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放歌中流 豪情乃英雄本色

    第五十九章 放歌中流 豪情乃英雄本色 (第2/3页)



    女郎正色道:“那你也不生气了?”

    韦光道:“不生气了!”

    女郎突转笑颜道:“公于既不恨我,也不对我生气,那就不要走了,我一个人玩实在无聊,你陪我玩玩好吗?”

    韦光被她一笑,天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只得道:“家母及舍妹还在后面船上……”

    女郎笑道:“不要紧,他们的大船泊着不走,公子随时可以赶回。”

    韦光道:“只怕她们找不到我会着急。”

    女郎大笑道:“公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丢了不成?我难得遇上个投机的人,你就陪我聊聊天吧,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韦光还在沉吟,女郎已撅着嘴道:“莫非是公子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理我?”

    韦光遇到这么一个刁蛮的女孩子,也实在是没办法,再者这白衣女郎也似乎有一种吸引他的力量。

    想了一下他才道:“也罢,我就陪姑娘谈天吧!”

    女郎高兴得直笑道:“公子,你真好!刚才对不起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说完果真盈盈作了一个万福。

    韦光连忙还了一礼道:“姑娘别客气了,其实只怪在下阅历太差,就凭姑娘一人独驾扁舟,放舟中流,想来也应非凡人。”

    女郎盈盈一笑道:“公子一定把我当做个任性胡闹的野丫头。”

    韦光脸上一红道:“哪里?姑娘只是天真不失童心而已。”

    女郎浅浅一笑道:“其实我从不跟人开玩笑,今天还是第一次,本来我亦无相戏之意,及至听见公子长吟赋诗,又追到我的船上。”

    韦光哈哈一笑道:“姑娘将我当做一个轻薄少年了。”

    女郎点头道:“不错!初时我的确以为公子是个挟技自负的假薄浪子,及至公子发急负气离去,我才知道看错了人。”

    韦光心中有些得意,忍不住问道:“现在姑娘对我作何看法?”

    女郎瞥了他一眼,脸上突现红晕,低声道:“也许交浅言深,现在我觉得公子是个守义不阿的古道君子,所以才腼颜相留,希望能多认识一点。”

    韦光被她说得很不好意思,连忙道:“姑娘太谬赞了,韦某太不敢当!”

    女郎将脸一正道:“公子姓韦?”

    韦光道:“是的,在下韦光,家父韦明远。”

    女郎动容道:“原来是韦大侠的公子,武林世家,侠义门风!”

    韦光谦道:“不敢当,姑娘又客气了。”

    女郎盯着他望了半天道:“江湖上传言韦大侠的公子乃神骑旅首领,叱咤风云,不可一世,想不到会如此年轻!”

    韦光笑道:“姑娘错了,那是家兄纪湄。”

    女郎诧道:“韦大侠有两个儿子?”

    韦光微笑道:“不错!纪湄大哥是家父与五湖龙女萧湄萧姨姨所生。萧姨姨死得很早,家父后来在梵净山续娶家母,生有子女二人,就是在下与舍妹韦栅,江湖极少知悉,现在我们就是出来寻父的。”

    女郎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令尊大人一生侠行无数,技挟海内,他的事迹与情史两传不朽,寒家极为推崇。”

    韦光见人家谈到他的父亲情史,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没作声,女郎见状又笑道:“公子不必误会,我提到韦大侠与杜山主的一番生死深情,感彻心脾,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韦光讪然道:“在下并无此意,家父与杜山主之事,连家母在内俱都万分同意,杜山主死而复生,避而不见,家父天涯寻觅,至今毫无音讯,家母不放心,故而带了我们兄妹也出来寻访,顺便让我们历练一下。”

    少女奇道:“杜山主与韦大侠情坚如石,死而重生,正是一件可喜之事,为什么要避而不见呢?”

    韦光轻叹道:“姑娘有所不知,杜山主因泰山大会时,吹奏‘天魔引’,力过而死,家父十分伤悲,运枢回梵净山,原准备身殉的,谁知因故耽搁,杜山主回山后,原来仅是一时虚脱,并未身死,复苏之后,却因容颜已改,不愿再见家父。”

    少女叹道:“红颜后恐青春老,常留芳华驻人间,杜山主可算是一个真正懂得情的奇女子,后来怎样了?”

