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灭门惨祸

    第01章 灭门惨祸 (第2/3页)

制矮桌上,王振乾坐在不远处怔怔地出神。

    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剑英才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那条金色小蛇,吓得他一下扑到振乾怀里连说:“叔叔我怕!”王振乾望着他笑道:“孩子,这是千年难遇的机缘,那不是蛇,是一条极难遇到的神物,名字叫金鳞灵鳗,这东西产无时地,百年才长一寸,千年成尺,这条少说也有一尺五寸以上,就那是说他已有了一千五百年以上功行,它的一身血不啻是回生仙丹,功能延年益寿,祛除百病,你却吸收了他全部的精血,可惜你尚未练过内家气功,能走血贯脉,发挥仙品妙用,习成金钢不坏之身,但这已够你受用不尽了。他的精血少说也要抵你二十年朝夕苦功,尤以对于轻身、壮力方面补益更大。孩子,天要助你成为武林一代奇杰,叔叔自当竭尽绵薄代荐良师,明天我就打点准备,三天后我们动手。”

    王振乾说话时,剑英一直瞪着眼看他,他说完剑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叔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知道了可以留点灵鳗的血给你和三宝哥吃嘛!”

    一句话说的王振乾满脸悦色,他笑着说:“孩子,这不怪你,这是天意,时候不早了你该去睡了。”

    说着,他把剑英送到内室。

    这夜里王振乾百感交集,他想到神物既已失去,开封府已无停留必要,二夫人和剑英也必需早作安置。剑英这孩子资质太好,跟自己实在可惜,听师父悟性谈过,九华山灵虚上人朱一岚乃当代风尘中有数奇人之一,但他那冷僻性格是否会收留剑英呢?二夫人中年孀妇,说年龄不过三十许人,仍然是玉貌红颜,美如娇花,虽然彼此心地磊落光明,但也不能永远厮守一起,让她一个人生活固可,但万一被人发觉来历定难逃奸党罗网,她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叫自己如何对得起九泉下瑞祖恩兄,前几天他想得很容易的问题,等到准备去做却又感困难重重,这一夜他简直是眼未交睫,可是仍想不出万全的办法。

    第二天铁笔镇八方王振乾吩咐高三宝,叫他拿一部分珠宝到城里换成黄金,自己又亲去通知帐房先生,说自己因事要离开开封府,飞凤阁要在两天内结束,所有雇用人员每人发一百两银子全部遣散,另送帐房先生银子一千两。

    帐房先生是满腹狐疑,但东人吩咐的话只好照办,当时就遣散了一大部分伙计,王振乾看事情办的很顺利,也就不愿多管,只嘱帐房先生在明天晚上以前无论如何要办理完毕。

    他刚刚转回后边茅舍,竹篱外面闯进来他寄名徒弟马二别子,急步如风一脸张惶,一看到王振乾来不及行礼就急急道:“师父,糟了,高师弟在城里不知道为什么和开封府总捕头吴大鹤动上了手,吴大鹤身边还有二三个精壮汉,弟子久居开封,这些人竟一个也不认识,看他们一个个眼射精光,分明都武林中的人物,而且每人短衣劲装,佩带着家伙,弟子……”

    他的话尚未说完,竹篱外一阵风似抢进来高三宝,衣衫破损,左臂鲜血直流,右手仍提着一个大包,王振乾无暇理会马二别子,厉声喝问道:“三宝伤势重吗?”高三宝答道:

    “不妨,弟子左膀中了一镖,来人武功不弱,师父留神。”

    他的话刚说完,竹篱外破空飞来一道寒光,王振乾右手疾伸,一把接住飞来铜镖,冷笑一声喝道:“哪来的朋友,竟欺上门来。”

    说着话如飞鸟般穿出竹篱,篱外丈余处并排站着三个疾服劲装大汉,两个手提单刀,一个腰扣十三节亮银软鞭。

    王振乾冷冷问道:“三位朋友提刀带鞭,暗镖偷袭,气势汹汹闯到民宅,难道这开封府是没有王法的地方吗?”

    那个腰扣软鞭的冷然一笑答道:“你大概就是飞凤阁的店东王九吧,你竟然还知道有王法二字吗?我问你,一月前有辆篷车载运到此的是什么人,你竟敢收留伏诛叛臣逃眷,难道官府就办你不得么?”

