公子不要太谦虚,尽量发挥所学,一展神威!”

    林琪一头雾水地道:“江湖上的武师多如牛毛,是否每一个人都要我跟他们打一场!”

    连进这才透出一点笑容道:“那倒不必,普通庸才,自有奴才打发,真到奴才招架不住时,才需要公子出手一搏,到时希望公子不必心存顾忌……”

    林琪连忙道:“你要我杀了他们?”

    连进摇头道:“不必!能胜就胜,不胜则退,反正公子有那四式剑招,足可自保!”

    林琪听他口气与花燕来说得差不多,不禁摇摇头道:“这真稀奇,花前辈若是希望这伏魔四大式扬名江湖,她自己早就可以办到了,何必要等我来代劳呢?”

    连进笑笑道:“此一时被一时也,公子若是顾念小姐的一番恩情,便请照奴才的话去做!”

    林琪只得不说活了,策马向前行去,连进徒步相随,走了一程,林琪回头看看他,只见他黑色衣服上全被蹄尘沾染成一片土黄,心中颇感不安道:“大叔也找一匹马骑吧!”

    连进微笑道:“奴才天生的劳碌命,两条腿跑路惯了,骑在马上反而不舒服!再者公子请注意这一件事,奴才就是奴才,公子不必客气称呼……”

    林琪怫然道:“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原非主仆,你总不能跟在马后面吃灰呀!”

    连进笑笑道:“奴才受小姐之命侍奉公子,绝不敢乱了身份,公子还是直呼奴才的名字吧!否则奴才听了反而受不了,如果公子开恩的话,就请容奴才走在前面吧!”

    林琪尚未答话,连进已越过马头,伸手抢了他的缰绳,拉着马向前飞奔,脚下未见如何用力,那匹马却被拖得四蹄翻飞,急奔不已!

    林琪知道他的功力非比寻常,倒也不感奇怪,也未加阻止,由得他在前跑着,只是问了一句道:“我们上哪儿去?”

    连进边行边道:“当然是去救冰姑娘!”

    林琪又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连进埋头急行道:“不晓得,不过总会碰上的!”

    林琪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捣什么鬼,但是看见前面尘头蓬起,尘头中飘扬着一面红旗招展,知道是镖局的镖队,乃顾不得继续追问,连忙招呼:“慢一点,前面有人!”

    连进却像没听见似的,一径迎上去,速度反而更快!两头眼看着快要撞上了,连进将手一格,居然将迎向奔骑上的一个大汉掀倒在地,那匹马却擦着他们过去了。

    连进脚下不停,继续前进,一面伸手连挥,推倒了三四个人。

    林琪看出他在故意闹事,不禁怒喝道:“你这是干吗?”

    连进突然收步,同时用手一推马胸,硬将奔马煞住,笑笑道:“奴才替公子开路!”

    林琪怒声道:“你知道冲散大家行镖行列是最大的禁忌!”

    连进一笑道:“奴才知道,不过以公子的威望,总不能让路给这些江湖末流!”

    林琪哼了一声道:“我们也不能仗技凌人!”

    连进陪笑道:“路是大家的,他们不讲理,我们自然也免客气,各走各的路,怎能算是仗技凌人!”

    林琪不禁语塞,这时身后蹄声杂乱,两骑飞速追来,连进笑笑道:“公子不要管,由奴才应付!”

    说着来骑已赶到附近,猛然勒缰,奔骑奋鬣长嘶,人立而起,马上飘下两个中年武师装束骑士,连进已先叫道:“好骑术,好身手!”

    一个中年人已经走过来,怒容满面地叫道:“混帐!你是哪一路的鼠辈,走路不带眼睛……”

    连进笑笑满不在乎在道:“我的眼睛很好呀!”

    那中年人又怒叫道:“那你怎么会看不见我们中州镖局的红鹰旗!”

    连进微微一笑道:“我眼睛又不瞎,怎会看不见,红鹰旗不是铁掌盖中州易原的记号吗?你们当家的在哪里?我跟他有点交情!”

    这时另一个中年人也走过来了,神情显为威猛,一拱手道:“阁下是那一路朋友,易某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

    连进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就是易大镖头呀,那可太失敬了,大镖头亲自出马,想必这一趟镖一定保着什么重要的红货吧!”

    铁掌盖中州沉着脸道:“在下一向少会,不知道在何处得罪了朋友?”