    韦光道:“家父虽然早年服过驻颜丹,自得知杜山主死讯后,相思煎熬,也告苍老起来,故闻杜山主未死,发誓天涯觅访……”

    女郎感动含泪道:“这是一桩多么美妙的感情啊,但愿他们能够重逢,白头侠侣,重照人间,天下没有比这更美的事了。”

    韦光默然片刻,才想起来道:“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女郎用手一擦珠泪道:“寒门姓白,贱字纫珠,与公子还有一点渊源。”

    韦光一怔道:“莫非今尊与家父有旧?”

    白纫珠摇头道:“不是!家曾祖与韦大侠的师租天龙子,还有一位捻花上人,是方外至交,刻下两位老人家都在寒舍与家曾祖作伴。”

    韦光跳起来,高声欢叫道:“真的,白姑娘,快带我拜见一下去!”

    白纫珠摇头道:“这恐怕不容易吧,三位老人家不太愿意见外人。”

    韦光忙道:“没有问题!除了令曾祖白老公公不太熟外,捻花上人是我环姑姑的师祖,对于我这小辈,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

    白纫珠偏着头道:“也好!姑且试试看。”

    韦光高兴得一揖道:“谢谢你,白姑娘!请问姑娘芳龄?”

    白纫珠扁着嘴道:“我今年十七岁。”

    韦光初是一怔,继而会过意来,笑道:“既是我们有着这份渊源,我痴长一岁,托大叫你一声妹妹吧。”

    日纫珠嫣然一笑,鼓动双袖,轻舟如飞飘去。

    轻舟越过了停泊的大船,船舱中烛光莹然,朱兰与韦栅正在焦急地企望,不知道韦光上哪儿去了。

    韦光正想出声招呼,然而白纫珠却毫无停意,一晃就过去了,韦光空自着急,白纫珠微笑道:“韦哥哥,你可是有点不放心?”

    韦光略有不乐地道:“她们已经看见我,至少你该让我打个招呼。”

    白纫珠笑着道:“你别着急,我早就替你招呼过了。”

    韦光不信地道:“我怎么没看见?”

    白纫珠笑着不语,舟行依旧,然而韦光的耳中却依稀听见有人用极清楚而又极轻微的声音叫道:“韦哥哥!”

    韦光正在发愁,闻言忙应道:“珠妹!什么事?”

    白纫珠笑道:“我口都没开,你怎么知道我叫你?”

    韦光心头一动,恍然悟道:“原来你是用这个方法通知我母亲的,这种功夫真妙,我记得环姑姑也会,叫什么‘梵音心唱’。”

    白纫珠笑道:“‘梵音心唱’是佛门神功,也是捻花上人的独门禅学,我还没有这么好的福缘,蒙他青睐传授。”

    韦光道:“那你用的是什么功夫?”

    白纫珠道:“这是我曾祖父独创的‘凤吟传音’,我功力不够,只能送到两三里,若是太公他们,千里之外,谈笑自若。”

    韦光摇头道:“千里传音,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白纫珠正颜道:“你别不信,有一次,我太公与天龙子下棋,天龙子在巫山顶上,太公坐在家中,捻花上人在大巴山。”

    韦光不解道:“下棋要三个人干吗?”

    白纫珠道:“太公与天龙子口授棋路,捻花上人负责为两方布子,三地相距不下千里,他们居然连下了三盘,一子不错。”

    韦光摇头叹息道:“隔坪对局还听过,千里传着则连想都不敢想了。”

    白纫珠笑笑不答,片刻忽然道:“令尊技称天下第一,令兄也呼叱一世,怎么你……”

    韦光脸上一红道:“我大概是西出长安不见家(佳)吧!”

    白纫珠微笑道:“比诸江湖有余,放之尊府则不敢恭维!”

