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卷四十四 魏世家第十四

    史记卷四十四 魏世家第十四 (第2/3页)

。魏使公子卬将而击之。军既相距,卫鞅遗魏将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欢,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魏公子卬以为然,会盟以饮,而卫鞅伏甲士而袭虏魏公子卬,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3〕“东”,《御览》卷一六三引此字下有“侵”字。〔4〕“安邑近秦,于是徙治大梁”,“安邑”,在今山西运城境。“大梁”,在今河南开封。《御览》引此“安”字前有“我”字。“治”作“居”,盖承唐人避高宗讳改。梁玉绳曰:“徐广引《纪年》,徙大梁在九年。”陈仁锡曰:“魏与秦接境,自徙大梁之后,其地日以削,并于秦。太史公叙襄王曰:予秦河西之地,尽入上郡于秦。叙昭王曰:予秦河东地方四百里。秦拔我城大小七十一。叙安釐王曰:秦拔我两城,又拔我三城,秦拔我四城。叙景湣王曰:秦拔我二十城,盖城尽而国继以亡矣。”〔5〕“以公子赫为太子”,梁玉绳曰:“《表》在后一年,疑此上失书‘三十二年’四字。赫疑即襄王。”

    三十三年,秦孝公卒,商君亡秦归魏,魏怒,不入。〔1〕三十五年,与齐宣王会平阿南。〔2〕【注释】〔1〕“商君亡秦归魏,魏怒,不入”,《商君列传》:“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卬而破魏师,弗受。”《魏表》作“卫鞅亡归我,我恐弗内”。按:“恐”当作“怒”。〔2〕“平阿”,在今安徽怀远县。《孟尝君列传》作“东阿”。东阿故地在今山东阳谷。似以东阿为是。

    惠王数被于军旅,卑礼厚币以招贤者。邹衍、淳于髡、孟轲皆至梁。〔1〕梁惠王曰:〔2〕“寡人不佞,〔3〕兵三折于外,〔4〕太子虏,〔5〕上将死,〔6〕国以空虚,以羞先君宗庙社稷,〔7〕寡人甚丑之。〔8〕叟不远千里,辱幸至弊邑之廷,将何以利吾国?”〔9〕孟轲曰:“君不可以言利若是。〔10〕夫君欲利,〔11〕则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则庶人欲利,上下争利,国则危矣。〔12〕为人君,仁义而已矣,何以利为!”

