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独脚天曹

    第十二章 独脚天曹 (第2/3页)

说道:“小子听好!

    老夫自号‘独脚天曹’,够了吗?”

    灰衫文士冷哼一声道:“没有姓名?”

    独脚老者笑道:“当然有姓名,但你小子,还不够资格问,再说,我要是报个假姓名,你又怎能知道?”

    接着,又神色一整说道:“老夫这外号这长相,都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旁人,想冒充,也冒不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很放心。”灰衫文士恨声接道:“但愿你活得长久一点!”

    独脚老者呵呵大笑道:“老夫行年七十,身体却硬朗得很,自信再活个七八十来年,也决无问题,这时间,该够你准备了吧!”

    灰衫文士方自冷笑一声,独脚老者已脸色一沉地,沉声接道:“老夫耐性有限,你们还不给我滚!”

    灰衫文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扭头向吴化文点点头道:“咱们走!”

    当这三人没精打彩地转身走向他们的手下人方面时,独脚老者又扬声说道:

    “留下三匹健马,还有,这四个轿夫,都是无辜苦力,可不许伤害他们!”

    吴化文扭头苦笑道:“好!在下遵命。”

    目送吴化文等那一批行人的背影,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后,独脚老者才向那青衣妇人说道:“林夫人,快吩咐轿夫上路,咱们也得立即起程。”

    这时的青衣妇人,已将套在外面的长衫卸去,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已揭下,现出她那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绝代姿容。

    那独脚老者,开始似乎并未注意到,一直等说完之后,才。不由“咦”地一声道:“夫人真是国色天香!”

    青衣妇人不由赧然一笑道:“老人家说笑了。”

    接着,又一整神色,行礼道:“还没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独脚老者沉思着接说道:“这儿非谈话之所,据老朽判断,贼子们还不会就此放过贤伉俪,如果贤伉俪并无急事,不如前往蜗居,歇息一宵如何?”

    林永年抢着说道:“老前辈古道热肠,云天高谊,弥足珍贵,只是,咱们萍水相逢,何况林永年又是不祥之身,深恐为老前辈带来麻烦……”

    独脚老者含笑截口道:“林大侠,咱们虽然是萍水相逢,但老朽对林家堡的威名,却是心仪已久,目前,其他的都不必再谈,只要你林大侠信得过老朽,咱们就这么决定如何?”

    “老前辈言重了。”林永年接着向青衣妇人说道:“巧云,咱们就叨扰这位老前辈一宵吧!”

    青衣妇人点点头道:“好的……”

    接着,她以加倍的工钱,打发四个轿夫离去之后,才将吴化文留下的三匹健马牵过来,向独脚老者笑问道:“老人家,府上离这儿,还有多远?” .“不远,不远,”独脚老者笑了笑道:“大约个把更次,也就到了。”

    这当口,青衣妇人已扶着林永年上了马鞍,她自己也带着行囊飞身上了另一匹。

    独脚老者也飞身上马,一面当先带路,一扭头笑道:“山径崎岖,林夫人请殿后,以便照顾林大侠。”

    “是。”

    蹄声得得中,三骑人马,在山径上默然奔驰着。

    走在当中的林永年,首先打破沉寂道:“老前辈……”

    “林大侠,别将我叫成七老八十的老废物了,哦……很抱歉,林夫人,你看我像个老前辈吗?……”

    他,本来是想要林永年瞧瞧他是否像个老前辈的,但话说一半,才想起林永年已双目失明,如何一个瞧法,因而才连忙歉笑着,将话锋一转。

    那青衣妇人,本来是在垂首想着心事,闻言之后,才抬起头来,目光一触之下,不由“咦”地一声道:“想不到您还这么年轻……”

    原来这独脚老者,方才那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完全是伪装,此刻,呈现在青衣妇人眼前的,除了那只独脚之外,面容竟还相当英俊,最多也只能估计三十五六岁哩!

    那独脚人截口笑道:“年轻是谈不到,但年纪不会比贤伉俪大,倒是事实…

    …”

    林永年这才截口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独脚人笑道:“我的真实姓名,说出来,二位也必然不知道。”

    这当口,青衣妇人却突生警惕地不由心头往下一沉。

    她,原本因那独脚人是一个老头子,而其所表现的言行,又显然是侠义道中人,才不加考虑地贸然相随前来。

    此刻,独脚人所显示的真面貌,年纪并不老,而且也决不比她大,她自负颇具姿色,又要照顾一个双目失明的林永年,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情况之下,如果那独脚人是一个披着侠义外衣的坏人,以其武功之高,那后果还能设想吗!

