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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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貌像猥琐鼠眼闪烁老者道:“方兰亭甘六娘却是藏头露尾之辈,能掀起多大风浪,令主不必挂意,迟早终被擒住……”

    冯翊摇首冷笑道:“他们所知隐秘太多,如不杀以灭口,将睡难安枕,何况他们亦未走远。”

    “令主从何而知?”

    “我不信他们能逃出伏椿之外不露形迹。”

    “令主别忘了他们之中另有能人?”另一面色黧黑红衣中年汉子道:“本山心腹之患恐不在方兰亭甘六娘,而在邓公玄及赤城山主,此刻邓公玄已逼近吕梁,望令主速回总坛才是。”

    冯翊鼻中冷哼了一声,举掌平胸疾推出手。

    只听惊天巨响,方兰亭所居倒塌了下来,灰烟弥漫腾空变成一堆瓦烁,掌力惊人。

    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木石无知,竟拿无知之物出气,令人齿冷。”语声冰寒彻骨,宛如地骨阴风,令人悚然战极。

    这语声竟是在甘六娘茅屋内传出。

    冯翊面色一变,右掌平胸疾拂,一般无形罡风送出,只见茅屋屋顶应掌飞出,屋内三条白影一鹤冲天拔起,疾逾飘风掠在冯翊身前开外悄然落地。

    三面目冰冷,秃眉无须白衣人并肩而立,掌中各持著一支极好青钢打造长剑,映目生出眩眼光华。

    冯栩仔细打量三白衣人两眼,道:“三位是何来历?”

    中立白衣人冷笑道:“冯令主莫问我等来历,总之是敌非友,我等奉命查明冯令主潜迹之处,耗时数年,毫无迹象所寻,只道冯令主已归道山,怎料方兰亭竟传出冯翊潜迹吕梁……”

    冯翊面色镇静如恒,淡淡一笑道:“看来方兰亭为三位所擒的了。”

    那白衣人寒声道:“在下三人一步之差,竟被方兰亭逸去,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冯令主居然自行投到……”

    冯翊剑眉一剔,道:“阁下似将我冯翊视作无物,不啻手到成擒,区区不才愿见识三位奇学。”

    白衣人道:“在下三人奉命不至逼不得已时不能出手,如今亲眼目击令主尚在人世,必需赶回覆命。”

    冯翊道:“贵上何人?”

    “日後自知!”说时三白衣人似心意相通,疾转身躯长身一跃,倏忽之间已远在七八丈外。

    三红衣人大喝道:“那里走!”身如离弦之弩追出。

    突然——

    三白衣人疾地转身,长剑平指,一招“穿针引线”迅如流星击出,寒光疾奔,穿空飞去。

    那三红衣人如遇重阻,定在那里,冯翊情知有异,不禁面色一变,疾跃至三红衣人之前凝目一望,只见三名属下左胁洞穿一粟米小孔,孔内涔涔流出一丝鲜血,染湿了半边,面色惨白如纸。

    冯翊道:“你等为何不闪避,‘穿针引线’虽是剑招内上乘招式,以你等武功绝不致无法避开。”

    一红衣老者泛出一丝苦笑道:“禀知今主,那剑招看似平淡无奇,其实神奇绝伦,只觉无法闪避。”

    冯翊面色一变道:“有这等事麽?”

    “非但如此,而且无法封闭伤处穴道,致血流不止。”

    冯翊又是面色一变,右手之指如电分点在无名穴道上,顿时血流阻止,身如电奔追望三白衣人。

    他身法奇快,一盏茶时分,已可目睹三白衣人後影,那三白衣人做梦也未想到冯翊竟能追上他们,尚自施展上乘提纵术赶回覆命。

    三人只觉头顶风生,冯翊已落在道上横身相阻,骇然止步。

    冯翊冷冷一笑道:“三位可是我那师弟门下么?”

    “冯令主师弟何人?恕我等不知!”

    白衣人知拼搏难免,力蓄右腕,剑尖斜挑,颤震出眩目飞星。

    冯栩道:“这也难怪,贵上可是赤城山主么?他真正隐迹之处望三位赐告是幸。”

    一尖腮深颧,面目森冷白衣老叟答道:“冯令主未免多此一问,敝上自然住在赤城山中。”

    冯翊微微一笑道:“有劳三位指点确处,当可饶三位不死!”

