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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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云和如黑两人来晚了些,他俩飞越木栅,逃过巨獒耳目,幽灵似地越墙进入院中,躲在一株结实累累,枝叶繁茂的蟠桃树上,向四面张望,目光在亭中搜视。

    不久,亭楼上出现一双男女身影,由扶梯上冉冉而下,走小径穿过花丛,在一座假山旁小亭中停下了,两人在椅上并排坐下。男的突然一伸腕,轻轻一带,女的嗯的一声,整个玉体坐在男的膝上,娇躯软绵绵地倒入男的怀中。

    逸云和如黑已将男的看清,原来是昨晚所见的铁面判官庄廉。女的他们不认识,只看到大红宝石的耳坠儿,映着远处楼亭上的灯光,闪闪发光。

    两男女的坐处,面向逸云和如黑隐身的蟠桃林,不过十来丈之遥,中间并无阻眼之物,看得极为真切。

    女的挣扎着坐正,捉着铁面判官的左手,不准他蠢动,似嗔非嗔地轻语道:“庄爷,你刚才轻薄得还不够么?你再轻薄,我可恼了。”

    “宝贝儿,别吊胃口好不?亲亲,你行行好。”他右手一紧,将小腰儿贴身挽实,要挣开左手。

    “不成!庄爷,我……嘻嘻,难受着哩。这里太近,要是让艾爷知道你对我大肆轻薄,不打破醋耀儿找你……”

    “哼!他是什么东西?他要是敢独占你,嘿嘿!铁面判官可是省油灯?好人,放开手,不然我呵你。”

    说呵就呵,黑面一沉,毛茸茸的胡子往她怀中直拱。女的吃吃一笑,用手去推他的头面。铁面判官一看机不可失,左手只一探,竞由衣下探上酥胸,黑脸孔直往粉颊上凑。

    女的嗲嗲娇唤,腻声腻气地喘息着不住娇呼道:“庄爷,你……你轻些,大爷……”

    她软倒在他怀中。

    铁面判官手急眼快,食髓知味,像个饿了三天的乳婴,手口俱到。

    树上的逸云倒没感觉,如黑这小伙子可火啦!他伸手摘下一个碗大蟠桃,便待打出。

    “怎么了?兄弟。”逸云用传音入密之术叫住他,握住他的手,又说:“看不下就别看,亏你还是个英雄,这点耐性也没有,人家是甘心情愿的哩!好戏就上场了,你瞧,谁来了?”

    他感到如黑心跳同擂鼓,小手微颤,只觉好笑,心说:“这位小兄弟不小了哩!”

    两人本是并坐在横枝上,所以如黑身上的变化他全部了然。

    如黑被他握住持桃之手,确是浑身犹如电触。他一咬牙,挣脱右手,向逸云所指处看去。

    楼上,追风剑客疾快地下了扶梯,向楼下六个女。人询问,天魔夫人向这儿一指,追风剑客突以轻功身法赶到。

    亭中一双男女仍在纠缠,女的娇喘吁吁。她已将追风剑客下楼的情景看清,而铁面判官欲火攻心,端的饥渴交加,正忙于埋首酥胸,已忘却身外之事。

    “庄爷,放手啊!我……我怕艾爷!万一被他……”她用手去推铁面判官的脑袋,一面拉衣掩胸。

    “好人!怕什么?当年百花教主在世之时,我庄廉还不是和她穿一双靴子?一切有我哩,亲亲。”他干脆去拉她的罗带儿,毛手毛脚,气喘如牛。

    “姓庄的,有你就没有我啦!上门欺人,你简直岂有此理!你把艾某人看成什么样的人物?”

    铁面判官闻声一惊,呆住了。女的一跃而起,嘤咛一声竟是哭啦,敞著胸,挺着一双**荡魄的**,叫了一声“艾爷!”扑到追风剑客身前,跌入他怀中,哭了个哀哀欲绝,悲切而万分动人,铁打金钢也难禁这一哭,妙极!

