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卷三十二 齐太公世家第二
史记卷三十二 齐太公世家第二 (第1/3页)
史记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第二〔1〕 魏连科注译 太公望吕尚者，〔2〕东海上人。〔3〕其先祖尝为四岳，〔4〕佐禹平水土甚有功。〔5〕虞夏之际封于吕，〔6〕或封于申，〔7〕姓姜氏。夏商之时，申、吕或封枝庶子孙，〔8〕或为庶人，尚其后苗裔也。〔9〕本姓姜氏，从其封姓，故曰吕尚。
【注释】〔1〕“齐”，古国名。公元前十一世纪周朝分封的诸侯国，姜姓。其地在今山东省北部。开国君主为吕尚，建都营丘（后称临淄，今山东淄博东北）。春秋初期，齐桓公称霸，疆土扩大，东至海，西至黄河，南至泰山，北至无棣（今河北省盐山南）。春秋末年，齐政权为田氏所夺。至齐威王时，国力强盛，成为战国七雄之一。公元前二二一年，被秦国所灭。〔2〕“太公望”，周代齐国的始祖，姜姓，名牙。因其祖先曾封于吕，以地为氏，又因其在周初官太师，称师尚父，故又称吕尚。文王时号太公望。因其辅佐周武王灭商有功，封于齐，故称齐太公。俗又称之为姜子牙。〔3〕“东海上人”，东部海边上的人，东海指山东之近海地区。〔4〕“四岳”，传说为尧舜时的四方部落首领。尧为部落联盟领袖时，四岳推举舜为继承人。舜继位后，四岳又推举禹辅佐舜。〔5〕“佐”，辅佐。“平”，治理。〔6〕“虞”，即有虞氏，传说中远古部落名，居于蒲坂（今山西永济西蒲州镇），舜为其领袖。“夏”，即夏后氏，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相传为夏后氏部落领袖禹子启所建立。传十三代十六王，约当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到前十六世纪左右。“吕”，古国名。一作甫，亦称有吕。姜姓。传为四岳之后，封于吕。其地在今河南南阳西。春秋初年被楚所灭。〔7〕“申”，古国名，姜姓。传为伯夷之后，其地在今陕西、山西之间。后来周宣王时，一部分东迁，分封于谢（今河南南阳），建立申国。春秋时被楚文王所灭。〔8〕“枝庶”，按我国古代的宗法制度，宗族的嫡长子派系称为正宗，非嫡系则称为枝庶。〔9〕“苗裔”，后世子孙。
吕尚盖尝穷困，年老矣，〔1〕以渔钓奸周西伯。〔2〕西伯将出猎，卜之，〔3〕曰“所获非龙非彲，〔4〕非虎非罴，〔5〕所获霸王之辅”。于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于渭之阳，〔6〕与语大说，〔7〕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8〕周以兴’。子真是邪？〔9〕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10〕【注释】〔1〕“年老矣”，据传当时吕尚已七十二岁。〔2〕“奸”，通“干”，干谒、进见。“周西伯”，即姬昌，时为商末周部落领袖。〔3〕“卜”，古人以火灼龟甲，取龟甲裂纹以测吉凶祸福。后世除龟卜之外，又有其他方法，如骨卜、玉卜等。〔4〕“彲”，音ch9，通“螭”，传说中无角的龙。〔5〕“罴”，音p0，兽名，俗称人熊。似熊而长头高脚，猛憨多力，能拔树木。〔6〕“渭”，水名，即今渭水，源自甘肃渭源县，东南流入陕西，横贯渭河平原，东流至潼关，入黄河。“阳”，山之南或水之北为阳。渭阳即渭水北岸。〔7〕“说”，音yu8，通“悦”。〔8〕“吾先君太公”，古人称自己的父或祖父为太公。这里姬昌称其祖父古公亶父为太公。“适”，至，往。〔9〕“真”，正。“子真是邪”，犹言您正是其人吧？〔10〕“师”，师辅之官，辅佐西伯的最高军政长官。
或曰，太公博闻，尝事纣。〔1〕纣无道，〔2〕去之。游说诸侯，〔3〕无所遇，而卒西归周西伯。〔4〕或曰，吕尚处士，〔5〕隐海滨。周西伯拘羑里，〔6〕散宜生、闳夭素知而招吕尚。〔7〕吕尚亦曰：“吾闻西伯贤，又善养老，盍往焉。”〔8〕三人者为西伯求美女奇物，献之于纣，以赎西伯。〔9〕西伯得以出，反国。〔10〕言吕尚所以事周虽异，〔11〕然要之为文武师。〔12〕【注释】〔1〕“事”，侍奉。“纣”，商代的亡国之君。〔2〕“无道”，暴虐不施仁政。〔3〕“游说”，以福祸利害来往劝说诸侯。“说”，音shu@。〔4〕“卒”，终于。〔5〕“处士”，隐居不仕而有才德的人。〔6〕“拘”，囚禁。“羑里”，地名。故址在今河南汤阴县北。“羑”，音y%u。〔7〕“散宜生”，西周初年大臣。与闳夭、太颠等同辅周文王。文王被纣囚禁，他向商纣献有莘氏之女以及骊戎的文马，文王因而获释。后助武王灭商。“闳夭”，周初大臣。与散宜生、太颠同辅周文王。〔8〕“盍”，音h6，何不。〔9〕“赎”，用财物换回人身自由或抵押品。〔10〕“反”，同“返”。〔11〕“言吕尚所以事周虽异”，对于吕尚事周的经过虽然传闻异词。〔12〕“文武师”，周文王和周武王的师辅之臣。