    三白衣人面色一变,大喝出声,快速出剑,流芒电奔,朵朵剑花夹著悸耳锐啸袭向冯翊要害,三剑交织,变化神奇,狠辣绝伦。

    冯翊只觉剑招诡狠辣毒,心神微震,身形疾旋,长衫鼓胀如蓬,逼出一片如山罡气。

    三剑刺实冯翊在长衫上,如中金铁,虎口酥麻,为无形罡气将剑势荡了开去。

    赤城凶邪三人知必须取得先机,才可立於不败,若让冯翊克制剑招则无异待宰之兽,剑势一荡,立即震腕疾攻出剑,寒飚浮空中剑花飞涌。

    那知冯栩竟趁著三赤城门下剑势荡开之际,迅疾无伦取出一柄短剑,柄连剑身不过一尺八寸,赭中泛紫,震腕之间飞振一抹赤霞。

    只见冯翊身法变幻不测,穿闪在漫空剑影之中,间或攻出两剑,赤霞流奔。

    渐渐赤霞大盛,光芒四射,掩盖了三白衣人剑势,叮叮两声,闷哼声中,一双白衣人倒飘开去,两剑坠地,食中两指为赤霞芒尾削断,血涌如注。

    冯翊朗笑一声,翻腕之间,短剑锋利剑尖虚点在另一白衣人咽喉穴上,道:“尊驾何必守口如瓶,於事无补有损。”

    那伤指两白衣人见状互望了一眼,猛的踹身疾射如飞掠去。

    冯翊冷笑道:“尊驾一双同伴,见危不救罔顾道意,令人寒心。”

    白衣人闷声不答,瞑瞑双目,似若无闻。

    冯翊目蕴怒光,喝道:“冯某原不为已甚,岂料尊驾不到黄河心不死,冯某有办法使尊驾自动吐出。”说时左手两指缓缓点向白衣人胁下阴穴。

    指到中途,那白衣人突惨叫一声倒地,面泛青紫,转眼之间化成一滩黑水。

    冯翊见状骇然色变,沉思须臾,潜龙升天拔起,如飞掠至。

    旷野中陆续现出一拨拨不明来历江湖人物,尾随冯翊之後,身法迅快,愈追愈远……

    …………

    ※    ※

    ※

    楼头新月一弦,在柳丝摇拂中隐现,城北一幢幽美宅院外人影疾闪掠入。

    只闻一角红楼中传出一娇滴滴语声道:“强哥麽?”

    来人身形一定,现出一浓眉虎目,身著黑衫中年汉子,闻声笑道:“翠妹,正是愚兄顾永强。”

    红楼窗扉敞开,探出半身丽人,瓜子脸庞,眉如远山,齿若编贝,妩媚动人,杏眼斜睨,纤手微扬。

    顾永强疾登小楼推门而入,只见丽人穿著一袭鹅黄衣裙,盈盈含笑,站在妆台前,不禁快步上前,执著丽人纤手,道:“小翠,这多天不见,你分外明艳俏丽了。”

    小翠闻言樱唇一噘,嗔道:“还说咧,计算日子有五天啦,分明你有了新宠变心……”

    顾永强忙指天矢日道:“倘我另结新欢负心日後必不得其死,你知道什么?数日来会主严命我等搜觅一叛门弟子,但无异大海捞针,无一丝端倪,此刻我是离群偷出,午刻时分必须赶回,否则当获重罪。”

    小翠诧道:“叛门弟子是谁?有如此重要麽?”

    顾永强道:“姓邓,若不将他擒住,本门覆亡之祸当在不远。”说著朗声一笑,又道:“小翠,似此江湖中事提他则甚,寸阴是金,你我莫辜负这大好时光。”说时一手向小翠柳腰揽去。

    小翠机伶无比,荡起一声格格娇笑,柳腰甩拼闪了开去,嗔道:“强哥就是如此猴急,窗也不关,门又不闭,若为人撞见,贱妾何以为人。”说著娇媚荡笑道:“贱妾还准备得酒菜,命丫环送上!”似一只蝴蝶般翩然闪离室外。

    须臾,一个丑婢随著小翠进入,两人各托著一只光漆木盘,盘中酒菜纷陈,芳香扑鼻,一一端放桌上。

    顾永强只见酒色醇碧,菜肴精致,不禁食指大动,执起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鲸饮而尽,连声赞道:“好酒!”

