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人间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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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回 人间阎王 (第1/3页)

      封俊杰一时气愤,全然忘记了天色将晚。此刻出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吃饭睡觉都有问题,所以三人来到城门边上,还没出城,就又折回原客店投宿,只是左张两人原本还要去夜游东御街的鬼子市,这下子已全无心情,两人各自关在房里,胡思乱想了一夜。

    第二天,三人不约而同地都起了一个大早,准备好干粮,便一起上路。只是任凭左张二人如何跟封俊杰解释,封俊杰就是对他们两个目前关系的亲密,感到相当不满。因为在他来说,左元敏既然与自己的女儿发生了男女关系,那当然便要娶女儿为妻,怎么还能跟外头的女子乱来呢?

    但站在左元敏的立场,他更是哑巴吃黄莲,有着满腹的委屈,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一来自己确实是与张瑶光姊弟相称,而封俊杰心中所想的,甚至已经可以说是有些龌龊,这不仅对自己不公平,同时对张瑶光也是一种伤害;二来他虽然关心封飞烟,在她遭遇困难的时候也愿意帮助她,但这并不代表连这样的事情,也可以赖在他身上。

    他想辩解却又不想讲得太难听,所以只好干脆不讲,一切等待见到封飞烟再说。

    最后在张瑶光这边,可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张瑶光这半年多来,与左元敏朝夕相处,感情与日俱增,那是不用说了。她在听到封俊杰说,封飞烟怀了左元敏孩子的当儿,二话不说,立刻赏了他一个巴掌。这样激烈的反应,事后连张瑶光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她也自我解释道,这是因为左元敏的态度不佳,再怎么说封飞烟也是女孩子,这般叫嚷着否认,别说封俊杰不能接受,张瑶光也觉得有失厚道。

    至于“有失厚道”四个字,值不值得一个耳光,张瑶光就说不上来了。就本质来说,这个耳光与其说是为了封俊杰父女而打,倒不如说是为了她自己,因为她与封飞烟相处时日不多,谈不上什么交情,这个一时冲动的耳光,完全是自己的情绪反应。反应她那当下对左元敏的失望与憎恶,反应她心中的失落与忌妒。及至左元敏极力辩驳,她稍感宽慰,脑筋也才冷静下来,反正左元敏坦荡荡地表示愿意与封飞烟对质,真相一问便知,也才觉得后悔自己的反应太过剧烈了。

    所有的情绪,在三人心中各自滋长发酵,偶而两两四目相交,都是既感尴尬,复又不安。无庸置疑的,这一趟痛苦难过的旅程,简直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那封俊杰的老家,是在蔡州县城西的一处小村庄,距离汴京约有四五百里路。

    虽非日夜兼程,但三人的脚程都不差,所以只消几天的功夫,便来到了目的地。

    进得村内,当下便由封俊杰领头带路,直往封家旧院而去。封家在此地住了有四代人家,除了封俊杰父亲这一脉,到他这里单传之外,其余堂表伯叔倒是不少,走着走着,道旁已有人喊道:“伯父!你回来啦!”

    左元敏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庄稼青年,打着赤脚,正在道旁的田里干活。封俊杰道:“阿灿,还没忙完吗?”那青年摇头叹气道:“这里弄完了,我还得要到县城去一趟。”

    封俊杰微微皱眉,道:“是为了上回隔壁赵家那只老黄的事?”那青年道:“县衙的捕快前天就来过了,要是我今天不准时到,他们准派人来捉我。”封俊杰道:“你放心,这个县官我去查探过了,虽然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清官,但也不是个糊涂蛋。一头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来他会秉公办理。”那青年道:“但愿如此!”又闲聊了几句,低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三人复往前行。左元敏心想:“刚刚那位青年,好像为与邻家为了一头牛而对簿公堂。封前辈武功这么好,这件事情只要他肯出面,伸出一根小指头,也许根本连官司都不用打。但他显然没有插手这件事情,只有去调查这位县官的底细,最后甚至还劝自己的亲戚看开一点,一切顺其自然。封前辈不恃武凌人,实在不枉侠名。”

    他对封俊杰原本就相当信服,如今亲眼又多见一个实例,心中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他现在不得不扳起脸来,免得让封俊杰抓到机会说自己心虚。不久三人走近一处庄院,那院中本有六七个孩童在墙边嬉戏,其中一个大孩子见到封俊杰,急忙撇下其他玩伴,回头冲进院子里,其余孩童中有人便叫道:“封大叔好!”