    连进笑笑道:“岂敢!岂敢!大镖头是贵人多忘事,两年前我们不是在贵地同桌喝过酒吗?”

    易原两眼直翻,似乎记不起有这么一会事,他开设镖局,自不免要与顾客互相酬酢,当然无法记起每一个顾客的脸!只有顾客认识他,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因为连进只是在听他自报名后,才说出那种话,先前可能也不认识,这段话分明是胡扯!因此将脸色一沉道:

    “易某虽然靠着大家照顾,赏一口饭吃,可是也凭着性命赚来的,朋友冲散镖队,而且连伤了我几名手下,不知有何见教?”

    连进仍是笑嘻嘻地道:“大镖头是越来越得意,居然连老主顾都忘了,两年前兄弟也是一个大老板,一连照顾了贵局好几笔买卖,最近因为时运不济,蚀尽了老本,才落得替人家拉马过日子,好容易碰上您上镖头……”

    易原听他连篇鬼话,不禁怒道:“易某走南到北,也保了十几年的镖了,光棍眼睛里不揉沙子,朋友是什么来意?不妨说个明白,何必还打哈哈呢?”

    连进也将脸一沉道:“那好极了,兄弟穷极无聊,想请大镖头帮衬几文!”

    易原冷笑一声道:“行!只要朋友开出价来,易某没有个不好商量的!”

    连进哼声一笑道:“大镖头如此慷慨!兄弟也不好意思多开口,就要三分之一货色吧!”

    易原脸不改色,冷笑一声道:“朋友真够义气,居然还有替易某留下一大半!”

    连进笑笑道:“大镖头太心急了,兄弟的话还没有说完,兄弟要一股,家主人要一股,我们大家交个朋友,替大镖头留下一股吧!”

    易原哈哈大笑道:“易某既然吃了这行保镖的饭,迟早都是在准备遇上这种事,朋友既然已经开出了价钱,易某倒要问问朋友凭什么伸手!”

    连进微微一笑手指林琪道:“就凭家主人这块抬牌,大镖头可曾听过金箫狂魔这个名号吗?”

    易原为之一震,马上的林琪也是一震。

    金箫狂魔四字原是梅华杀人之后,嫁祸于自己才得来的一个匪号,这连进看来与江湖十分隔膜,消息却十分灵通……

    易原把眼睛扫了林琪一眼,讶然道:“原来阁下就是新出江湖,名动天下维扬名士,金箫狂魔之名,铁剑无敌谢长风老哥已经代为洗刷了,想不到阁下自已仍在引用!”

    林琪又是一震,没想到自已的事会传到这么快,闻言刚想表白,连进已超至他身畔低声道:“公子若想帮助小姐恢复功力,便请将一切交给奴才处理!”

    林琪只得止口不言,却低声地问他道:“这有什么用呢?”

    连进又低声道:“绝对有用……公子放心好了,我们并不真的要他的东西!”

    林琪无可奈何,只得由着他去。这时易原又问道:“林公子宦门世家,怎应会当起劫镖的强徒来了!”

    连进却大声叫道:“别废话了,你只说给不给吧!”

    易原冷笑道:“给!当然给,只要先把这只铁拳给砍了下来,别说两股了,就一起拿去,我也没话说!”

    连进哈哈大笑道:“关中三铁,就是大镖头这对铁掌还在江湖上叫字号,今天只怕台端这点盛名难以保全了!”

    易原连错数步,双掌交于胸前,掌心掌背已变成了铁黑色,拉开架势道:“朋友请!”

    连进微微一笑,滑步进身,劈面击出一拳,易原运掌上迎,砰然一响,双方的身子都是一震,易原不禁大叫道:“朋友如此身手,应非无名之辈,留下个名字来!”

    连进笑笑道:“大镖头猜错了,兄弟刚好是个无名之辈,今天假如能在大镖头掌下逃生,说不定倒能创下一点微名!”

    易原睑色微变道:“照朋友的情形看来,似乎不是为了想出名,那么存心是与兄弟过不去了?”

    连进点头道:“不错!大镖头一帆风顺多年,也应该受些波折!”

    易原怒声道:“那是为什么?我们既无宿怨……”

    连进哈哈大笑道:“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我们之所以要照顾大镖头,当然是因为大镖头身上确有动人之处!”

    易原本已准备再度出招,闻言突然收住势子道:“阁下能先作教示吗?”