    小翠频频劝饮喂食,呢声软语,顾永强色授魂与,不由吃得酩酊大醉,连舌头也短了。

    顾永强道:“小……翠……一刻……千……金……快……睡吧……”

    小翠扶著顾永强上得锦榻,蓦地侧屋中疾若惊鸿般掠入邓公玄,两指伸出,疾如电光石火朝顾永强精促穴点下。

    顾永强闷嗥一声,昏死过去。

    小翠面色微变,道:“公子是否将顾永强杀死?”

    邓公玄展齿一笑道:“留他活命日後还有大用,姑娘不可露出形色,稍时顾永强必有同党找来。”

    小翠摇首道:“此地并无人知,除了当年同著顾永强来的王老头,他同党无一人知贱妾系顾永强外室。”

    邓公玄笑道:“那王老头也是本门手下。”说著提起顾永强走入邻室而去。

    顾永强神智已呈昏迷,为邓公玄套出不少真情实话,但顾永强并非重要人物,紧要之事并无所得,然而邓公玄却收获不少。

    小翠坐在床沿上默默忖思,心乱如麻,忽觉面前人影疾闪,只见邓公玄已站在她面前,手执著一张软皮面具。

    那软皮面具制作甚精,宛然顾永强面目维妙维肖。

    邓公玄笑道:“姑娘,你瞧这面具像顾永强麽?”将面具戴了上来。

    小翠不禁听了一跳,如顾永强面目无异,娇笑道:“公子是否欲以顾永强身份混入?”

    邓公玄颔首道:“正是。”

    小翠道:“但公子声音变不了,恐自露马脚,弄巧成拙。”

    邓公玄朗声一笑,咳了声道:“小翠,你我上床颠鸾倒凤,不可辜负此大好时光。”

    竟与顾永强语声无异。

    小翠不禁胀得满面通红,嗔道:“公子怎说此不堪入耳之语。”说著又格格一笑道:“学得太像了,显然公子你注意顾永强甚久了。”

    邓公玄微微一笑道:“不但注意甚久,而且姑娘与顾永强居间认识还是在下穿针引线。”

    小翠闻言不由霞生双靥,嗔道:“怪道公子如此宽宏大量,毫未捻酸吃醋咧!”

    邓公玄正色摇首道:“虽说如此,可是顾永强与王老头均蒙在鼓中,原是在下安下的一著棋子,如今才知道这著鬼棋的妙用了。”

    小翠是个水性杨花的尤物,不知江湖中事云诡波谲,只觉邓公玄的话玄妙莫解,但懒得追究。

    邓公玄匆匆走入邻室,迅又走出,将顾永强衣履换上身去,瞧不出一丝破绽。

    蓦地——

    窗外送入沙沉语声道:“顾老三……顾老……”

    邓公玄面色微变,道:“王老头,小翠,你照我吩咐去做。”说完提起酒壶就著壶嘴咕噜噜鲸饮了半壶,以内力逼向体外,侧身倒下。

    小翠忙奔向窗口,探首而出,只见一身穿短装,貌像平凡五旬上下老者仰面伫立窗下,忙道:“已吃醉了,唤他不醒,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王老头冷笑道:“你这小妖精不知事情轻重,岂能等到明天。”说著登上得楼来,只见顾永强睡在榻上,眯著小眼,口中酒气薰天呓语不停,不由双眉一皱,搭起顾永强,喝道:“顾老三我们快走!”

    顾永强似一条软蛇般傍著王老头半抬半拖下得楼去。

    王老头对准顾永强耳内大喝一声。

    顾永强颤了一颤,睁眼似惺忪半睡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老头沉声道:“令主传下急令,说既然无法寻觅邓公玄下落,料定邓公玄必藏身太原城内,太原分堂撤去,我等亦化整为零,堂主正等候你咧!”

    顾永强闻言似酒醉半醒,挺胸欠伸了一下,笑道:“你永远是如此大惊小怪,堂主找我则甚?”

    王老头冷笑道:“这两日赤城山高手纷纷赶来,本山风云险恶,未必我等须随堂主赶返吕梁防守。”

    顾永强似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催促王老头带路。

    两人先後翻出太原城疾逾流星奔往一片竹林中,只见林中已有十数人在内立候,均是劲装捷服,肩头兵刃鼓凸,丝穗飘扬。

    顾永强认出那面似淡金,目光阴森中年人是太原分堂主螳螂爪邝仕豪,神色不善,已想好一套说词。

    只听邝仕豪狞笑道:“顾永强你望何处去了?本座命你办的事办妥了麽?”