    【注释】〔1〕“邹衍”,《汉书·艺文志》阴阳家《邹子》四十九篇,班固注:“名衍,齐人,为燕昭王师,居稷下,号谈天衍。”《孟荀列传》:“邹衍至梁,梁惠王郊迎。”钱穆曰:“今按衍至赵,见平原君,在信陵破秦存赵之后,事见《平原君列传》。其时梁惠王死已七十二年,燕昭王亦死三十二年矣。张守节云邹衍与公孙龙同时,是也。衍已不及见燕昭、齐宣,遑论齐威、梁惠乎?”(《先秦诸子系年考辨》一四四)崔适亦曰:“邹衍世次,不与髡、孟相接。”“淳于髡”,齐威、宣时人,《滑稽列传》:“淳于髡,齐之赘婿也。”赘婿为家奴,故髡钳。其后贵显,人呼之髡,髡滑稽玩世,亦以髡自呼。淳于之名髡,犹英布之姓黥。“孟轲皆至梁”,崔述《孟子事实录》:“《史记》所称襄王之元年,即惠王之后元年。而予河西,入上郡,败于襄陵,皆惠王时事。孟子之至梁,不在惠王三十五年,而在后元十二年襄陵既败之后。孟子与齐宣王问答甚多,而与梁惠殊少。在梁亦无他事,则孟子居梁盖不久,然犹及见襄王而后去。则孟子之至梁,当在惠王之卒前一二年。于《年表》则周慎靓王之元年二年也。”江永《群经补义》则曰:“孟子见梁惠王,当在周慎靓王元年辛丑,是为惠王后元之十五年。至次年,壬寅,惠王卒,襄王立,孟子一见即去梁矣。”钱穆曰:“今按二氏之说甚是。”〔2〕“梁惠王曰”,梁玉绳曰:“案:孟子初见惠王,王问利国,孟子答以仁义。他日因败衄之故,又问所以洗耻者,孟子劝以施仁政。《史》止载孟子仁义之对,而并惠王之问为一端,王滹南讥其文辞杂乱,良然。”〔3〕“佞”,音nìng,才智。“不佞”,不才,自谦之辞。〔4〕“兵三折于外”,《孟子·梁惠王》:“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耻之。”“东败于齐”,谓惠王二十八年(《史记》云三十年)马陵之战。“西丧地于秦七百里”,谓惠王后元五年(《史记》云襄王五年)秦败龙贾军于雕阴,魏河西自华州北至同州,并魏河北之地,尽入于秦。“南辱于楚”,谓惠王后十二年(《史记》云襄王十二年)楚败魏襄陵。此“兵三折于外”所指。〔5〕“太子”,谓太子申。〔6〕“上将”,谓庞涓。〔7〕“社”,土神。“稷”,谷神。“社稷”,是国家的象征。〔8〕“丑”,音chǒu,羞耻,惭愧。〔9〕“将何以利吾国”,王叔珉曰:“案《孟子列传》亦作‘何以利吾国?’《孟子·梁惠王篇》‘何’作‘有’,史公盖说‘有’为‘何’耳。陆贾《新语·辅政篇》:‘察察者有所不见,恢恢者何所不容。’‘有’、‘何’互文,‘有’犹‘何’也。”〔10〕“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孟子·梁惠王》作“王何必曰利”。按魏称王改元在周显王三十五年。孟子至梁不在惠王三十五年,而在惠王之卒前十二年,江永《群经补义》以为当在周慎靓王元年辛丑。惠王早已称王,《孟子·梁惠王》作“王何必曰利”,正与江永、崔述诸人推论合。《世家》、《年表》并言孟子至梁在惠王三十五年,此时尚未改元称王,岂得预呼为王。司马迁亦知其难通,遽改“王”为“君”。梁玉绳谓之“自纳败阙”。〔11〕“夫”,王叔珉曰:“夫犹如也。”〔12〕“国则”,王叔珉曰:“‘国则’《春秋后语》作‘则国’,是也。此误倒。《孟子》、《通鉴》并作‘而国’,‘而’犹‘则’也。”

    三十六年,复与齐王会甄。〔1〕是岁,惠王卒,子襄王立。〔2〕【注释】〔1〕“甄”,今作“鄄”,在今山东鄄城。〔2〕“是岁,惠王卒,子襄王立”,据《纪年》,惠成王三十六年改元称一年,未卒也。王应麟《困学纪闻》引朱子曰:“惠、襄、哀之年,见于《竹书》,明甚。《史记》盖失实。”按:“襄王”,《世本》名嗣。而惠王三十一年立公子赫为太子,则又名赫。又《魏策》有太子鸣,似应为襄王,不然,何得有两太子。

    襄王元年,〔1〕与诸侯会徐州,〔2〕相王也。〔3〕追尊父惠王为王。〔4〕【注释】〔1〕“襄王元年”,当为惠王后元元年。〔2〕“徐州”,“徐”字误,当依《纪年》作“俆州”,在今山东滕县南。〔3〕“相”,音xiàng。“相王”,诸侯称王后之会见,意在相互承认为王。梁玉绳曰:“元年亦无诸侯相王事,只魏改元称王耳。”钱穆曰:“徐州一会,实当时诸侯称王之初步,战国惊人一大事。”因之,未可遽言其无。〔4〕“追尊父惠王为王”,魏称王于改元之年,司马迁误魏后元元年为襄王元年,所以孟子呼为“王”,此时尚未,岂得预呼?知其难通,遽改“王”为“君”。此处又再作弥缝,以“追尊父惠王为王”自圆其说。

    五年,秦败我龙贾军四万五千于雕阴,〔1〕围我焦、曲沃。〔2〕予秦河西之地。〔3〕【注释】〔1〕“五年,秦败我龙贾军四万五千于雕阴”,魏败雕阴,《表》在襄王二年,即惠王后元二年。《秦本纪》在惠文君七年,为魏襄王四年。皆误。宜依《魏世家》在襄王五年,即惠王改元五年。“雕阴”,在今陕西富县。〔2〕“焦、曲沃”,邑名,两地均在今河南陕县。此处曲沃非晋都。〔3〕“予秦河西之地”,《考证》:“河西,即西河之外,今陕西大荔、宜川等县地。”按:梁惠王告孟子云“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即指惠王后元五年予秦河西地事。

