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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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第1/3页)

    按说,寇英杰既然现了身手,已足应使他们二人知难而退,偏偏,他们二人是鬼迷了心窍,那个后来上前的汉子,总算是旁观者清,心里存了几分畏惧,见状探手入囊,随即向当空就手挥出一掌物件,即见空中“哧哧!”冒出了数缕带状白烟,紧接着发出了清脆的一阵爆响,炸开了十数团火花。

    不用说,这是一种特制的信号火弹。空山回响,虽然并非是什么强烈的爆炸物件,却也声惊四野,响彻云霄。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这汉子出手求救的同时,另外那名汉子,已怒啸一声,飞身直向着寇英杰扑了过来。显然这人身手不弱,他虽然失去了手上钢刀,却依然不肯甘心示弱,随着他腾空飞起的身子,却用连环跺子腿的绝招,陡地飞起双足,向着寇英杰面门前胸两处要害上猛踢了过来。这一手要是拿来对付别人,确是够得上威力。

    观诸这汉子飞身下落,以及连环出腿之势,确象是有高明传授,尤其是下临寇英杰出腿前一刹那的那一式旋身回转。更见灵巧。

    这汉子当然知道寇英杰这个不速之客的厉害,虽然施展出连环踢腿,犹恐不能置对方于死地,是以,就在他双腿一经踢出的同时,左手却陡然向下拍出,直向寇英杰顶门上拍了下来。

    寇英杰原以为对方不过是个看门汉子,哪里会有什么杰出的功夫,待到这汉子掌脚相加的一刻,他才忽然觉悟到这人的身手不简单。

    原来自从宇内二十四令三番两次在寇英杰手上吃了大亏之后,消息传来,白马山庄方面自然有所警惕,那位副庄主智多星许铎,更是大为紧张,特意的加了仔细,把手下最得力的所谓“七金刚”分别派出,安插在二处登山隘口,看守门户。眼前这两个黑衣汉子,一个叫黑心掌向七,也就是此刻向寇英杰出手的那个人,另一个是飞叉手柳元。

    他们二人今天是头一天当班,想不到一上来就遇见了寇英杰这个厉害的主子。由于传说中那个专给宇内二十四令过不去的奇人,是个貌相红肿奇丑姓齐的汉子,与眼前寇英杰的翩翩风度大相径庭,是以才会使得黑心掌向七上来掉以轻心,吃了大亏,从而也导致他接下来所以会施展如此凌厉的杀手。尽管如此,黑心掌向七却仍然难望取胜,非但如此,甚至于他根本连寇英杰的身边也难以接近。他手掌方自递出的一刹那,陡然觉出一股奇寒气息,由对方头顶升起,自己已落下的身势,宛若压向一个极具弹力的气垫上,将他身子硬生生的向上弹起来。

    情势非仅仅如此,就在黑心掌向七大惊诧异的一刻,寇英杰手上的那半截马缰已然再次抖起来。刷的一声,恰如出穴之蛇,不偏不倚的已缠在了向七的一双足踝之上。

    看上去较诸先前夺刀的情形并无二致,随着寇英杰扬动的手腕,黑心掌向七肥大的身子陡地平空滚翻了出去。

    就算黑心掌向七练有横练的功夫,也吃不住这般的重摔,哗啦一声,撞到了一根石筍上面,向七连一声也没有哼出来,登时昏死了过去。

    在整个的对敌过程里,寇英杰非但不曾转动过一下身子,甚至于连脚都不曾移动一下,倒是那匹马被黑心掌向七落下的身子吓了一跳,陡地人立前蹄,发出唏聿长啸之声,只是在寇英杰手势力扣之下,很快的又趋于安静。

    剩下的那个汉子,飞叉手柳元,却是远较他那个同伴机伶多了,见状由不住陡吃一惊,足尖飞点不进反退,飕!退身丈许以外。“好小子,你敢情是不想活了!”嘴里嚷着,一抬手,呛啷一声,已把身侧一口鱼鳞刀抽到了手上。

    飞叉手柳元钢刀出手,却是不敢进身,只把手中刀指向寇英杰,连声冷笑着,现出副色厉内荏模样,寇英杰却是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只管拉马向着门内大步走了进来。飞叉手柳元职责在身,见状又不能不管,只急得怪叫一声,硬着头皮又扑了过来。