    王振乾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三位都是六扇门中的捕头老爷了,我王某人失敬的很,不过三位既然都是吃公门饭的朋友,大概总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吧!你们在府城里镖伤人臂,到此发镖打入民宅,图致人于死地,这王法好像只可管管安善良民,忠臣义士,大概是管不了你们这般助纣为虐的权宦爪牙。”

    王振乾这席话可算是挖苦已极,但也等于承认了自己收留了他们缉捕的要犯,那两个提刀的大汉双双怒叱道:“好狂的口气,你究竟有多大能耐,硬敢明言护留要犯,出口拒捕。”

    随这声叱喝,两把刀双龙出水似,分左右合击过来,王振乾一闪避开双方,左手“腕底翻云”疾逾电闪一把抓住左面一个施刀汉子的腕子,一带一送,夺过单刀,右脚“十字摆运”蹋中他右胯,那大汉人随脚飞,横摔出去**尺远。疼的他吐气出声,软瘫在草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王振乾收拾那人不过是一照面的工夫,一翻身,夺得手中刀“横断巫山”,日光下寒芒电闪斜刺里向另一个施刀的大汉扫去。

    那人见同伴一照面就被打倒,心里已感害怕,一怔神间王振乾已横刀扫来,慌不及手中刀“横身拦虎”匆忙接招,铁笔镇八方心里又恨他们镖伤爱徒,出手更是绝不留情,刀一发人跟着抢进,出左腿“风扫落叶”,口中喊道:“朋友躺下吧!”

    那人可真听话,一个身子飞高四五尺平摔出去一丈多远,这一下大概是比那个跌的更狠,他痛的连妈都叫出了口。

    王振乾收拾两人不过是两三个照面,这当儿另一个汉子已松了软鞭扣把,十三节亮铜鞭晃如活蛇,一股猛风横扫过来。

    王振乾哈哈一笑,一拍手抛去手中夺来单刀,一错双掌,施出少林罗汉打虎掌法,飘飘长衫卷入了鞭影之中。

    这个人的武功比那两位用刀的高明多了,一支亮银鞭打起了丈余的鞭影,偏偏碰上了王振乾这个大行家,别看那一双肉掌,却有着无穷的威力,亮银鞭竟被逼得有点施展不出。

    两人交上手转眼就是五六个回合,铁笔镇八方一声断喝,气贯右臂,疾伸右手抄住软鞭,左掌一吐“手挥琵琶”,掌挟劲风斜肩劈去。

    这一着势急力猛,不丢鞭就得骨断肩卸,那人被势所迫,只得右手一松,施展出“金鲤倒穿校”,一仰身退出去**尺远,借机探囊取镖,一抖手寒星电闪,直向王振乾前胸打去。

    铁笔镇八方几年来修心养性,不愿轻易再下辣手伤人,但他了解目前遭遇环境不是江湖中寻仇决斗,而是维护一对寡母孤儿,他想趁官兵大队未到之前,先把跟前三人制服,好立时让李义、高三宝护他们母子先走,所以他动上手力求快胜,意在速战速决。

    所以来人弃鞭逃走,他并未准备追赶,可是来人一飞镖又勾起王振乾怒火,猛可里一侧身,飞镖贴衣落实,一点双足全身腾空而起,纵跃间捷如飞燕掠波,一起一落已追到来人身后,左臂一扬“排山运掌”,沉猛掌风当头劈下。

    王振乾这一招快如石火,诚心是要把来人毁在掌下。

    果然那壮汉招架不及,眼看铁掌挟风已近头顶,猛闻不远处传来一声沉喝道:“王大侠,手下留情。”

    这一声口音甚熟,王振乾快速中把掌一偏,饶是如此,那壮汉仍被掌风震退四五步才拿桩站住。

    王振乾抬头看时离自己八尺外站着两人,左面一个六尺开外,三十二三的年纪,正是开封府总捕头夜鹰吴大鹤,另外那人是五十开外的一个矮老头,铁笔镇八方一见此一人,心里不觉怦然一动。暗想这个老儿要真的搅入这件事中,想平安退出开封府可真得费一番手脚哩。

