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开缺苦饮女人红 一话道破府中谜

    十九 开缺苦饮女人红 一话道破府中谜 (第2/3页)

萧奇宇举杯说道:“两位老夫人,萧某再敬两位一杯酒。”

    王老夫人说道:“萧大夫,这杯酒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当然!让我们来庆祝一件悬案的形将水落石出,虽然幕后唆使人尚逍遥法外,凶手应该是无法遁形的!”

    罗老夫人说道:“萧大侠,你看她们会不会……”

    萧奇宇作了个手势,扬声说道:“各位,我们再干一杯……”

    大家纷纷干杯,不久,冯爱君和小金雀回来了,小金雀两手各提一个小瓮,大约有十来斤的重量,冯爱君只提一瓮。

    这三瓮女儿红,是有三十余斤或四十余斤,就算这些人当中有人海量,也绰绰有余了。

    “娘……”冯爱君俊目打量众人说道:“这三瓮要是不够,我再去取。只是陈年酒缸开来开去是不大好的,美味会散失的。

    罗老太太说道:“我想也够了,爱君,你就和小金雀把酒倒在壶中,先敬萧大侠,然后大家一齐先品尝一杯。”

    “是的,娘!”冯爱君为王老夫人及罗老太太等人斟上一杯,接着是大嫂及三嫂,另外是林燕。

    小金雀在这边桌上斟酒,由萧奇宇顺序通通斟满。

    只是老太太那桌上,冯爱君和小金雀的杯子中仍是原先的茅台酒。

    这工夫罗老夫人端起杯子站起,朝西方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哗”的一声,泼在地上,哽咽说道:“孩子们!你们虽然已经走了,这种日子加上这种好酒,是……是应该回家一聚的……”

    罗夫人的语音有催泪作用,像媳妇、林燕还有吴大舌头及韩七等,都已泪下如雨。

    罗资十三岁时到湖中泅水,差点灭顶,幸吴、韩二人冒死相救。因为二人也不谙水性,从此,罗老二把他们当家人看待。

    所以,此刻他们二人流的泪最多,就是三具尸体烂在缸中他们也敢喝,老夫人还没沾唇,二人已灌下半杯。

    罗老夫人说道:“再给我满上。”

    “是的!娘……”由冯爱君的语音上已可知她内心已有惧意,也许她已感觉出气氛不对了。

    “爱君,把你自己和小金雀杯中的酒也倒掉,换上女儿红,封存了二十一年的陈酒,大家都要品尝一下……”

    王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是同样的酒,喝到各人的肚子里,滋味可就不一样了。”

    不错,这话的确弦外有音,冯爱君虽然没抬头,却仍可隐隐看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她和小金雀身上。

    怎么会呢?

    谁会去开启那个巨缸,发现尸体?

    又是谁建议,发现了尸体而佯作无事?

    走,此刻已不可能。不走,后果可以预卜。

    冯爱君只好为她自己及小金雀的杯中注上女儿红,那酒的颜色鲜艳极了,就象鲜血稀释过一样。

    老夫人又举起杯子,说道:“姨妈,我和孩子们先敬您!”

    “来来来!咱们干它一杯,这个酒可不能不喝呀……”王老夫人也真爽利,一大口就是半杯。

    罗老夫人也喝了半杯,她的手在抖,唇也在翕动,就像在和她三个爱子的血一样。

    “萧大侠……”罗老妇人说道:“老身和罗家的人一起敬你一杯!来,罗家的子孙,我们不能忘记萧大侠的大恩,没有萧大侠,不但失掉三个儿子,老四和两个老的,加上媳妇们,一个也活不成……”

    她端着杯子,以盲目环视这桌上所有的人,连王老夫人也坐着端起杯子,罗老夫人漠然说道:“爱君、小金雀,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端起杯子?”

    “娘……媳妇我昨天夜里受了凉,今天又闹肚子……实在……”

    罗老太太说道:“小金雀,你呢?”

    “老夫人,婢子被那匪徒伤了,不能喝酒,还有,每月底……老毛病……婢子也不敢喝……”

    罗老夫人冷冷地说道:“这点毛病算得了什么?又是这么好的酒,是不是瞧不起衣香呢?”

    “娘,媳妇怎么敢?”

    “再次,酒是你和小金雀两人去取的,而你们两人却滴酒不沾,要是客人多心,以为这酒中作了手脚怎么办?”