    树上的逸云用传音入密之术,对郊黑道:“我知道天魔夫人报仇的计谋了,真够绝哩!”

    如黑也用传音入密之术向他问道:“怎样绝法?”

    “美人计,挑起他们的火并。”

    在这刹那间,天魔地煞两位夫人和三少女全向这儿赶。

    铁面判官脸上狞恶已极,他口中却从容地说道:“艾兄请别误会,咱们用不着因此而伤了数十年交情。”

    追风剑客还来不及答话,妞儿已尖号一声,挣脱追风剑客的搂抱,扑入刚到的天魔夫人怀中大哭道:“姥姥,我们离开这里吧!”

    “孩子,姥姥也知道这儿不可留了;一山不藏二虎,不能因为我们儿女之私,破坏他们的数十裁交情。霞儿,你还有话向艾爷交代么?”

    霞儿掩上罗衫,无限哀怨地瞥了追风剑客一眼,悲声道:“霞儿看错了人,已无话可说了,走吧,姥姥。”

    说走却义不走,瞥了铁面判官一眼,欲言又止,方幽幽一叹,道:“我们快下武昌吧。”

    “是啊!孩子。”姥姥扶住她,率众女缓缓退去。

    两个蠢才本待平心静气相商,经霞儿这般一挑,全都妒火中烧。铁面判官认为霞儿还对追风剑客有情,到武昌不过是说给自己听听而已。追风剑却是怒火焚心,这还了得?

    你庄廉在我家作客,把我的禁脔咬上一口,还想全部吞掉哩!他凶睛怒突,蓦地吼道:

    “姓庄的,刚才你的话我全听得真切,咱们也用不着多费唇舌了,没话说,劳驾阁下小留舍下暂住,日后自有公道,让你知道有你还是有我!”说完,向天魔夫人追去,不到三五步,他倏然止步回身。

    原来铁面判官一听要留下他,不由大怒,举目一看,四周站着一十六名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盯住他,每人的手,全按在刀把上。他冷哼一声,说道:“要留住庄某,岂不笑话?”

    追风剑客闻声止步回身,阴森森地说道:“笑话多着哩!艾某如劝留不住两位夫人,阁下还有大笑话可听可瞧。嘿嘿!我劝你安静些,不然将埋骨此地。”

    铁面判官大吼道:“姓艾的,你在说梦话么?”

    “姓艾的没睡着,你不信是么?”

    “凭什么?是他们吗?”铁面判官傲然向十六名大汉一指。

    追风剑客狂傲地说道:“我艾如虹你能接下几招?”

    铁面判官冷笑连连,又哼了两声,道:“可笑啊!可笑!想当年百花谷血战,我庄廉力拼那贱婢,独当一面,银花下掉了一条左腿。”他用手噗噗连响拍着左腿,其声沉闷,显然那是木造的假腿。又说:“至于阁下,你只配摇旗呐喊。别认为庄某腿不便,但要对付阁下,却是绰绰有余,你用得着吹大气?哈哈2”

    追风剑客忍无可忍,一步步欺近,阴森森地说道:“姓庄的,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艾某念在你是个残废人,故尔一再相让,你却口出大言,艾某只好成全你了。”

    两人正凝神运劲,步步欺近。蓦地人影乱闪,到了二庄主和酒肉和尚;后面还有一个白净面皮的中年人,那是铁面判官的徒弗,逍遥鬼晏常山;也就是第一次和酒肉和尚拦截绿衣剑客夫妇俩的人。那次酒肉和尚断了两根肋骨,逍遥鬼小腿丢掉一块皮肉。

    三人飞也似的赶到,洒肉和尚远远地就脱口大叫道:“二位请略待,听贫僧一言。”

    桃树上的逸云,突向如黑说:“这和尚大有见地,甚是精细,要让他到来排解,美人计将功亏一篑,我先要他的老命;这家伙既名酒肉和尚,绝非善类。”

    他折下一段寸长小枝,等和尚和二庄主奔到,脱手飞出小枝,直贯入和尚的肋下,深入内腑了。

    相距十余丈,小枝竟有如许威力,而且无声无息,确是惊人。如黑突然扳住他的肩膀,附耳说道:“大哥,好一手神技,你已练至以气克敌的境界了,高明着哩!”