    只听那矮老头笑说:“王大侠别来无羔,尚认识燕山旧友陆文魁否。”

    他说着话,人也步履从容地走过来。

    王振乾这就不得不迎过去笑道:“什么风吹来了佳客贵宾,五年匆匆,陆兄风采依旧,想不到燕山一雕也吃了皇粮公俸。”

    说过话纵声大笑,笑声里深深一礼。

    陆文魁还礼后回头对那用鞭壮汉喝道:“你们这三个瞎眼的东西,凭那点微末武技,也配和王大侠动手,要是我迟来一步,看你们如何能再回河北,还不快谢过王大住手下留情之恩,给我滚回去。”

    那壮汉忍着一肚子怨气对王振乾深深一揖,一语不发拾起亮银鞭扣好,走过去扶起另两个被王振乾打倒的壮汉,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头也不回的走去。陆文魁等那三人走的没了影儿,才对吴大鹤轻声道:“对面这位,就是名传遐迩的铁笔镇八方王振乾,王大侠。”

    吴大鹤慌忙对王振乾拱手道:“吴某惭愧的很,王老师真人不露像,息隐开封府三年之久,竟不露一点口风,这总怪吴某人有眼不识侠驾,致错失拜识良机。”

    王振乾笑答道:“吴大人言重了,振乾不过草野莽夫,四海为家,怎敢当大侠二字,陆老师千里风尘北道南来,吴大人大驾亲临必有见教,敢请二位茅舍待茶,王某人洗耳恭聆教言如何?”

    燕山一雕陆文魁微微一笑道:“王兄弟,你是愈说愈客气了,五年别情,我也正想和你一谈。”

    说着话,人径向竹篱中走去。三个人入篱过院,客厅外分立着李义、高三宝和马二别子,陆文魁微笑颔首昂然入庭,王振乾吴大鹤前后跟进,主客三人分落了座位。

    高三宝白纱裹臂献茶敬客,小伙子傲骨铁胆,献上茶退几步昂立庭侧。

    陆文魁冷眼旁观,见他裹臂白纱中渗透血迹,知伤势必然不轻,虽然他年龄不大,外形上竟能不带出一丝痛苦之色,他脸上虽然一片平和,但那双眼神中却似乎蕴藏着一种刚毅不屈之气,燕山一雕不由点头暗赞道:“果然是上上之材。”

    一杯茶毕,陆文魁低声道:“王兄弟,你我江湖上道义之交,兄弟自不能欺骗你,小弟北道南来全为前湖北巡抚俞门逃眷……”

    燕山一雕话未说完,铁笔镇八方面色突然一变冷冷接道:“陆兄你就不要再说下去,想不到昔年冀北之侠,如今竟吃了皇上粮俸,你不要说为俞门逃眷,干脆说奉了诏旨来拿我王某人还来得恰当,不错,俞家寡母孤儿确在我王某寒舍,不过我既然敢留他们这钦拿要犯,我就拼上了这条老命,陆兄弟,俞大人生前官声如何,你总也有个耳闻,拯忠臣义士,救节妇孝子,正是我辈中人份内之事,我不敢说王某人一支铁笔能保他们母子万无一失,但谁要想妄动俞家母子一指一发,必先把我王振乾的一条命拿过去,兄弟我言尽于此,你既有公事在身,小弟自不敢屈驾久留,是友是敌,全在你一念之间。”

    铁笔镇八方句句话斩钉断铁,燕山一雕陆文魁听完后,蓦然一声长笑道:“王大侠,你不必话锋挟刺,咄咄逼人,我姓陆的要不看在昔日交情份上,也犯不着来受你这一顿奚落。

    诚然,开封府两营标兵也许不放在你王大侠眼中,可是岭南勾漏山五陰峰金霞宫碧涵道长,可是王大侠一个劲敌,我陆某人已然是本来面目,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六扇门中人物。我三个不成材徒儿,他们到公门中混口饭吃,刚才已经被你教训过了,总算抵偿他们一个不知之罪,话多了你不爰听,我这就此告辞。”

    说完话,霍然离坐,大踏步向外跑去,吴捕头紧跟起身,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茅舍。