    连进点头道:“当然可以了,而且那道理很简单,关中三铁,江湖齐名,铁剑无敌谢长风与铁笔千秋莫怀古俱已封技归隐,我们想知道一下何以铁掌盖中州还在江湖上恋战不已,再者中州镖局的红鹰旗走南闯北,遍及天下,从无失闪,俨然有君子镖之雅称,我们也想知道一下大镖头到底凭仗着哪一点!”

    易原脸色一动,忽而哈哈大笑道:“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说着双掌一错,又拍了上来,连进这次不攻硬架,身形微侧闪开,运掌反逼回去。

    双方的动作快逾闪电,顷刻之间,已经交手了十几招,林琪在一旁观战,心下不禁大感惊异。

    中原成名武师中,地位至高如铁剑无敌谢长风,丐帮掌门浊世林龙童天月等的身手,他都目睹身试过,若论掌上造诣,这易原的确可以称为顶上之选!

    连进的拳如飘风,用招一如其名,着着连进,不让对方有一处喘息之余闲,然而易原的掌下却把握住一个稳字。

    人稳,掌稳,脚下稳,身形姿势无一不稳。

    他双掌齐挥,却能一心分作二用,两掌分出不同的招式,一掌将自己的门户封得滴水不漏,另一掌却尽量找对方的弱点进攻!

    相搏约四十合,连进反而被处在劣势,林琪忍不住叫道:“连大叔!还是由我来吧!”

    连进拳式尚未乱,微喘地答道:“用不着,奴才还对付得过去!”

    易原哼了一声,掌功突然加猛,一手拨云见月,分封住他由顶上袭来的两拳,另一手却猛拍连进得右肩,招沉力猛,势在必得!

    林琪正自暗呼不妙,忽见连进的肩膀突地往下一沉,竟是自动地缩进身体里半尺宽厚!

    易原眼看着必中的一招,却被对方以怪异的功夫闪过了,心中微一吃惊,招式亦已用老了,一时撤不回来!

    连进却乘机回拳反掏,砰地一声,结结实实的击在他的胸膛上!

    本来高手过招,一着之失,立致杀身之祸,然而连进这一拳的劲道却用恰到好处,沾肤即收,口中微笑道:“大镖头,您歇歇吧,让人把镖车推过来!”

    易原一跤跌坐在地上,脸黄如蜡,憋了半天,才跟着他吼道:“把镖车推过来!”

    这时整个镖队都折了回来,易原那一声自是对着他手下人面喊的。

    与易原同时追来的那个中年汉子想是易原的副手,见易原中拳倒地,神色中露出不服气的样子,回身要到鞍旁去抽兵器!

    易原坐在地下叫道:“老二!算了!你那几手不露也罢,人家比咱们高明多了!”

    那中年汉子顿了一顿,才寒着脸挥挥手!

    一个大汉应命推过一辆镖车,易原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镖车旁边,猛地一掌,切断车盖上的钢锁揭开铁盖,寒着脸道:“东西都在这儿,随你的意思拿吧!”

    连进装模做样地在里面翻了一下,见不过一些古玩珍珠之类,价值虽然不菲,却也没有什么特别起眼的东西,乃冷冷一笑道:“就为了这点东西,也要劳动镖头亲自押送吗?”

    易原睑色一变道:“朋友还想要什么?”

    连进目光四下一扫,忽地落在一匹马上微笑道:“大镖头可能还保着暗镖吧!”

    那匹马正是另一个中年汉子的坐骑,马鞍旁用丝绸包着一个小木盒,看见连进的目光移到那儿,身不由主地靠近了两步!

    连进又是一笑道:“那绸包中东西能让兄弟过目一下吗?”

    中年汉子突然抽着鞍下的长刀,横在手中怒叫道:“不行!这是我的东西!并不属于镖货!”

    连进欺身近前笑道:“我就看准了这一样!”

    中年汉子刀光一扬,迎头劈了下来,连进身形略偏,转到他的身后,伸指轻戳他的腰问道:“你躺下吧!”

    指劲已经点中了,那汉子却一无所伤,回身又是一刀横扫,连进虽然缩头躲过,脸上却露出讶色道:“看不出阁下倒是深藏不露!”

    中年汉子一言不发,撩臂又是一刀砍来,连进哼哼冷笑,手指平伸,一式猛然向前点去,指锋迎着刀刃,竟然将长刀一弹两截,底下同时撩出一腿喝道:“滚吧!”