    逸云只感到如黑吐气如兰,但仍未在意,微笑道:“高明二字不敢当。看啊!狗咬狗了。”

    洒肉和尚“嗯”了一声,身形骤止,后面的逍遥鬼恰好赶上,和尚晃了两晃,“咕咚”一声像倒了一截大木台,两腿蹬了两蹬,立时涅盘。

    他右面是二庄主,逍遥鬼恰在左侧,大和尚向右一倒,所有的人全大吃一惊。

    追风剑客大吼一声,转身纵到,双掌“上下交征”,向逍遥鬼攻去。他以为大和尚被逍遥鬼暗算了呢。

    逍遥鬼莫名其妙,吃了一惊,向侧急闪。

    “不要脸!有事冲我来。”铁面判官抢到,一掌按出,劲风虎虎,袭向追风剑客的背心。

    “王八蛋!留下命来!”二庄主向逍遥鬼飞起一腿。

    逍遥鬼一纵两丈,取出腰带上一把铁佛手,和一枝判官笔,将笔向铁面判官一扬,说道:“师父,接兵刃。”

    声出笔飞,铁面判官一把捞住,舌绽春雷大喝道:“咱们闯,尔后再算。”

    “你想溜?哼!做梦。”二庄主掣下长剑,劈面截住了。

    “老爷,接剑!”有人大喝,一把银芒闪烁的长剑飞到,迫风剑客伸手抄住,叱喝一声,一剑挥向逍遥鬼。

    铁佛手一招“拂云荡荡”急封长剑,揉身而上。银芒飞射,追风剑客剑出如风,只见一团银花,将逍遥鬼裹在中间,左冲右突无法脱身。

    另一面铁面判官气吞河岳,判官笔矫如游龙,只三五招之间,将二庄主边得不住后退。

    四周人影疾射,刀光剑影纷向这儿赶来。而亭楼方面,三位丑老怪领着众女,徐徐出庄,远远地走了。

    天魔夫人突向地煞夫人说道:“我们不必插手,庄贼前来接我们的大批人马,明晨可抵夔州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再收拾残局,芸儿。”

    最美的如烟上前答道:“阿姨有事么?”

    “快换装,别让庄老贼死掉。”

    如烟火速退下衣襟,在使女手中接过夜行衣,很快地穿上,接过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用丝条扎在背上,以黑巾包头,汗巾蒙面,回身向庄院一晃而没。

    铁面判官师徒身陷重围,但他俩人功力确是不弱,追风,剑客心惧他们的子午问心钉霸道,尤其是笔芯之内,用机簧发出的连珠问心钉,号称江湖一绝,所以不敢放胆抢攻。铁面判官左足不便,但他那假脚出自名匠之手,进退纵跃倒无大碍。

    激斗良久,附近的花草全都落花流水。这时已有三名大汉挺兵刃加入二庄主这一面,和铁面判官拉成平手。

    而逍遥鬼却岌岌可危,浑身臭汗,手忙脚乱。铁面判官一看不对,突然大喝道:

    “不可恋战,咱们退!”判官笔荡开一处缺口,左手疾扬,响起三声惨号,他已扑到逍遥鬼身侧,喝声“打”,三枚子午问心钉飞射追风剑客上中下三路。

    追风剑客怒火攻心,闪身避开中上两钉,磕飞下面一枚,左手大袖倏扬,三枚柳叶镖疾射铁面判官胸腹,欺身狂扑而上。

    铁面判官闪镖还笔,刚攻出半招“魁星点元”,突觉一条黑影闪电似贴地射到。他赶忙向上一纵,判官笔向下一沉。

    可是晚了半步,左腿突向下一震,“噗”一声响,判宫笔击中一头巨獒的脑袋,他也被巨獒一咬一扔之力,掼飞近丈。幸而被咬处是假腿,不然灾情惨重。

    同时,忽听逍遥鬼一声惨叫,大吼一声大起,身后两名大汉被逍遥鬼铁佛手中所发的子午问心订击中,摇晃着倒下,而逍遥鬼被二庄主一剑点中右肩,铁佛手脱坠于地,惨叫著倒退。

    铁面判官叫声“槽!”他想救人却力不从心,追风剑客己跟踪追到,眼睁睁看着二庄主加上一剑,结果逍遥鬼的性命。

    他心中大急,怒吼一声,闪身飞掠二庄主,判官笔一伸,三枚子午问心钉由笔中射出。

    二庄主骤不及防,“哎……”一声厉叫,扔剑倒地。

    铁面判官也惊叫一声,右腿小腿肚一麻,又被另一头巨獒咬了一口,一撕一扔间,腿肚肉丢掉一大块。同时左肩一凉,银剑擦肩而过,差点儿右肩报废,但也血如泉涌。

    他知道不走是不行了,大吼一声扔出一把子午问心钉开路,在惨叫声中向左侧拼全力奔去。

    “老匹夫你想走?哼!”追风剑客忽哨一声,跟踪便追。

    铁面判官一上围墙,百十枝强弩全由外面木栅架台上射来。他临危不乱,脚跟一挂墙头,全身向后便倒,挂在墙上再向旁一翻。

    “铮”一声响,火花四溅,追风剑客一剑刺在他挂下之处,要没有那一翻之力,胸前定然开了个透明窟窿。

    围墙和木栅之间,共有六丈距离,下面是狂嗥的巨獒,木栅上有弩手和骠悍大汉,想定势比登天还难,身旁还有追风剑客和众恶汉呢。

    他避过一剑,翻上墙头,突觉木栅上黑影一晃,惨叫之声雷动,栅上人纷纷下坠,而下面的四条巨獒,一一狂叫着倒地。他知道来了助手,火速纵下围墙,在迫风剑客追上围墙之时,他已登上木栅,回头厉声道:“姓艾的,咱们明儿见。”一跃下地,不管助他脱险的究竟是谁,一溜烟逃命去了。

    逸云和如黑刚由另一处越墙而出,逸云一把拉住如黑的小手,并一指刚晃身逝去的黑影说:“兄弟,咱们追,这解围人身手不凡,我们且看他是谁。”

    如黑略一挣扎,但却又反而握紧他的虎掌,说声“走啊!”盯紧黑影便追。

    逸云一面走,心说;“如黑弟皮肤青灰,难看已极,但却温润腻滑,真是怪事。”

    不久,黑影回到天魔夫人一行人之问,和众人说了庄中经过,依然换了先前衣着:

    数十名老小女人迳奔江边。

    逸云直待她们上船毕,方挽着如黑返回客店,进了房,点上灯,逸云鼓掌笑道:

    “美人计先行上场,下一着是驱虎吞狼;兄弟,咱们明天瞧热闹去。”

    如黑似笑地说道:“大哥,明日咱们插手么?”

    “先袖手旁观,在没弄清天魔夫人的底细以前,咱们暂不插手。但我想,她们既然改变策略八成儿也会袖手旁观,不直接出面。”

    “那些小姐们美啊!大哥。”

    逸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兄弟,你怎么了?看你也不是好色之徒,管他美是不美?”

    如黑笑道:“我在说给你听哩。”

    逸云也笑道:“废话!小不点的,想到哪儿去啦?大哥我顶天立地,还得闻江湖哩。

    夜己深了,快回房歇息,要不咱们联床夜话,你讨厌不?”