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1〕其事多兵权与奇计，〔2〕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3〕周西伯政平，〔4〕及断虞芮之讼，〔5〕而诗人称西伯受命曰文王。〔6〕伐崇、密须、犬夷，〔7〕大作丰邑。〔8〕天下三分，其二归周者，太公之谋计居多。
【注释】〔1〕“阴谋修德”，暗中议定计谋，施行德政。〔2〕“兵权”，用兵的谋略。〔3〕“阴权”，阴谋权术。“宗”，推崇。“本谋”，权谋的主要策划者。此句犹言，后世研究军事以及周代权谋的人，都推崇太公为主要策划者。〔4〕“政平”，为政公平持正。〔5〕“虞”，古国名。周文王时建立的诸侯国，姬姓，开国君主是古公亶父之子虞仲的后代。其地在今山西平陆县北。公元前六五五年晋国假道攻虢时，被晋国所灭。“芮”，音ru@，古国名。周文王时建立的诸侯国，姬姓。其地在今陕西大荔朝邑城南。公元前六四○年被秦所灭。“虞芮之讼”，二国为疆界产生纠纷，周文王从中调解，并使二国归附于周。〔6〕“诗人称西伯受命曰文王”，《诗经·大明》有“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之句。〔7〕“崇”，古国名。其地在今陕西户县东。“密须”，古国名。其地在今甘肃灵台县西南。“犬夷”，亦称犬戎，部族名。周初活动于陕西彬县、岐山一带。〔8〕“丰邑”，西周都城。其地在今陕西长安西北沣河以西。
文王崩，〔1〕武王即位。〔2〕九年，欲修文王业，〔3〕东伐以观诸侯集否。〔4〕师行，师尚父左杖黄钺，〔5〕右把白旄以誓，〔6〕曰：“苍兕苍兕，〔7〕总尔众庶，〔8〕与尔舟楫，后至者斩！”遂至盟津。〔9〕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诸侯。〔10〕诸侯皆曰：“纣可伐也。”武王曰：“未可。”还师，与太公作此《太誓》。〔11〕【注释】〔1〕“崩”，古代天子皇帝之死称为崩。〔2〕“武王”，即周武王姬发，西周王朝的建立者。继承其父文王的遗志，联合诸国，率军东下攻商，在牧野（今河南淇县西南）取得大胜，遂灭商，建立西周王朝。〔3〕“欲修文王业”，指武王打算实行文王的统一大业。〔4〕“东伐以观诸侯集否”，武王率军东征，以试探诸侯的态度。“集否”，是否率军聚集到他的麾下。〔5〕“杖”，手持。“黄钺”，以黄金为饰的铜钺，只有天子才能使用。后世成为帝王的仪仗。有时派大臣出征，亦假以黄钺，以示威重。〔6〕“白旄”，旗帜的一种，旗竿顶以旄牛尾为饰。“誓”，誓师时的誓词。〔7〕“苍兕”，水兽名，善奔突，能覆舟。以之名官，职掌舟楫。为使居官者尽其职守，常呼苍兕以为警。“兕”，音s@。〔8〕“总”，统领。“众庶”，众人。〔9〕“盟津”，即孟津，古津渡名。其地在今河南省孟津县东北黄河南岸。相传周武王伐纣，在此会盟诸侯渡河，故称盟津。〔10〕“不期而会”，事前没有约定，到时自动前来会师。句末“诸侯”二字为衍文。〔11〕“《太誓》”，《尚书》篇名，也作“泰誓”，是周武王伐纣在孟津的誓词。
居二年，纣杀王子比干，〔1〕囚箕子。〔2〕武王将伐纣，卜龟兆，不吉，风雨暴至。群公尽惧，唯太公强之劝武王，〔3〕武王于是遂行。十一年正月甲子，〔4〕誓于牧野，〔5〕伐商纣。纣师败绩。纣反走，〔6〕登鹿台，〔7〕遂追斩纣。明日，武王立于社，〔8〕群公奉明水，〔9〕卫康叔封布采席，〔10〕师尚父牵牲，〔11〕史佚策祝，〔12〕以告神讨纣之罪。〔13〕散鹿台之钱，发巨桥之粟，〔14〕以振贫民。〔15〕封比干墓，〔16〕释箕子囚。迁九鼎，〔17〕修周政，与天下更始。〔18〕师尚父谋居多。