    王振乾目送两人去远,一个人站在那里怔怔出神,他想不到江湖上传言的岭南魔窟妖人,竟会和权臣奸党们有了联手,金霞宫武术自成一派,谁也不清楚主持人来历姓名,只知那庙里一个三尺道童都有着出奇的本领,他们从不和外人来往,但也决不允许别人偷入五陰峰尺土寸地,金霞宫有多大,道院里有多少人,在江湖上是个无法揭穿的秘密,这就引起了人的好奇,绿林中不少颇负盛名的好手,冒险探山,企图一睹金霞宫尘山真面目,但是只要你进了五陰峰,就没一个人能够回来,渐渐的江湖道上视若畏途,再经一些好事的人夸大宣染,好像五陰峰这地方笼罩了一层妖雾魔云,谁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所以江湖上称那个神密的地方为岭南魔窟……

    高三宝已看出师父神色反常,低声道:“师父,目前寸陰宝贵,要是走就越快越好……”

    几句话提醒了王振乾,他立时吩咐高三宝赶速准备,即刻出发,不大工夫,潘杨湖柳荫里驰出来一辆黑篷马车,车帘低垂,疾行如飞,车门前坐着个疾衣劲服汉子,头戴马连坡大草帽遮住了半个脸,车后面两匹快马紧紧跟随,马上人全都是疾服短装,佩带兵刃,他们一行沿大道向西南急走。

    就在那篷车和两匹快马过去不久,开封城里面卷出来一道尘烟,二十匹快马如箭,急风似向下追去,蹄荡土扬,急如电掣风驰,不大工夫已隐约看见前面疾驰的篷车,吴大鹤冷笑道:“陆师傅,前面大概就是俞门的漏网游魂,我们快追上去。”说着话一紧挡劲,马如脱弦疾箭,泼刺刺急追下去。

    他这一发动,燕山一雕和百中选一的十八名骁骑,自然是急马加鞭猛赶下去,约有一刻工夫,已快追上那辆急驰的篷车。吴大鹤高喊道:“前面的车子停住,开封府巡捕房查车来了。”

    他这一喊,那辆马车却更加速前进,车后面两匹马上骑客一带缰绳,马儿原地转过头来,两骑横拦大道,阻止了二十匹快马前进。

    吴大鹤定神看去,左面少年正是王振乾爱徒高三宝,后面一人竟是开封府的土混头儿马二别子。

    吴捕头立时把脸一沉,喝道:“马二别子,你真胆大,平日吴大爷一眼睁一眼闭任你们胡作乱为,无非是给你们这般人留口饭吃,你和姓王的什么关系,竟帮他们杀官拒捕。”

    马二别子在马上欠欠身答道:“吴老爷,我姓马的这几年在开封府混饭吃,承你吴大爷留情关照,我和一般兄弟们自是感激莫名,不过今天的事又当别论,我和王大侠谈不上关系二字,我只是敬佩他侠心义胆如日月,因而自愿为他卖命流血,吴大爷,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王大侠一身绝技,真要动上手,你就未必能讨了好去。”

    他一席话气得吴大鹤怒火万丈,厉声喝道:“亡命匹夫,你真敢造反。”他说着话两手向后一招,十八名骁骑立时四下散开,八名取下背上匣弩分围高三宝、马二别子,另十名分左右绕过去追赶马车。

    高三宝一见可真急了,立时高喊:“匣弩箭发如雨,马兄快闯。”

    他喊着,一扬腕打出二支飞云白羽箭,两名骁骑应声坠马。

    吴大鹤暴喊一声:“发箭。”六张匣弩一齐抬起,刹时间箭如飞蝗。

    高三宝一声虎吼腾身离马,手中刀“卷云飞雪”荡开箭雨,纵身一跃,破空而下,手中刀“白蛇吐信”直取吴捕头。

    吴大鹤翻身下马,一抬手怞出厚背雁翎刀,脚落实地尚未站稳,高三宝蓦然刀化“玉带围腰”横扫中盘,吴大鹤退身让刀,手中雁翎刀“金龙搅尾”回手还招,夕阳下双刀并举,寒光夺目,两个人交上手立时打个难解难分。

