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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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了,今日的白马山庄断断乎不再是昔日的白马山庄了。铁海棠不惜巨资,广置人事,把它装置得金碧辉煌,固若金汤,其用心实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两个窈窕俏丽的红衣少女,各托着托盘,由正楼螺旋长梯姗姗步下,献上了香茗点心,请安退回。

    许铎嘿嘿一笑道:“少侠请先用些茶点,老夫差人为少侠在迎宾阁准备住处。”

    寇英杰道:“且慢!”

    许铎道:“少侠还有什么嘱咐?”

    寇英杰冷笑道:“邬庄主怎不见出来?”

    许铎笑道:“庄主适因有事,不在庄内。不过少侠大名,已屡次听他提及……”

    “他说些什么?”

    “庄主说,”许铎轻呷了一口香茗,微笑道:“寇少侠乃系他同门师弟,此番返回,必已学成师门绝技,特嘱老夫要好好接待!”

    寇英杰冷笑道:“这么说,在下此番转回,却早已在邬师兄意料之中了?”

    “然!”许铎放下手上盖碗道:“我们算计着少侠你早该来了。”说到这里,他又发出了一阵子笑声,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闭起,露出一线目光。

    寇英杰陡然警觉到这个许铎端的是一个莫测高深的人物,不禁对他下意识提高了警觉。

    智多星许铎笑声一顿,又道:“庄主说到昔日因不明白寇少侠真实身分来意,曾对少侠多有误解,几至同室操戈,及今思之,甚感后悔,他今日盼,明日想,只想着少侠你能早日返回,共同致力于本庄建树,以使白马门武功,光炫武林,今日少侠总算倦鸟知返,此一伟大构想,料必不日亦可实现了!”一席话说的确是冠冕堂皇,寇英杰却不为所动。聆听之下,他冷冷笑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本庄之事在下更是义不容辞,足下如果没有别的什么话说,在下想此刻就到迎宾阁去了。”

    智多星许铎怔了一下,站起来笑道:“那么由老夫亲自送少侠去吧。”

    寇英杰抱拳道:“有劳!”随即向厅外步出。

    许铎与寇英杰一路来到了迎宾阁前,两名银衣少年,左右紧随在许铎身后,寸步不离。

    迎宾阁前桃花开得一片烂红,几枚老梅尚未凋谢,桃红梅白,相映成趣。

    这里原本是寇英杰旧居之处,不禁触景生情。犹记得当年护灵来此,正是下榻这里,岁月匆匆,来去三载,及今旧地重临,人事显然全非,以今日之重任抱负较之昔日之一身孤独,更令人辄生回溯,而兴尖馊沧海桑田之悲怀。

    静静的院落里,不见一个行人。春风拂处,桃红乱颤,落英缤纷。只见画楼一角,别具一番气势,耳边闻及猿啼一声,见大小数猿呼啸着踏枝穿林而前,为首一只苍猿,竟是不惧生人,正视寇英杰等一行人甚久,才又呼啸一声,率众猿踏行桃枝而去。转瞬之间,已出入后岭深渊,寇英杰一时间几有出神之感。

    等到回神再看迎宾阁,便如琼瑶仙府,放眼白马山庄之星楼对座,画栋雕梁,几同九天玄宫,如此辽阔辉煌建筑,不啻人间仙境,情不由己的乃对当初发思手建此巍峨建筑之先师郭白云,凭生出无比崇高敬意。如此美好之本门基业,更何甘转落仇人之手?一念及此,寇英杰真有置身冰炭之感。

    身边响起了宝剑出鞘的两声龙吟,两口长剑已分别指向寇英杰身形前后,寇英杰蓦地一惊。瞠目看时,才警觉到自己的一时失察,竟吃那两个银衣少年攻进了身侧。

    就二少年剑身出势,分明是一流身手,最称厉害的是二银衣少年竟然看出了寇英杰的不容近身,乃在其发思俄顷之间,侧身攻入,双剑乍出,已攻破了寇英杰第一层感应气圈。

    以此刻而论,两口长剑显然己着了先机.一指前心步廊,一穿后脊志堂,就双剑出法而论,这两剑堪称得上是极流身手,简直无隙可剔。

    寇英杰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须知象寇英杰这类神奇身手,更难受控于人,如何竟容得一双少年上来制了先机,诚是不可思议之事。以他身负之卓然神技,自诩之高,不啻是奇耻大辱一件,虽惯以养性,亦不禁一时惊惶失措,怒容满面。