    封俊杰道:“你们大家好。”穿进庭院,一个老妇从一处茅草农舍迎了出来,叫唤道:“堂叔!”封俊杰道:“阿嫂,飞烟呢?”那老妇脸色古怪,说道:“我正愁不知你何时会回来,正打算托人去找你。”封俊杰知道有事发生,脸色微变,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妇人走上前来,细声说道:“飞烟她前几天临盆了……”左元敏与张瑶光虽然已经知道此事,但听到一个陌生人,这般说着自己熟识的一个朋友,心中仍是不免一惊。

    封俊杰喜忧参半,问道:“母女平安吗?”那妇人道:“母子均安,生了一个男娃娃。”

    一般人听到这里,多半便要说:“哎呀,恭喜你啊,要当爷爷啦!”要不然也要说:“生了男孩啊?样子是像他爹多一点呢?还是像他娘多一些?”可是这会儿说话的人,是小心翼翼,轻声细语,而听话的人,也是噤若寒蝉,呆如木鸡。

    过了好一会儿,封俊杰才说:“那飞烟呢?我要去看看她。”那妇人霎时满脸歉意,说道:“这就是我急着要找你的原因了。飞烟前天早上忽然走了,只留了一封信。”

    封俊杰大惊,说道:“什么?”那妇人想要摆脱这样的尴尬,忙道:“那封信是留给你的,现在在我那里,我去拿……”说着走进一旁的木屋当中。封俊杰则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左张二人对望一眼,也是侷促难安。

    不久那妇人走回封俊杰面前,交给他一封信。封俊杰见信封上书:“父亲大人”

    四字,笔触圆柔,正是女儿的笔迹。忙不迭抽出信笺,展开阅来,只见上头只有寥寥数行,写道:“父亲大人膝下:女儿尝以封家男儿自居,亦有光宗耀祖,不让须眉之志,无奈造化弄人,大错已成,后悔无补于事,女儿当尽力求得圆满,无愧祖宗。孩儿不孝,留书先行;稚子无辜,望爹成全。女飞烟笔。”

    封俊杰怔怔望着信笺,许久,才把它交给左元敏。左元敏看的时候,张瑶光不自觉地也凑了上来,只是信中并未提到任何有关左张二人,所急欲知道的蛛丝马迹,因此未能有助真相的釐清。

    既然封飞烟信中什么也没说,左元敏也不便表示任何意见,只能将原信奉回。

    封俊杰接过信来,心想:“这小子神色不变,轻松自若,难道此事真的与他无关?

    可是飞烟她……”

    便在此时,屋中婴孩啼哭声响,那妇人听了,立刻往屋子里跑,封俊杰等三人快步跟上。进到屋内,屋里一个小女孩坐在炕上,与那妇人说道:“娘,娃娃哭了。”

    妇人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来抱。”小女孩依言从炕上离开。妇人将婴孩抱起,来到封俊杰面前,说道:“要不要抱一下孩子?还没起名字呢?”

    封俊杰一言未发,倒是主动伸手,表达意愿。抱过婴孩,但见他兀自啼哭不休,声音十分宏亮,忍不住说道:“这小子挺有精神的。”张瑶光凑上前去,喜道:“哎呀,好俊的孩子啊!让我抱抱,行不行?”封俊杰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子,将婴孩抱给她。

    张瑶光抱过孩子,亲了亲他的面颊,说道:“娃娃乖,娃娃乖,等到你长出牙齿,阿姨给你买糖吃,好吗?”婴孩只把头往张瑶光的怀里挨,仍是哭闹个不停。

    张瑶光道:“大娘,这孩子怎么了?”

