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五劳通天

    第七回 五劳通天 (第2/3页)

   说着抱拳作揖,转身又走。

    夏如意追上前去,歉然道:“左大哥,你生气啦?”左元敏道:“没有。”夏如意道:“你全写在脸上啦!做戏也不装装样子。”左元敏酸溜溜地道:“就像你的样子吗?”夏如意睁大了眼睛,直道:“你看,还说没生气呢!”

    左元敏不再说话,续往前行。夏如意伸手一拦,说道:“好啦,好啦,我跟你陪不是就是了!”说着深深一揖,口里续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欺瞒朋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既往不咎!”语调颇有点恢复女儿声的样子。

    左元敏停下脚步,说道:“那你是不是该老老实实地跟我说,你到底是谁?还有,为什么帮我?”夏如意装得正经八百地道:“是,小的愿意招啦!青天大老爷开恩!”忽然眼珠子一转,狡黠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找个地方坐吧?”

    两人找了棵大树遮阴,便坐在树根上。夏如意正色道:“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欺瞒你的,我老实说了吧,其实我不姓夏,我姓夏侯,叫夏侯如意,家在尉城住了四代了,做的是买卖药材的营生,今天去的同济堂……就是我家的产业。”左元敏道:“所以这个董奇才会对你这般恭敬,还说要将药材送给我。”

    那夏侯如意忽然笑了出来,说道:“这个董奇是个笨蛋。我见他认出我来了,一直跟他使眼色,要他不要泄漏我的身分,没想到他是没有直接掀我的牌,却不断地露出马脚。”笑了一会儿,忽又觉得不妥当,收敛起笑容,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刻意要瞒你的,其实我是逃家出来,想到江湖上去闯一闯,全身上下花了一番功夫乔装改扮过了,要是给人认出来了,我爹说不定会派人捉我回去。”

    左元敏道:“嗯,那就是了。你刚刚在同济堂里提到的夏侯老爷,是你的什么人?”夏侯如意道:“那是我爹。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叫夏侯君实,家里的生意,几乎全都交在他的手里,是名符其实的大爷。我二哥名叫夏侯无过,就是他们口里所说的二爷。他的功夫很厉害,我爹常差他出门办事,每次出门回来都带了一堆人,大家都夸他功夫好,办事能力强……”说到这里,忽然站起身来,拔剑出鞘,随手舞了几招剑式。左元敏但见他身随剑走,飘逸灵动,状如游龙飞凤,煞是好看,自己虽不懂剑法精妙之处,但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声:“好!”

    夏侯如意停式收剑,微笑道:“大哥见笑了。”左元敏道:“所以你不甘寂寞,也要到江湖上闯个名堂出来,给你的父亲瞧一瞧,是不是?”夏侯如意道:“总之,我爹眼中只有我两个哥哥,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就会说我是个小孩子。”左元敏道:“可是你就这么跑出来,你爹知道了,他会担心的。”夏侯如意道:“哼,我不管,他担心最好,我就是要他担心!”

    左元敏若有所思,默然不语。夏侯如意道:“大哥,可以了吧?我向你坦白了这么多事,你可以原谅我了吧?这么吧,我再多送你一个秘密……”说着,靠向前去,神秘兮兮地道:“其实我女扮男装,我是个女的。”

    左元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他惊讶的不是夏侯如意果然是个女的,而是她居然这么轻易地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

    夏侯如意颇为得意,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原地转了一圈,笑道:“怎么样?我的装扮很像吧?我要是不开口,那个董奇也未必认得出我来。”左元敏道:“是很像,那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夏侯如意正色道:“左大哥,你为人热心正派,又有正义感,年纪虽大不了我多少,但是做事有板有眼,毫不含糊,比起我二哥来,还强那么一点。朋友相交,贵在真诚,所以我既衷心要交你这个朋友,自然不能对你有所隐瞒了。大哥还问我为什么要帮你,很简单,就是想要交你这个朋友罢了!大哥该不会跟我父亲一样,瞧不起女子吧?”

