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五劳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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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五劳通天 (第1/3页)

      夏如意见他喝水过猛呛到,怕他岔气内伤,连忙伸手要去拍的他背。左元敏下意识地一缩一退,摆手道:“不用……不用了……”又急咳了几声。

    原来那左元敏自幼即与云梦一起生活,平日又在一群女人堆中进进出出,这女子的身上,若是施了胭脂水粉,自然就有胭脂水粉的香味,而未施脂粉的素颜少女,则会散发另一种特殊的处子体香。后者这个味道虽然十分细微常人不易察觉,但对他来说,却是日日得闻,有时老鸨刚买进几名少女,一个房门打开来,整间屋子都是这个味道。左元敏感受深刻,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就有了这样本领。

    这会儿清风徐来,左元敏居然在此时此地再度闻到了这股,唤醒他心底深沉记忆的淡淡体香味道。放眼四周又没有旁人,自然便是眼前这个夏如意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了。

    那夏如意不知左元敏已经怀疑自己的真实性别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催促,害得他喝水也噎到,便道:“左大哥别急,小弟等你就是了。”那左元敏虽然怀疑,但也还不能完全确定,只道:“抱歉,真是对不住……”待咳息气顺,另外斟了一杯,一干而尽。

    夏如意大喜,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用着戏谑的语气道:“左大哥等等…

    …”站起身来,往棚内走去,不久自行端了两碟花生瓜子出来,送到桌上,说道:“大哥请小弟喝茶,小弟请大哥吃花生!”

    左元敏道:“夏兄弟这么顽皮,那茶博士若是突然转回,不就又要惹事了吗?”

    夏如意笑道:“左大哥花了一两银子,店家请吃两碟瓜子花生,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要不然,人家会说他不会做生意呢!不过大哥要是不喜欢,小弟待会儿留两个铜钱就是了。”

    左元敏道:“并非我要教你怎么样做,又怎么样做。我瞧兄弟出身不俗,定当知书达礼,难得身手又如此了得,堪称文武双全,长得又是……又是,这个一表人才。人家在这郊外开个小茶棚,为得也不过是糊口饭吃,生意人锱铢必较,也许是算计了些,你若与他一般见识,岂不是自贬身份,有辱一身本领吗?”

    那夏如意听得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说道:“小弟原知道错了,却没想到错得这么离谱,大哥教训得是,小弟谨记在心。”起身作揖。左元敏谦逊不肯受,起身回礼。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夏如意问道:“左大哥打哪儿来?现打算往哪儿去?”左元敏往身后的方向一指,道:“我从前面那个镇上来,要往尉城去。”夏如意道:“尉城?尉城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啊,大哥是去找人吗?”左元敏道:“我受人所托,指定要到城里去买些东西。”

    夏如意若有所思,一会儿又道:“这尉城有特产吗?我怎么不知道?”左元敏一时也不好解释,只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还急着赶着回去呢!”夏如意道:“什么事那么急?不如大哥跟我说了,这尉城我可熟了,不管要问吃的用的,包在我身上,马上就能让你交差。”

    左元敏心想:“自己从未到过尉城,同济堂长什么样子也完全不知道,要是有个熟人带路,就不用到处问人了。”打定主意,便道:“我要进城找一家叫‘同济堂’的药铺子,夏兄弟知道在哪里吗?”

    夏如意一愣,道:“你说同济堂?”忽然“噗嗤”一声,掩嘴笑了出来。左元敏微感奇怪,问道:“同济堂有什么奇怪的吗?”

    夏如意正襟危坐,整理一番,正色道:“没有,没有。对,同济堂,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尉城就属同济堂最有名了。吶,河南江北一带的药材贩子都知道,同济堂的药材道地实在,质量均优,尤其品类繁多,应有尽有。人家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人再会料理,没有食材,也生不出菜肴来。这临颖县城里有一个名医,名叫淳于中,他的外号可响了,叫:”人间阎王‘。说他医术之高呢,只要能够找上他医治,那么病人的生死,阴间阎王还得先照会过他呢!可是你说,他凭仗的是什么?光靠打通经络,替人针灸,就能够起死回生吗?“那夏如意说到这里,显得有些眉飞色舞,续道:“旁人也许不知,这位人间阎王每个月都会固定派人车到同济堂去采购药材,所以我说,如果淳于中是人间阎王,那么同济堂不就是他手上的判官笔,桌上的生死簿了吗?”