    马二别子武功稍差,一失神,左臂上连中两箭,血流如注,痛得他面色铁青。可是这个土混头儿竟存了一死报恩师的心愿,这时他把生死置之度外,咬牙忍痛翻身下马,狂吼一声,单刀打起一片光圈,竟被他冲开箭雨接近骁骑。

    匣弩这种东西虽然霸道,可是人一近身也就无法施展了,六个骁勇怞出鬼头刀围上马二别子。

    马二别子志在拼命,一把刀尽展所学,手中刀“春云乍展”寒光到处,一名标勇应声而倒。

    燕山一雕突然腾身离马,身似飞鸟,破空落下,长衫带风卷入战圈,右手吐掌“金豹露爪”,这一着快如电光石火,马二别子只觉着后背如受巨大铁槌一击,立时血涌眼花拿桩不住,踉踉跄跄向前几步栽倒,五名标勇一拥上前按住就捆。

    高三宝正在和吴大鹤苦斗,他看马二别子已被人擒获,心中一急眼也红了,咬牙提气突施绝招,手中刀“八步回空”、“逆水行舟”“横江截斗”一连三招,连环并进,刀聚一片银光,冷芒电掣风驰,直逼得吴大鹤一连后退七八步远,扬腕处二支飞云白羽箭直取吴大鹤咽喉前胸。

    吴大鹤骤见寒星两点一齐飞到,慌忙侧身避让,可是已慢了一步,一支飞云白羽箭正中左肩,箭上钢镞入肉寸余。

    燕山一雕陆文魁猛地一声沉喝:“小孩子,怎的如此心狠手辣。”

    喝声中人起身飞,活像一只大苍鹰当头落下来,高三宝无心再战,一转身,施展开飞行术向前狂奔,彼起此落,两个人全是上等身手,晃眼工夫已走出二三里路。

    燕山一雕陆文魁以轻身提纵术成名江湖,一伏身施展出“蜻蜒三点水”轻功绝技,长衫带风宛如脱弦疾箭,三起三落已追到高三宝身后。

    三宝乍觉身后飒然微风,猛可里单刀一旋横里扫来,刀法虽快,可是陆文魁身法更快,两臂一抖“鹞子入云”,平拔起一丈多高,半空中“燕子翻身”,轻飘飘落下来拦住了高三宝的去路。

    他面露微笑低声说道:“好孩子,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要不是老夫早有防备,刚才一刀怕不要了我这条老命,孩子,不要再追篷车了,快点逃命去吧!你们这金蝉脱壳之计,瞒得住吴大鹤,瞒不了老夫和金霞宫碧涵道长,你师父一支铁笔虽然不见得准能胜碧涵道长玄门云帚,可也不会落败在他的手里,不过想救人恐怕有点麻烦,你去了又碍手脚,老夫言出衷诚,久谈不便,你快走吧!”

    陆文魁一席话,只听得高三宝目瞪口呆。半晌后他突然环目圆睁,但却轻轻对陆文魁道:“多谢老英雄指点之恩,但高三宝幼丧父母,承恩师收留抚养,情比海深恩同天高,你叫我独自逃走天涯,还不如把我乱刀分尸来得心安理得,高三宝决不能坐视恩师独力苦斗,这次我若留得命在,尔后自当感报大恩。”

    说完话,果然不再向前追赶篷车,扭转身从野地一溜烟似又绕回开封府去。

    陆文魁长长叹口气,暗想此子义孝双全,武功亦升堂入室,廿年后必为江湖上一代奇杰,我怎能眼看他毁在开封府中,他心念一动,立时也急急折返开封城去。

    单说高三宝心急如箭,一路上避开官道抄小路拼力狂奔,等他回到开封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他找个僻静地方吃过东西,休息一阵,天约到了初更左右,这才重新包扎了一下镖伤,结束停当插好单刀,看看行人渐少,立时飞蹬屋面,月光下一条黑影直返旧居茅舍。

    他走近飞凤阁一眼看去,只见阁门紧闭漆黑无灯,门上还加了一个白色封条,时间不过半日之隔,已换了一付冷落景像,真是“暮去朝来颜色改,门前冷落车马稀……”

    高三宝感叹之间穿过飞凤阁向后转去,刚走几步,猛闻柳林暗影处一声沉喝:“什么人,快点止步。”