    左元敏笑道:“妳把话都按在前头了,我就是想拒绝,恐怕也没办法了。”夏侯如意大喜,道:“此话当真?”左元敏道:“妳这么有诚意,又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早就是我左元敏的朋友了。”

    夏侯如意兴高采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激动道:“真是太好了,我交到第一个朋友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左元敏道:“可是妳一个女孩子要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我觉得……”夏侯如意忙道:“我乔装出门之前,早已下定了决心,大哥可别劝我回去,你若要赶我走,那我只好一个人到别的地方去了。”

    左元敏知道要她回去,眼下是不可能了,便道:“那么妹子有要去的地方吗?”

    夏侯如意道:“没有,我逃家几天啦,一直在尉城方圆数十里的地方闲晃,天地那么大,我实在不晓得要上哪去的好。大哥要到哪里去?小妹跟着走一程可好?”

    左元敏心想:“眼前第一要务,就是将药材送到山谷中,先治好前辈的病,然后让他帮忙医治陆雨亭的脚。一切妥当之后,再来我就应该要一边在江湖游历,一边查探我云姊的下落,至于封姑娘,我既没本事去救她,也不必白费心机了,最多在江湖上帮忙放放风声,让她爹听到以后,自己去救他的女儿。”想那陆雨亭许多地方跟自己的个性扞格不入,最好出谷之后就跟他分道扬镳,眼不见为净。可是自己孤身一人到处游荡,想想也是寂寞,不如就与夏侯如意一道,这总比跟陆雨亭在一起好多了吧。

    心中主意打定,便道:“也好,不过妳最好还是扮着男装,这样子还是方便一点。”夏侯如意听到左元敏答应让她跟着,哪还有什么不同意的,连忙大点其头,满口子答应,说道:“那当然,没问题,没问题。”

    左元敏又道:“不过妳的行踪已经泄漏了,从现在起,妳的所有行动得让我来安排,不可以自做主张,免得到处留下线索,让人有迹可寻。”夏侯如意道:“正该如此。”

    于是两人从此结伴同行,一路往北而去,左元敏没忘了要回到先前的客店中去取回他的存药,另外又拿了些银子给店小二,要他照着夏侯如意的身材去买办衣物,以便换掉她原本略嫌华丽的衣裳。一切整理妥当后,两人便即出了小镇,辨明方向,往那谷中人所在的山谷而去。

    如此又走了许久,日落之前,两人终于来到入谷处之前的溪流边上。左元敏找了一处农家借宿,夜里与夏侯如意道:“谷里的那个前辈脾气古怪,正邪难辨,要是见到我多带了一个人进去,说不定会有其它意外,所以明日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妳便在这边等着,想那药方不过七帖,最多**日,我就会出来了。”

    夏侯如意道:“要是九天之后没见到大哥出来,那我就进去寻你。”左元敏连忙阻止道:“若是如此,那妳反而不能进谷去。到时看妳是要转回家里,还是要继续在江湖上闯荡,都由妳自己决定,总之就是不能进谷去找我。”

    夏侯如意对此颇有微词。左元敏道:“妳才说过要听我的安排,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夏侯如意心想:“反正到时候你也不在身边,我要做什么你也管不着了,要不要进去找你,也是我的事,眼下且从权听你的,又有何妨?”这才答应下来。

    左元敏心满意足,早早休息,第二天便雇船过河,循着原路进到谷中,不久便见那个谷中人仍旧端坐在岩石上,彷佛这些天来一动也未曾动过,另一边则是陆雨亭斜靠在山洞旁边,正打着盹或是什么的,听着有人声走近,倏地惊醒,见是左元敏,喜出望外,开心得不得了,连忙起身,说道:“你可回来了。”神态轻松了不少。原来这几天他除了要照顾自己的生活,还得协助谷中人的起居,这对于行动不便的人来说,确是一项折磨。

    左元敏见他蓬头垢面,邋遢不少,倒与谷中人的外貌有点类似,嘘寒问暖几句,便向那谷中人道:“前辈,我回来了。”那谷中人眼皮也没抬一下,便道:“你倒是比我预计的还早回来。东西都买办齐了吗?”左元敏道:“幸不辱命。”

    谷中人“哦”地一声,这才张开双眼,瞧着左元敏道:“五劳通天草也买到了吗?”左元敏解下身上包袱,从中找出五劳通天草出来,放在谷中人眼前,说道:“是不是这个东西?”那谷中人一见,眼中立刻散发出异样的光芒出来,不过这个神气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便见他一如平常地说道:“没错,没错,没想到你居然……嘿嘿……”