    那妇人道:“大概是饿了吧?”封俊杰道:“飞烟不在这里,那怎么办呢?”

    妇人接过婴孩,说道:“王大婶的媳妇儿也生了一个娃娃,四个多月大了,这两天我都是找她帮忙。”

    封俊杰赶紧从怀中拿出一锭碎银,交给妇人,说道:“替我谢谢王大婶。”妇人会意,收了下来。

    张瑶光也赶紧东摸西摸,最后摸出一片金叶子出来,塞在小孩的襁褓当中,说道:“我身上都是女孩的玩意,只有这俗气的金叶子,送给孩子当作见面礼吧!”

    妇人看了封俊杰一眼,见他并不反对,这才敢收。

    封俊杰忽与那妇人道:“小孩就暂时跟着我姓封,单名一个问字,让他去问问他的父亲,为何生而不养?为何生而不育?”左元敏直觉封俊杰这些话又是冲着自己而来,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但见他转头望向门外,怔怔瞧着远方,不知想着什么。

    那妇人显然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说道:“这个名字……”封俊杰道:“等到孩子的父亲出现了,这姓氏都能改,名字当然也能再改了。”妇人道:“那倒是…

    …那我抱孩子去了。”封俊杰道:“这孩子可能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妇人道:“不麻烦……”走出门外,轻轻说道:“问儿,肚子饿了是不是?你好乖,忍耐一下,我们现在就去吃饭……”渐行渐远。

    刻意走这一趟,结果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三人都是始料未及。左元敏喃喃说道:“封姑娘到底上哪儿去了?”封俊杰“哼”地一声,道:“还不是去找你了?”

    左元敏奇道:“找我?”封俊杰道:“她在信上说要圆满此事。孩子认祖归宗,夫妻团聚,不就是圆满此事吗?”

    左元敏道:“那她要上哪儿去找我?汴京吗?”封俊杰忽然若有所悟,大叫道:“紫阳山!对了,一定是紫阳山,飞烟一定是上紫阳山去了。”

    左元敏最后一次与封飞烟见面的地方,就在紫阳山,封俊杰有此想法,再自然也不过了,就是张瑶光也觉得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只有左元敏心想:“她干么上紫阳山?孩子的父亲又不是我。”见封俊杰一副“我们现在就走”的神情,赶紧表明立场道:“我不去!”

    封俊杰面有愠色,道:“你为何不去?”左元敏道:“封前辈,我今天之所以愿意跟你回到这里,那是因为你知道封姑娘人确实在这里。可是现在封姑娘如果真的是去找孩子的父亲,那她就肯定不会去紫阳山,与其跟着白跑一趟,还不如分头找去。”

    封俊杰颇不以为然,说道:“该不会是因为你见着了孩子,心中有愧,没把握了,是不是?”左元敏听了火冒三丈,说道:“封前辈,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不必侮辱我的智慧,说什么没把握?我左元敏今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到底有没有做过亏心事,难道还需要有把握才敢来见封姑娘吗?”

    封俊杰怒道:“你就是再狡辩也没有用,飞烟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趁着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脱……”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两边腮帮子气得鼓鼓的,瞪着左元敏,目眥欲裂。

    左元敏又急又气,道:“我没有,我没有,我要说几次你才明白!”封俊杰大怒,右肩一抬,拳势已出,左元敏身子一晃,躲了开去。

    张瑶光见封俊杰这一拳威猛,想他是动了真怒,连忙趋身上前,伸手拦住,说道:“封前辈,有话好说……”封俊杰低身一矮,从一旁窜了过去,对着左元敏又是一拳。屋中空间狭小,这一拳左元敏再也躲避不开,伸手一架,“碰”地一声,连退三步,刚好退出门外。

    封俊杰以为他想逃走,大喝道:“哪里走!”立刻跟了出去,却见左元敏站在院中,倒是无意遁逃,喝问道:“臭小子,觉悟了吗?”左元敏道:“无论晚辈如何解释,前辈终是不信。若我左元敏在南三绝封俊杰的心中,竟是个如此不堪的好色之徒,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的话,那便请前辈发拳,替武林除害吧!”