    顾永强悚然一惊,暗道:“要糟!”

    幸亏他情急智生,忙抱拳躬身道:“属下奉命办事之际,途中突然发现邓公玄等人形迹……”

    “什麽?”邝仕豪面色顿变,喝道:“本座这多日来搜觅邓公玄形踪一无发现,怎么竟会落在你的眼中……”

    顾永强道:“属下不敢谎言,再属下冒著生命之危,尾蹑邓公玄而去,探得一项隐秘,赶欲回返禀明,故未能办妥堂主之事。”

    邝仕豪将信将疑道:“你在何处遇见邓公玄,他是否单独一人。”

    顾永强道:“在小西门城垣上,邓公玄偕同一艳媚冶荡的美妇……”继说出美妇穿著,容貌特徵。

    螳螂爪邝仕豪心中有三分相信,回巡了一眼,鼻中冷哼道:“必是传说中花蕊夫人费月萍妖妇了,只有他们二人麽?”

    顾永强道:“还有一白衣中年文士,此人似是赤城高手,三人聚议,邓公玄谓吕梁布伏悉已改弦易辙,他知危见机暂停恃强侵入,料定太原分堂必知总坛进入之法,商议将太原分堂辖下悉数制住,不可走漏一人,以衔枚疾走之势攻入吕梁总坛。”

    邝仕豪冷笑道:“本座也不知总坛布设,令主显然洞烛机先,邓公玄必然自投罗网,伏尸乱刀之下。”说著语声略顿,又道:“太原分堂地址已然变易,邓公玄无法找到!”

    忽闻风送一个阴恻恻冷笑道:“邓公玄虽然无法找得,却被我等发现邝堂主率众在此。”

    邝仕豪面色大变,厉喝道:“阁下是何来历?”

    “我等均是赤城门下,先邝堂生一步到达竹林略事歇息,邝堂主竟自动投入罗网。”

    邝仕豪判明语声由东向传来,忙率众朝西疾掠出林。

    吕梁凶邪一投出林外,迎面忽传来狂笑道:“邝堂主你走得了么?”

    只见十数白衣人刃光电奔,破空锐啸向吕梁凶邪快攻出手,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凶搏。

    由于双方均是身负高强的武功,招式辣毒猛狠,片刻之间惨嗥腾起,双方互有伤亡。

    螳螂爪邝仕豪一柄奇形兵刃,招式怪异,连伤三人,择强而攻。

    一顿饭光景过去,各损伤一半人手。

    蓦地传来一声刺耳尖锐长啸,赤城凶邪闻得啸声潜龙升天拔起,穿空如电遁去。

    邝仕豪只觉力倦神疲,面色苍白,四顾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见只剩下六人,苦笑道:“用本门灵药速救治伤者撤往总坛。”

    只见一人答道:“对方下手狠辣,均伤重不治。”

    邝仕豪不由面现悲愤之色,顿了顿足道:“我等走吧,此处不是善地……”

    忽闻传来一声呻吟道:“堂主救我!”

    邝仕豪听出那是顾永强语声,不禁一怔,循声前往,只见顾永强躺在草丛中,嘴角溢著一丝鲜血,面色苍白如纸,忙喂服了一丸灵丹扶起。

    顾永强吞服了後,运气逼输周天,道:“堂主速离,属下前情禀白尚未竟了。”

    邝仕豪率残馀之众奔离六七里外,存身在一座黄土高崖之下。

    那士崖高约十馀文,绵亘也不过数十丈左右,寸草不生,孤另另矗立在一片旷野中。

    邝仕豪目注两名属下,沉声道:“你两人跃上土崖眺望,居高临下,可知数里外举动,一察知有异,我等即离开此处。”

    两人倏地一跃而起,登上土崖。

    邝仕豪望著顾永强道:“现在你可详细禀明。”

    顾永强道:“事关重大,不容第三人闻及。”

    邝仕豪左手一摆,四名匪徒各自飞掠出去,二三十丈方始停住。

    顾永强道:“吕梁的布设与前大不相同,增加了许多禁制,险恶万分……

    那白衣文士颇不以邓公玄之言为然,道:‘吕梁一切布设,敝上均了若指掌,虽说令师最近更弦易辙,但万变不离其宗,无法将吕梁地势改变。’

    邓公玄道:‘这个在下知道,但为减少伤亡计,还是依在下之言切莫恃强,非是在下看轻尊驾,家师武功即是贵上亲自前来,也未必可操胜算。’

    白衣文士泠笑道:‘那到未必见得!’