    寇英杰象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一径拉马而前,飞叉手柳元自身后猛的扑上来,搂头一刀直砍下来,眼看着掌中刀已将砍到对方脑门之上,却见寇英杰身子霍地向左侧方微微一闪,柳元这一刀可就走了个空。不容他抽刀换势,寇英杰的一只左手已经递了出去,不是打人,却是抓刀。

    飞叉手柳元只觉刀身一震,已吃对方两只手指拿住了刀锋,一股子冷流寒电,猝然间由刀身上逼了过来。柳元全身由不住打了个哆嗦,却死劲的握刀不放。然而他却并不能支持多久,紧接着他身子再一次的发出了颤抖,随着寇英杰轻轻向外一个推进的势子,全身笔直的向后倒了下去。立刻,他倒下去的身子就变得僵了,只是那把钢刀,却仍然直直的拿在手上。显然,他已经死了。

    寇英杰的敌意已经完全显示了出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已把黑心掌向七、飞叉手柳元摆平在地。当然他绝不会认为对方就此罢休。一念及此,即听得一阵云板之声响彻云霄,在这深谷大岭,这种声音更是其声悠扬,震人耳鼓。在四谷回应,万鸟高飞的当儿,白马山庄的弟子,已经大举出动来到。一切似乎早已为寇英杰料定,是以,他也就显得那般平和,从容不迫。

    来人分为两拨,一队为数约在七八人之多的蓝衣人,由左面扑下,另一拨灰衣人,却是由右面扑下来,象是双龙出海,在极为短暂快速的时间里已经两面包抄的来到眼前。

    寇英杰的那匹坐马,惊吓得连声长嘶不已。却无法脱开主人紧扣着的缰绳,只急得四蹄蹦跳,鞍辔齐鸣。

    蓝、灰两队子来人,一经来到眼前,采左右包抄之势,瞬息间已将寇英杰人马围在了正中。

    来人共为十六人,蓝灰各半,每人都身着劲装,一口闪电鱼鳞刀斜背背后,左面肩上更闪着一面黑漆朱胎的强劲弩弓,肋下一撮白羽雕翎,衬托得十分出色。观诸来人身手,更象是经过严格训练,即以轻功而论,俱都当得上个中好手。

    寇英杰眼光一扫,心内已是雪亮,盖因为眼前为数甚多的来人之中,居然连一张较为熟悉的脸都没有。这可就证明了一点:这些人俱非白马山庄原有之人。试以各人身手而论,显然来自一个训练极为严格机构,那么舍宇内二十四令自无别家之可能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蓝、灰两色弟子包抄之势一完成,震人耳鼓的云板之声陡的戛然而止。

    翠谷林梢,猛可里飞出了两片红影。乍一入目,你会以为是两只硕大无比的巨鸟,只是紧接着你就看清了,那是两个人。

    胆敢在峻峭的山势林梢,施展如此轻功之人,的确是武林罕见。加以来人身上的那两袭飘飘红衣,猛看上去真如红云天降。快!好快的身法。百十丈峻岭嵯岩,看上去只是转瞬间事。面前红影再闪,一双身着鲜红衣衫的汉子已来到了眼前站定。

    寇英杰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二人,心中甚是纳罕,敢情来者二人,显然又是不曾见过的生脸。

    来者二人,由外表看上去年岁大约在三旬左右,奇怪的是两者面容极相仿佛,凸眉凹目,兜风耳,一脸的精悍之气,即使是素来未谋面,不知其底细的人,只凭第一眼判断,也就可以猜出他们是一双孪生兄弟。也许是两个人长得太也酷似,酷似到难以令人分辨,是以造物者特意给他们留下了个显明的记号。这个记号,显示在他们双方耳朵上,一个是右耳,一个是左耳,象是刀切的一般,各自缺少这么一块。

    二人各披着一领鲜红的披风,内着墨绿色劲衣,右面那人背后十字形的交叉着一对骷髅锤,左边那人却是围着一口缅刀。

    凡是宇内二十四令的人,断断不会不知道这双怪人的底细。事实上这双孪生兄弟,乃是目前最得总令主铁海棠器重的一双手下,二人还有个浑号——怒江双童,使骷髅双锤的名叫江天左,使刀的叫江天右。