【注释】〔1〕“王子比干”，商代贵族，纣王的叔父，官少师。因屡次劝谏纣王，被挖心而死。〔2〕“箕子”，商代贵族，纣王的诸父，官太师。封于箕（今山西太谷东北）。因劝谏纣王，遭囚禁。周武王灭商后被释放。〔3〕“强之”，坚持出征之议。〔4〕“甲子”，此为甲子日。上古以干支纪日。干支是天干地支的合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十干，也称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为十二支，也称地支。天干地支一一相配，六十数为一周，俗称六十花甲子。后世又用干支纪年纪月。〔5〕“牧野”，古地名，其地在今河南淇县西南。“誓于牧野”，在牧野誓师。《尚书·牧誓》即是在牧野的誓词。〔6〕“反走”，即返走，回头逃跑。〔7〕“鹿台”，台名。商纣所筑，用以贮藏财物。其地在今河南汤阴朝歌镇南。据传“纣为鹿台七年而成，其大三里，高千尺，临望云雨”。〔8〕“社”，祭祀土神的场所。〔9〕“奉”，读为“捧”。“明水”，古代祭祀时以铜鉴收取的露水。〔10〕“卫康叔”，周代晋国的始祖，名封，周武王之弟。初封于康（今河南禹县西北），故称康叔。周公灭武庚后，把殷民士族和商故都周围地区封给他，国号卫。“布”，铺设。“采席”，即彩席。〔11〕“牲”，牺牲，做祭物的纯色全体牲畜，如牛、羊之类。〔12〕“史佚”，西周初期的史官，名佚，一作逸。史为官名。史佚又称作册逸、尹佚。“策祝”，读简策上的祝文，向天祷告。〔13〕“讨纣之罪”，讨伐纣王的罪名。〔14〕“巨桥”，古仓名。商代的大粮仓。其地在今河北省曲周县东北古衡漳水东岸。〔15〕“振”，通“赈”，救济。〔16〕“封”，封土增高坟头。〔17〕“九鼎”，古代象征国家政权的传国之宝。相传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象九州。成汤迁九鼎于商邑，周武王迁之于洛邑。〔18〕“更始”，除旧布新，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1〕封师尚父于齐营丘。〔2〕东就国，〔3〕道宿行迟。逆旅之人曰：〔4〕“吾闻时难得而易失。客寝甚安，殆非就国者也。”〔5〕太公闻之，夜衣而行，犂明至国。〔6〕莱侯来伐，〔7〕与之争营丘。营丘边莱。〔8〕莱人，夷也，〔9〕会纣之乱而周初定，未能集远方，〔10〕是以与太公争国。
【注释】〔1〕“王天下”，统一天下。“王”，音w4ng，做动词用。〔2〕“营丘”，古邑名。其地在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北，以营丘山而得名。〔3〕“就国”，赴封国就位。〔4〕“逆旅”，旅舍、宾馆。〔5〕“殆”，大概、恐怕。〔6〕“犂明”，即黎明。〔7〕“莱侯”，莱为商代诸侯国，姜姓。春秋时为齐灵公所灭。其地在今山东黄县东南。〔8〕“边”，作动词用，靠近。〔9〕“夷”，远古时称东部落后部族为夷。有北狄、南蛮、西戎、东夷之说。〔10〕“集”，通“辑”，和睦。
太公至国，修政，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及周成王少时，管蔡作乱，〔1〕淮夷畔周，〔2〕乃使召康公命太公曰：〔3〕“东至海，西至河，〔4〕南至穆陵，〔5〕北至无棣。〔6〕五侯九伯，〔7〕实得征之。”齐由此得征伐，〔8〕为大国。都营丘。
【注释】〔1〕“管”，即管叔，名鲜，周武王之弟。武王灭商后，封于管（今河南郑州）。“蔡”，即蔡叔，周武王之弟，武王灭商后，封于蔡（今河南上蔡西南）。武王去世，成王年幼，周公旦摄政，管、蔡不服，与商纣王之子武庚一起叛乱，被周公平定。管叔被杀，蔡叔被放逐。〔2〕“淮夷”，部族名。商周时活动于淮河流域一带。“畔”，通“叛”。〔3〕“召康公”，姬奭，周代燕国的始祖。因其采邑在召（今陕西岐山县西南），故称召公或召伯。武王灭商后，封召公于燕。成王时任少保，与周公旦分陕而治，陕以西由他治理。〔4〕“河”，指黄河。〔5〕“穆陵”，古邑名。其地在今山东临朐县南。〔6〕“无棣”，古邑名。其地在今山东无棣县北。〔7〕“五侯”，即公侯伯子男五等诸侯。“九伯”，九州之长。〔8〕“得征伐”，有权征伐其他诸侯之罪。
盖太公之卒百有余年，子丁公吕伋立。丁公卒，子乙公得立。乙公卒，子癸公慈母立。癸公卒，子哀公不辰立。