    那封俊杰本来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可是今天被害者是自己的女儿,他方寸早已大乱,左元敏仗着印象中侠义的封俊杰,想要跟他来硬的,是完全打错了算盘。

    封俊杰低吼一声,说道:“飞烟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谁要敢欺负她,我就要他付出代价。”右手握拳往后一收,状似拉弓,接着双脚腾空跃起,身子如箭离弦,直往左元敏面前冲去。

    左元敏见识过封俊杰烈火神拳的威力,但像这般狠辣的招式,却是前所未见,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便用指立破迷阵法来应付。

    果见那封俊杰人影未到,拳风已至。而第一拳既到,第二拳、第三拳瞬息间跟了上来,左元敏惊骇之余,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斜进、侧退、左闪、右避,将从指立破迷阵法上所学的,一一展现出来。

    那封俊杰这一下连环出拳,在烈火神拳中有个名堂,叫:“草薙禽獮”,意思是赶尽杀绝,不留任何余地。一套共一十三拳,一拳既出,第二拳接着跟进,第二拳尚未使老,第三拳又跟着抢出,一发就是十三拳,绝不拖泥带水,不但四面八方全照顾到,每一拳的威力也不会因为拳数多而打了折扣。总之不论敌人如何躲避,都要有一拳招呼在他身上。对手唯一的破解法,就是接招,与烈火神拳比快、比猛、比狠。

    “草薙禽獮”威力强大,封俊杰自学成之后,很少用在临场对敌上,此番使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受辱,让他的心宛如刀割,同时对左元敏,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尤其封俊杰一向又是那种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典型代表,越是与他越亲近的人,他对之越不客气。他初见左元敏时,认为他是一个有侠义之心的血性男儿,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因此在他的心中,对左元敏的好感不但是来自他的为人,甚至是源自于一种亲切感。

    如今,这种落差让封俊杰几乎无法承受,失望、愤怒、羞辱、悔恨,一时之间,通通加在一起,眼前忽又不见了封飞烟,而左元敏竟只是直截了当的一句:“我没有,不是我!”如同一把利刃,直接插入封俊杰的心窝。

    封俊杰出手拿不住轻重,其来有自,但一拳既出,他潜藏在心底的理性立刻抬头,只是“草薙禽獮”一发不可收拾,封俊杰此刻就是想要留情三分,也是有所不能了。

    可是令封俊杰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左元敏的身子一下东,一下子西,一会儿忽左,一会儿忽右,十三拳瞬间打完,居然连他的衣角,碰也没碰到一下。

    原来当初张紫阳创这个阵法,本来是一个小则七人,大则四十九人的团体阵法。

    但如果是这般单纯,对张紫阳来说,可就有点大才小用了。于是他突发奇想,将一套至高无上的心法步法,融入阵法当中,若是一个人来练,只要依着心法踏步移动,配合呼吸吐纳,就能在不知不觉当中,提高内力修为,并且发动阵法。因为若要以个人发动指立破迷阵,最后究竟是能够发挥一个人,七个人,还是四十九个人的力量,端看施术者的内力修为而定。

    因此此法共分七层,练完第一层,一人可以同时占住七个方位,练就第二层,则可以占住十四个方位,待到练到第七层时,则一个人可以同时占住七七四十九个方位,几乎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然而从头练起,第一层三年可有小成,七年才有大成,之后再练第二层,同样要三年才能有小成,七年之后,才能再往下练。而所谓小成者,指脚步熟练,能确实移动方位做好防禦,却无法顾及手上的攻击动作。

    能至大成者,则是闪避攻击,随心所欲。

    那左元敏修习这阵法虽然只有半年多,但仗着二十年的雄厚内劲,第一层已有小成,封俊杰这十三拳威力虽猛,但若只是光闪避不还击,左元敏还是游刃有余。

    那封俊杰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惊骇之余,怒意又重新被激发出来。这些心理状态的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拳力一缩一放,第二招跟着使出,在左元敏眼中看来,便如同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顿。