    有关这双孪生兄弟的传说,江湖上却是不多,他二人乃是铁氏在苗疆采珠时,由敌对而结识,最后许以重酬而收服手下效命。

    这江氏兄弟二人原系出身汉化苗族,自幼即习会穿山入林的轻功绝技,后为苗疆异人青毛兽厉铁衫收为门下,传以绝技。

    至于青毛兽厉铁衫这个老怪物,江湖上的传说可就太多了,然而也只人云亦云而已,真正见过的人却是不多。

    不过,这不多的几个人当中,却包括宇内二十四令的总令主铁海棠在内。据说这两个强者,曾经有过几次邂逅,然后青毛兽厉铁衫退隐苗疆,却把一双爱徒交给了铁海棠。这当中隐藏着什么秘情,局外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铁海棠显然对江氏兄弟极为器重,他二人方自归顺,立刻分派来到了白马山庄,可见他对此山庄之重视。

    怒江双童以超人之武技入效宇内二十四令,立时就显现出此一势力之更趋坚强。他二人似乎眼睛里只有铁海棠夫妇二人,其他各人皆不瞧在眼中,更加年初派到白马山庄以来,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心中早已不耐寂寞。有几次由于语言不当,还差一点与邬大野起了冲突,幸赖副庄主智多星许铎从中斡旋,才得相安无事。可是这怒江双童狂妄无羁,野性难驯。全庄上下,无不对此二人心存警惕,不敢轻易招惹。

    寇英杰的来到,正是他二人梦寐所求,却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两个却是遇见了生平最厉害的对头。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到达,飞星天坠般地落在了寇英杰身侧左右。称得上动如风,静若松,那么疾猛的势子,说停即停,待到落地站定之后,称得上一尘不惊,四只眸子同时集中在寇英杰身上。背有骷髅双锤的江天右霍地跨前一步,手指向寇英杰道:“小子,你竟敢闯山?给我拿下来。”

    两名蓝衣弟子闻令,各自大喝一声,一纵身形,欺身前进,各伸右手,向着寇英杰的身上迅急的抓来。

    寇英杰自是不会把他们放在眼中,只见他身躯猝然向下一矮,两名蓝衣人的手势落空。

    二弟子自不会就此罢休,各自喝叱一声,改抓为拍,双双改向寇英杰肩头上用力击下。可是不知怎么一来,寇英杰那只灵巧的手,却抢先托在了右面蓝衣弟子胯下,这名弟子根本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己被寇英杰抖手摔了出

    眼前地势陡峻,正面是两丈见宽的一条上山的石道,左右两侧,却是藤蔓纠葛的悬崖绝壁。寇英杰这随手一翻之力。竟使得那名弟子足足飞出两丈以外,带着凄厉的一声惨叫,直向右面悬崖下直落下去。值此时时,寇英杰的另一只手回拍在另一名蓝衣弟子的后背,这名弟子也不比前一名弟子强多少,只听见砰的一声,声如击革,这名弟子猝然向前一冲,一头撞在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树干上,虽不曾当场脑浆迸裂,却也免不了七孔流血,顿时一命呜呼。

    一举手间,两条人命。寇英杰虽然是从容出手,可是见者无不骇然动容,就连怒江双童也不禁神色一变。

    这番举止,更使得正待扑上的众多弟子蓦然为之止步,一个个面现惊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怒江双童禁不住双双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惊异、愤怒、仇视,一股脑地齐集在他二人脸上,四只眸子里交炽的那般狠厉,更加的显现出此二人的狂放不羁。打着生硬的汉语,江天右双手微分道,“你们都退下去,这个人,让我们来对付!”

    众弟子眼看着来人这般身手,早已夺魂丧魄,巴不得江天左有此一说,顿时纷纷向后退开,改包围为断后之势。纷纷站好了脚步,相继把背后的一口电光玉鳞刀抽到了手中。

    寇英杰以重手连取两人,下手不谓不毒。虽说是外表仍然显现着一派斯文,只是那双瞳子里,顾盼之间,已难以掩饰积压在内心的忿怒激情。

    江氏兄弟显然已由对方的出手之势,看出了寇英杰的卓然不群,是以也就显现出难有的谨慎。兄弟二人叽哩哗啦的用苗语交谈了几句,倏地分散开来,避开了寇英杰正面之势,各自向斜面偏锋。

    寇英杰冷笑了一声,仍然是不发一言。他转过身子,从容不迫的把手中所牵的那匹马系好在树上,这才回向江氏兄弟中的江天右。虽然他不能兼顾二人,一双炯炯的目神,却死死的盯在江天左身上。