    花蕊妖妇格格娇笑道:‘两位不必争执,不论用何策侵入吕梁总坛,那大还丹必由邓公玄与贱妾各分一半之半数。’”

    邝仕豪闻言诧道:“什么?大还丹!此乃天池逸叟独门圣药,令主何来此物?”

    顾永强轻笑一声道:“堂主真乃聪明一世,糊涂一世,赤城山主已查明川南三煞实为令主除却,五行绝命针均为令主得去。”

    邝仕豪面色一变,道:“真的么?”

    顾永强苦笑了笑道:“恕属下不能妄自揣测真假,但邓公玄叛门定非无因。”

    邝仕豪面色凝重,点点头道:“这倒是真情实话,令主生平行事高深莫测,我等不可妄议,还有邓公玄他们还议论了什麽?”

    顾永强道:“白衣文士言赤城山主已合成一种无形奇毒,无色无味,吸入亦无丝毫有异样感觉,半个对时後令人在不知不觉睡眠中死去,仅山主知道解救之法,一包药量,可减却三里方圆内无数生灵。”

    邝仕豪闻言心神巨震,面色大变。

    顾永强又道:“尚有甚多言语,关系令主及赤城山主**恩怨,末便吐露。”

    邝仕豪怔得一怔,道:“你是否想面禀令主?”

    顾永强黯然一笑道:“属下尚不知如何是好,赶返总坛途中艰险凶危,决无法顺利抵达,何况属下身负极重内伤,不能妄施内力,若托堂主转禀,又恐堂主无法理解反罹杀身之祸。”

    邝仕豪说道:“本座何能罹杀身之祸,请道其详。”

    顾永强道:“因他们话中弦外之音,似赤城山主已在本门总坛内外安排了甚多得力眼目,只得时机一至,里应外合,本门即崩溃,不过只有赤城山主及邓公玄二人知之……”

    邝仕豪面色一寒,喝道:“顾永强,你是怎么了?与本座说话紊乱无章,牛头不对马嘴,前後矛盾,你以为本座是好欺的麽?”说时目中泛出一抹森厉杀机。

    顾永强苦笑道:“不但堂主无法理解,就是属下亦感矛盾异常,却确实情,然而赤城山主不至万不得已时,决不动此著毒棋。”

    邝仕豪不禁茫然不解,诧道:“你可否再说得清楚一点。”

    顾永强微微叹息一声道:“目前总坛内派去赤城山主卧底奸细,无法查明,即是令主亦无法查明……”

    邝仕豪大感惊诧道:“为什么?”

    顾永强道:“因为奸细本身不知自己叛门。”

    “胡说!”邝仕豪厉声说:

    “你用此迷离支吾言词迷惑本座是何居心。”说著右掌缓缓伸出。

    顾永强冷笑道:“属下本不愿说出,心知堂主急燥无法理解,如今果然,因为赤城山主托邓公玄在总坛内外已施了手脚,以一种药物渗入酒食中,择人而施,其人服下蒙若无知,也永不发作,俟赤城山主以另一种药物散布在空中,吸人体内,而立起变化,神智立为所控……”

    话声未了,邝仕豪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本座明白了,此事倘为令主闻悉,因无法查明谁是奸细,将导致非常之变,但又不能不向令主禀明,令主为防风声走漏,定将你我二人杀之灭口。”

    顾永强叹息一声道:“属下所虑就在此,所以举棋不定是否将此情据实禀明。”

    邝仕豪思忖须臾,道:“此事极为可虑,必须将邓公玄擒住,一切迎刃而解。”

    只见守在二三十丈外远处四人突迅快掠回,道:“禀堂主,远处发现本门求救旗花信号!”

    “什么?”邝仕豪诧道:“四面都有告急求救旗花麽?”

    一人躬身答道:“正是,旗花一闪而隐,短暂无常,显然情势极危。”说著面色突变,张嘴狂嗥一声,仰面倒下。

    其馀三人无独有偶,均面色大变,目露悸容,张嘴同时发出狂嗥倒地翻滚,口内黑血汨汨流出毙命。

    邝仕豪与顾永强不禁大惊失色,不知四人遇上何事,只听头顶传来两声凄厉惨嗥,一股劲风凌头压下,忙身形转转了开去。

    “叭叭”两声,只见守落崖上两名高手倒撞跌下,口喷黑血气绝而死。

    百忙中无暇思索是何缘故,顾永强忙道:“我们快走!”

