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补前书重提俞秀莲 恨恶绅群指金百万

    第二十回 补前书重提俞秀莲 恨恶绅群指金百万 (第3/3页)

们就去改行!”崔三吐着舌头说:“改什么行呀?连师妹你,还不都是吃镖行饭长大了的吗?”俞秀莲摆着手说:“千万别再说啦!崔三哥你去吧!反正我是不愿意再保镖啦!这一辈子我也不愿意再走江湖啦!”崔三听了她这话,可不由得又起了疑心,心说:“你不愿意再走江湖啦?难道你是想要给人当媳妇去吗?可是谁能娶你呢?”崔三垂头丧气地走了。过了不到一天,孙正礼又来找她,报告镖店里的事情,镖店这些日虽然没有什么生意,可是也有些旧账,欠债家的人,人家偿还了的,事情也还不少。秀莲对这些,虽然不关心,连听都不爱听,可是孙正礼一定要忠实地,详细地,把这些对她来报告。他来的时候一定要骑着大马,腰挂“扑刀”,他长得又魁梧,两只眼睛又凶,认识他的,知道他是本地有名的镖头,拳师,“五爪鹰”,但是不认识他的,看着他可是有些可疑,——他好像是那座山上的“山大王”。

    孙正礼只到秀莲住的这村子来过了三四次,这一天竟然有县衙里的两名官人,来到这儿盘问秀莲。这两名官人全都带着红缨帽,一个拿着刀,一个带着铁链子和锁,气势汹汹地来了,“咕咚咕咚”一阵乱打门,差点就把两扇破板门打碎了,吓得李骆驼的老婆赶紧躲避进了毛房,他的妹子跟媳妇都直哆嗦。幸亏李骆驼还是在镖店作过几年伙计的人,见过点儿世面,他迎出门去问说:“两位头儿来这儿有什么事呀?请进来喝茶吧!”一个官人还扳着阴沉沉的面孔,问说:“你们这儿住着什么闲人了没有?”李骆驼说:“没有什么闲人,头儿你要不信,自管来搜一搜,我们这儿只新来一个大姑娘,是从城里搬来的,是雄远镖店的女东家,这两间土房就是人家自己盖的。”

    这时秀莲已停住了纺车,自屋里走出来,官人里有一个上点年纪的,认识她,当时就说:“原来是秀莲姑娘在这儿啦?怪不得呢!……”秀莲当时就问说:“有什么事?”这上点年纪的官人把刀就没敢举起来,笑着说:“没有什么事!就是我们今天奉命来这儿看一看,因为金百万金老员外写信告诉了我们县里的老爷,说这一股路上,近日常有形迹可疑的人来往,恐怕这村里住着什么歹人,这村子离他的庄院又不远,他有钱的人,就疑心多,我们县老爷也不敢怠慢,就派了我们两人来了。我就想:这村里住的全是好老百姓,那致于有什么不规矩的呀?现在既是秀莲姑娘在这儿住着,那我更明白啦,一定有些个保镖的,教武艺的,常来这儿找你,才叫人看差了点眼,错疑惑了。这不要紧,我们知道了你就放了心啦,我们回去也就好交代啦!”那个阴沉着脸的官人,手提锁链,还直发官的脾气,向秀莲说:“你在这儿住着,就得安分一点!这地方同不得你们的镖店,离着这儿几里地,西北就是金家庄,你这儿来往的人要是净是些个不三不四的,金员外家就是丢了东西,我们可来找你!”气得秀莲脸都紫了,问说:“你说什么?”这官人还说:“我说什么?我这是关照着你啦,别发保镖的脾气,保镖的人跟贼只差着一点边儿,我们当官差的人眼里不揉沙子!”

    秀莲跳起来怒声说:“你说什么?你混蛋!连你们县官带什么金员外狗员外,都给我揪来!”这官人还真要抖他的锁链,可是被他那同伴把他连拉带推地给弄走了。这里李骆驼就劝说:“姑娘值不得为这件事情生气,我们不犯法,怕什么?”秀莲却真真地气得半天也没有缓过来脸色,她——倒不是气那个官人,她却是想:“走到那里都躲不开那金百万,不惹他,他还会找你来。一个土财主,因为儿子作了官,简直就把这钜鹿县都属于他了,把人都踏在他的脚底下,官人差役都受他的指使。我在这县里算是有点名姓的,尚且要受他的屡次欺压,凌辱,旁的良善的百姓要受他怎样的侵害啊?这是本地出了个恶魔,遇见了个暴君,镖我虽是决定不保了,可是我的双刀以后更得有用!……”她愤然地下了决心,从此她就要寻找那“金百万”的劣迹,她要为她的乡里除暴安良。