    “娘……您这话……媳妇可担待不起!”

    “那就端起杯子,跟着大家把这杯女儿红干了!”说着话,目虽看不见,却面向冯爱君处。

    冯爱君心中已是雪亮,只好端起杯子,说道:“娘,媳妇再不舒服,也要舍命陪君子……”

    “好!大家干一杯……”老夫人首先干了,别人也都尽可能干杯,即使不会喝酒,也不例外。

    王老夫人却仍端着杯子冷冷地说道:“爱君,小金雀,这酒中有毒吗?”

    “没有……老姨婆……我喝也就是了……”闭着眼灌了三口,也许是正在想那缸中的三具尸体吧!一个人对那三具尸体没有爱心,更无敬重之心,她喝了这酒一定会恶心,要不,为什么别人没有这感觉?

    于是她忍不住开始呕吐。

    小金雀是干了,乍见所有的人都以奇异的目光望着冯爱君,这个小女人更精,急忙离座去扶冯爱君,说道:“二少奶奶,你可真是舍命陪君子,既然不能喝,又何必勉强,弄坏了身子怎么办?来!由婢子扶你回屋歇着去……”

    小金雀扶着冯爱君走到大厅门口,冯爱君已经挣开了她,很明显的,出了大厅,她们就要逃走了。

    孙先生又要起身拦截,萧奇宇一拦说道:“孙兄,没有那么容易。”

    果然冯爱君一出门,抖臂上了对面的映壁,小金雀也没闲着,挫身也跟了上去。

    然而忽然一声暴喝,说道:“怎么?酒席没完就要走?他奶奶的!可没有这么容易!”

    另外一个声音,说道:“冯爱君,你如果是清白的,就给我下去,听候老太太处置!一定要走,那就是心里有鬼,我沈江陵在此,要走就要和这把快刀打个商量!”

    “沈师伯,侄女有苦衷,请让开!”

    “有什么苦衷不能说?下去……”

    外面屋上已传来了兵刃碰撞声,哈达的拐和小金雀的双匕,声音极为响亮。

    罗老夫人喃喃地说道:“原来就是她……”

    大媳妇说道:“娘,您说她是谁呀?”

    “小金雀,今天散戏以前,你回屋去休息,有个人无声无息地进入娘的屋中,用的是短兵刃,正是这个小贱人。被我扫了一拐,却诡称是被匪砍伤的。”

    大媳妇说道:“她就是‘夺魄铃’吧?”

    “**不离十儿,叫哈达小心点!狗急跳墙,也许又会用那玩艺了!”

    这工夫大媳、三媳、孙继志,包光庭等人已来到大厅门外及窗口向外望去,沈江陵的快刀虽然不凡,但对付冯爱君,还不能在五七十招内使她就范,因而也不敢伤了她。原来他们的兵刃已暗暗放在映壁顶上。

    老夫人也来到大厅门口,说道:“爱君,他们弟兄三人都是你杀的吗?”

    冯爱君冷冷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既然不是你们,你们跑什么呀?”

    “罗家已容不得我们主仆二人了!”

    “胡说!大媳和三媳不都是好好地吗?是什么人容不下你们主仆二人,你说,我一定为你们作主!”

    冯爱君说道:“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算了!只求你让我们离开这儿!”

    “贱人!你以为不说明原因,你们能出得了罗家吗?”

    “以多欺少,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罗夫人厉声说道:“冯爱君,你不说出来可能会后悔的。想起我三个可怜的儿子,我说大可不必要你们两个贱人囫囵着,快说!”

    冯爱君大声说道:“这可是你叫我说的,那我就说了!孙继志以总管的威风,经常调戏我,而且还威胁我,如不从他,就要杀我,事实上人是他杀的。他说晚上一想起我就睡不着觉!”

    此言一出,孙继志气得混身发抖,他是个方方正正的人,素日能言善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奇耻大辱,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手足无措地说道:“冯……冯爱君……你这个女人……孙某何人?会作这……这种事?你……你为什么要血口喷人?”