    只听黄土崖上飘传入耳惊声道:“来不及了!”语声阴森彻骨,令人不寒而栗。

    崖上忽腾起尖锐刺耳长啸,啸声中人影疾如鹰隼,纷纷泻落,现出身穿黑色长衫蒙面人。

    邝仕豪知已身陷危境,故作镇定无惧,冷笑道:“八位来意可否见告?”

    蒙面人道:“请两位领我等进入吕梁总坛!”

    邝仕豪道:“欲邝某领路并无不可,但一事不明向尊驾请问以释胸中之疑。”

    那蒙面人似乎年岁极老,目光冷鸷,分明是八人中之首,闻言冷冷一笑道:“邝堂主何事不明?”

    邝仕豪道:“我这六名手下无一不是身负绝学,决不能俄顷之间重伤而毙,显然八位潜隐在此已久,施展歹毒暗器……”

    “邝堂主只说中了一半!”那蒙面人冷冷答道:“我等均是方才赶来,并非潜伏此处,不过贵手下六人都是中毒毙命,罹毒时刻并非此处,而是在那竹林中。”

    “竹林中!”邝仕豪大诧道:“不言而知八位也是赤城山主党羽了!”

    那蒙面人道:“并非同路,比赤城凶邪先到了一步,邝堂主手下均罹受‘绿甲刺’,毒发生死,仅留下邝堂主及这位最後入林者。”

    最後入林无疑是指顾永强。

    “绿甲刺是何暗器,为何留下邝某不伤!”

    蒙面人冷笑道:“邝堂主非要穷根问底不可麽?哼!你去瞧瞧死者胸後衣上一见就知。”

    螳螂爪邝仕豪一跃上前,寻视一名尸者後胸,只见一豌豆大小碧绿澄玉的甲虫钉在衣上,丝毫不动,两指迅疾无伦将甲虫拔起。

    甲虫腹尾有一根毒刺,深深钉入死者命门穴上,不由骇然猛震。

    蒙面人道:“此甲虫产自穷阴恶瘴之地,极为数少罕见,为家师无意发现,乃於豢养,以一种无名毒果与人血共同喂服,便可驱使由心,一经噬中,甲虫内毒液送入人体,令人渐渐神智丧失,眼中产生错觉,终至毒发身死。”

    “令师是谁?”

    “邝堂主似嫌多问了。”蒙面人道:“话到此为止,请二位速速领路,当饶二位不死。”

    邝仕豪冷笑道:“八位准知邝某一定能领路麽?”

    那蒙面人哈哈笑道:“在下久闻邝堂主是个铁铮铮好汉子,宁折不弯。”说著打出一声尖锐胡哨。

    只见土崖後转出三个蒙面大汉及一蒙面妇人,各推著一人。

    邝仕豪不禁魂飞魄散,察觉均是其家小被点了哑穴,厉喝道:“家小何辜惨遭此祸。”

    蒙面人道:“邝堂主不必心急,在下决不伤损宝眷毫发,只须领我等安然进入总坛後,邝堂主就可安然离去与宝眷会晤迁居,从此逍遥自在。”说著递过一面竹牌,接道:“竹牌上已书明宝眷现在何处,只须循址前往,见牌立即释放。”右掌一挥,邝仕豪家小立即送往崖後。

    邝仕豪目露怨毒之色,咬了咬牙,道:“好,邝某领路就是。”

    蒙面人道:“如此才不失为明智之举。”

    邝仕豪鼻中冷哼一声,望望顾永强一眼,道:“我们走!”两人并肩向东走去。

    顾永强系邓公玄易容所扮,目睹情势变得异常迷离幻变,腹中疑念满腹,竹林白衣人传他所施之计,但此八蒙面人却毫不知情,在他们双方答话之际,心中盘算如何行事。

    此刻,顾永强低声道:“堂主家小因何落在八蒙面人手中?”

    邝仕豪凄然笑道:“三月前本座记得将家人秘密命人送往他处居住,不想还是为此蒙面凶邪侦悉。”

    语声颤抖,不言而知内心忧急如焚。

    顾永强见邝仕豪向东行去,只觉非是去吕梁总坛必经之路径,诧道:“堂主,我们望何处去?”

    邝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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