    也许江氏兄弟的用心正在于此,是以,就在寇英杰目光集中在江天左身上的一刹那,另一面的江天右却霍地向前跨进了一步。相对的,也就在江天右前跨的同时,江天左却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一进一退,看似无奇,其实却暗含着一步杀着。明智高明如寇英杰者,焉能不知其中的奥妙,他脸上微微带出了一丝冷笑,那双锐利的眸子,仍然盯在江天右身上:“足下看来不似华夏后裔,何以强自出头,也来膛这趟混水!”话声一落,甩肩拧首,锐利的一双目光,倏地射向另一面的江天右身上,后者似乎原已待机而动,猝然为寇英杰看破了行藏,不得不中途打住,一副怒目凸睛,难以自己的表情。

    江天左把握着此一时机,快速的向前切了进去,起步势子甚为怪异,只一抬腿已欺到了寇英杰左侧方,右手乍出,一掌直向着寇英杰左肋上插了下去。

    寇英杰向外一拧步,身躯之快捷,有如飘风。

    江天左一掌探空,身子绝不停留,倏地点足而退,这时江天右却由另一面切入,只见他双手霍地举起,一上一下同时向寇英杰胸腹上击来。

    原来江氏兄弟本就擅以联手攻击,况乎又系孪生,自是心有灵犀,是以出手进退搭配得天衣无缝。

    随着江天右击出的手掌,寇英杰立刻就感觉出透过对方掌心,传运出两股罡劲的力道,直向自己丹田、日月两处穴道上撞击过来。寇英杰顿时就感觉出对方的大非寻常,他此番前来,原就打算不计一切后果,大力整顿师门,是以出手也就绝不留情。

    对方兄弟既然上来以厉害相加,说不得也叫他们尝尝厉害。寇英杰一念及此,江天右的双掌,己如雷霆万钧之势袭近身前,他陡然运吸真气,身子霍地挺了一挺,只听见“嘭!

    嘭!”两声,江天右的一双手掌全数击中。

    那只是极快的一瞬,令人惊讶的是,寇英杰并不曾如各人预期的那般倒下去,反之,那个出掌的江天右却是吃了极大的苦头。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的脸色倏地一阵大变,原本黄焦焦的面色突然涨得一片绯红,瘦削的躯体,就似忽然为闪电所中那般地打了个急颤。随着寇英杰平吐的掌势,江天右身躯就象是断了线的风筝般地飞了出去。

    总算他武功根底极为扎实,轻功尤其不弱,即使在外力加身的情况之下,亦能保持着不倒之势。只见他就空取了一个疾滚猛翻之势,却把身子硬生生的定了下来,一股子怒血,箭也似的由他嘴里喷出来。江天右双手捧胸一连后退了几步,噗通!坐了下来。

    值此同时,只听得另一面的江天左发出了一声怪啸,身子打了个踉跄,就象喝醉了酒似的足下一阵子的蹒跚,差一点跌倒在地。陡然间他再次发出了一声厉啸,瘦躯弓伸之间,箭矢也似地扑到了寇英杰身前。声到人到,人到锤到。

    然而,他雷霆万钧的攻势,却受阻于寇英杰奇妙的一式手法。在所有人根本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的当儿,江天左的两锤已然落空。

    由于有了江天右的前次失败经验,江天左显然对寇英杰存了十分谨慎。是以,就在他的锤势方一失手之时,他的身子已经极为迅速地退了出来,一进一退快若飘风。

    寇英杰仍然站立在原来的位置上,纹风不动,一双手掌缓缓地由前胸放下来。

    他只不过是比了一个姿式,却又使得江天左狼狈败退而走。

    江天右脸上现出极为惊吓的表情,显然面临大敌。然而,他绝不甘心就此落败服输,况乎他心衔江天右的负伤之恨,更不会就此对寇英杰善罢干休。四只眸子,有如磁石引针一般的对吸着,全场各人无不心怀惊恐。

    先时负伤的江天右,在一名蓝衣弟子的搀扶之下,已经站了起来,他脸上充满了惊悸,仇恨,显现出一副不甘服输的模样,遂即用苗语与现场的江天左打了个招呼。然后,他改变了一下手上执刀的姿态,一口缅刀抖得毕直,双手抱着,手持胸前,由他闪烁的目光忖度着他必有异动。渐渐地,他向右侧偏了出去,同时左足向外迈出了一尺左右。

    寇英杰显然已看出了先机,不觉冷笑道:“你想刀走中锋,大可不必。”

    江天右顿时一窒,冷笑了一声,掌中刀霍地向空中一举,不知是他心里的情怯,抑或是别有用心。这时,他那口缅刀又重复的变成了绕指钢柔,随着他转动的手势,发出了唏哩哗啦足以扰人心神安宁的一阵碎响之声,闪闪刀光,更象是阳光下破碎了的镜面一般,交炽出一天的银星,更有夺人目光之威!