    那左元敏只知谷中人要他到同济堂去寻难觅的药材,却不知道同济堂竟有这样的来头,听得夏如意说来头头是道,心想:“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有这般阅历。”

    便道:“既然夏兄弟与同济堂这么熟稔,可否为我指点一下此去的路径。”

    夏如意迟疑一下,先是有些为难的样子,不过后来不知怎么下定了决心,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好吧,原本我刚出城来,要上别的地方去。不过我既然欠左大哥一次人情,就这么还了,还算便宜,不如我便带你进城去吧!”左元敏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夏兄弟要到别的地方去,尽管去好了,你只要告诉我进城后怎么走就行了。”夏如意笑道:“不忙,不忙。同济堂的人自视颇高,我怕他们狗仗人势,得罪了左大哥。”坚持一定要送左元敏进城。左元敏终究推辞不过,只好同意了。

    两人将一壶茶水喝干,闲聊几句,便即动身。一路上夏如意谈笑风生,举止豪迈,左元敏若不是对女子气味特别敏感,还真差一些要忘了他是女儿身。不过夏如意既然如此改装,就是不愿以女儿身示人,左元敏当然不便点破,便当他是男子般谈天说地。

    两人复往南行一二十里,终于望见了尉城城门。夏如意自动抢先带头领路,入城后一路往城东而去。未久两人弯过闹市,走到一处僻静的巷道内,夏如意指着前方道:“那儿便是同济堂了,大门上有一块大匾,门前两张大旗,旗子底下有些人在排队,好认得很。大哥先请,小弟押后。”

    左元敏不知他这时葫芦里卖起什么药来了,但既来之,则安之,当下领头先行。

    果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人,拉了几张板凳在门口排队,左元敏顺势往上一望,果见门楣上悬了一张大匾,上头金漆大字,龙飞凤舞地写着:“同济匡世”四个字。

    左元敏走上前去,正不知要跟着排队呢,还是要直接走进去,回头便要找夏如意问问,却见他躲在五六丈外,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左元敏要叫唤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忽然一个年轻人走到他面前,说道:“看病吗?到后头排队去。”

    左元敏道:“不,我要直接抓药。”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说道:“药铺子在隔壁。”说着往旁一指。左元敏顺着手势望去,果见药铺便在隔壁,喜道:“多谢!”

    便径往铺子里去。

    他一脚才踏进门槛,阵阵的药材香味,扑鼻而来。几名店伴有的窸窸窣窣地拉着药斗抓药,有的忙着用药秤配药,有的则在一旁用药钵药杵捣药,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店伴听着脚步声,从药柜后探出头来,说道:“抓药吗?药方子呢?”

    左元敏上前道:“没有药方,我记在脑子里。”店伴拿起纸笔,道:“要抓什么药?说吧!”左元敏想起谷中人说他这方子不落文字,虽然现在缺的只是其中几味,却还是说道:“大夫交待我不能写出来,我念一味药,麻烦小哥帮我抓一味。”

    那店伴看了他一眼,说道:“这病是哪一位大夫看的?这么怪?”左元敏道:“大夫这么说,我就这么做了。勿怪!”

    那店伴与店中同伴相视一眼,说道:“好吧,那你就说吧。”左元敏再三致歉,这才说出第一味药名出来。那店伴脸色微变,说道:“这东西很珍贵的,你要那么多,有银子没有?”

    左元敏在别处买不到,便知道他要的东西颇不寻常,否则也不必特别到这里来了,忙从怀中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摆在柜子上,说道:“有,有,有!我有银子。”

    店伴见着了银子,便道:“那你等一等。”走出柜后,转到后堂去了。不久从后堂转出时,手上多了一捆长着怪虫,干稻草似的东西。只见他慢慢地走回柜台后面,轻轻将东西放在柜台上,依照左元敏的交代,分成了七副,说道:“在这儿了,还有呢?”