    韦光惭愧地道:“家父遍历江湖,仇牵冤结,弄得心灰意懒,所以禁止我们习武,这点功夫还是家母教的。”

    白纫珠摇头道:“没道理,武学世家中怎可有庸俗子弟?韦伯伯太想不开了,习技用以强身有何不可?譬若寒门……”

    韦光苦笑道:“我家跟你们家不同,只要姓上这个韦字,就有说不完的麻烦,所以家父的用心不谓不苦。”

    白纫珠道:“那更该把功夫学好,免得遇上强敌时,措手无及。”

    韦光道:“还有一点是家父无暇传授,这些年来他从未休息过,我大哥的功夫是在外面另有遇合的。”

    白纫珠道:“我知道!一部紫府秘籍,也不见得怎么样,我教你一个办法,等一下见到老人家时,你求求我太公。”

    韦光奇道:“我要求也该求天龙子祖师才是正理。”

    白纫珠道:“天龙子是个最疏谈的人,求他没用的,捻花上人只收出家人,更不必求他,太公也不管事了。”

    韦光道:“白太公既不理事,求之何益?”

    白纫珠急得咬牙道:“你真笨!太公自己不管事,我父亲可以收你做弟子,只要太公一点头,包你不在令兄之下,只是……”

    韦光傻傻地道:“只是什么?”

    白纫珠将脸一红道:“没什么,以后再说吧。”

    韦光莫名其所以然,等了一下才道:“一切看机缘吧,我不愿凡事强求。”

    白纫珠脸色一变道:“难道你不想上进,永远守着这一点窝囊本事?”

    韦光苦笑一下道:“绝艺谁人不想,不过做人应守本分,凡事不起贪念,我现在这点功夫也许不在你眼中,然而放之世上,有多少还求之不可得呢!”

    他说时脸上呈现着一种谦冲恬淡的表情,这种气质不仅他的异母兄长韦纪湄比不上,连韦明远都比不上。

    白纫珠忽然感动,尊敬地道:“韦哥哥!我实在不够了解你。”

    韦光轻轻一笑道:“我们相见才多久,连我母亲从小将我抚育长大,她也说不了解我,甚至于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白纫珠轻轻地道:“希望将来我能懂得你多一点。”

    说完这话,她自己的脸先红了。

    韦光也觉得心中一荡,这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禀承着他父亲所有优秀的遗传,出生在梵净山绮红丛中。

    然而今天他还是第一次接受到一个女孩子微妙的情意。

    轻舟滑进一条小汉,再滑进一片浅港,在一个渡头上停住了,白纫珠首先跳下船道:

    “到了。”

    韦光就着月色放眼望去,不禁出声赞道:“好地方,这简直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土!”

    白纫珠微笑道:“这儿有个最俗气的名字白家屯。不过是些桑麻田圃,没有一株桃花,更不配说是仙土。”

    韦光笑道:“远山含秀,近树毓翠,这亭阁园池,哪一点不是仙家风味?人杰地灵,难怪会生出你这么玲珑缥绡的绰约仙子!”

    白纫珠娇羞地道:“韦哥哥!我知道你老实,原来你也是一肚子坏水。”

    韦光笑着道:“我说的是真话,坏不坏只有天知道。”

    白纫珠红着脸,低头在前领路,进入一所大庄院。

    虽是平房,建设得十分典雅,足见主人心胸不俗。

    白纫珠望见一间屋窗上烛光莹然,低声向后面道:“爸爸还没睡,我们吓吓他去。”

    韦光方觉不妥,白纫珠已经轻手蹑脚地过去,韦光第一次上门,又值夜深,当然不能出声叫喊,只得由着她。

    不过他自己的身形却留住未动。

    白纫珠才挨近窗口,里面已有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野丫头,在江上疯够了,又想来捣鬼!”

    白纫珠娇笑着跳脚道:“爸爸!还有客人呢,您又乱骂人。”

    窗子推开了,露出一张秀逸的中年人脸庞,峨冠儒服,相貌堂皇,微笑着对白纫珠道:

    “淘气鬼!半夜三更,还带什么客人回来?”

    乃至发现韦光时,脸色不禁一变,似乎没想到女儿民夜带回的客人,会是一个少年男子!

    韦光立刻上前一躬道:“晚学弟子韦光参见白前辈。”

    那中年人微一点头,深湛的眼光仍是盯着他望。

    韦光被看得很窘,不安地站着。

    白纫珠在旁急迫:“爸爸!您是怎么啦?也不请人进去坐一下。”

    中年人仍无表示,却瞪了白纫珠一眼。

    白纫珠急得再道:“这是方今第一奇人太阳神韦大侠的次公子。”

    中年人这才色雾道:“原来是韦世兄!请进,请进!”