    高三宝一怔神间,旧居茅舍方面又传来一阵呼喝:“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接着一阵箭声划破夜空,高三宝已听出那是师父的口音,不再犹豫,脱手飞出两支飞云白羽箭。暗影传来两声惨叫,开封标统营派在潘杨湖柳林中两个暗桩立时了帐。

    高三宝一回手怞出单刀,拔步就往里闯,他这刚一发动,接着听到一声“打”字,四面匣弩利箭满天飞雨般纷纷射来,高三宝急怒攻心,刀舞一片瑞雪,弩箭纷纷跌落,趁空儿打出去几支白羽箭,必有人应声而倒。

    他闯过箭雨,已看见月影下王振乾挥笔力战一个黄袍道人,道人手中玄门云帚,招术精奇变化莫测,自己师父左臂挟着俞公子,只余下一臂迎敌,文昌笔虽然是名振江湖,可是要维护俞公子的安全就有点展不开,更何况金霞宫碧涵道人一柄云帚招术自成,着着狠绝。王振乾吃亏在挟着一个公子,这就等于只有半个身子迎敌,而且还得处处照顾公子,这又分了他一半心神。

    高三宝见师父处身危境,立时大吼一声挥刀加入战圈,他刀施“鸿雁舒翼”平扫道人上盘,口里却喊道:“师父快带俞公子先走,这妖道有弟子暂挡一阵。”

    王振乾明知道高三宝无论如何决不是道人敌手,但因他延时避祸又害死了个二夫人素菊,目前俞公子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真要变成百死莫赎的罪人了。宁可叫高三宝填上这条命债,自己把俞公子安置后再给爱徒报仇,他有了这层想法,立时一顿足跃出圈子,回头百忙中喝道:“宝儿不可死战,能走就走。”

    他说完这句话,立时提丹田真气,一拔身纵上一株巨柳树顶。

    铁笔镇八方为避免匣弩连珠箭伤及公子,竟施展开“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从那柳林树顶上飞身横渡,月影下晃似苍鹰巨鹤,一口气被他连窜了十几株柳树,四十多丈远近,他估计已脱出匣弩箭手的埋伏,这才一飘身落下树,月光下展开飞行轻功,宛如一道灰烟绝尘而去。

    王振乾撤身退走,碧涵道人本想追赶,可是高三宝这柄单刀竟死命缠住不放,他情急拼命,尽展所学,一味的往道人要害地方下手,刀光电闪全都是进手招术,这就把老道逼出了真火,玄门铁云帚“盘龙飞舞”用力一扫,口中断喝道:“娃娃你找死,祖师爷今天慈悲你了。”

    高三宝觉着铁云帚猛荡刀上,力逾千斤,竟震得虎口发痛,单刀差一点脱手飞出。

    小伙子就有一股狠劲,明知再战下去决难逃道人毒手,但他心悬师父恐未走远,把心一横抱了宁为玉碎决不瓦全的想法,立时精神倍长,有时道人云帚眼看近身,他竟是不接不架,反刀向老道要害处回敬过去。

    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敌,论武功高三宝可比碧涵道人差的远,但他此时气壮河山,胆并五岳,一口刀上下翻飞,急切间和老道打了个半斤八两。

    两人缠斗到十余合后,高三宝渐感气力不支,这一阵工夫,量师父已经走远,自己又何必白白死在妖道手中呢?

    他这一存逃命的念头,不自觉勇气顿失,也感周身汗透衣湿,一口刀重如千斤,心中暗说不好,老道铁云帚正用一招“五丁劈石”当头打下,高三宝不敢用力接招,勿忙向旁一闪,翻手一刀“横扫千军”直取老道中盘。

    碧涵道人哈哈一笑道:“强弩之末,娃娃还不丢刀么。”

    喝声里铁云帚“丹凤撩云”向外一拂,正打在三宝刀上,一口刀恰似断线风筝,直飞出四五丈远落在地上。

    高三宝急切问向后一翻身,退出去一丈多远,再不停留,转身就向西南方逃。他刚一动身,迎面几株柳树上匣弩轻响,一阵箭雨打来,高三宝没了刀只得挥掌拨箭,后面老道又腾身赶来,小伙子临危不乱,一翻身,两支飞云白羽箭迎着老道打去。