    对付猝然加身之危难,沉心凝固、以静观变似是不二之法门。寇英杰在一惊之下,却又突地稳住了阵脚,那双蕴涵着奇光异采的眸子,却向着一旁智多星许铎逼视过去。

    许铎似乎对二银衣少年上来出剑之势,极表赞许满意,不觉发出了呵呵笑声,频频抚掌称快。

    寇英杰运用真力严密的防范着四周,在他真力四溢的感应圈内,只要有少许异动,他即可得悉于事发之先。他显然已失了先机,被敌人攻入内层气圈,却不敢再存丝毫疏忽,只是那种超然强者的风范,却犹能使他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寇英杰的目光,已显示了他强烈的颉顽之意,这种气势逼迫着许铎,不容他不作一番自圆其说。

    许铎冷冷笑道:“寇少侠,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久仰你武功出众,我这两个手下,一时手痒,不知天高地厚,要与你过过招,请你赐教!阁下用不着客气,只管出手,严予惩制就是。”这番话明像是印证招法,其实却暗含着显著的杀机,大有得手不让人,而欲将寇英杰置之死地心意。

    寇英杰岂能不明白对方歹毒心意,当下冷笑了一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寇英杰开罪了。”话方出口,不容他手握剑把,那双银衣少年陡地挺剑疾刺过来,两口剑一前一后,锋镝相向,由于二少年内力长时贯注,剑光大盛。这一式联手对击,更似彼此真力相收,剑气互相连贯,随着递出的剑势,二少年身子更如同燕子般地穿起来,形成双剑合一之势。寇英杰万万料不到两名少年弟子,竟然有如此身手,心中极为惊异,惊心之下决计要给对方一个厉害。就在两口剑剑尖相对出击的一瞬间,寇英杰竟然施展出一手罕见的错骨移躯之术,在一阵咔咔骨响之中,由骨盘而上,整个上半截躯体,陡地向右错开了半尺有余,眼前“呛啷!”一声大响,两口长剑绞在了一块。

    二银衣少年身手端的不恶,在快速的一个疾滚盘翻之下,一上一下双双窜了出去。

    眼前出手之势,快若电光石火,一发即收,如野云震飞,去留无痕,等到二人落定之后,显然又是另一番形势:二银衣少年己被拒于丈许以外,先前所占尽的优势,已经全部失去。二少年神色顿时为之一变。

    寇英杰手握剑把,显然还不曾出剑,他面色沉着,分明已经为二人所激怒,却仍然抱定以静制动之机,等候着他二人的再一次出手。

    二银衣少年先是面现惊惶,继而站定不动,象是运思凝神,又象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画楼一角,轩窗半敞,在飘扬起伏的一袭纱幔之后,隐约现出一个叠螺发式宫妆美妇人的半截身躯,那美妇人隔着轻轻罗纱,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只见她嘤唇轻启,吐声如缕,显然,这妇人正自以传音入密的极上内功,对场子里的一双银衣少年进行指示。

    其实包括接引寇英杰来此,以至二少年的出手方式,甚至于眼前这宫妆美妇人的隐约现身,一切都经过事先的安置,目的即在于狙杀寇英杰这个人于神机妙算之中。

    只是这次神机妙算,显然并不奏功,是以那宫妆美妇人不得不再次赐以机示。

    在她传音入密的一番指示之下,两个银衣少年又开始了第二次的出手准备。但见他二人身形团团围绕着寇英杰居中的身子转动不休,在一阵快速的疾奔快转之后,蓦地停住不动,两口长剑一举一平,二少年身子更是一蹲一立,看起来这将击出的一式,更具不凡之势。

    寇英杰打量着二银衣少年,禁不住暗自赞赏,心忖莫怪乎宇内二十四令竟能坐大如此,狂傲四海,原来门下竟有此等杰出弟子,诚是不可令人轻视!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两名银衣少年,乃系铁海棠座前最蒙垂爱的四名“银心童子”之二,平素武功得自铁氏夫妇亲自调教,出入相随,视同己出。以其武功论,即较诸帮内同流高手,亦不逊色,况乎再得暗中指示,自是更加不同凡响。