    林琪大吃一惊,因为他认出这四式俱天魔九大式里的剑招,想不到连进竟能在指式中运用,由于他深知天魔九大式的厉害,是以连忙喝止道:“连大叔!不得伤人!”

    那中年汉子被一腿撩中腹骨,踉跄斜跌出去,直到十几步外,才拿桩站住,脸上一片急怒之态!

    连进笑笑从马上解下绸包道:“公子放心好了,奴才知道分寸!”

    边说边打开绸包,瞧了一眼道:“一只旧铜香炉,何必看得如此贵重,送给我我还懒得要呢!”

    说时又要将绸布复原,林琪却急声叫道:“连大叔!把它拿过来!”

    连进微微一愕道:“公子!真要留下点东西,也该找个值钱的!”

    林琪已迫不及待,飘身下马,一把夺过绸包,由木盒中取出那个古铜小鼎,约略审视一遍,认出这正是他的家传古物螭龙鼎。

    在苗疆中曾为毒手书生掠夺而去,却不想在此地发现,因此他手持古鼎,一步步地向那中年汉子迫去,厉声喝道:“阁下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中年汉子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脸色大变,却是一句话都回答不出!

    二人一进一退,僵持了五六丈远,那汉子仍是一言不发,连进却莫名其妙地道:“公子!这古铜鼎跟您有什么关联吗?”

    林琪点头道:“不错!这原是我的家传之物,后来失落在一个恶人手中,所以我一定要问问他从哪儿来的!”

    连进也是一愕道:“那倒得问问清楚!公子!还是交给奴才来办吧!”

    林琪未置可否,后面的易原已经叫起来道:“姓林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东西是你的,你拿去好了,何必还要追根问底!”

    林琪怒声道:“不!我一定要问清楚,你们与十三友之间有何关联?”

    易原神色一变道:“什么十三友!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林琪冷笑一声道:“阁下不要装糊涂,你们带着这东西,却会不知道十三友,那你这保镖的也算白在江湖上混了!”

    易原神色又是一变道:“我们是保镖的,有人出价钱委托我们运货,我们照章做买卖,用不着去打听顾客是什么样的身份!”

    林琪冷冷一笑道:“笑话!十三友会找你们运镖?”

    易原咬着牙道:“你爱信不信,这东西的确是一个客人交付托运,出价五万两……”

    连进也冷冷一笑道:“运价五万两!这倒是一笔好生意,难怪大镖头要亲身押送了,这么一点东西就会要如此贵的运费,大镖头岂非在骗小孩子!”

    易原神色一变,硬挺着道:“运价是客人自已定的……”

    连进跟着问道:“他有没有说万一丢掉了要你赔多少?”

    易原怔了一怔才道:“这倒没有谈起,反正我拚上全付身家,不够再添上性命!”

    连进哈哈大笑道:“大镖头!你别充外行了,兄弟虽然没有保过镖,对贵行的规矩还懂一点,哪有托镖而不谈赔偿价值的!”

    易原哼了一声道:“不信你问问那个姓林的!这东西有价吗?”

    林琪不禁语为之塞,螭龙鼎的确是无价之宝,看样子从这方面来问话是不会有结果的,因此沉吟片刻后,他改变话题道:“托运的人是谁?运到什么地方,收货人又是谁?”

    易原双手一抱道:“这是我们保镖的职业秘密,恕难奉告!”

    林琪肩头一扬道:“你别自讨苦吃!”

    易原干脆耍赖到底,嘿嘿冷笑道:“杀了我也是这句话!”

    林琪倒不禁怔住了,连进冷笑一声道:“公子!这家伙是个老江湖,油滑到了顶,不见棺材不掉泪,由奴才来对付他吧!他在分筋错骨之下,看他能熬多久……”

    易原脸色急变道:“姓林的!你若是敢用那种手段逼供,江湖上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林琪冷笑一声道:“我若是把你与十三友勾结一气的情形传出去,只怕你也别在江湖上安身!”

    易原一拍胸膛道:“你说好了!易某吃了保镖这行饭,自然无法拒绝上门的生意,无论你告诉谁易某也不在乎!”

    林琪沉吟不语,连进忍不住道:“公子!这老滑头用不着对他客气!”

    林琪却毅然一摆手道:“算了!别理他!我们走吧!”

    连进笑了一笑,丝毫不加反对,替他将马拉过来,易原却沉着脸过来道:“姓林的!你留下个地点再走!”

    林琪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

    易原一脸厉容道:“易某按照江湖规矩,失了镖自然要找机会讨回来!”

