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 (第2/3页)

一掀“咯得咯得”的走出一人,一头乱蓬蓬头发,连腮短髭,浓眉圆睛,紫黑发光的脸膛,一身破烂的衣衫,拦腰捆了一条宽大的红腰带,右腕下拄了根又粗又黑的大拐杖,右腿彷佛不便,走起路来一歪一跛,全仗著这大拐杖的力量来支持全身,那“咯得咯得”的声音,便是这拐杖击著楼板所发“江南醉儒”一见此人,心中不觉一怔,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正是江中所遇,那个破船上独自饮酒的中年汉子。

    贞儿转脸对“江南醉儒”道:“师叔,这人好快,竟来到咱们的前头。”

    贞儿说话,毫不顾忌,声音说的竟自不小,傅玉琪觉得在这龙蛇混杂的酒楼之上,大声的谈论别人,似觉不妥,便以目示意贞儿,这时那汉子便又嚷喊起来,贞儿已又把脸转了过去,是以傅玉琪的举动,贞儿并未察觉。

    那汉子掀了门帘朝外边一站,嚷道:“店家,我自己也看不惯我这身烂衣裳,这才找间小房间藏起来,免得给人看了扎眼,也免得把你们的客人吓走,我问你,咱们的良心还不够好吗?怎么?你们就偏偏看不起我这破落客人呀,让我在房子里闷坐,硬要逼得出来现眼吗?”

    店小二一看人家光了火,倒也真够俐落。

    早就提了壶酒,跑过去,哈著腰,陪著笑脸,道:“你看,爷!这不是来了吗?小的们人手少,伺候不到,爷!你多包涵著罢。”

    那汉子笑了一声,道:“好了,你嘴也不用这么甜了,我知道,你是看我这一身连穿的带上零碎,也抵不上你一壶酒钱,我也不怪你,呶!”

    说到这里左手一亮,接道:“这块小的先存在你们柜上,吃完了再算账,这买卖你该放心了吧。”

    小二一瞧人家那块银子,少说也有十五两,不用说吃酒,就吃上几天也尽够了,正想伸手来接,心想:“天下哪有没算账先取钱的呢?”

    忙著道:“爷,你请用酒吧,银子,你也请收回,小的这儿可没有先收客人钱的规矩,你用什么菜,还请吩咐。”

    那汉子拍了拍小二肩膀,说道:“合口的择几样来,酒也不用弄这劳什子装,有小坛的,干脆就抱一坛来,今天晚上咱们叫化子还得玩蛇呢!不喝上一坛怕不够劲,这个还是存在柜上你好放心,要不,我吃醉了,你可赔的冤了。”

    那汉子把银子望小二手上一塞,眼睛却朝“江南醉儒”这边环视了一下,便又咯得咯得返回房间。

    “江南醉儒”微微含笑,也不言语,犹自细酌慢饮。

    直到天色渐昏,那汉子想必是一坛酒已喝精光,才拄著拐杖,咯得咯得的出来,问那店小二道:“小二哥,附近可有什么大药-子,叫化子玩蛇,可也要买两味药呢。”

    小二说明了药-方向,那汉子一拐一拐往楼口走去。

    到了楼梯口,又转过脸来,不知他是跟店小二说呢,也不知是向谁说,却又彷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夜我这叫化子玩蛇,有兴趣不妨来凑个热闹。”

    说完,这才下楼而去。

    “江南醉儒”待那汉子沉重的拐杖声去远了,忽然晃著脑袋,呵呵的笑了一阵,对傅玉琪与贞儿道:“咱们今天少不得要在安庆住一宿,看完叫化子玩蛇之后再走了。”

    傅玉琪道:“你老人家是说刚才那汉子……”

    “江南醉儒”摇手截止道:“不要多问,到时自会明白,走,咱们先找处客栈住下再说。”

    三人离了望江楼“江南醉儒”又领著二人进入安庆市城,走马观花的绕了一圈,回到滨江大街,就在码头附近一家迎宾客栈,定了二个楼上房间住下,静坐养神。

    直到三更时分,客栈的客人早已进入梦乡。

    街上一片沉寂,江心的泊船,也仅有三两点灯火“江南醉儒”轻轻招呼了二人一下,但见他长衫微摆,人已穿窗而出,直似离弦急矢。

    傅玉琪、贞儿见有热闹可看,心中自是高兴!

    一见“江南醉儒”越窗而去,更不怠慢,双双一扭身躯,展开提纵功夫,如飞追去。

    三人翻过几十户人家屋面,已到尽头,便藉一座山墙隐住身子,六只眼睛却盯向江边那只双桅的大船上。

    不大工夫,只见江边浪影一闪,窜起一条黑影,二个起落,便到那大船附近,忽的黑影一长,拔起一丈多高,在半空一个转身,攀住那大船的桅杆,又轻轻往下一沉,已俯伏在舱蓬之上。

    那黑影宛如狸猫一般,一弓身,又向后舱跃去,忽见他往前一倾,一式“倒挂金?”头下脚上,贴在窗上。

    那黑影似在寻找什么,又似没有找到目标,迅速的又贴近另一个窗口。

    突然间,那黑影忽的一式“倒卷珠帘”往上一翻,人已立在蓬顶,就在那黑影猛然间上翻之时,窗内也同时飞出条细细的光影,随著那几点闪光,由三个窗口,穿出三条纤纤人影。

    这三条人影快迅至极,穿出窗口,一个挫身,在空中一扭旋,已分三个方位,落在舱顶。

    那黑影未待这三个人影落实,说了声:“小妖精,要玩到别处去,不要吵了他人好梦!”