    纱幔轻启,美妇人嘴皮轻动了一下,一双银衣少年,即在此时发出了猛烈的攻势。却见蹲着的那名银衣少年霍地快穿而起,掌中剑转幻出一天银光,泰山压顶般的直向寇英杰当头压下来,另一名少年,却陡地旋身而进,一片剑光,由地面旋起,攻向寇英杰的下盘,一上一下,两片剑光汇集成凌厉的杀着,确实猛锐不可一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上下剑光加身的一刹那,陡然间现场闪出了一道明亮刺目的光华,这道光华的出现,有如穹空电闪,长虹经天。宝剑出鞘,毕竟不同于一般。

    在两声极为清脆的接触里,随着寇英杰挥出的剑势,一双银衣少年已无能再守护着阵脚,双双仰身跌了出去。

    这一手剑式之妙,在于寇英杰那种鱼龙变化的身法,至于他收缩转动的躯体如何能避开两个银衣少年所幻化交迫的剑势,确是大堪玩味!

    非但是当事者的一双银衣少年弄不清楚,就连一旁仁立旁观的智多星许铎也看得眼花缭乱,惊吓得瞠目结舌,一时为之黯然。倒是楼角纱幔后那个半隐的宫妆美妇人看出了诀窍,她的惊异,显然并不在许铎之下,此时此刻,再想传声招呼两个银衣少年,已是不及。她霍地自窗前站起来,却又发出一声叹息,缓缓地坐下来。现场的一切,不过在她起立又坐下的同时,已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两个银衣少年,双双伏尸在地,一个仆身卧倒,一个仰面朝天。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人身上,都难以看出显著的伤势,甚至于他们的身上看不见一点血渍。

    嘴角带起一抹微笑,寇英杰缓缓将长剑收落鞘里。忽然间,他腾身跃起,直向着画楼一角掠去。却与他不差先后,那个隐藏在纱幔之后的宫妆美人,也已纵身而起,银龙穿塔似的自另一面穿窗而出,一入一出,先之于顷刻毫厘之间。

    寇英杰仁立在楼角间内,四下看了一眼,只见纱幔翻飞,哪里还有什么人迹。房间里飘着淡淡的一抹残香,那味儿,象是来自妇人发鬟鬓梢,倒不禁使他微微一惊。他缓缓走向窗前,发觉到临窗而置的一张坐椅,椅垫上犹有余温,这一切无宁已说明了一切。

    寇英杰冷冷一笑,随即飘身而出,仍然落在了现场原地,在那里站着不胜气馁沮丧的许铎。

    站立在一双银衣少年面前的许铎,看上去似乎精锐尽失,他缓缓蹲下身子来,把地下的那个银衣少年身子翻过来,一抹鲜血由银衣少年嘴里淌出来,不过转瞬之间,这少年尸身已是冰凉。许铎沉着脸再走到另一少年身前,情形亦复如此。最后他落寞的站起来,用怀疑惊惧的目神盯向寇英杰,似乎在向他追寻答案。

    “你是想明白他二人何以致死,是么?”

    许铎失神的点了一下头。

    “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的。”寇英杰微微冷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界上,不为你所知的玄奥武功毕竟是太多了!”

    许铎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寇英杰冷冷地道:“我生平最恨为人暗算,这两个人的出手,显然是你们事先的安排,只是遗憾的是,我未能立刻找到那个谋杀我的正凶。”说到这里,他眸子抬起,向着画楼一角看了一眼。

    许铎显然已震撼于寇英杰神出鬼没的武功,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半天,他才苦笑道:

    “这两个少年,并非是老夫手下弟子,他们是铁令主身前最蒙垂爱的两名银心童子,寇少侠如今杀了他二人,只怕与铁氏已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恨,依老夫所见,实在是不智得很!”

    寇英杰一笑道:“原来如此,许兄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想我寇英杰一介凡夫,果能蒙铁氏夫妇贵人垂青,上门赐见,该是何等荣幸之事!此事因为我梦寐所求而不可得耳,许兄如能代陈此情,实在感激不尽!”

    智多星许铎嘿嘿一笑,道:“好说,老夫定不会令少侠失望,请进去休息吧!”