    因此她就在家里纺线的时候较少,而出门的时候居多了。她先到她的镖店去问,五爪鹰孙正礼说:“谁有功夫管他金百万?只要他不欺负到我们的门上来就行!”五爪鹰是一心一意要把镖店的生意做好,他常跑到南宫县,把那边的买卖向他这边来拉,因此在那边得罪的人,就够他一人应付的了,这里金百万干了什么事,他真没有功夫去打听。崔三是因为结识了金百万家的几个恶奴,他把那金百万说得像个“活菩萨”,并说:“金百万在本地也不是一年两年的财主啦,早先不过在乡下有名,放阎王账,可也修过庙,给神开过光。家里虽有田地,可多半是讹人家的,占人家的,可是花钱给他的儿子求官,积德,也曾盖过一座石头桥,与人方便,凡走过他那座桥的,每人只收一文钱,车子收二文,总算是‘行好’。他的须子都白了,有一尺长了,不过才有六七个老婆,收新房的丫头听说才十五岁,不过只是那么一个,他永远手里拿着‘劝善文’,又时常买鸟放生,他的二孙子养活十多只鹰,不但一天要抓无数的小鸟,还抓瞎了别的村小孩的眼睛,因而使那些小孩丧了命,那他可没有办法,因为他的二孙子就是他大儿的儿子,而他大儿子现在正连升三级,官运亨通,财多福厚,不断地往家里捎金子,带银子,因此在城里也盖了大楼,连县官也向他自称晚生,——像这种人,师妹自然是绝不巴结他了,可最好也是别惹,因为我们虽有名,不过是江湖之名,虽有本事,不过是在江湖上拼拼斗斗,却斗不了官,俗语:七品县官能灭门,更斗不了财主,因为财高北斗压死人,——有财就能压别人,官便能杀老百姓。”俞秀莲听了这些话,她越发地忿忿不已,她恨不得立时就拿双刀去杀了那金百万,但又想:“杀他一个老恶人也没有多大的用,应当先杀的是他那儿子,跟那些像他儿子一样的恶吏,贪官。”俞秀莲又暂时地隐忍下了,又加着李骆驼向她劝,她也不愿意弄出事来,连累了别人,但因此,有不少人都已知道俞秀莲要去寻金百万,为受过金百万欺害的人打不平,这也不过是不少人心里一种希望,可还没有见诸实现,又有人断定俞秀莲也一定惹不起金家,人们虽在议论纷纷,事情却已因为俞秀莲后来没有出大门,而暂时又搁置了。

    这一天,正是一个三月初的清晨,下了一夜的小雨,起来,窗上才将发晓,窗外仍有沙沙的雨声,同时可听得有“啊呀啊呀”地小孩哭啼之声,俞秀莲不由得惊讶了,因为李骆驼家的小孩全都长大了,——他的老婆有一个七岁的男孩,和五岁的女孩,他的弟妇生的小孩也三岁了,但听这哭声却似才生下没有几个月的婴儿,而且哭声似发生在门外,俞秀莲于是就赶紧跑出去,门还没有开,鸡也才叫,各屋中的人还都没有醒,她自己开了板门,一眼就望见在雨中的湿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被褥,就有小孩子在这被褥里哭声是已渐渐的微弱,俞秀莲就赶紧由地下将小孩抱起来,这破被褥,都被雨泥湿透了,她摸了摸小孩的湿头发,并向四下里去看,见田野都笼在迷漫的雨烟里,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俞秀莲只好将这小孩抱回她自己的屋里,点上了灯,将这小孩的头上和脸上都用手巾擦干了,她看出是一个女婴,不似新生的,大概已有五六个月了,然而很是瘦小,身上什么衣裳也没有穿,她赶紧用她的棉衣把这小女包裹住,可是待了一会儿,就把她的棉衣裳尿了,她赶紧又换用棉被给这女孩盖,女孩可还不住地哭,秀莲想着:“她也许是饿了,可是上那儿去奶奶呢?李骆驼家的两个媳妇也都全没有奶!”她发了半天的愁,看这小女孩哭得真可怜。她就赶紧去叫李骆驼的屋门,李骆驼才起来,老婆也蓬头散发的才起炕,秀莲就急急地说:“你们快给我想一个法子,刚我在门口儿拾了一个小孩,我给抱进来了,可是她还直哭,我想他一定是饿了,想个什么法子喂她点东西才好啊!”骆驼一听,觉着这是一件稀奇的事,他老婆也赶紧跑到秀莲的屋里去看,但一看是一个女孩子,可又不感觉什么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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