    六年,与秦会应。〔1〕秦取我汾阴、皮氏、焦。〔2〕魏伐楚,败之陉山。〔3〕七年,魏尽入上郡于秦。〔4〕秦降我蒲阳。〔5〕八年,秦归我焦、曲沃。〔6〕【注释】〔1〕“应”,邑名,在今河南鲁山县东。〔2〕“汾阴”,在今山西万荣县。“皮氏”,在今山西河津县境。“焦”,在今河南陕县。按:“焦”下失书“曲沃”二字。秦围焦,兼降曲沃,故八年秦归焦、曲沃。《秦本纪》、《秦表》俱失书“曲沃”二字。〔3〕“陉山”,在今河南新郑县西南。〔4〕“上郡”,故地在今陕西东部,北洛水以东以北一带。〔5〕“秦降我蒲阳”,“蒲阳”,在今山西隰县西北。梁玉绳曰:“《张仪传》,秦既取蒲阳而复归之,故魏以上郡为谢也。乃此(指《年表》)及《世家》皆不书归蒲阳,《世家》又倒其文曰“魏尽入上郡于秦”。秦降蒲阳,则所书之事不全,且似秦既得上郡,又降蒲阳也。夫魏岂无故而献地哉!”〔6〕“八年,秦归我焦、曲沃”,梁玉绳曰:“《竹书》‘隐王八年,秦公孙爰伐皮氏,翟章救皮氏。九年,城皮氏’。余因疑秦归魏焦、曲沃之时,并皮氏亦归之。《纪》《表》《世家》俱脱不书耳。不然,皮氏已为秦取久矣,尚何烦用师乎?”

    十二年,楚败我襄陵。〔1〕诸侯执政与秦相张仪会齧桑。〔2〕十三年,张仪相魏。〔3〕魏有女子化为丈夫。秦取我曲沃、平周。〔4〕【注释】〔1〕“楚败我襄陵”,此即惠王之告孟子“南辱于楚”的襄陵之败。“襄陵”,在今河南睢县。〔2〕“张仪”,魏人,纵横家,相传与苏秦同师事鬼谷子。秦惠文王八年,张仪初入秦。惠文王十年,仪夺犀首之位为秦相。秦惠王死,仪离秦去魏,魏惠文王后元十三年为魏相。十六年,张仪复归秦。本书有传。“齧桑”,在今江苏沛县西南。〔3〕“十三年,张仪相魏”,《张仪列传》:“仪相秦四岁,立惠王为王。居一岁,为秦将取陕。其后二年,使与齐、楚之相会齧桑,东迁而免相,相魏。”〔4〕“平周”,邑名,在今山西介休县西。

    十六年,襄王卒,子哀王立。〔1〕张仪复归秦。〔2〕【注释】〔1〕“十六年,襄王卒,子哀王立”,钱穆曰:“《竹书纪年》梁惠王立三十六年改元,又十六年而卒,其后称今王,至二十年而书止。”杜预《左传后序》谓:“《史记》误分惠成之世以为后王之年,哀王二十三年乃卒,故特不称谥,谓之今王。”按:襄王十六年,应是惠成王新元十六年。襄王、哀王实为一人。黄式三曰:“韩宣惠王之子谥襄哀王,见《留侯传》。魏惠成王之子意亦谥襄哀王,二君薨同年,亦同谥欤?史止称襄者,正如魏惠成王之称惠王,韩襄哀王之称襄王也。《史记》既分惠王之一世为二世,因分襄、哀之一谥为二谥矣。”黄说可信。〔2〕“张仪复归秦”,梁玉绳曰:“仪之归秦,据《仪传》当在哀王二年,实襄王二年也。”

    哀王元年,〔1〕五国共攻秦,〔2〕不胜而去。

    【注释】〔1〕“哀王元年”,应作“襄哀王元年。”〔2〕“五国共攻秦”,《秦本纪》:惠文王七年“乐池相秦,韩、赵、魏、燕、齐帅匈奴共攻秦”。梁玉绳曰:“此事诸处所载互有不同。余详校之,攻秦者实燕、楚、赵、魏、韩、齐六国,而匈奴不与焉。”