    二人步入了迎宾阁。

    寇英杰的住处早已准备好了,是一间漂亮清静的楼房,一面是宽广的楼台,另一面却遥对着巍巍青山,确是一个休憩的好居处。

    智多星许铎似乎怀有满腹心事,不欲在此久留,虚言搪塞了几句就托词离开。

    许铎来到了北星楼正楼一间暖阁门外.一个身着桃红色上衣的长身少女,伫候在那里。

    那少女年在十丸、二十之间,柳眉杏眼,嘤口瑶鼻,出落得十分标致,只是此刻看上去,一双眼圈儿略呈红晕,象是哭过的样子,许铎赶上一步,抱拳说道:“战姑娘久等了!”

    她是铁夫人沈傲霜跟前最得力的一个女弟子,“玉燕子”战丕芝。虽然跟随沈傲霜不及一年,但是甚得铁氏夫妇疼爱,那是因为她是沈傲霜娘家的一门近亲,武功本来就不错,铁夫人只稍加指点,已成大器,如今是铁夫人怀中的一块美玉,疼爱得了不得,当她是女儿、弟子、心腹人……走到哪里也舍不得丢下,她们有时候真像是母女一般的亲切。“副庄主来了,”战姑娘上前一步,小声道:“夫人正在生气呢!”

    “哦,”许铎点点头苦笑道:“我知道,请为我通禀一声,说我求见。”

    战姑娘点点头道:“我知道……”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声道:“听说银心兄弟两个已经遭了毒手,都……”眼睛一红,差一点淌下了眼泪。

    许铎愕了一下,这才知道她所以伤心的原因。

    “已经死了?”

    许铎重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是的,姑娘你也听说了?”

    “是夫人说的。这会子,她独自个在房子里难受呢!”一面说,她掏出一块小手绢抹了一下眼泪,恨恨的道:“这个姓寇的,早晚我要会一会他,要不是夫人不许我轻举妄动,我现在就去找他!”

    许铎阴沉沉地笑了一下道:“夫人说的对,何必急于一时呢!他既然已经住下了,还怕他插翅飞了!”

    房间里,传出了铁夫人的声音:“谁在说话?”

    “是我。”许铎躬身抱拳道:“卑职许铎。”

    “进来说话。”

    “是!”许铎恭敬答应一声,扭脸看向战丕芝。战丕芝这才撩开软帘,带领着他走了进去。

    穿过了一道铺有软红地毡的楼廊,来到了那间西暖阁里。铁夫人沈傲霜正在房里插着梅花,雪白的一双玉手剪弄着斑斓的梅枝,朵朵红梅显现着欺雪傲霜的清艳,拿在她手里,美人香花相互映衬,却又似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感觉。

    许铎抱拳行礼道:“卑职许铎,参见夫人。”

    “你坐下说话。”声音里显示着一种无比的冷。

    许铎答应着,在旁边的一个冷座上坐了下来。

    沈傲霜依然在插弄着手里的梅花,把清理后的梅枝,一枝枝的插在一只五彩斑斓的古瓶里。她越是外表不着丝毫痕迹,许铎越是提心吊胆,他深知这位女主人的脾气,素来是不把喜怒哀乐形诸于面,外表越平静心里越是怒潮起伏。是以,到后来他确是连正眼也不敢瞧她一眼。

    一枝枝的梅花,红白相衬的插在古瓶里,铁夫人退后一步,细细的端详着,偏过头看向战丕芝道:“你看怎么样?”

    战丕芝点点头道:“好看!”

    “拿开去。”

    “是。”战丕芝答应着,把瓶子拿到一边圆几上放好。却向着一旁座头上的许铎递了个眼色。

    许铎明白,战姑娘这个眼色分明是要他小心留意。

    果然沈傲霜怪罪了下来:“许铎,你可知罪?”一面说着话,沈傲霜缓缓地转过身子来,却把一双无比冷峻的眼神,盯在了许铎脸上。

    “夫人……”许铎先是一惊,紧接着黑黝的脸上,作出了一种狡黠与尴尬的表情。

    “你怎么不说话?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许铎欠身抱拳道:“卑职愚昧,请夫人明示!”

    沈傲霜冷冷哼了一声,一双妙目睇着他:“怪不得人家都叫你智多星,今天看起来,你可真是一个老狐狸,因为你的不合作,使得小三小四他们两个双双毙命。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错儿,许副庄主,我看你在我和总令主跟前又将怎么交待?”

    这番话说得许铎打了个哆嗦,倏地由座位上站起来:“卑职该死。”

    “你的确该死!”