    如黑啐了一声,突然穿窗走了。

    第二天一早,逸云派人送信给甘龙,大意是说:目下情势突变,劫镖贼内哄,自顾不暇,速发武汉可保无虞。

    甘龙只好依言下航,赶着发航武昌交镖去了。

    画舫并未启行。午间下游驶来两艘大船,码头上乱哄哄地,出现了一大批劲装大汉。

    突然,码头上出现了行走不便的铁面判官庄廉,他接着这一批大汉,立时上船计议。

    追风剑客在码头派有暗桩,忙将情景飞报庄中。

    不久,两船上百十人各带兵刃,浩浩荡荡向艾家赶去。

    他们走后不到一盏茶时分,一群凶神恶煞一涌而至,将守船人一一制住,用绳全给绑上,立刻割缆启航,将船驶往下游数里之处,纷纷纵落后面赶到的小艇。大船漂流不久,渐渐下沉,一到三峡第二关夔门之上白帝城下,撞在矗立江中的艳滪堆上,碎为齑粉。

    逸云也冒充斯文,换穿了一袭青衫,戴上儒巾;那年头,这算是干犯国法;但他不在乎,谁管他们的闲事?其实也是如黑窜唆他穿的。他这一打扮起来,喝!神气极了,人如玉树临风,倜傥出群,乍看去,恍如子都重生,那高贵的风华,像是王府公侯之家的贵胄子弟。他手中轻摇一把折扇儿,绢面玉骨,扇坠儿是颗奇大的珍珠,金线流苏轻晃,踱着方步上了街;这折扇儿乃是如黑送给他的。

    他身旁并走着小如黑,比他矮了一头,也是一袭青衫,摇着一把黑色折扇。哥儿俩走在一块不伦不类,美的更美,丑的更丑,真是造化弄人。

    怪的是小如黑不但不感到惶恐,反而眉飞眼笑,傍得逸云紧紧地,泰然而行。

    一个脸上莹洁如玉,一个面色青灰,却是一般儿打扮,怎不惹人触目?哥儿俩不管行人诧异的目光,神态自若出了大西门,缓缓向艾家走去。

    距艾家还有三二里,码头上的凶悍大汉已经急步赶到,最前面是铁面判官庄廉,向艾家急赶去。

    他们过去不久,一群老少村夫村妇也惭渐走近,每个人肋下都挟了个长条子布包。

    他们不向艾家走,就在庄前三里地树林中一散,向两侧隐去。

    逸云轻声说道:“天魔夫人的爪牙们来了。”

    如黑笑答道:“这是以毒攻毒,够狠呀!”

    “仇恨使人盲目,他们定有不共戴天之仇。”

    “情亦如此,爱与恨为害更烈。大哥,嫂子可美么?”如黑侧首凝视着他,神情紧张。

    逸云困惑村夫村妇们的去向,没注意如黑的神情,信口说道:“嫂子?连我也不知是好是丑的。”

    如黑急问道:“你订下了?”

    “又不是订货,别替我着急;我不需父母担心,我在找呢!爹妈不管我的事,我大弟倒是订了。”

    “我不信,十八岁的人没订婚。”

    “信不信由你,我自小练功,不能分心。兄弟,你呢?”

    “我?小着哩。”

    逸云打趣他说道:“还小?也有十六岁了。哈哈!你要不讨个漂亮媳妇,兄弟,我恐怕将有一群小黑炭侄儿。”

    “呸!狗口里长不出象牙。”如黑笑孜孜地擂了他一拳。

    这儿距府城相当远,地处山区,甚是偏僻,除了山谷之下有十来家零星农舍以外,不见人烟,密林茂草又多,谷中和沿山麓平原一带,全是已结穗的稻田。

    两人在林中一面说笑,一面顺着大道缓缓前行。不久,艾家杀声震天,厉吼叱喝之声清晰可闻。

    逸云摇头晃脑地说道:“相互拼杀皆为女也!惜哉!”

    如黑也煞有介事地答道,“今日之事远因非为女祸;吾兄不思,鸟可乱道耶?”

    “俗云:十伤九为奸;虽不尽然,庶不远矣!”

    “吾兄谬论,深中俗夫遗毒,病入膏盲矣!”