    寇英杰看到这里,不觉喟叹一声道:“一点小小伎俩,又能奈我何!”

    江天右怪啸一声,足下一连向前踏进了三步,手中那口缅刀转动更猛,发声更大。

    寇英杰冷笑道:“我已看出了你的刀势,你是不可能伤得了我的,不信你就试试。”话方出口,江天右大吼一声,陡地欺身而前,在一片闪电般的刀光里,掌中缅刀已向寇英杰当面卷到。

    这一手确是厉害!

    由于他的刀是精铁所打铸的软刀,一经运施起来,满天都是刀锋寒光,简直无从想象他所落刀的部位。

    寇英杰显然已为他大蓬刀光所笼罩住。

    江天右端的不愧是刀中圣手,那大蓬刀光分明是他精沛内力所驱使而出的刀气,旨在夺人心魄,扰人视觉,对方只稍存迷乱,冷森森的刀锋即可乘隙而入,随时取人性命于弹指之间。

    偏偏乎,他的对手却是那般的冷静,尽管被他大蓬刀光所笼罩住,却并不曾显现出丝毫惊慌神态。

    说时迟,那时快,在漫天刀光里,只听江天右怒啸一声,掌中缅刀忽然向下一沉,绕出了一圈光华,象是白绫子般的,直向寇英杰的颈项之上绕了过来。

    这一刻称得上动人心魄!每个人都睁大了眸子,想象中寇英杰这一颗“六阳魁首”无论如何是难以保全,预期着锋利的刀锋之下,必将是鲜血怒溅,人头飞天。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断非如此。奔雷疾电的刀势里,只听见“呛啷啷!”一阵刀鸣之声,随即在那一天摇碎了的刀光寒星里,江天右踉跄着退身而出。

    大家伙俱都由不住吃了一惊!他们简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那口缅刀竟然到了寇英杰手上。

    容不得江天右少缓须臾,寇英杰掌中刀势一吐,雪亮的刀身,已经搭在了前者肩胛之上,江天右陡地就象石头人一般的愕在了当场。

    现场各人目睹及此,更不禁面色大变,一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江天右一时间面色铁青,就算他是天大的英雄,在对方白刃加颈的一刹那,也不由他不为之胆战心悸。

    “你……你不能杀我……”半天,他才结巴着说了这么几个字。

    寇英杰冷冷一笑道:“为什么?”

    “因为……”江天右直着颈子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仇,你如果杀了我,这个仇可就……结大了。”

    寇英杰一笑道:“也罢,念在你们兄弟武功不弱的份儿上,我破格手下留情,你们报上名来。”

    江天右心里一松,冷笑道:“江天右。”

    寇英杰目光一转旁边的江天左,道:“这么说,他叫江天左了?”

    江天右哼了一声道:“不错。”他那双眸子不停的在寇英杰身上转着,冷冷地道:“你可否放下刀再说话?”

    寇英杰道:“有何不可。”刀光一闪,却由江天右头上闪过。

    江天右吓得向下一缩,只觉得头上一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等他站定之后,才发觉到头上长发已吃对方剃了个精光,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寇英杰冷笑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凭你们兄弟这点本事就敢目空一切,为虎作伥,还差得太远!”

    说话之间,只闻山上云板声再起,岭峦间人影晃动,白马山庄方面更不知又调集了多少人手。

    寇英杰轻叹一声,摇头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说时目光一转,随即又盯在了江天右身上:“江朋友,这要劳你大驾送我上山了。”话声出口,刀身微张,即有一股冷森森的白光陡地由刀上溢出,将江天右身子罩住。

    江天右本身是施刀的能手,见状自是知道这种气炁的厉害,只凭对方这一手,已非己所能望其项背,老实说,这等气炁功力,他虽不擅施展,但师父青毛兽厉铁衫却是专攻此道的高手,十步之外取人首级有如探囊取物,却是轻而易举之事。有此一念,江天右顿时魂飞九天,在对方刀光袭体之下,哪里敢轻举妄动。

    寇英杰冷笑道:“怎么样,江朋友你不答应?”

    江天右自忖功力较诸对方相差太远,在对方气炁罩体之下更不敢不听指使,当下无可奈何的叹息道:“好吧。只是,你休想逃得开白马山庄。”

    寇英杰一笑道:“你说错了,白马山庄乃是我师门故居,我这次回来,打算久居,还没有离开的念头。”说罢目光转向一旁的江天右道:“这位江朋友,劳驾你给我牵着马,行么?”