哀公时，纪侯谮之周，〔1〕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静，〔2〕是为胡公。胡公徙都薄姑，〔3〕而当周夷王之时。〔4〕【注释】〔1〕“谮”，音z8n，诬陷。〔2〕“烹”，古代煮死人的一种酷刑。〔3〕“薄姑”，古国名。又作蒲姑或亳姑。其地在今山东博兴县东北。薄姑原为商的盟国。周成王即位时，随武庚和东方夷族反抗周朝，被周公所灭，作为齐的封地。〔4〕“周夷王”，公元前八八七年至前八五八年在位。
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与其党率营丘人袭攻杀胡公而自立，是为献公。献公元年，尽逐胡公子，因徙薄姑都，治临菑。〔1〕【注释】〔1〕“临菑”，古邑名。亦作临淄，以城临菑水而得名。故址在今山东淄博市东北。
九年，献公卒，子武公寿立。武公九年，周厉王出奔，〔1〕居彘。〔2〕十年，王室乱，大臣行政，号曰“共和”。〔3〕二十四年，周宣王初立。〔4〕【注释】〔1〕“出奔”，出逃。〔2〕“彘”，音zh@，地名。其地在今山西霍县东北。〔3〕“共和”，公元前八四一年，国人起义，周厉王出逃，由共和伯摄行政事，号共和元年。一说由召公、周公共同辅政，号为共和行政。共十四年。周厉王死后，始归政于周宣王。这是中国历史上有正确纪年的开始。〔4〕“周宣王”，公元前八二七年至前七八二年在位。
二十六年，武公卒，子厉公无忌立。〔1〕厉公暴虐，故胡公子复入齐，齐人欲立之，乃与攻杀厉公。胡公子亦战死。齐人乃立厉公子赤为君，是为文公，〔2〕而诛杀厉公者七十人。〔3〕【注释】〔1〕“厉公”，公元前八二四年至前八一六年在位。〔2〕“文公”，公元前八一五年至前八○四年在位。〔3〕“诛杀厉公者七十人”，处死杀害厉公的七十人。
文公十二年卒，子成公脱立。〔1〕成公九年卒，子庄公购立。〔2〕【注释】〔1〕“成公”，公元前八○三年至前七九五年在位。〔2〕“庄公”，公元前七九四年至前七三一年在位。
庄公二十四年，犬戎杀幽王，〔1〕周东徙雒。〔2〕秦始列为诸侯。五十六年，晋弑其君昭侯。〔3〕【注释】〔1〕“犬戎”，戎人的一支。“幽王”，即周幽王，周宣王子，名宫湦（音sh5ng）。公元前七八一年至前七七一年在位。他任用虢石父为政，横征暴敛，加之地震和旱灾，百姓流离失所。又进攻六济之戎，大败。因宠爱褒姒，废申后和太子宜臼。申后联合曾、犬戎筹攻周，幽王被杀于骊山下，西周灭亡。〔2〕“雒”，音luò，通“洛”，都邑名。其地在今河南洛阳市西。〔3〕“晋弑其君昭侯”，晋昭侯封其叔父成师于曲沃，号桓叔。桓叔好德，国人归附。公元前七三九年，晋大臣潘父杀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晋，晋人发兵拒之，桓叔败还。晋人立昭侯子平为君，是为孝侯。
六十四年，庄公卒，子釐公禄甫立。〔1〕【注释】〔1〕“釐公”，公元前七三○年至前六九八年在位。“釐”，音x！。
釐公九年，鲁隐公初立。〔1〕十九年，鲁桓公弑其兄隐公而自立为君。〔2〕【注释】〔1〕“鲁隐公”，公元前七二二年至前七一二年在位。〔2〕“鲁桓公弑其兄隐公而自立为君”，鲁惠公立少子公子允（即鲁桓公）为太子，因公子允年少，公子息（即鲁隐公）摄政。公子挥为公子允袭杀隐公，立公子允，是为桓公。
二十五年，北戎伐齐。〔1〕郑使太子忽来救齐，〔2〕齐欲妻之。〔3〕忽曰：“郑小齐大，非我敌。”〔4〕遂辞之。
【注释】〔1〕“北戎”，部族名，又称山戎，居于今河北省东部。春秋时与齐、郑、燕等国接壤。〔2〕“太子忽”，郑庄公之子。〔3〕“妻之”，以女嫁给他。“妻”作动词用。〔4〕“敌”，相当、匹配。
三十二年，釐公同母弟夷仲年死。其子曰公孙无知，釐公爱之，令其秩服奉养比太子。〔1〕【注释】〔1〕“秩服”，俸禄和服饰宫室等级。“奉养”，供应。“比”，等于。
三十三年，釐公卒，太子诸儿立，是为襄公。〔1〕【注释】〔1〕“襄公”，公元前六九七年至前六八六年在位。
襄公元年，始为太子时，尝与无知斗，及立，绌无知秩服，〔1〕无知怨。
【注释】〔1〕“绌”，通“黜”，废除、贬退。
四年，鲁桓公与夫人如齐，〔1〕齐襄公故尝私通鲁夫人。鲁夫人者，〔2〕襄公女弟也，自釐公时嫁为鲁桓公妇，及桓公来而襄公复通焉。鲁桓公知之，怒夫人，夫人以告齐襄公。齐襄公与鲁君饮，醉之，使力士彭生抱上鲁君车，因拉杀鲁桓公，〔3〕桓公下车则死矣。鲁人以为让，〔4〕而齐襄公杀彭生以谢鲁。〔5〕【注释】〔1〕“如”，至、到。〔2〕“鲁夫人”，名文姜，齐襄公同父异母妹妹。〔3〕“拉杀”，折断肋骨致死。〔4〕“让”，责备、责难。〔5〕“谢”，谢罪、道歉。
八年，伐纪，〔1〕纪迁去其邑。
【注释】〔1〕“纪”，古国名。其地在今山东寿光县南。