    左元敏心想:“你明知这个东西颇有禁忌,采办不易,出发前却不跟我说明,不知是何用意?”续道:“既然药材已经买回来了,事不宜迟,还请问前辈如何煎煮。”

    那谷中人好象正沉溺在某一种情绪当中,这会儿勉力拉了回来,一时闪神,顿了一顿,才道:“没错,我这就念给你听。”于是将这药方的煎制方法详详细细地述说一遍,左元敏牢牢记着了,在茅屋中寻到可用的陶瓮磁碗,便先去处理第一份药剂,过程中有遗忘疏漏之处,便马上回头去请教,如此实地操作过一遍之后,这些程序虽然颇为繁复,但也从此牢记在心,再也忘不掉了。

    左元敏好不容易遵照谷中人的吩咐,熬出了一碗又黑又浓的药汁,当他端着药汤进山洞的时候,整个洞里立刻弥漫着一股浓烈辛呛的药味。

    谷中人闻到了这股药味,喜形于色,道:“没错,就是这个药味,我虽未曾尝过,但是四十年前,我也是这么端给我的师父喝,那时我战战兢兢地捧着药碗,里头飘散出来的味道,正对着鼻孔阵阵扑来,又浓又呛,我知道要是一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那可就大难临头了。那时那个味道,我永远也忘不了。没错,正是这个味道。”

    左元敏没想到他会突然在陌生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往事,想来一定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才让他这般忘情,脱口而出。于是便道:“那我就放心了,前辈,趁热喝了吧?”小心翼翼地以碗去就他的口。谷中人先是微微一怔,但随即泰然自若,将一碗汤药喝得精光。接着他摒去两人,说要潜心运功,左陆二人于是告退,回到茅屋中休息。

    此药每日一帖,谷中人每回喝完都要马上趁着药力发作,运功自疗,如此到了第四日上,谷中人居然已能自行用手接过药碗,不再需要左元敏的喂食,此后他元气恢复,一日强过一日,到了第七天上午,双足已能活动,气色红润,看上去整个人宛如年轻了十来岁。左元敏既惊讶于此药的效力,亦首次见到谷中人如此神采奕奕的样子。但见他的双眼湛湛隐有微光发生,宛如一只饿了几天的野兽,忽然饱餐了一顿般,生气勃勃而有浑身发泄不完的精力。

    左元敏不自觉地感到害怕,端着药碗走进山洞,远远地搁在谷中人面对的一块岩石上头。

    谷中人道:“这是最后一帖药了。”左元敏道:“是的,这是最后一帖药了。”

    视线不敢直接投射向他。

    谷中人微微一笑,依然端坐着不动,说道:“行了,搁在那边吧,待会儿我自己会喝。”

    左元敏告辞出来。陆雨亭站在洞口,问道:“前辈今天喝了这最后一帖药,应该可以痊愈了吧?”左元敏道:“他的情况不错,别说痊愈了,也许武功也可以恢复得跟以前差不多吧?”看了陆雨亭的左脚一眼,续道:“你的脚呢?情况如何?”

    陆雨亭笑道:“将就着用是可以,可是还是担心如前辈说的,将来有关脚上的功夫练起来,会七折八扣的,发挥不到威力。”左元敏道:“要是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看他先前两只脚像是残废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可是他昨天就已经能够站起来了。”陆雨亭道:“是啊,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只可惜我的记性没有你好,记不住这帖神秘的药方子。”

    左元敏装着傻笑一番,故左右而言他,为的是怕他忽然缠着要求将药方偷录给他。不过这样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如此堪堪过了正午,两人开始为着自己的午饭努力张罗着,忽听得山洞里传来一阵呼啸声,震天动地,声势好不惊人。两人急急忙忙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到了山洞口外。

    那左陆两人还没决定是否就这么闯了进去,却听得那谷中人在山洞里笑着说道:“哈,哈,哈,两位小朋友,快进来吧,你们看看,我不仅仅打通了全身经络,还一口气练成了我走火入魔之前的神功……哈,哈,哈,我神功已成,江湖上却还没人知晓,你们两个是第一个见识到神功的人,还不快进来开开眼界!”