    两脚点顿,俯身一冲,施出“青燕掠波”的身法,那黑影如同一条黑线,直飞出五丈多远,翻身脚著实地,又向前跃去。

    由船里跃出的三条黑影,哪甘示弱,一阵衣袂飘风,势如风送残叶,直向那黑影追去。

    “江南醉儒”向船上瞥了一眼,见没有动静,这才跃身下地,领著傅玉琪同贞儿,向前跟进。

    三人随著前面四点黑影,奔出了四五里路程,眼前正是一片辽阔的江岸,星光之下,白沙无垠。

    那黑影回身停步,一阵长笑,如寒山虎啸,声震江波。

    “江南醉儒”已知那黑影选定了这片江岸,拚斗追来的三人,这个时候,自己这一方自是不便现身,于是一拉傅玉琪与贞儿,伏身在一堆乱石荒草之内,静看场内的变化。

    在那黑影长笑声中,后面三条人影,已迅速扑到。

    这几人停身之处,与“江南醉儒”隐藏的草丛,也不过十一、二丈远近,纵然天上只有微弱的星光,看得仍旧十分清楚。

    那窥探大船的黑影,正是“望江楼”相遇的跛足大汉,那船上追出来的竟是三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一个身穿青装,二个身穿白衣。

    贞儿一见那青衣少女,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阵恨意。

    悄悄的说道:“就是她,那个穿青色的,在窗口老盯住咱们的船。”她本想说:“老盯住琪师兄。”的,但没有说出来。

    这时猛见那青衣少女,向前一跃,挡在那二个白衣少女之前,冷叱道:“你是哪一道上的人物?深更半夜,上我的船只,你究竟意欲何为?”

    那跛足大汉冷哼一声,道:“你也不用问我是哪一道,我一道也不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群妖怪,是在玩些什么鬼把戏……”

    那青衣少女听到这里,也不答话,右手一摆,身后两名白衣少女,已跃身欺前。

    只见二女抖动玉腕,已亮出软索形如鸭舌的奇形兵刃,直取那大汉。

    傅玉琪一见二女亮出这奇形兵刃,脑际随即泛起拦劫灵蛇宝-的旧事,心中一阵激动,便对“江南醉儒”与贞儿说道:“我昔日奉师命截夺灵蛇宝-,在江中独斗‘九阴蛇母’的门人,她们便是用的这种武器,看来这三女定也是‘九阴蛇母’一党了。”

    贞儿说道:“怪道那大汉口口声声的说玩蛇呢?但不知那大汉又是什么人?”

    说到大汉,便不由的向江岸望去。

    这时那两条软索鸭舌般的怪兵刃,已结成一片光幕,围攻那大汉。

    那青衣少女,却静静的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神情间根本不像在看生命的拚搏,而竟如同在看戏一般。

    再看那大汉,就在那两条怪兵刃,结成的一片光幕之中,东倒西歪的乱穿乱闪,并不见他出手还击。

    双方这一动手,不觉间就是四五十招。

    二女虽然一味抢攻,却竟找不到半点空隙,二人见敌人连还击都不还击,自己的联手合攻,依然占不到一点便宜。

    心中不免焦急,一阵轻喝,陡见那团光幕,倏的起了变化,宛如两条游龙,一上一下,翻腾飞舞,分向那大汉上下两路攻去。

    在二女心中,只指望分击上下的打法,定然使敌人上下不能兼顾。

    哪知事实却不是那回事,三五招过后,对方已看出二女用意,只听那大汉一声冷笑,但见他步法一紧,东窜西跃,霎时前后左右全是人影,弄得二女竟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贞儿一看那大汉身法,不禁对傅玉琪道:“琪师兄,你看那个人,走路时还有点跛疾,怎么这时却竟有这般轻功呢?”

    “江南醉儒”看得也自暗暗佩服,摇头晃脑的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此人一定是他了。”

    傅玉琪与贞儿,忍不住问道:“师叔,难道你认识此人?”