    碧涵道人身子不动,只向后一仰头白羽箭掠面打过,就这眨眼工夫,蓦然寒星几点,斜刺里飞向对面几株柳树,树上隐身的三名匣弩手,全栽下树来,高三宝趁机拔步飞腾,抢入一片林中。

    碧涵道人一声怒叱,玄门铁云帚护面就向林中抢去,猛然一片寒星从暗影中穿林而出,四支耀目燕尾透风镖破空而来,手法疾劲,势快力猛,碧涵道人云帚疾扫,三支镖应声而落,另一支却划破道人九梁冠掠发而过。

    老道虽然一身本领,但敌暗我明,形势不利,且周围数十丈内到处伏有匣弩,竟被来人闯了进来,如今仍不见燕山一雕陆文魁和夜鹰吴大鹤赶来迎接,他心里明白王振乾一支文昌笔并不弱于他,如非人家志在救人,无心恋战,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他这一想的工夫,高三宝已走的没了影儿,可是老道没想到打他几枚燕尾透风镖的正是燕山一雕陆文魁。

    高三宝急抢入林,暗影中闻人轻喝:“孩子,快跟我来。”耳音极熟,这时高三宝已是筋疲力尽,料必难逃,如今有一线希望,那还会顾到是敌是友,奋起余力向发话处跃去。

    那人也不再讲话,前面带路绕林而去,高三宝勉强支持跟在人家身后,幸得这人早有算计替他清除了两道匣弩埋伏,一路上毫无阻挡,约有四里多路,那人在一棵大树停住身子,回头微笑道:“好孩子,真难为你了。”

    高三宝一看人家竟是和自己站在敌对地位的燕山一雕,口里说了一声:“陆老前辈,既承示警在前,又承援手于后,这恩德叫我高三宝一辈子报答不尽。”

    他这话刚说完,猛觉着血气一涌。

    不由自主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陆文魁慌忙一把扶住,伸手入怀取出二粒丹药给他吞下,让他定下神才笑道:“孩子,不妨事,你用力过度,血气上升,已吃我两粒镇神保命丹,沿途小心调养,不要再过度用力,一个月就可复元,你师父已脱身逃走,你也不便在此久留,树下面我已代你备好脚力,快离此地吧!”

    高三宝闻言看去,只见大树下拴着一匹健马,鞍蹬俱全,高三宝心中这份感激简直没法说出来,他怔怔地望着人家流泪。

    陆文魁却微笑说:“孩子,快走吧!见着你师父的面时,就说燕山旧友,不是人间无情无意的贱丈夫。”

    说完话,他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去。

    高三宝直望着人家身影在月光下消失,才长长的叹口气,跳上马背一放辔,疾驰而去。

    不说高三宝单人独骑亡命四海,寻师天涯。开封总捕头吴大鹤及碧涵道长白费一番心机,仍然逃走了俞公子剑英,死伤了十多名标营骁骑,单讲铁笔镇八方王振乾脱出包围亲送俞剑英九华学艺。

    王振乾挟着俞公子,月光下电掣风驰般一连奔了十余里路,回头看后面没人追来,才把剑英放在郊外一片草地上替他活了袕道。

    此时月挂中天,霞华铺地,郊外夜风拂面,清辉下一片寂然。

    王振乾强抑着满腔悲愤,怔怔地望着剑英,俞公子渐渐的苏醒过来,他一睁眼霍然一挺而起,星眼里泪落如雨,他猛扑在振乾身上,高喊道:“叔叔……我要妈,妈不来我也不跟你走了……”

    孩子这一哭一闹,铁笔镇八方心里这份难过就不用提啦,他泪水盈睫,顿足一声长叹,抱起俞公子道:“英儿,你不要再哭了,你哭一声等于扎入叔叔胸前一口利剑,叔叔定要替你惨死的娘报仇。孩子,你跟我一起上九华山去,叔叔给你找个好老师,将来你学成本领后,不但可以替你爹娘报仇,而且还可以杀尽那般助纣为虐的江湖恶人。”

    俞公子听了这番话,果然止住了悲声,清澈的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辉,他点点头道:

    “好,我不哭了,我去学本领,长大了我一定杀尽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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