    左元敏听他语调兴奋异常,想来是想与人分享他此刻成就,应该没有别的意思,便大着胆子,与陆雨亭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来到谷中人平日端坐的岩石旁,却看不到他的人影,正到处寻他,忽地一个声音在耳后响起:“我在这里呢!”两人倏地回头,但见眼前几团人影,忽隐忽现,根本瞧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陆雨亭大喊:

    “前辈,是你吗?”

    两人只见那团人影左趋右退,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时眼花撩乱,烦闷欲呕。

    左元敏撇开头去不愿再看,耳里便听得谷中人的笑声又起,说道:“怎么样?我这‘幻影分形’之术,还使得吧?哈,哈,哈!”两人此时方知,谷中人故弄玄虚,不过就是为了表现他此刻的武功造诣。

    左元敏头晕目眩口不能言,陆雨亭接口道:“前辈神技,晚辈大开眼界!”那谷中人似乎颇为满意,大笑几声,忽地出现在左陆两人面前,脸上堆满笑意。陆雨亭趁着他心情好,忙道:“恭喜前辈神功大成,明日重出江湖,定是叱咤风云!”

    谷中人见他谈笑风生,而左元敏却是面有菜色,便道:“小子练过几年,就是不一样。”陆雨亭道:“晚辈学的只是家传的防身武艺,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谷中人笑道:“虽只是雕虫小技,那也要练得全才算。呵呵,我没忘了你脚上的伤势,你放心,我这个人行事再乖戾,却也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你过来!”

    他招呼陆雨亭端坐在他原本打坐练功的岩石上,自己则绕到了他的身后,说道:“我现在要从你背上的天柱与附分两穴,灌输内力进去,天柱与附分属足太阳膀胱经,这条经络你知道吗?”

    陆雨亭练过几年内功,知道他所指为何,便道:“太阳膀胱经于天柱穴与督脉的大椎穴相连,而于附分穴与小肠经相交。”谷中人道:“没错,我虽有意引发你督脉内息流动,但却不要你抵抗,所以你待会儿切记心无杂念,让我的内息在你经脉中自由流动,知道吗?”

    陆雨亭知道谷中人要自耗内力帮他打通足上穴道,当然满口子答应了。这时左元敏也已经不再感到晕眩,站在一旁戒护,只见那谷中人伸出手掌抵住陆雨亭的背部,两人的神情顿转凝重,时间也彷佛在这个山洞里停滞住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陆雨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额上黄豆般的汗珠不断滚落,衣服湿了一大片,而谷中人则是神情肃然,袖袍高高鼓起,头顶上隐隐冒出水汽,两人好似都到了紧要关头。可是忽然之间,陆雨亭大呼一声,从岩石上跃起,谷中人右臂突出,倏地抓住了他的右脚踝,陆雨亭这一跃之势受阻,整个人头下脚上,倒栽葱地从岩石上摔了下来,右脚却还让谷中人抓在手上。左元敏关心则乱,直觉不妙,往前跑去,却见谷中人双目紧闭,龇牙裂嘴,陆雨亭则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左元敏大骇,但想拔腿就跑,可是就这么扔下陆雨亭,却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一犹豫,人已经冲到谷中人面前,想也不想,就用两只手去扳谷中人箝住陆雨亭右脚踝的手指,口里大叫:“前辈,放手!”

    没想到他这一扳之下,手指有如碰到了一块烧得炙红铁块。左元敏大叫一声,连忙缩手。便在此时,谷中人左手倏地伸来,又抓住了他的右手腕。左元敏大骇,使劲回夺,却哪里移动得了谷中人半分?急得大叫:“前辈,你要做什么?”

    那谷中人双目依旧紧闭,既不为任何事所动,也不做任何回答。左元敏这一吃惊非同小可,急忙用左手去扳谷中人抓住自己的手指,忽然间他但觉左手的力气正一点一点地消逝,左手才伸到谷中人手腕前三寸之处,就再也不能往前移动半分了。

    这种感觉左元敏前所未有,按理手上若是无力,则应该要垂软下来才是,可是自己的手臂却是定在那边,前伸不行,退缩不能,又酸又麻,确实是一丝力量都挤不出来。这种奇异的感觉,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稍有平复,反而从他的手臂逐渐向外扩散开来,不久他全身已经不得动弹,就是张嘴喊叫,也有所不能。