    连进哼了一声道:“目前我们行程无定,可不能老在一个地方等你!”

    易原想了一下道:“前面是襄陵,请你们在襄陵城内等候三天,假若我们过期不至,从此江湖上就除去我这一号!”

    连进哈哈大笑道:“江湖上有你不多,无你不少,除号之事,我们没兴趣,不过我们一定等你三天就是了!”

    说着拉了林琪的马飞奔而去。

    马急人更急,襄陵的高门楼已遥遥在望时,连进的脚步才缓下来,轻轻一笑道:“到城里好好歇一下,据奴才估计最迟后天他们就会来了!”

    林琪却孤疑地道:“连大叔!你闹了这一阵究竟有什么意思?”

    连进轻松地耸耸肩道:“若不是奴才这一闹,公子怎能收回失宝?”

    林琪一愕道:“你是就知道他们带着东西吗?”

    连进摇头道:“奴才既没有练过天眼通,又不会预晓未来的阴阳卦,怎会知道他们带着公子的传家异宝呢!不过是凑巧罢了!”

    林琪道:“你故意闹事是不会错的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连进笑笑道:“奴才要在易原身上,引出他背后的那个能人!”

    林琪一愕道:“他背后有什么能人?”

    连进沉吟片刻才道:“这件事知之甚鲜,然而易原背后的确有一个武功高异莫测的人物在为他撑腰,铁掌盖中州本身的技业在近五六年才叫得响叮当,与谢长风莫怀古等鼎足而立,成为关中三铁,可是其余二人对他都不太看得起,再者说出奇怪,易原的铁掌叫响了字号,铁剑铁笔都纷纷埋首隐名,把关中的天下让给他一人去出风头……”

    林琪莫名其妙地道:“这些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连进笑笑道:“自然有关系了,公子!您别急,听奴才慢慢说来,以易原之能,要想折服其他两人并非易事,而那两人对他如此谦让,当然是由于他背后那个人之故。”

    林琪不以为然地道:“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连进笑着道:“奴才追随小姐隐居此地,自然对附近的人物要打听得清楚……”

    林琪点点头道:“你再说下去!”

    连进想了一下道:“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人如神龙不见其首尾,然而与易原的关系却十分密切,只有狠狠地挫折他,才能逼那个人出头!”

    林琪接着问道:“出头了又怎么样呢?”

    连进笑着道:“那就是公子的事了,奴才自度能力,恐不足以抗!”

    林琪笑着道:“大叔太客气了,你刚才对易原时,所使用的卸骨法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几手以指代剑,也使得纯熟之至……”

    连进正色道:“公子太过奖了,卸骨功不过旁门左道的邪门功夫,绝难与公子一论长短,天魔九大式原是剑诀,换成指功用出去,也只能骗骗不识货的人,异日的一搏关系至巨,希望公子能全力以赴!”

    林琪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硬要找人打一场!”

    连进肃容道:“为了小姐!”

    林琪一怔道:“为花前辈?”

    连进点点头道:“是的!假如公子想小姐早日恢复功力,便尽心尽力去应付这一战,奴才言尽于此,公子也不必多问了!”

    林琪呆了半天才道:“好吧!尽我的力量就是!”

    连进面露喜色道:“公子宅心良善,也不枉小姐一番成全。”

    说着两人进入城门,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连进处处执礼甚恭,完全是以一个下人的态度来待候他,倒弄得林琪心中十分不安!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下午,林琪在房中默默地温习伏魔四式的剑法,从“龙飞于天”一直温习到天魔九大式中各式剑招温习得精深透沏,心领神会之境地!

    (缺文)

    林琪觉得精神旺足,胸中豪气激扬,略整衣襟,拍一下腰间长剑道:“走吧!今晚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日子,因为我将要面对两个最强的敌手,虽不知胜负,亦足以自豪了!”

    连进却十分慎重,神情虽然也很兴奋,却变得沉默了,领先出了房门,二人一径向城外走去!

    襄陵是晋地一个县治,西倚吕梁山,东望太岳山,也算得是一座山城,普通人家都已安息了,城门也关了。二人漫步城楼眺着浩月,雄心激扬,瞭望片刻,连进用手一指道:“在那边!”

    林琪放眼望去,果见在一片山坡上聚着几个人影。

    两个站着的是铁掌盖中州易原与另一个中年汉子。

    两个坐着对饮的却看不清楚。

    林琪飞身下城,一径向他们行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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