    韦光又是一躬道:“晚辈夤夜造访,殊为失礼,今夜不敢打扰,等明日再来吧。”

    说着立刻转身,原来他看出这中年人对他好像颇为怀疑,少年人傲气上冲,所以就想告辞离去。

    白纫珠急得叫道:“韦哥哥!你怎么走了呢,不是说过要去见天龙老爷子的吗?”

    接着又对中年人叫道:“爸爸!你把韦哥哥气跑了,我可跟你没完。”

    韦光还没有举步,突地眼前人影一闪,那中年人已经站在前面,身法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韦光正在发征,那中年人已笑道:“佳客辱临!怎么就要走呢?请!请!”

    说着伸手一拦,韦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劲力将他吸住了,身不由己地被他带进屋里。

    中年人先将他让在一张檀木太师椅上,然后才笑道:“在下白啸夫,虽未见过令尊却是心仪良久,难得世兄前来,方才多有失礼,尚祈不必介怀!”

    韦光见人家态度转为很客气,倒是不能再发作,只得在椅上站了起来,重新作了一礼道:“小侄随家母路过此地,得遇令爱,因问知天龙祖师驻驿华府,一时仰慕至极,才冒昧晋谒!”

    白纫珠委屈地一扁嘴道:“爸爸也是的,难道我还会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来?”

    白啸夫被她说得脸上一红,笑骂道:“都是你这鬼丫头,早又不说明,害得我在韦世兄跟前失礼,现在还好意思来怪我?”

    白纫珠嘟着嘴道:“我才到窗子口,你就出来了,人家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总不成要我一进门就大声地嚷起来。”

    白啸夫被她说得闭口无言,只得笑骂道:“丫头越来越没规矩,看样子要老子向你赔罪才好!”

    白纫珠得意地一掀嘴角笑道:“您做长辈的应该知错认错,才可以给我们做个榜样!”

    白啸夫笑着道:“好了!姑奶奶,爸爸错了,向你道歉!这该行了?”

    白纫珠咭咭地掩嘴直笑,韦光看他们父女笑谑亲热的情形,想起自己的父亲,不禁感触万端,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白啸夫闻声微异道:“在下家教不严,致使小女全无一点规矩,惹世兄笑话了!”

    韦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解释道:“哪里,哪里!前辈这等亲子笑谚,正是天伦无上乐趣,晚辈不过是触景生情,感怀身世而已。”

    言下颇为黯然,白纫珠奇道:“韦哥哥!莫非韦大伯对你很凶?”

    韦光苦笑道:“家父对我们从未疾言厉色过,只是我长到这么大以来,难得有几天与家父相聚在一起。”

    白纫珠见他的神色不愉,连忙把笑颜收起。

    白啸夫轻叹一声道:“其实也很难怪得令尊,韦大侠行侠人间,以天下为己任,为武林张正义,席不暇暖,这正是令尊叫人尊敬处。”

    韦光连忙起立道:“多谢前辈!晚辈代家父敬谢谬赞。”

    白啸夫摆手道:“坐下!坐下!我们家散漫惯了,不拘这些礼数。”

    韦光又觉得一股暗劲送来,将他推回椅子上,力道十分自然,不禁对他深厚的功力十分钦折。

    白啸夫回头对白纫珠道:“你看看人家韦世兄多有教养,哪像你野人似的?”

    白纫珠站起来,庄容敛在道:“是的,父亲大人!女儿以后一定改过迁善。”

    白啸夫初是一怔,后来才知她是故意做作,不禁大笑道:“淘气,淘气!鬼丫头,你是存心在呕我!”

    白纫珠也笑道:“人家学规矩了,您又不满意,做你的女儿真难!”

    父女二人相与大笑起来。

    韦光也陪着笑了,笑声中他似乎分沾到一丝家庭的温暖,虽然他曾在朱兰的爱中长大。

    但光是一个母亲的慈爱,对孩子是不够的,尤其是男孩子。

    笑溶化了韦光的拘谨,使他能够与白啸夫从容地交谈着。

    在一段愉悦的谈话中,白啸夫发现这俊美的男孩子实在是一块璞玉,那是指武功而言。

    在文才上,韦光似乎并不比他数十年的研读差多少。

    在谈话的过程中,白纫珠始终是静静地听着,既不淘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