    左元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惊骇莫名,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便在此时,一股灼热的感觉从他右手腕蔓延开来,左元敏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受伤流血了,可是他立刻察觉不对,因为这股灼热感持续顺着自己的腕、肘、臂不断往上窜升,接着绕到他的右肩胛,继而蔓延全身上下。他痛苦异常,全身大汗淋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我快要死了……”

    其实现在的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求生固然不得,就是求死,也未必能够。

    原来这谷中人在用过药后的第七天,但觉全身精力充沛,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于是在疏通完毕当日因为走火入魔,而被封住的穴道之后,便顺道调整内息,搬运了几次大小周天,以确定自己全身经络畅通无碍,已然完全康复。

    而在此同时,他也深感此刻游走全身的内息丰盈充满,颇有可用之处,便立刻大着胆子,重新练起他所谓的神功,并再度尝试突破当日他欲冲而未冲过的第七层关卡。

    当日他力有未逮,勉强闯关,结果走火入魔。但是今日主客观的环境条件已有不同,他当下甚至感觉自己情况之良好,几乎是从他练功以来,体内状况最好的一天,不应再有当日之祸。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这第七层关卡他一冲就过,简直可以用毫不费力来形容。

    谷中人大喜过望,自忖精力尚自旺盛,便想要去突破第八层。这第八层的内功心法他虽未练过,但口诀早背得滚瓜烂熟了,于是便依法一步一步地小心施为。

    要说谷中人为何会如此心急,一来是由于他大伤初愈,便即轻松地通过第七层难关,给了他相当大的信心;二来是他受困多日,早已按耐不住他满腔的情绪,如今方得解脱,便有如脱缰野马,对什么事情都是雄心勃勃。想那心法要诀中虽然记载,要修练第八层心法,得先在第七层心法上面下七年功夫,方可续练,可是这内功修练,万法归宗,讲得不过就是个水到渠成,谷中人但觉自己第七层心法甫成,全身上下真气充满,不但好似瞬间年轻了十岁,更恢复了年少时冒险犯难,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情壮志,这下再闯一关,约莫花费了个把时辰,居然也给他练成了。

    这俗话说的好,人心不足是蛇吞象,既得陇,又望蜀焉。谷中人这一下通过第八层心法之后,居然便再去练第九层。他的心理当然不是想一定能一口气连闯三关,而是人一但有了自信,往往就能化腐朽为神奇,此刻若是心法上写着练到此处,可以凭虚飞天,说不定他还真能飞上天去哩。

    谷中人便将第九层心法默念一遍,心道:“这心法上说,要练第八层,得先有第七层七年功力,而我只花一个时辰就做到了。又说要练第九层,得有第八层八年功力做为基础,这一下我倒要看看这下要花我多少时间?”依法搬运,循序渐进。

    他心到意到,意到气到,竟然关山轻度,一一突破。谷中人又惊又喜,心想:“这有什么难的?居然夸言要花十五年的光阴?”这第九层心法,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让他接着完成。

    谷中人因祸得福,七天前他还停留在他这一生当中的最低潮点,全身瘫痪,今天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可是七天之后,他的武功冲到了他人生中的最高点。

    神功初成,让他不禁怀想,明日重回江湖,他当年所失去的一切,即将都再回到他的掌握当中,甚至更多。他难掩兴奋之情,纵声大笑,于是才将左陆两人引到山洞里来。

    谷中人心情开朗,跃跃欲试,一看到左陆两人过来,巴不得要在他们身上试演所成,只不过两人武功不行,不能陪他过招,倒是陆雨亭脚上的伤痛,可以让他一展所长,于是才迫不及待地要陆雨亭端坐石上,马上运功要帮他治疗脚伤。

    替人运功,打通血脉,对此刻的谷中人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更何况对方是个武功低微的后生小子,如此小试牛刀,还颇有有志难伸的遗憾呢。

    可是谷中人根本不知道,他这一下冒险挺进,冲过第九层关卡,不过是他借助药力之后的一种假象,就是第八层,也是勉强通过的。他初时意气风发,得意洋洋,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开始运功帮人疗伤,体内刚练成的真气逐渐不受使唤,开始在经络里头到处乱窜,他越是想要收慑心神,心思就越乱,不一会儿,眼前突见五颜七彩,幻化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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