    独脚人当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走在当中的林永年,自然也不知道,但林永年因青衣妇人忽然停住没接腔,只好插口接道:“这位兄台可能是一位不求闻达的奇人,但咱们萍水相逢,承兄台义伸援手,目前又得前往府上打扰……”

    独脚人截口笑道:“林大侠之意,是认为没有姓名,不便称呼?”

    林永年点点头道:“正是。”

    独脚人笑了笑道:“在下姓白,草字文山,二位都没说过吧?”

    “白文山?”林永年重复了一句之后,摇头苦笑道:“白大侠,这姓名委实是不曾听说过。”

    白文山淡淡地一笑道:“不过,如果我提起另外三个字。

    也许贤伉俪会有点印象。”

    林永年笑道:“原来白大侠另外还有化名?”

    “那不是化名,”白文山含笑接道:“是三个完全与姓名不相干的字。”

    林永年不禁一愣道:“这就奇了。”

    白文山神色一整道:“我所要说的,是‘翡翠船’三字。”

    青衣妇人听得美目中异彩连闪,林永年却不由地脱口发出—声惊“哦”道:

    “原来白大侠也是与‘翡翠船’有关的人,怪不得武功如此神奇。”

    白文山精目中也是异彩连闪,扭头注目问道:“听林大侠这语气,似乎曾经在哪儿遇上过另一位与‘翡翠船’有关的人?”

    林永年不由讷讷地道:“是……是的。”

    白文山目光深注地接口问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林永年只好苦笑说道:“白大侠,请多多包涵,在下曾奉严命保密,任何人面前不得泄漏。”

    白文山微一沉思,才正容接问道:“贤伉俪知道方才那两个什么令主的来历吗?”

    白文山这话,说的虽然是“贤伉俪”,但实际上却是专对青衣妇人发问,原因是林永年双日已盲,自然不能瞧出敌人的来历,能够瞧出敌人来历的,只有青衣妇人,但那青衣妇人心情不宁,久久不曾开口,所以他才不得不于问话中,用上点技巧。

    林永年自自摇头苦笑,青衣妇人却淡淡地一笑道:“瞧不。

    出来。”

    白文山正容接道:“在下可以坦率告诉二位,那两个,也是与‘翡翠船’有关的人!论辈分还算是我的师侄。”

    青衣妇人讶问道:“那是说,与‘翡翠船’有关的人,可分为正邪两派?”

    白文山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接着,又目光一掠青衣妇人与林永年二人,才正容接问道:“贤伉俪当不致认为我白文山,是邪派方面的人吧?”

    林永年含笑道:“白大侠说笑了。”

    白文山正容说道:“那么,林大侠请答我一问:林大侠所见过的那位与‘翡翠船’有关的人,曾否告诉过你姓名?”

    林永年点点头,道:“曾经告诉过。”

    “林大侠也还记得?”

    “是的。”

    白文山正容如故地接问道:“林大侠,如果我能说出那人的姓名和与他的关系,林大侠是否可将那人的住处告诉我?”

    这一问,又使林永年为难了,只见他呆了半晌,才讷讷地道:“这个……”

    这时,他们已到达一处非常险峻的隘道前,白文山摆手止住后面两骑,他自己则飘落马下,向青衣妇人正容说道:“林夫人,由此地起,马匹已不能用,贤伉俪请下来歇息一会儿,再步行吧!”