十二年，初，襄公使连称、管至父戍葵丘，〔1〕瓜时而往，〔2〕及瓜而代。〔3〕往戍一岁，卒瓜时而公弗为发代。〔4〕或为请代，公弗许。故此二人怒，因公孙无知谋作乱，连称有从妹在公宫，〔5〕无宠，使之间襄公，〔6〕曰：“事成以女为无知夫人。”〔7〕冬十二月，襄公游姑棼，〔8〕遂猎沛丘，〔9〕见彘，〔10〕从者曰“彭生”。公怒，射之，彘人立而啼。〔11〕公惧，坠车伤足，失屦。〔12〕反而鞭主屦者茀三百。茀出宫。而无知、连称、管至父等闻公伤，乃遂率其众袭宫。逢主屦茀，茀曰：“且无入惊宫，惊宫未易入也。”无知弗信，茀示之创，〔13〕乃信之。待宫外，令茀先入。茀先入，即匿襄公户间。〔14〕良久，无知等恐，遂入宫。茀反与宫中及公之幸臣攻无知等，〔15〕不胜，皆死。无知入宫，求公不得。或见人足于户间，发视，乃襄公，遂弑之，〔16〕而无知自立为齐君。
【注释】〔1〕“连称、管至父”，齐国大夫。“戍”，守卫。“葵丘”，古邑名。春秋时齐地。其地在今山东淄博市境。〔2〕“瓜时”，瓜熟的时节。按当时的时令，瓜时在农历七月。〔3〕“及瓜”，指第二年瓜熟的时节。〔4〕“卒瓜时”，瓜节终结时。“发代”，派遣代替者。〔5〕“从妹”，堂妹。〔6〕“间”，音ji4n，窥伺机会。〔7〕“女”，音r（，通“汝”，你。“夫人”，诸侯之妻称夫人。〔8〕“姑棼”，地名，又名薄姑。其地在今山东博兴县东南。“棼”，音f6n。〔9〕“沛丘”，地名，又称浿丘、贝丘。其地在山东博兴县薄姑东南。〔10〕“彘”，野猪。〔11〕“人立”，像人一样站立。〔12〕“屦”，音j），以蔴葛为质的鞋子。〔13〕“创”，音chu1ng，伤口。〔14〕“匿”，隐藏。〔15〕“幸臣”，受宠幸的臣子。〔16〕“弑”，臣杀君、子杀父母曰弑。
桓公元年春，〔1〕齐君无知游于雍林。〔2〕雍林人尝有怨无知，及其往游，雍林人袭杀无知，告齐大夫曰：“无知弑襄公自立，臣谨行诛。〔3〕唯大夫更立公子之当立者，唯命是听。”
【注释】〔1〕“桓公”，名小白，齐襄公弟。公元前六八五年至前六四三年在位。任用管仲，富国强兵。以尊王攘夷为号召，多次大会诸侯，成为春秋时第一个霸主。〔2〕“雍林”，地名。其地当在临淄附近。〔3〕“谨行诛”，很谨慎地将他杀死。是一种辞令。
初，襄公之醉杀鲁桓公，通其夫人，杀诛数不当，〔1〕淫于妇人，数欺大臣，群弟恐祸及，故次弟纠奔鲁。其母鲁女也。管仲、召忽傅之。〔2〕次弟小白奔莒，〔3〕鲍叔傅之。〔4〕小白母，卫女也，〔5〕有宠于釐公。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高傒。〔6〕及雍林人杀无知，议立君，高、国先阴召小白于莒。〔7〕鲁闻无知死，亦发兵送公子纠，而使管仲别将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带钩。〔8〕小白详死，〔9〕管仲使人驰报鲁。鲁送纠者行益迟，六日至齐，则小白已入，高傒立之，是为桓公。
【注释】〔1〕“数”，音shuò，屡屡、多次。“不当”，罪不当死。〔2〕“管仲”，名夷吾，字仲，颍上人。辅佐齐桓公进行改革，富国强兵，使之成为春秋霸主之首。“召忽”，齐大夫，为辅公子纠而自杀。〔3〕“莒”，音j（，古国名。西周分封的诸侯国，己姓，一说曹姓。开国君主是兹舆期，建都计斤（一作介根，在今山东胶县西南）春秋初年迁于莒（今山东莒县）。公元前四三一年被楚所灭。〔4〕“鲍叔”，即鲍叔牙，春秋时齐国大夫，以知人著称。齐桓公任其为宰，他辞谢，保举管仲，齐用管仲，国力日强。〔5〕“卫女也”，卫国女子嫁于鲁釐公，生齐桓公。〔6〕“高傒”，齐国正卿。高氏为齐国权势之族，管仲曾服事于高傒家，经鲍叔牙推荐，管仲任齐桓公之相。〔7〕“国”，国懿仲。国氏亦为春秋时齐国贵族，世代为上卿。〔8〕“带钩”，束腰皮带上的金属钩。〔9〕“详”，通“佯”，伪装。
桓公之中钩，详死以误管仲，〔1〕已而载温车中驰行，〔2〕亦有高、国内应，故得先入立，发兵距鲁。〔3〕秋，与鲁战于乾时，〔4〕鲁兵败走，齐兵掩绝鲁归道。〔5〕齐遗鲁书曰：〔6〕“子纠兄弟，弗忍诛，请鲁自杀之。召忽、管仲仇也，请得而甘心醢之。〔7〕不然，将围鲁。”鲁人患之，遂杀子纠于笙渎。〔8〕召忽自杀，管仲请囚。〔9〕桓公之立，发兵攻鲁，心欲杀管仲。〔10〕鲍叔牙曰：“臣幸得从君，君竟以立。君之尊，臣无以增君。君将治齐，即高傒与叔牙足也。君且欲霸王，〔11〕非管夷吾不可。夷吾所居国国重，不可失也。”于是桓公从之。乃详为召管仲欲甘心，实欲用之。管仲知之，故请往。鲍叔牙迎受管仲，及堂阜而脱桎梏，〔12〕斋祓而见桓公。〔13〕桓公厚礼以为大夫，任政。