    江天右眼看着自己兄弟落在对方手上,二人原系孪生,心脉相关,早已无计可施,谛听之下,只得依言牵马到手。

    寇英杰身子迈前数步,以刀尖指向江天右身后道:“我们走吧。”

    当下即由江氏兄弟一前一后的陪同着他步上山岗。

    由此至山庄正门,沿途皆可见到白马山庄的来人,这些人虽系响应紧急宣召而来,只是眼看着江氏兄弟这般模样,却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扰。

    寇英杰在江氏兄弟这般陪侍之下,随即大刺刺的步入了白马山庄大门,向着正中宏伟的石楼大厅行进。来到巍峨的大厅正前方,打量着这片先师留下的宏伟基业,寇英杰内心不胜感慨。再想到两位师兄的迫害以及小师妹的无情,他的心顿时象是着了一层冰般的寒冷。

    人群里毕竟还有几张脸是他所熟悉的,这些人乍然发觉到他的来临,无不面现惊讶,自有人快速飞报。

    寇英杰将手中缅刀掷落在地,才发觉到江氏兄弟已经逃开,他冷冷一笑,正待向大厅步入,却见两扇宏伟大门霍地敞开来,一个黑瘦紫袍老者,同着一双银衣少年,由厅内大步踏出。

    寇英杰原待踏入的脚步,顿时站住,却见一老二少须臾来到面前。

    三个人对于寇英杰来说,都是生脸,只见老者约在六旬上下,黑面无须,一双瞳子,深深陷入,炯炯有光,浓眉勾鼻,唇红如火,所着紫衣,质地极为华丽,一望即知必是对方首脑人物。陪侍在此人身后的两个银衣少年,束发紧腰,长身昂立,仪表倜傥不凡,观其行进中手眼身步,当可猜知身手必有可观。老少三人,一时之间已来到了寇英杰的面前。

    紫衣老者站定之后,呵呵一笑,举抱双拳道:“足下敢莫是寇英杰少侠么?”

    寇英杰冷冷一哂,道:“不才正是。足下何人?”

    紫衣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失敬,失敬,老夫许铎,蒙邬庄主错爱,委为本庄副庄主职司。”

    “原来你就是许铎?”寇英杰脸上现出一片怒容:“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这位有“智多星”之称的副庄主许铎呵呵笑道:“老夫接职之初,即由庄主嘴里听到寇少侠大名,对少侠风采更是心仪已久,今日一见,何幸如之,更是较诸传闻犹有过之,幸会,幸会!来来来,这里不是待客的地方,寇少侠里面请坐。”

    寇英杰脸色一寒道:“许老兄这话可就说错了,在下此来却是不敢以客人自居。”

    许铎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对方的言中之意:“哈哈……说的是,说的是!老夫显系口不择言,言多有失。少侠请!”言罢闪身让开。

    寇英杰大步向厅内步入,只见大厅内一套金漆太师椅陈设得极具气派,四壁上悬挂着大幅的泼墨山水字画,以及若干古玩玉器,炉鼎剑戟,琳琅满目,交织出一派强烈的富贵豪华气派。正中壁上,更悬有一方洒金巨匾,上书“白马山庄”四字,写得大气磅礡,尤见功力,落款处注有:“乙亥年,铁海棠书”几个字样。

    寇英杰看在眼睛里,心里老大的不是滋味,一想到先师毕生基业,死后竟然落到了仇人之后,更是五内如焚,然而他毕竟是来了,一切的仇恨,点点滴滴都将要与对方算个清楚。

    把这一切看在眼睛里,寇英杰却又视同未睹。

    前文亦曾叙及,这座正中大厅,乃是六边形状,每一面墙皆开有一扇门扉,遥对着一幢石楼,合为六外一中之式。寇英杰当年押运郭白云灵体来此时候,这座大厅一度曾改为灵堂,郭白云的灵柩即陈设在大厅之中。也正是在这座大厅里,他曾抗拒过铁海棠的无敌功力,受尽了难堪之境,乍一思及,犹不禁热血沸腾,真恨不能立刻与铁海棠再次遭遇,就在眼前决一胜负。

    智多星许铎就在他对面落座,一双银衣少年,却侍立在他身后左右,看来是属于他的近身侍卫。

    另外在六扇门扉两侧,各仁立着一双金衣弟子,每人肋下皆佩挂着一把阔口长柄的雪花斧。

    这一切不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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