    小金雀也大声说道:“二少奶奶没有冤枉他……孙继志有几次夜里……趁巡夜之便……侵入二少奶奶房中……还说有一天罗家老四一旦也死了……两老不必动手,都会悲忿而亡,三媳妇不会留下,只把大媳妇拾夺了,罗家偌大产业就是他的了……”沈江陵和哈达一楞,冯爱君和小金雀抽身就要逃。

    孙继志大吼一声:“贱女人……不可无中生有……”怒火攻心,竟然闭气昏倒在地。

    这是不足为奇的。这种震撼,几乎没有人能负荷!孙继志被两老视为心腹,甚至倚为同辈友人,子媳等几乎都以长辈待他,在此场面遭此诬赖,自是一肚子冤枉无从说起。而冯爱君在无计之下,正想造成这种震撼而脱身。

    吴大舌头、韩七及包光庭急忙上前救活,萧奇宇说道:“不妨,孙总管只是一时郁气无法舒展。让我来!”

    萧奇宇在他的胸前抓捏了几下,孙继志一口痰吐出人就醒了过来,悲呼说道:“我孙继志素日待人,也许仍有不到之处,要不,冯爱君为何要捏造这种谎言?天哪!我孙继志上辈子必然作了坏事……”

    此刻二人被截回,小金雀早已不是哈达的敌手,只因这两个人虽是凶手,却未必是主谋人;因而沈、哈二个不敢动手力拼,唯恐伤了二人致命之处而不能逼问口供,这才折腾了这么久。

    如今小金雀的双匕皆被‘疯拐’的拐砸飞,现在只好故技重施,一个踉跄似要倒下时,左手一翻,身右腋下射出三颗“夺魄铃”。

    哈达是个老油子,下五门的任何邪门外道都瞒不了他,小金雀那个踉跄自然骗不了他。以拐扫飞两颗,另一颗以袖震飞,说道:“小贱人,你还有多少破铜烂铁。他奶奶的!都亮出来吧!”

    小金雀知道亮出来也无用,却不得不如此,她扬手欲射,哈达一挫身却未射来任何东西!小金雀一长身,一掠五七丈,已到了第四进西跨院墙上。这时又把“夺魄铃”扣在手中。

    她现在也顾不了冯爱君,只好先求自保,逃命要紧,她要是陷在这儿,她的师门就百口莫辩了。

    小金雀正要在此长身出手,哪知下面突然飞起一条人影,正好缠在她的右足踝上。

    小金雀重心一失,栽了下来。

    下面的人似乎也不想把她摔死,在接住她之前,先点了她的穴道,原来是内总管柳直。此人虽称“柳三脚”,飞抓也很有两手。

    当然,刚才要是小金雀知道她守在下面花丛中以逸待劳,也就未必能手到擒来了。

    因为小金雀能被派来卧底,也是经过好几个高人商量决定的。

    这工夫“快刀沈”已把冯爱君逼得手忙脚乱,说道:“你之可鄙,在于侮蔑为人老诚,四平八稳的孙先生!”

    冯爱君堪堪不支说道:“信不信由你们……”

    冯爱君忽然尖叫一声,双足被飞抓缠住,跪在地上,柳直上前制住了她,说道:“乖点吧!这当口,我可不管你是少奶奶,少夫人哩!”顺手也点了她的穴道。

    柳直出手,而且用极少用的飞抓生擒这两个人,大多人都感到惊奇,而且也很佩服。

    此刻,冯爱君已被放在太师椅上,因为她毕竟是本宅的二少夫人,也是罗家男主人师弟的千金。明知她即凶手,也不便过份虐待。

    小金雀就不同了,就把她放在地上。

    所有的人,除了护院们在外警戒外,都在大厅中看这审问的场面。老太太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漠然地说道:“告诉老身,为什么要这样?是罗家主人待人过于刻薄,还是有其他仇恨,非杀尽罗家的人不可?”

    冯爱君和小金雀二人虽然穴道被制,但只是不能活动,耳能听口也能说。但是,她们不出声。

    “说!总该有个非同小可的理由。”

    冯爱君还是不出声,老太太厉声说道:“小金雀,你说!”

    冯爱君不出声,小金雀当然也不会说的。

    柳直上前就踢了小金雀一脚,说道:“不说是不是?我可不像老太太那么好说话,我再问一句,不说就在你的肚上跺一脚,问十句不说就跺十脚,看看你的肚皮厚还是我的脚后跟的皮厚……”

    此刻除了罗老太太、大媳及三媳悲伤之外,其余的人都有快意恩仇的感受。尤其是刚才被诬,一直未能心情平复的孙继志。

    小金雀还是不出声。柳直提起脚,龇牙咧嘴地就要跺下。

    “慢着!”老夫人虽看不见,却知道柳直说得出就做得到,她是非跺不可,说道:“柳直,先不要用刑。让我再问问爱君吧!”