    “这……”许铎垂下头道:“夫人传音过迟,等到卑职正待依旨出手时,已是措手不及,请夫人明鉴。”

    沈傲霜冷笑了一声,白皙的脸上显现出一副冷漠,慢吞吞的道:“你说的倒也是实话,若非如此,此刻我岂能饶得过你!”

    许铎顿时心里为之一松,道:“是。夫人明察!”

    “只是,”沈傲霜冷峻的道:“话虽如此,那时虽是晚了一步,你如出手,仍可保全他二人之一,如果运机得当,求胜固然是无望,保全他二人性命,却是有余,你为什么临机观望?”

    “夫人!”许铎苦笑道:“当时情形并不如夫人说的这么样!”

    “怎么,你说清楚。”

    “是!”许铎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夫人居高临下,只见现场形态而不见现场情势,卑职身处现场,是以却能亲身体验,这个寇英杰武功绝非等闲,卑职知彼知己,却是不能贸然出手。”

    沈傲霜凝思了一下,微微点点头。她是一个明辨是非,十分冷静的人,许铎的话说得不无道理,这一点倒是她没有想到的:“那么,现场的情势又是怎么样呢?”

    “以卑职所见,”许铎沉思着道:“这个寇英杰显然练有一种奇怪的异功。”

    “这话怎么说?什么异功?”

    “卑职愚昧!”许铎一面寻思着,黝黑的脸膛上显现着一番希罕:“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功力……在他站定之时,环身四周,有一层莫大的阻力,如无适当进身之机,简直是难以靠近。”

    沈傲霜微微点头道:“这就是所谓的护身潜力,以他年岁,有此等功力,显然不容易了。不过,武林中能具有这般功力的人已不在少数,你又何以为怪?”

    “夫人,情形并非如此,”许铎道:“这个寇英杰所具有的护身潜力,绝非是一般人所具有的那种功力。”

    话声方自一落,猛可里,一股凌人的无形劲道传过来。

    许铎猝然一惊,倏地站起身来,惊呼道:“啊!”

    沈傲霜那双精芒四射的眸子注定着他,娇躯缓缓的自位子站起来。

    显然,那阵无形的潜力,正是由她身上所传出来。

    许铎忽然明白了她的用心。

    “许副庄主!”沈傲霜冷笑着道:“是这种感觉么?”嘴里说着,足下又向前踏进一步。立刻,这间阁室内,即充满了那种劲道。许铎只觉得象是一面无形的力墙,缓缓的向自己身上逼迫过来,禁不住向后面退了一步。

    沈傲霜的脸色异常的冷,她似乎极欲要得到一个答案:“你说!寇英杰的那种功力,可是这样?莫非比我还强么?”说话时,她不觉身子又向前踏进了半步。一时之间内力大增,四面窗扇显然由于力道的向外扩张,而发出了一阵喳喳声。“说!”她冷笑着道:“他可否是我的敌手?”

    许铎被逼得节节后退,运功小心防范着,深怕她会陡然向自己发难,情势所迫,由是不假思索的道:“万万不是夫人对手……万万不是……”

    沈傲霜冷峻的脸颊上,才似有了一丝笑容,双肩轻轻向后一耸,发自体内的潜力全数撤回,房间内顿时恢复了原有的轻松。

    沈傲霜缓缓地坐下来,道:“这个姓寇的,曾是我手下的败将,若非是小薇存心庇护,早已被我擒住,后来随总令主来到这里,又见到了他,那一次原可将他杀死,却又因为他一番愚忠,乃使我夫妇手下不忍!”说到这里,轻叹一声道:“……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想不到短短两年多不见,他竟然挟奇技重回师门,竟然公然与我们宇内二十四令为敌,哼……他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许铎原是想将寇英杰的厉害刻意形容一下,见这位夫人如此量窄,容不得别人半个好字,到嘴的话又复吞到肚子里。

    其实沈傲霜何尝又没有自知之明,如果她自忖有绝对胜过寇英杰的把握,她也就不会眼见手下两个爱徒惨死在寇英杰手下,听令其尸横就地,而不即时插手代其复仇了。像他们这类自视极高的武林顶尖儿人物,是不会轻易出手去对付某一个人的,即使在万不得已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底细摸得十分清楚才可,如果所面临的敌人,是所谓的大敌,那就是更须谨慎小心。

    寇英杰如今的分量,已足可当之为大敌了!