    正说问,对面庄中火焰冲天而起。逸云急道:“且走近些,看艾老贼怎样了。”

    两人快步出林,藏身林缘向外瞧,相距里许,情景一一入目。只见庄前尸横遍地,兵刃交击之声刺耳,庄中各处火舌冲天而起。庄前,追风剑客和铁面判官正在作生死相拼;另外还有十来对高手,正在打得惨烈万分。

    山谷两侧,隐约可见有人正利用草木掩住形迹,徐徐向庄中移动。

    逸云突然惊叫道:“庄中妇孺甚多,兄弟,咱俩赶先一步,或许可以救人。”

    如黑忙拉住他说道:“不可妄动,咱们犯不着开罪这些凶人,让他们算账去。夔州人提起艾家的人,谁不咬牙切齿?咱们犯不着救他们。”

    逸云只好停步,不住摇头叹息。

    将近半个时辰,大火益炽,杀声渐微,怪的是没有任何村民前来救火,这可看出追风剑客的为人。

    蓦地里,由府城方向奔来七八十名凶悍大汉,直扑向斗场,那是奉命沉船而返的一群大汉。

    又是一场混战,艾家的恶贼们扭回了劣势,双方死伤沈籍,又半个时辰过去,活着的大概不到四十人。凡是由庄中向外逃命的人,一窜入草木中,便落入天魔夫人党羽之手,可能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

    追风剑客和铁面判官身形迟滞,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庄前仅有另三对高手,在舍死忘生拼搏。

    突然,庄前出现巫山怪姥和天魔地煞两夫人,更有那最美的如烟姑娘。

    激斗双方的人,全都大感意外。只听如烟姑娘冷然发话道,“诸位可以停手了,我们等得太久啦!”

    众人已到了生死关头,谁也不听。巫山怪姥鸠首杖一挥,白影倏动,如烟已闪电似掠出。

    她玉手数张,抢入追风剑客这一对中,左手一掌拍飞判官笔,反手捞住铁面判官的手腕,只一扔,“叭哒”一声,铁面判官跌了个仰面朝天,立时力竭瘫痪。

    同一瞬间,她的右手亦伸到追风剑客肋下。铁面判官田地,追风剑客也倒了。

    地煞夫人发出一声尖啸,蓦地四面八方涌出数十名村夫村妇。这一群生力军一到,势如群狮出柙,见人就杀,每个人都有相当高的造诣,拥入庄中去了。

    天魔夫人抢出,举手投足之间?即将另三对一一用掌击倒,四个人聚在一块。如烟将两个半死人一手一个挟在肋下,四人向林疾射,恰在逸云俩人隐身处不远,停在两株巨树下。

    大白天,而且天魔夫人等四人,大概恐怕有人突然闯至,向四周戒备,所以逸云和如黑不能现身听她们说些什么;相距不足二十丈,语音又小,只能目睹,却不能听清。

    地煞夫人将两名凶寇倚坐在树根下,解开他们的穴道。半晌,两人疲弱地转醒,用无神的双目,惑然地注视着地煞夫人和如烟姑娘。

    如烟的秀目中,已消失了往昔的温柔而冶荡的媚光,代之而起的,却是利如锋刃的冷电寒芒;地煞夫人本来就够难看,这时更丑恶得唬人。两贼愈看愈心惊,全都激灵灵打冷战。

    “恶贼,你们认得本夫人么?”地煞夫人用冷似寒冰的声音问,似乎浑身在微微抖动。

    两贼同声答道:“地煞夫人,江湖谁不知道?”

    地煞夫人阴阴一笑,一指如烟,又道:“她是我的女儿,姓方,十八岁了。恶碱,你们再仔细看看,她像谁?十八年前的事,你们不会忘了的吧?”

    两贼骇然一惊,打量如烟半晌。地煞夫人的声音又起:“庄廉,你的左腿也断了十八年,怎不记得了?不是被我用银花打断的么?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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