    “是的,老太太,不过,我总以为,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她们吃点苦头才有用。”

    罗老太太说道:“爱君,你说吧!不论你是什么理由,我这作婆婆的也不会马上把你怎么样,总要把冯九找来才能解决。但你总要老身平平这口怨气吧?”

    三句不开口,神仙难下手。缄默有时真是最好的武器,像冯爱君这种人,她当然知道,能拖一天是一天,她的理由说出来是没有人会原谅的。

    “怎么?不说就没事哩?”柳直大声说道:“老太太,我倒有个办法,不说是不是?就把那酒缸打开,把她们的头按进去,灌个半死半醉,到那时候,看她们说不说?”

    “对对!柳大嫂的办法好极了!你姐!”韩七说道:“也只有柳大嫂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的!”

    “我本身姓柳,什么柳大嫂柳大嫂地?‘蛇皮’,你少在我面前满嘴喷粪!”

    罗老太太挥挥手,说道:“继志,由你和柳直两位负责,把她们二人先押起来,千万别让她们跑了!包总管马上起程,去把冯九请来,就说是我说的,他有天大的事也要先搁下,来此一趟。”

    萧奇宇微微摇头,但却不出声。

    沈江陵说道:“大嫂,您以为能找到冯九?”

    “怎么?沈师弟是说冯九会回避我?他说过,河南郑州一家兵器铺子被人放了火,非他亲自出头不可,我估计他应该还在郑州。”

    沈江陵苦笑说道:“大嫂,不要说他不在郑州,就是在,您也找不到他的。”

    “沈师弟,这是为什么?”

    “哎呀!大嫂,您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开了半天船还没解缆呢?您想想看,就凭冯爱君和小金雀两个年轻女人敢害死罗氏兄弟三个人,甚至还要把罗家灭门杀尽吗?”

    “这……您是说冯九他……”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罗老夫人转向萧奇宇的方向,说道:“萧大侠对沈师弟的看法如何?”

    沈江陵大声说道:“大嫂,我看您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他们弟兄三人连遭不幸,您的方寸已经乱了!大嫂,告诉您吧!这一切都是萧老弟告诉我的,我沈江陵没有那么灵光的脑袋瓜子!”

    罗老太太木然地,大厅中落针可闻,好久才说道:“萧大侠,为今之计,您就再帮我老婆子出点主意吧!”

    萧奇宇站起,肃然说道:“老夫人,萧某不敢为夫人谋,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三位公子的遗体自缸中取出,料理后事;至于去找冯九之事,明知找不到,也要去找,反之,必使其找到藉口的。”

    “对!萧大侠,就这么办。包总管!”

    “属下在!”

    “请即刻起程。孙先生,请支二百两盘缠给包总管。”

    “是!”

    老夫人又说道:“孙先生连夜去订寿材及寿衣,这些事由你一手包办。当然,这案子还要知会县里的刑名师爷成大器……”

    “是!”和包光庭离厅而去,也带走了冯爱君和小金雀。

    “萧大侠,也许尚有很多事,大侠何以教我?”

    “老夫人,其余的事,散席之后再谈如何?”

    的确,在这场面上,怎可谈机要大事,罗老太太今夜真的有点老迈了。连连自谴地说道:“看我……真的老了!就这么办,各位的酒要尽量喝,菜饭也要吃饱……”

    这工夫谁还吃得下,老太太把王老夫人送入内宅,席也散了,一千人一齐来到马厩附近的酒库内。

    现在所有的人这才想起,为什么近来香醇的酒气那么浓烈了。

    由哈达打开缸上的桑皮火漆纸盖,酒气还夹带着少许异味冲出,在高挑的七八黄灯照耀之下,缸内酒中尸体一目了然。

    大媳妇悲嚎数声,昏倒在林燕的臂弯中。

    三个床板已被放在缸旁附近,哈达悲嘶一声,声如巫峡猿啼,嫠妇夜泣,竟跪在缸前,颤声说道:“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俺哈达身受老爷子教化收留视同手足的大恩,若不能为三位手刃元凶,俺就不姓哈……”磕了三个头,泪涕交下,伸手入缸,托出了罗老大的尸体。

    此刻,四周的饮泣声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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