    左元敏这才知道他要的东西,竟然没有放在台面上贩售。他虽然对于自己要买的东西毫无所悉,但至此已知应该便是眼前所见之物没错了,于是便将下一味药材说了出来。

    结果毫无例外的,左元敏每说一味,那店伴的脸色便微变一次,接着就要他先拿出银两出来瞧瞧,不久,柜台上的银两越多越多,那接待左元敏的店伴也跑了后堂好几次,为了看住摆在柜台上的珍贵药材,掌柜的闻讯从后堂走了出来,亲自接待左元敏,并暗中吩咐两个人去守在门口,免得他忽然抢了药材就跑。

    左元敏心想只要能趁早办好这件事就好了,对于同济堂的这些小动作并不以为意。眼见所需药材即将办齐,心中一块大石逐渐落地,最后说道:“我要的最后一味药,是五劳通天草。”

    店伴一愣,转头去瞧掌柜。那掌柜的接口道:“小兄弟,这五劳通天草可是有剧毒哇,你会不会记错了?”左元敏道:“不会错的,我记得非常清楚,要不然怎么能出来买药呢?难道有什么药草名目,跟这个五劳通天草字音相近的吗?”

    掌柜的道:“可是从来没有人拿这五劳通天草来入药的,因为这东西只要一丁点儿,就能够毒死一条牛,我们这里做的是正当生意,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卖呢?小兄弟如果确定没有记错,那要不要到别的地方去问问看?”

    那左元敏心想:“这个东西你们若是没得卖,那店伴只要直接跟我说没有这东西就好了,干嘛还要转头去瞧你的脸色?你又为什么要说我记错了?”猜测同济堂里,确实有这东西卖,只是不知为何不愿意卖罢了,便道:“掌柜的,我听人家说,这尉城里最有名的,就是同济堂的药材了,就连天下第一名医淳于大夫,都还得指定来这里买药,你想,若是连同济堂都没卖的药,哪里还有得卖呢?”

    掌柜的眉开眼笑,说道:“同济堂没得买的药材,天底下确实也没别的地方买得到了。”左元敏道:“可不是吧?所以掌柜的要我到别的地方去买,那不是说笑了吗?掌柜的,不管这五劳通天草要多少银子,我都有,麻烦卖我一些,我只要七钱就够了。”

    掌柜的面有难色,说道:“别说七钱了,一钱也没有。小兄弟,我是看你给钱豪爽,这才跟你说那么多的,你还是拿了其余的东西,先走吧!要是给人家知道你要来买毒药,说不定就去报官来抓你了。”说到最后,语气竟然半带威吓起来。

    左元敏见软的不行,自己又不能来硬的,可要是就这么打退堂鼓,岂不是功亏一篑?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忽然有人说道:“真是奇怪了,既然是不能买的东西,这同济堂为何又有存货呢?不拿出来卖,难道是要留着自己用吗?你会报官,我就不会报官吗?”左元敏听这声音熟悉,一回头,果见便是夏如意。

    那掌柜的不知夏如意与左元敏是一道的,还以为有人在一旁强出头,便道:“你小孩子懂个什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去去去!这不是你玩耍的地方。”更与左元敏说道:“小兄弟,你若要买些别的东西,我们是十分欢迎,但若是执意要买我们没有的东西,那也只好请你另寻高明了。”

    没想到那夏如意听他这么说,却动起气来,一个箭步上前,用剑柄去敲柜台,嚷道:“你说什么?说我在这里玩耍?有种再跟我说一遍!”两名店伴见状从他身后围了上来,喝道:“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小命还要不要!”左元敏忽见他闹起事来,连忙拉住他,说道:“兄弟,别激动,凡事有的商量。”夏如意道:“是你有的商量,他们可没得商量!”

    那掌柜的见左元敏与他相识,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今天是消遣老子来着。走走走,不卖,不卖!”夏如意怒意更炽,一把甩开左元敏的挣脱,叫嚷道:“叫老板出来,叫老板出来!”

    一名店伴见夏如意比他还矮了一个头,伸手便要去拉他的后领。那左元敏知道他其实是个女子,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拦去,喝道:“不要动手!”那店伴的身材也高出左元敏甚多,哈哈一笑,一把便将左元敏推倒在地。

    忽然“碰”地一声,那名推倒左元敏的店伴仰天便倒,摔了个四脚朝天,却是夏如意回过头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绊了那店伴一跤。其余众人见了,哇哇大叫,全都围了上来。那夏如意恍若未知,只顾去扶起左元敏,问道:“左大哥,没摔疼吧?”