【注释】〔1〕“详死以误管仲”，齐桓公装死以延误管仲的行动。〔2〕“温车”，又称辒车、辒凉车。本是古代一种卧车，有篷有窗，可以调节冷热。后世专用以载尸，成为丧车的专名。这里即指丧车。〔3〕“距”，通“拒”，抵抗。〔4〕“乾时”，齐地名。其地在今山东益都县境。〔5〕“掩绝”，阻绝、切断。〔6〕“遗”，音w8i，交送。〔7〕“甘心”，因解恨而感称心、快意。“醢”，音h3i，把人剁成肉酱。〔8〕“笙渎”，又名句渎，鲁地。其地在今山东菏泽市北。“渎”，音dòu。〔9〕“管仲请囚”，管仲请求把自己囚禁起来。〔10〕“心欲杀管仲”，“心”当为“必”之俣。上文已言“召忽、管仲仇也，请得而甘心醢之”，不待此时“心欲杀之”。管仲辅佐公子纠，又射中桓公带钩，桓公必欲杀之而后快。因鲍叔牙之劝，桓公才转心欲用之。〔11〕“霸王”，成就霸王之业。古代称有天下者为王，诸侯之长为霸。〔12〕“堂阜”，地名，其地在今山东蒙阳县西北。“桎梏”，音zh@g），脚镣手铐。〔13〕“斋祓”，斋为沐浴更衣素食，祓为除灾祈福的仪式。“祓”，音f*。
桓公既得管仲，与鲍叔、隰朋、高傒修齐国政，〔1〕连五家之兵，〔2〕设轻重鱼盐之利，〔3〕以赡贫穷，〔4〕禄贤能，〔5〕齐人皆说。
【注释】〔1〕“隰朋”，齐国大夫，帮助管仲辅佐桓公，成就霸业。管仲临终时向齐桓公推荐隰朋可任齐相。后隰朋与管仲同年去世。“隰”，音x0。〔2〕“五家之兵”，古代一种军政合一的户籍制度。据《管子·小匡》，规定五家为轨，设轨长：战时每家出一人，五人为伍，轨长率领。这是最基层的军政组织。〔3〕“轻重”，指货币，取以轻驭重之义。这里指铸造货币，控制物价。“渔盐”，指渔业盐业的税收。〔4〕“赡”，音sh4n，赡养、救济。〔5〕“禄”，俸禄。这里作动词用，使贤能之人得到俸禄。二年，伐灭郯，〔1〕郯子奔莒。初，桓公亡时，过郯，郯无礼，〔2〕故伐之。
【注释】〔1〕“郯”，音t2n，古国名，相传为少皞的后裔所封之地。其地在今山东郯城县西南。〔2〕“无礼”，不以礼接待。
五年，伐鲁，鲁将师败。鲁庄公请献遂邑以平，〔1〕桓公许，与鲁会柯而盟。〔2〕鲁将盟，曹沫以匕首劫桓公于坛上，〔3〕曰：“反鲁之侵地！”〔4〕桓公许之。已而曹沫去匕首，北面就臣位。桓公后悔，欲无与鲁地而杀曹沫。管仲曰：“夫劫许之而倍信杀之，〔5〕愈一小快耳，〔6〕而弃信于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于是遂与曹沫三败所亡地于鲁。〔7〕诸侯闻之，皆信齐而欲附焉。七年，诸侯会桓公于甄，〔8〕而桓公于是始霸焉。
【注释】〔1〕“遂邑”，鲁城名。其地在今山东宁阳县北。“平”，讲和。〔2〕“柯”，齐邑名。其地在今山东东阿县西南。〔3〕“劫”，以暴力胁迫。“坛”，土筑之高台。古代以坛为祭天神及远祖之所。遇大事，如朝会、盟誓、封拜等，都立坛以示郑重。〔4〕“反”，通“返”，归还。〔5〕“倍”，通“背”，背弃。〔6〕“愈”，音y*，满足，快意。〔7〕“三败所亡地”，指鲁国因三次战败被齐所掠取的土地。〔8〕“甄”，卫地。其地在今山东甄城县西北。
十四年，陈厉公子完，〔1〕号敬仲，来奔齐。齐桓公欲以为卿，〔2〕让；于是以为工正。〔3〕田成子常之祖也。〔4〕【注释】〔1〕“陈完”，即田敬仲，春秋时齐国大夫，陈厉公之子。公元前六七二年，陈国内乱，他出奔齐国，改姓田氏。被齐桓公任为工政。其后代逐渐强大，传至田和，终于夺取齐国政权。〔2〕“卿”，古代高级长官或爵位的称谓。春秋时，天子、诸侯的高级长官都称卿。〔3〕“工正”，官名，百工之长。〔4〕“田成子”，即陈成子，名恒。春秋时期齐国大臣。继其父陈釐子之后，继续以小斗进大斗出，争取民心。公元前四八一年，杀死齐简公，拥立齐平公，任相国，尽杀公族中的强者，专齐国之政。
二十三年，山戎伐燕，〔1〕燕告急于齐。〔2〕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3〕燕庄公遂送桓公入齐境。〔4〕桓公曰：“非天子，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分沟割燕君所至与燕，命燕君复修召公之政，〔5〕纳贡于周，如成康之时。诸侯闻之，皆从齐。