    青衣妇人蹙眉接道:“白大侠,由这儿到尊寓,还有多远?”白文山道:

    “路程倒不远,翻过这个峰头就到,不过……”

    微顿话锋,才神色一整说道:“我必须在这儿解开贤伉俪心中的疑团,才继续起程,否则,我自己心中,也深感不安。”

    被对方一语道中心事,青衣妇人不由讪然一笑地,飘身下马,并将林永年也扶下马鞍,白文山则帮着他们将行囊由马鞍上卸下来,然后微微一笑道:“贤伉俪请就地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青衣妇人扶着林永年坐在草地上,她自己也偎坐在一旁。

    白文山俟对方两人坐好之后,才坐在对面,目注林永年,正容说道:“林大侠,现在请听我说一段往事,如果这一段往事中,有你曾经见过的人,那你心中的疑团,就自然解开了。”

    林永年点点头道:“好的,在下恭聆。”

    白文山仰首凝注夜空中的闪烁繁星,幽幽地一叹道:“一晃眼间就是十多年了,但回想起来,却有如就在眼前!……”

    话锋微微一顿,沉思少顷之后,才娓娓地说出他的往事来。

    他这一段往事,与古若梅向周幼梅所说的完全一样,不过,他是以第三者的口吻说出,并没说明他自己的身份而已。

    —直说完之后,才目注林永年问道:“这些,林大侠是否曾经听说过?”

    林永年摇摇头道:“没有,但这里面,有我曾经见过的人。”

    白文山道:“林大侠所见过的人是谁,我暂时不问,现在,先表明我自己的身份。”

    接着,才长叹一声道:“我,就是那身中毒药,拼死逃出那一对狗男女魔掌的两人中之一,也就是同门八人中的老末。”

    青衣妇人接问道:“白大侠,还有同时逃出的那一位呢?”

    “那是老七。”白文山凄然一笑道:“他就在山上,如今墓木已朽了。”

    说着,精目中出现了晶莹泪光。

    这一段往事,本来就足以使天人共愤,此刻,白文山这哀悼师兄的语气和神情,不由使林永年与青衣妇人,也禁不住心头一酸地,发出幽幽的叹息。

    半晌,青衣妇人才注目问道:“白大侠这条腿是……”

    白文山钢牙一挫道:“这是百里源与公冶如玉那一对狗男女下毒的结果,我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将毒质*聚于腿部,然后将左腿齐膝废去,才苟全性命,活到今天。”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可是,我那位七师兄,在突围时受伤太重,不能运功*毒,以致饮恨而死。”

    这时,林永年才接问道:“白大侠,您与另外两位被公冶如玉夫妇借故支走的师兄师姊,以后一直没见过面?”

    “是的,”白文山轻轻一叹道:“不但不曾见过面,而且至今生死下落不明。”

    接着,又目光深注地说道:“所以,我怀疑林大侠以往所见过的那位与‘翡翠船’有关的人,如非是我大师兄邵友梅,就必然是二师姊古若梅!”

    林永年讪然一笑道:“白大侠,我不知道此中还有这么一段艰辛,否则,也就不会瞒着你了。”

    白文山显得颇为激动地道:“林兄,我正等你给我佳音哩!”

    这一段谈话,不但消除了林永年、青衣妇人二人心中的疑团,也无形之中,使双方的距离拉近一步,白文山不自觉地将林大侠改成了林兄。

    林永年也显得非常激动地道:“白大侠,那……那是你大师兄邵大侠……”

    不等他说完,白文山倾身一把扣住他的左腕,急声问道:“快说,我大师兄在哪儿?”

    林永年左腕上,有如扣上一道钢箍,以他的功力,也感到痛彻心脾,承受不了,不由使他蹙眉苦笑道:“白大侠,在下鸡肋不足以当虎腕……”

    白文山这才连忙卸劲松手,截口歉笑道:“林兄,请多多担待,我是骤闻大师兄消息,才兴奋过度,有点忘形。”

    林永年一面抚摩着自己的左腕,一面正容说道:“白大侠,令师兄虽然指明住处,并还说明了联络的暗语,但能否顺利地找着他,却还是问题。”

    林永年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来,我至少找过他六次以上,可是,每次都扑了个空。”

    白文山注目问道:“是住址变更了,还是有甚意外?”

    “都不是。”林永年苦笑道:“我每次都是差上十天半月的,没遇上。”

    白文山蹙眉接问道:“林兄,我大师兄住在什么地方?”

    林永年道:“白大侠,令师兄是住在巫山县城中,不瞒白大侠说,我此行也是前往投奔他……”

    白文山截口接道:“林兄,快告诉我详细住址。”

    接着,林永年将邵友梅在巫山的住址,以及联络方法,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那内容与林志强向古若梅师徒所说的完全一样。

    白文山不禁目蕴泪光,喃喃自语道:“天不负人,我总算得到大师兄的消息了……”

    接着,才向林永年正容说道:“林兄,谢谢你告诉我这消息!依我此刻的心情,真恨不得插翅飞向大师兄身旁,但贤伉俪目前正在苦难中,我理当尽力护持,好在此间距巫山城,路途也不远,咱们在这儿歇息一宵之后,就一起走吧!”