    沈傲霜之来白马山庄,原是偶然兴至,却没有想到竟会意外的卷入到这个事件漩涡里,其势应无坐视不管之理,也只好揽为己任了。她绝非是一个寻常女子,即使撇开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惊人武技不谈,以其素日为人论,也称得上精细谨慎,事无巨细,一入思维无不条缕分明。是以,对于寇英杰这个目前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也就更不会失之于草率。

    “我还有一件事不解。”

    “夫人请说!”

    沈傲霜冷冷道:“邬庄主可在庄子里?”

    “在!”许铎道:“在日月宫练习如意掌力。”

    沈傲霜道:“你看着他了?”

    “看着了。”

    “哼!”沈傲霜道:“既然如此,他师弟来,何以不见他出来周旋应付一番?平白令本门弟子伤亡!”

    许铎冷森森笑了一下道:“夫人所说,也正是卑职心中所想,邬庄主这番镇定,显然有些超越常情,他似乎对寇英杰多少还有些旧日情谊。”

    沈傲霜秀眉轻扬,似甚嗔怒,可是紧接着,却又收敛了那副气色。“不!”她摇摇头道:“据我所知,他们师兄弟三个人都勾心斗角,不合得很,尤其是这个寇英杰,更是他眼中钉,肉中刺。”

    许铎怔了一下道:“可是,为什么他却不出来,反倒假称他不在庄子里?”

    “这必然有他的道理!”沈傲霜冷笑道:“这正是邬大野向本帮表现的最佳时机,他是无论如何推不掉这个担子的。再说他自练如意掌之后,功力精进,总令主对他期望至殷,这个人绝非如你所想那么简单。许副庄主,你千万不可对他心怀轻视,遭致他对你的敌意,否则以后就不好在这个庄子里办事了。”

    智多星许铎暗里打了个哆嗦,心忖着:好精明的女人,你只不过来到本庄数日,竟然已看出了我的用心。一时好不佩服!当下躬身抱拳,说道:“夫人多虑,卑职不敢!”

    “这只是我心里这么猜想罢了,没有最好。”沈傲霜轻叹了一声道:“再怎么说。你总是我们自己人,这也是我和总令主为什么对你特别栽培的道理。”

    许铎道:“卑职知道,卑职不会忘记夫人与总令主的一番好意!”

    沈傲霜点点头道:“我虽然才来了几天,可是却看出邬大野是个野心极重的人,他似乎对你百般顺服,谦虚得有些异乎情理,你可觉得?”

    许铎点头道,“卑职知道。”

    “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知道卑职是总座夫妇身边的人!”

    “这只是原因之一罢了。”

    “夫人……莫非你以为还有些什么别的原因?”

    “这个……”沈傲霜冷冷的道:“当然有别的原因,眼前这个姓寇的,就是明显的原因之一。”

    许铎道:“夫人的意思,莫非邬大野是要借本帮之力来……”

    “当然有这个意思。”沈傲霜微微一笑道:“不过在这一方面来说,我们意见是一致的,所以乐得与他合作。”

    许铎哼了一声,道:“邬大野这个人正如夫人所说,确实不大简单,从今天起,卑职是要特别对他加以留意才对,只是眼前这个寇英杰的到来,对白马山庄的威胁太大,夫人依你看……”

    沈傲霜冷冷一笑道:“我既然授意你把他安置在迎宾阁,自然有我的用心,不过我倒想先听听邬庄主的意见,然后再决定。”

    许铎站起来道,“卑职这就去请他来。”

    “不必,”沈傲霜摇摇头道:“寇英杰来白马山庄他焉能不知?你用不着去请他,他也一定会来这里的。”话声到此,她神色微微一凝:“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果然来了。”

    玉燕子战丕芝身形微闪,疾电也似地纵了出去。她身子方一落下,只觉得面前人影乍闪,一个身披黑羽大氅的中年武士已站在廊前,这人正是妙手昆仑邬大野。

    玉燕子战丕芝啊了一声道:“邬庄主来了。”随即上前见礼。

    邬大野抱拳还礼之后,十分谦虚的道:“战姑娘好!铁夫人可在?”

    “在!”战丕芝道:“夫人正等着你呢,快请进吧。”

    邬大野告了扰,遂即与战丕芝同向阁室步入。

    玉燕子战丕芝先行进入,随即传言道:“夫人有请。”邬大野这才绕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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