【注释】〔1〕“燕”，音y1n，古国名。本作匽、郾。公元前十一世纪周分封的诸侯国，姬姓，开国君主是召公奭。其地在今河北北部及辽宁西端，建都蓟（今北京西南）。燕昭王时，疆城扩大。公元前二二二年被秦所灭。〔2〕“告急”，报告危难请求援助。〔3〕“孤竹”，古国名。存在于商、西周、春秋时期。伯夷、叔齐即商末西周初年孤竹君的儿子。其地在今河北省卢龙县南。〔4〕“燕庄公”，公元前六九○年至前六五七年在位。〔5〕“复修召公之政”，恢复召公时的德政。
二十七年，鲁湣公母曰哀姜，〔1〕桓公女弟也。哀姜淫于鲁公子庆父，〔2〕庆父弑湣公，哀姜欲立庆父，鲁人更立釐公。桓公召哀姜，杀之。
【注释】〔1〕“鲁湣公”，“湣”通“闵”。公元前六六一年至前六五九年在位。〔2〕“庆父”，即仲庆父、共仲，亦称孟氏。鲁庄公的庶兄。他杀死继位的子般和闵公，逃亡到莒。鲁国贿赂求莒送归，庆父在归途中自杀。后人常把制造内乱的人比之为庆父，“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这句成语即由此而来。
二十八年，卫文公有狄乱，〔1〕告急于齐。齐率诸侯城楚丘而立卫君。〔2〕【注释】〔1〕“卫文公”，名辟疆，后改名毁。初因内乱，出奔于齐。卫懿公九年（公元前六六○年），卫被狄攻灭，齐桓公来救，筑楚丘，立以为君。本文即叙述这段史实。“狄”，部族名，亦作“翟”。春秋前，活动于太行山两侧（河北省中南部、河南省北部、山西等地区），经常骚扰齐、鲁、晋、卫、宋、邢等国。〔2〕“城”，筑城，作动词用。“楚丘”，卫国都城，其地在今河南滑县东。卫都城原在朝歌（今河南淇县），因被狄攻灭，迁楚丘。
二十九年，桓公与夫人蔡姬戏船中。蔡姬习水，〔1〕荡公，〔2〕公惧，止之，不止，出船，怒，归蔡姬，〔3〕弗绝。蔡亦怒，〔4〕嫁其女。桓公闻而怒，兴师往伐。
【注释】〔1〕“习水”，熟习水性。〔2〕“荡”，晃动。〔3〕“归蔡姬”，蔡姬为蔡国之女，齐桓公将其遣归蔡国。〔4〕“蔡”，古国名。公元前十一世纪周分封的诸侯国。开国君主是周武王之弟叔度，因随同武庚反叛，被周公放逐。后改封其子蔡仲于此，建都上蔡（今河南上蔡西南）。春秋时常受楚国的逼迫，多次迁移。平侯迁新蔡（今属河南），昭侯迁州来（今安徽凤台），称为下蔡。公元前四四七年被楚国所灭。其时蔡君为蔡穆侯。
三十年春，齐桓公率诸侯伐蔡，蔡溃。〔1〕遂伐楚。楚成王兴师问曰：“何故涉吾地？”〔2〕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若实征之，〔3〕以夹辅周室。’〔4〕赐我先君履，〔5〕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楚贡包茅不入，〔6〕王祭不具，〔7〕是以来责。昭王南征不复，〔8〕是以来问。”楚王曰：“贡之不入，有之，寡人罪也，〔9〕敢不共乎！〔10〕昭王之出不复，君其问之水滨。”齐师进次于陉。〔11〕夏，楚王使屈完将兵扞齐，〔12〕齐师退次召陵。〔13〕桓公矜屈完以其众。〔14〕屈完曰：“君以道则可；〔15〕若不，则楚方城以为城，〔16〕江、汉以为沟，〔17〕君安能进乎？”乃与屈完盟而去。过陈，陈袁涛涂诈齐，〔18〕令出东方，觉。〔19〕秋，齐伐陈。是岁，晋杀太子申生。〔20〕【注释】〔1〕“溃”，战败逃散。〔2〕“涉”，到。对于齐国的入侵，仅用“涉”字，显然是一种外交辞令。〔3〕“若”，你。“实”，得以，〔4〕“夹辅”，左右扶持。“周室”，周天子、周家王朝。〔5〕“履”，履历，这里指齐国初封时的疆域。〔6〕“包茅”，古代祭祀时，用以滤酒的青茅草束。也作“苞茅”。是楚地特产植物。“不入”，没有进贡。〔7〕“王祭不具”，周王的祭祀用品不具备。〔8〕“昭王南征不复”，周昭王名瑕，康王之子。南攻楚国，溺死于汉水之滨。齐桓公借包茅不入、昭王之死，兴师问罪。〔9〕“寡人”，犹言寡德之人，古代王侯士大夫自谦之词。〔10〕“共”，通“供”，供给。〔11〕“次”，驻扎。“陉”，楚地名。其地在今河南郾城县。〔12〕“屈完”，楚国大夫。以此次以理屈齐桓公，使之退兵而著名。“将兵”，率兵。“扞”，抵御。〔13〕“召陵”，楚邑名。故城在今河南郾城县东。“召”，音sh4o。〔14〕“矜屈完”，向屈完夸耀。“矜”，音j9n。〔15〕“道”，道理、正义。〔16〕“方城”，方城为春秋楚国所筑的长城，北起今之河南方城县北，南至泌阳县北。〔17〕“江、汉”，长江和汉江。“沟”，城外的护城河。〔18〕“陈”，古国名。妫姓。开国君主为胡公满，相传是舜的后代，周武王灭商后所封。建都宛丘（今河南淮阳），有今河南东南部和安徽一部分。公元前四七九年被楚国所灭。“袁涛涂”，陈国大夫，他讨厌齐兵回师途中路过陈地，骗齐桓公，令其从东道回师。东道路恶难行，齐桓公发觉，抓走袁涛涂。〔19〕“觉”，发觉。〔20〕“太子申生”，晋献公之太子。献公宠爱骊姬，欲立骊姬所生子奚齐，使申生居曲沃。骊姬进谗言，申生被迫自杀。