    一个出拳如风,霎时间满场都是拳影,一个是步伐诡异,在夹缝中穿梭来去;一个打得急,一个躲得快,不一会儿两人过了百余招,双方却是互相连衣角也没碰到。封俊杰自成名二十年来,从未遇过这种情形,感觉是既诡异,又滑稽。但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身形一转,拳法陡变,改使一套他少年时所学,用来练下盘稳定的“八方游身拳”。

    原来那封俊杰心想,既然这狂风骤雨般的烈火神拳打不着他,那么换一个比较温吞的拳法,就算不能出奇制胜,最少也能扰乱对方。这八方游身拳是他生平所练的第一套拳法,不是什么高明的拳术,自练成烈火神拳之后,临敌时就再也不曾用过。他作梦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拿它来对敌的一天。

    左元敏原本震慑于封俊杰烈火神拳的威力之下,心中毫无半点存想,只是反射性地,将学自指立破迷阵的种种步法应用出来。他心无杂念,正合“指立”与“破迷”的要旨,所以虽然只是练到第一层,却依然可以躲过封俊杰的连环攻击。

    可是这会儿封俊杰拳势减缓,招式分明,左元敏瞧了个明白,心中便自然想着,这招该如何闪躲,那招又该如何移步,移动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封俊杰心中恍然,心道:“原来这小子的火候不过如此。”阴霾尽扫,已有了计较。忽地大喝一声,一拳从中间打了出来。这一拳虚中有实,环环相扣,左元敏瞧不出个所以然,待脑筋一转,已然迟了,心中叹道:“也罢!”一招秋风飞叶手对了上去。

    只听得“碰”地一声,左元敏以掌对拳,连退三步,封俊杰见机不可失,忽然换回烈火神拳。左元敏毕竟临场经验不足,这下子连用指立破迷阵的念头都没有,又硬拆了几招,一股燥热之气突然从丹田升了上来,直到胸臆之间,立时感到胸闷欲呕,头晕目眩。

    左元敏自从开始修练内功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时不知所措,影响所及,不但脚步虚浮,出招也越来越不像话。封俊杰只觉得他近来武功进步神速,不能以常理度,还以为左元敏又要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举动,拳势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劲三分。

    那张瑶光自左元敏与封俊杰交手以来,所有目光便只在左元敏身上打转。一开始左元敏以指立破迷阵应付的时候,张瑶光瞧出端倪,尚为左元敏居然能与南三绝之一的封俊杰僵持不下,感到十分开心,可是此时左元敏脚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也是第一个看穿,心中暗道:“糟糕!”嘴上也同时喊道:“封前辈!手下留情!”

    封俊杰哪里肯听?又堪堪拆上三十来招,左元敏勉强与他对了一拳,忽然“哇”

    地一声,呕了一口鲜血,沾得满襟都是。

    张瑶光大骇,她万万想不到两人不过只是一言不合,侠名素著的封俊杰,居然会要左元敏的命,急忙飞身上前,拦在两人中间,重复说道:“封前辈,手下留情!”

    封俊杰见她满脸关怀,情意真切,本来依他的个性,就算对方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此刻也必暂时罢手,听听他的朋友亲人还有什么话说,但此刻张瑶光的出现,却是犯了封俊杰的大忌。左元敏不肯承认与自己的女儿有过亲密的关系,也许正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吧?封俊杰将情绪转移到她身上,说道:“张堂主也想插手吗?

    好,就让封某领教紫阳山门的高招!”将官彦深一番言语,忘得一干二净。

    张瑶光这个长老与堂主之名,不过是因为沾亲带故,与武功高低完全扯不上关系,她的武功与现在的左元敏尚颇有不如,又怎能胜过封俊杰呢?况且那封俊杰在对付左元敏的时候,虽然恨他负心,始乱终弃,可是他也许是孩子的父亲,下手之际,还是希望他即时回头。但对付张瑶光可就不一样了,此人是女儿的情敌,未来一家团圆幸福的绊脚石,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一拳毙了,永绝后患。

    张瑶光这一番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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