    忽然后堂一个声若洪钟的响起,大喝道:“是什么人在前堂大呼小叫的?”一个店伴冲了进去,不久靴声响起,一个高头大马的精壮汉子从后堂闪身出来,威风凛凛地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到同济堂来撒野?”

    那左元敏见苗头不对,既不想多生事端,又希望能买到五劳通天草,便道:“既然同济堂也有买不到的药材,我们走就是了,又何必仗着人多,以众凌寡呢?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出去之后,对外绝口不提这档事,免得削了同济堂的名声。”

    那个精壮汉子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掌柜的靠上前去,细声说道:“董爷,这位小兄弟要来买五劳通天草。”那精壮汉子眉头微蹙,说道:“老掌柜的,你老糊涂啦?有人上门要来找这玩意儿,你怎么不问问清楚,就要让他走?”掌柜的道:“我想他还只是个孩子……”

    那精壮汉子道:“小兄弟,五劳通天草的名字你是从哪听来的?要买这玩意儿做什么用?”左元敏道:“打哪儿听来的不要紧,既然要买,就自然有用处,重要的是同济堂到底有没有?又到底卖不卖?”

    那精壮汉子微一冷笑,道:“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五劳通天草是用来做什么的吗?别给人利用了,当了替死鬼,到了阎罗殿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左元敏当然知道这是对方的恐吓说辞,不过“别给人利用了”一句,倒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尤其是那个谷中人老是神秘兮兮的,善恶难分,一直到最后仍不肯透露真实姓名,让人很难不去提防他是否另有目的。若不是自己已经承诺要帮他这个忙,还有陆雨亭的脚伤也还需仰仗他,左元敏实在很想一走了之。

    现在他忽听到眼前这人这么说,心中倒是没地一突,直挨着他难过。便道:“说到底就是不卖吧?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就要离开。那精壮汉子忽然一个闪身过来,拦在他的面前,说道:“慢着,究竟是谁指使你来这里买五劳通天草的?你若不交代个清楚,今天恐怕很难离开这里。”

    左元敏大怒,喝道:“让开,同济堂就是这么对待上门的顾客吗?”伸手推去。

    那精壮汉子哈哈大笑,一只大手往他头上罩来,有把他当成小孩子一般戏耍的意思。

    果然左元敏人小手短,但觉额上一紧,手上那一推就推不到那精壮汉子身上,旁边的人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左元敏大窘,越发使劲抵抗,那精壮汉子见他丝毫不会武功,更加开怀大笑不已。

    便在一阵嬉笑声中,一个声音忽然异军突起,冷冷地说道:“董奇董大爷!练就一身硬功夫,专门用来欺负不会武功的后生晚辈,倒是长进的很吶!”

    言语讥讽,众笑声嘎然停歇,那精壮汉子狠狠地转过头去,喝道:“是谁?居然敢消遣老爷!”众人的目光也都跟随着那精壮汉子转了过去。左元敏知道出这声音的,正是夏如意,想他虽有武艺在身,但终究是女流之辈,这人高头大马,便是寻常男子也招惹不起,便道:“夏兄弟,你先走,谅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那精壮汉子上下打量夏如意一会儿,彷佛觉得颇为眼熟,便道:“你是谁?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识相的快快走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夏如意道:“呸!我若跟你一般见识,岂不倒足了大楣?识相的快快放手,把东西拿出来,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众人一阵哗然。其中一个店伴不知何时到后园去拿了一个药锄出来,自告奋勇地吆喝一声,叫道:“臭小子胡吹大气,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同济堂是酒店饭馆,任你在这儿呼来唤去的吗?”说罢,往他脚上便是一锄过去。那个叫董奇的汉子想要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夏如意左足一抬,一脚踩落,正好将锄头踩在脚下,同时手上剑柄倒转,“碰”地一声,撞在那人腰里,那人大叫一声,丢下锄头,痛得滚倒一旁。其余众人见状大骇,纷纷嚷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到这里来撒野,是不是不想活了?”