三十五年夏，会诸侯于葵丘。〔1〕周襄王使宰孔赐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2〕命无拜。桓公欲许之，管仲曰：“不可。”乃下拜受赐。秋，复会诸侯于葵丘，益有骄色。周使宰孔会。诸侯颇有叛者。晋侯病，〔3〕后，遇宰孔。宰孔曰：“齐侯骄矣弟无行。”〔4〕从之。是岁，晋献公卒，〔5〕里克杀奚齐、卓子，〔6〕秦穆公以夫人入公子夷吾为晋君。〔7〕桓公于是讨晋乱，至高梁，〔8〕使隰朋立晋君，还。
【注释】〔1〕“葵丘”，宋邑名。故城在今河南兰考县境。〔2〕“周襄王”，周惠王子，名郑。公元前六五一年至前六一九年在位。“宰孔”，周朝太宰周公姬孔。“胙”，音zuò，祭祀用的肉。“文武胙”，祭祀周文王、周武王用的祭肉。以此来赏赐齐桓公，以示尊重。“彤弓矢”，朱红色的弓箭。古代帝王以此赏赐有功的诸侯大臣，可以专征伐之权。“大路”，亦作大辂，一种美玉装饰的大车。〔3〕“晋侯”，指晋献公。〔4〕“弟”，通“第”。“弟无行”，即且不要去。〔5〕“晋献公”，公元前六七六年至前六五○年在位。名诡诸，晋武公之子。淫父妾齐姜，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戎女，生重耳、夷吾。又伐骊戎，获骊姬，生奚齐；骊姬之妹又生卓子。骊姬得宠，欲立其子奚齐，杀太子中生，逐重耳、夷吾，引起内乱。〔6〕“里克”，晋献公时大夫。晋献公曾派太子申生去伐东山皋落氏，里克劝谏，晋献公不听。申生被迫自杀。后里克杀奚齐、卓子，而迎立夷吾，是为惠公。夷吾虑里克为变，将其赐死。〔7〕“夫人”，即秦穆公夫人，夷吾的异母姐姐。〔8〕“高梁”，晋地名。其地在今山西临汾市东北。
是时周室微，唯齐、楚、秦、晋为强。晋初与会，〔1〕献公死，国内乱。秦穆公辟远，〔2〕不与中国会盟。〔3〕楚成王初收荆蛮有之，〔4〕夷狄自置。〔5〕唯独齐为中国会盟，〔6〕而桓公能宣其德，故诸侯宾会。〔7〕于是桓公称曰：〔8〕“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9〕北伐山戎、离枝、孤竹；〔10〕西伐大夏，〔11〕涉流沙；〔12〕束马悬车登太行，〔13〕至卑耳山而还。〔14〕诸侯莫违寡人。〔15〕寡人兵车之会三，〔16〕乘车之会六，〔17〕九合诸侯，〔18〕一匡天下。〔19〕昔三代受命，〔20〕有何以异于此乎？吾欲封泰山，〔21〕禅梁父。”〔22〕管仲固谏，不听；乃说桓公以远方珍怪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
【注释】〔1〕“晋初与会”，晋国刚刚参与诸侯的会盟。〔2〕“辟”，通“僻”，偏僻。〔3〕“中国”，指中原地区。〔4〕“楚成王初收荆蛮有之”，指楚成王平定楚地的各部族、侯国。〔5〕“自置”，自己置身诸侯会盟之外。〔6〕“唯独齐为中国会盟”，只有齐国主持中原地区诸侯的会盟。〔7〕“宾会”，顺从地来赴会。〔8〕“称”，声称、表白。〔9〕“望”，古代祭祀山川曰望。遥望而祭，故称。“熊山”，又称熊耳山，在今河南省西部卢氏县、洛宁县南。〔10〕“离枝”，古国名，又名令支。其地在今河北省迁安县西。〔11〕“大夏”，地名。其地在今山西太原市南。〔12〕“流沙”，沙漠。在今山西平陆县东。〔13〕“束马悬车”，山路险隘难行，包裹马脚，挂牢车子，以防滑入山涧。“太行”，山名。南北绵延河南、河北、山西三省。〔14〕“卑耳山”，即辟耳山，在今山西平陆县西北。〔15〕“莫违寡人”，没有人违背我的命令。〔16〕“兵车之会三”，因战争而会盟三次。据旧注，指公元前六八一年平宋乱，前六五六年侵蔡、伐楚，前六五四年代郑、围新城。〔17〕“乘车之会六”，非战事的会盟六次。据旧注，鲁庄公十四年会于鄄（卫地，故城在今山东鄄城县）；十五年又会于鄄；十六年盟于幽（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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