    林永年也正容说道:“白大侠云天高谊,林永年只好永铭心底了。”

    白文山笑道:“林兄这话,不嫌有点儿见外吗?”

    青衣妇人连忙抢先说道:“是的,俗语说得好:大德不敢言谢,永年,我看你也不必再说什么。”

    林永年讪然一笑道:“好的,我以后不再挂在嘴上就是。”

    白文山爽朗地一笑道:“林兄,我这个老光棍,直到此刻,’才体会到‘阃令如山’是什么意思了。”

    林永年尴尬地一笑道:“难道白大侠还没成家?”

    白文山苦笑道:“我一直亡命天涯,随时随地,都有杀身的危险,还能拉一个人来,陪我受苦吗,再说,像我这么一个残废人,又有谁愿意嫁给我?”

    林永年正容说道:“白大侠可不能这么想法……”

    白文山截口笑道:“事实如此,我能不如此想吗?”接着,又微微一笑道:

    “好了,这些不必再谈了,但还有一点,我必须加以纠正,那就是我已经称你‘林兄’,而你却一口一声‘白大侠’的,这,有点不太妥当吧?”

    林永年讷讷地道:“这……是表示我内心对你的敬意……”

    白文山截口笑道:“这样的敬意,我不承情,我看还是叫我一声……”

    倏地顿住话锋,注目接问道:“林兄贵庚几何?”

    林永年道:“三十八。”

    “我今年三十五。”白文山含笑接道:“那你该叫我白老弟才对。”

    林永年正容接道:“恭敬不如从命,愚兄只好托大了。”

    白文山微一沉思道:“林兄,有关林家堡的事,我也曾略有所闻,但这些年来,林兄一直未现侠踪……最近,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以及如何与我大师兄结识的经过,能否为小弟详细说明一番?”

    林永年不禁长叹一声道:“老弟,此事说来,可真是话长。”

    白文山蹙眉接说道:“此间风露太重,虽然我那蜗居也不像样,却不致被风露所侵,我看,咱们还是上山去再详谈吧!”

    青衣妇人心中的疑团,早就完全消失了,闻言之后,点点头道:“好的,只是打扰白兄了。”

    白文山笑道:“嫂夫人怎么又客气起来?”

    含笑起身,目注那正在一旁啃着青草的三骑健马,眉峰微蹙地说道:“这三匹马,留在这儿,可能会引来麻烦,反正明天也用不着了,不如赶走为妙。”

    说完,拾起马鞭,分别在三匹健马身上抽了一鞭。

    那三匹健马,负痛之下,朝来路上绝尘狂奔而去。

    白文山这才目注青衣妇人,笑了笑道:“嫂子请拾起行囊,由我背着林兄上山。”

    “不!”林永年连忙接道:“老弟,还是由巧云扶着我走吧!”

    白文山笑道:“不行,这山路可委实不好走……”

    不由分说,将林永年向背上一背,当先向山上奔去,一面扭头说道:“嫂子请走好……”

    顿饭工夫之后,三人已到达一个位于峭壁之上的天然石洞中。

    这天然石洞,刚好位于巫峡中最窄部分的千仞峭壁之上,俯视大江,蜿蜒如带,令人心悸神摇。

    而且,由山巅进入石洞,还得凌空飞渡三丈以上的距离,非有上乘的轻功与最大的胆量,可没人敢轻易冒险飞渡,因此,这一个天然石洞,可算得上是一个非常隐秘而可靠的避仇之所。

    白文山说得不错,这石洞中的设备,委实是简陋得无以复加,也不知他这些年来,是如何挨过。

    白文山请林永年、青衣妇人就地坐下之后,才讪然一笑道:“二位饿了吧?

    我去弄点吃的来,咱们边吃边谈。”

    所谓吃的,也不过是一些黄精、茯苓和野生水果之类,但林永年与青衣妇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白文山边吃边笑道:“这些年来,我除了偶然猎些山鸡野兔,打打牙祭之外,通常就以这些东西充饥,可说是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罗金仙了哩!”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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