    “江南醉儒”未及答话,那江岸形势已起了变化,只听得一声娇喝,那青衣少女已纵身一跃,如飞扑到。

    原来那青衣少女,一看那大汉虽然是著著闪避,并未还击。

    但是从人家那种身法看,已知是位身怀绝学的奇人,而且是有意寻上门来,自己的二个小婢武功虽是不弱,如和对方一比,那就差得太远了。

    双方过手了几十招,人家连一招也未曾还手,倘若对方一出手,二个小婢,势非败阵不可。

    青衣少女如此一想,这才娇喝一声,纵身扑到,两脚还未落著实地,双掌已自攻出,分袭“期门”“将台”两处要穴,手法、身法快速至极。

    那大汉一见青衣少女来势,快速奇猛,倒也不敢大意,顿时身子一矮一长,脚踏碎步,闪身让开两掌奇袭。

    白衣小婢看主人下场,胆气大增,手中兵刃骤紧,有如狂风暴雨般的直袭过来。

    那青衣少女见自己一击未中,身在半空,并没有丝毫耽误,脚落实地,猛挫柳腰,一翻玉腕,便向对方左脉门扣去。

    青衣少女这一动作,与那白衣小婢猛扫上下,正巧配合得上中下三路一齐袭到,那大汉首尾绝无法兼顾,眼见就是险象骤生。

    这情形落在傅玉琪与贞儿眼里,一个因为旧恨复炽,一个则因为恨她盯著她琪师兄,虽然并不认识那大汉,无形中却都希望那大汉获胜。

    今见那大汉骤生险象,是以,二人都沉不住气。

    身子微动,正待跃出,前去接应那大汉,却不料正在起势待跃的身子,被“江南醉儒”

    按住,低低笑道:“你们以为人家败了吗?不见得呢……”

    那三女上中下三路的严击密攻,与傅玉琪这面的动作,原本是电光石火般的同时发作,傅玉琪与贞儿被“江南醉儒”所阻。

    但江岸搏斗场中,也就在这时间,有了惊心动魄的变化。

    那大汉一见自己上中下三路都遭受到严厉的攻击,这紧张局面,真是间不容发,自是大意不得。

    一面也是被激得火起,一见三面攻到,不由虎啸一声,一边说道:“好啊,你们也试试我的铜拐吧!”

    嘴里说著话,身、手却都没有闲著。

    只见他倏的收-起那东倒西歪的碎步,身子往下一坐,由“佛坐莲台”化成“金鲤倒穿波”倒窜出去一丈多远。

    身子并未落地,就在半空猛的一扭,施出“飞鸟归巢”的身法,直向三女头顶上扑到。

    三女急攻出的招术,尚未来得及收回,已觉出头上一阵啸风的劲道,像崩山般压下。

    抬头间,已看到那大汉挥抡著沉重的拐杖,一招“佛光普照”那拐杖的杖花竟如车轮般的罩下,这时哪里还敢大意,只得先求自救,忙的各自跃避。

    傅玉琪与贞儿一见那大汉眨眼之间,连环地施出这等奇奥的武学,不仅避过险招,而且更把敌人迫退,真是佩服至极。

    那“江南醉儒”却又一晃脑袋,叹道:“果然高明。”

    那大汉抡拐逼退三女,脚落实地。

    一声长笑,道:“好!好!好!咱来陪你们这三个小妖怪走几招这根棍子玩玩。”说著,呼的一声,那拐在半空画了个大圈,蓄势待动。

    那青衣少女见自己三人的急袭,竟未建功,也不禁动了火,更不答话,探手在腰间取出了一条怪状兵刃。

    这兵刃约有三尺长短,大指粗细,是用金线与发丝合织而成。

    顶端则作蛇头之状,加上软索乃是金线编织,是以通体金光闪耀,宛如一条金色小蛇。

    青衣少女亮出这独门兵刃的“金蛇鞭”。

    出手一招“浪卷流沙”鞭如浪潮,卷向那大汉。

    那大汉见鞭势奇险,忙的挥拐急施一招“醉打山门”逼开蛇鞭,势如山岳,直逼那青衣少女。

    这大汉不愧是武林高手,一动手已对拆了十来招。

    尽管在这拚命之时,依然不忘说两句笑话。

    拐杖一紧,一招“直指南天”振开点到前胸的蛇鞭。

    口中却对站在旁侧的白衣小婢道:“你们俩个怎么倒在那里看戏了呢?来来来来,人多岂不热闹点嘛…?”

    青衣少女冷哼一声道:“你不要狂,姑娘就要单独领教领教你的醉罗汉……”

    那大汉哈哈一笑,道:“货要卖与识家,你既然认识我这两手‘醉罗汉’我倒真不好意思藏拙了,只好拿出来献-了……来,小妖精,你就接几下子玩玩吧……”

    说罢,拐势骤变,随著那东倒西倾的身势,那根拐杖,竟如一条游龙,压、扫、点、劈,激起怒吼的风雷之声。

    那少女也非庸手,一条“金蛇鞭”盘空飞舞,金光翻滚,急如骤雨。

    这时,习习江风,传送过来几声凄厉、惊心的哨音……那站在一侧的白衣小婢,闻听得几声哨音之后,随即取出一个三四寸长短的铁哨,放入口中。

    但闻那哨音,有如怨魂夜泣,此起彼落,互相响应,划破了静荡荡江岸的沉寂。

    一阵哨音过后,不到片刻工夫,江面又响起一阵怪啸,声音不大,却很刺耳。

    那啸声扬抑之间,似也有节拍。

    不过这种声音,一点不悦人,相反的,听的人起了一种反感,只觉得很难受。

    那啸声愈来愈近,也愈听愈使人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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