    “快来人啊,围住这个臭小子,可别让他跑了。”

    那董奇放脱左元敏,冲着夏如意道:“小子,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动手?”夏如意道:“你们仗势欺人,不怕夏侯老爷知道吗?”那董奇听到“夏侯老爷”几个字时,忍不住又看了夏如意一眼。忽然间他脸色古怪,指着夏如意说道:“啊,你……”夏如意倏地拔剑出鞘,用剑尖指着董奇,说道:“既然知道要顾着老爷子的面子,那就还算知道分寸……算了,你叫人把左公子所需要的药材拿出来,我就不去告这个状了。”

    董奇不知为何就像老鼠遇见了猫,霎时换了一个人似的,脸色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接着说道:“可是,我……我这个……”夏如意道:“难道我刚刚说得还不够清楚?”董奇点头道:“清是清楚了,可是五劳通天草非同小可,前些日子,二爷与丁盼丁爷联手打伤了一个飞贼,老爷子说……”夏如意颇为不耐,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倒底是给还是不给?”

    董奇至此态度已经大不相同,忙道:“是,是。”回头招来一名店伴,吩咐道:“依照小……嗯,这个夏公子的吩咐,去把药抓过来。”那店伴不知董奇是何用意,凑上嘴去,细声问道:“是真的吗?”董奇大叫:“还有什么真的假的?叫你去就赶快去,拖拖拉拉的,想讨打吗?”那店伴被骂得有点莫名其妙,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了董奇一眼,这才道:“是,是,这就去。”往后堂跑去。

    董奇又道:“小……这个夏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吗?”夏如意道:“你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要买药,是这位左公子!要问?你问他呀!”

    董奇陪笑道:“是,是,我真胡涂,哪有人自己花钱买自己的东西。左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吗?”

    董奇前倨后恭,别说左元敏大感奇怪,就连在场的掌柜店伴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所谓。不久进去拿要的店伴转了出来,手上拿了一撮土黄色之物,上头有几朵淡紫色的小花,二话不说,用药秤分成七份,包进替左元敏准备的药包里。左元敏忙问道:“慢着,这就是五劳通天草吗?”夏如意也起疑道:“喂,你拿的东西倒底对不对?怎么看起来这么脏?”

    那店伴道:“没错啊,这通天草,用的都是它的根部,上头这花不是它的,通天草不开花。”说着抓着通天草抖了几抖,那上头沾的几朵小花随即飘落。

    左元敏别说没见过通天草了,就是其它的寻常药材,也根本无法分辨,见这店伴脸色无异,言语音调不似作伪,也只好相信了。不久那店伴将所有的药材都分装好,用细麻绳捆扎妥当,不放心地又瞧了董奇一眼,这才一股脑儿地全交给了他。

    左元敏接过药材,心中惴惴,但觉此事峰回路转,颇有些不能置信的味道,一会儿才道:“这需要多少银子?”董奇接口道:“不用了,不过是一些干草,值得多少钱?就当跟左公子交个朋友好了。”那夏如意道:“干嘛要跟你交朋友?买东西不给银子,当我们是什么人了?”董奇会意,忙道:“失言,失言。掌柜的,这总共要多少银两,跟左公子好好算一算。”

    那掌柜的见董奇态度如此,哪还有什么怀疑,连忙拿出算盘,拨弄了几下,随即报出全部价金,左元敏依言付了银子,为怕夜长梦多,拿了东西转身便走。那董奇送到门外,态度恭谨,未再有改变。

    左元敏更不多话,直往城外而去。夏如意一路跟着,亦未多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门,又复往前行许久,夏如意才在左元敏身后喊道:“左大哥!你现在打算上哪而去?”左元敏停步回头,说道:“夏兄弟,我正等着你开口跟我说话呢!”

    夏如意一愣,说道:“为什么?”

    左元敏紧紧盯着他,说道:“我很感谢你帮我买到药材,不过我觉得好象给你捉弄了。”夏如意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你知道了啊?”左元敏道:“你是很会演戏,但是那个叫董奇的,就差太多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无论如何,还是透过你的帮忙,我才能顺利的办妥这件事情。眼下我急着赶回去,来日再来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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