    二年,齐败我观津。〔1〕五年,秦使樗里子伐取我曲沃,〔2〕走犀首岸门。〔3〕六年,秦来立公子政为太子。〔4〕与秦会临晋。〔5〕七年,攻齐。〔6〕与秦伐燕。

    【注释】〔1〕“观津”,《赵世家》、《田敬仲完世家》均作“观泽”。观泽故地在河南清丰、浚县间。观津在今河北武邑县东南,战国时赵邑,不是齐、魏争锋之地。〔2〕“秦使樗里子伐取我曲沃”,秦昭王弟名疾,居樗里,因号樗里子。昭王元年任秦相。曾封于严,又称严君疾。梁玉绳曰:“《秦纪》云:‘樗里疾攻魏焦降之。’然则是年所拔者焦也。曲沃已于前八年为秦取之。此与《年表》、《樗里子传》皆误。”〔3〕“犀首”,魏官名,司马彪云:“若今虎牙将军。”时公孙衍任此职,人称衍曰“犀首”。“岸门”,即岸头亭,在今山西河津县南(见《读史方舆纪要》卷四一)。按:河南许昌北也有岸门。〔4〕“秦求立公子政为太子”,《魏表》作“秦来立公子政为太子”。按:“求”字讹,当依《表》作“来”。《列女传》无“求”字。“公子政”,魏公子。〔5〕“临晋”,在今山西临猗县西临晋镇。〔6〕“七年,攻齐”,《集解》引徐广曰:“《年表》云:击齐,虏赘子于濮也。”按:《表》“赘子”作“声子”。

    八年,伐卫,〔1〕拔列城二。卫君患之。〔2〕如耳见卫君曰:〔3〕“请罢魏兵,免成陵君可乎?”〔4〕卫君曰:“先生果能,孤请世世以卫事先生。”如耳见成陵君曰:“昔者魏伐赵,断羊肠,〔5〕拔阏与,〔6〕约斩赵,赵分而为二,〔7〕所以不亡者,魏为从主也。今卫已迫亡,将西请事于秦。与其以秦卫,〔8〕不如以魏卫,卫之德魏必终无穷。”成陵君曰:“诺。”如耳见魏王曰:“臣有谒于卫。卫故周室之别也,〔9〕其称小国,〔10〕多宝器。今国迫于难而宝器不出者,其心以为攻卫卫不以王为主,故宝器虽出必不入于王也。臣窃料之,先言卫者,必受卫者也。”〔11〕如耳出,成陵君入,以其言见魏王。魏王听其说,罢其兵,免成陵君,终身不见。〔12〕【注释】〔1〕“八年,伐卫”,襄哀王八年,据于鬯《战国策年表》为卫嗣君十四年。《索隐》:《纪年》云“八年,翟章伐卫”。〔2〕“卫君”,据《卫康叔世家》,卫自声公子遬贬号为侯,至成侯孙嗣五年,更贬号为君。故《史记》曰“卫君”。〔3〕“如耳”,魏大夫姓名。〔4〕“成陵君”,《史记会注考证》:“崔适曰:‘上文无成陵君伐燕(“燕”字误,当作“卫”)事,亦不详成陵君为何人。’”按:《纪年》有“八年翟章伐卫”之事。疑成陵君即翟章封号。〔5〕“羊肠”,即羊肠阪。《汉书·地理志》上党郡壶关县有羊肠阪,在今山西壶关县东南。〔6〕“阏与”,在今山西武乡县一带。〔7〕“约斩赵,赵分为二”,《正义》:“若断羊肠,拔阏与,北连恒州,则赵国东西断而为二也。”“约”,缠缚,捆绑。〔8〕“”,音shì,通“释”,释放。〔9〕“卫故周室之别也”,卫始封之人康叔为周武王之弟。康叔以周王室分支而受封,故曰“周室之别”。“别”,分也。〔10〕“小国”,《卫康叔世家》云:“三晋强,卫如小侯属赵。”〔11〕“必受卫者也”,冈白驹曰:“受卫赂也。”〔12〕“魏王听其说,罢其兵,免成陵君,终身不见”,徐孚远曰:“卫君本意,欲释围耳,何恨乎成陵君而欲免之,盖如耳害成陵君,故假卫事而谗之。”

    九年,与秦王会临晋。〔1〕张仪、魏章皆归于魏。〔2〕魏相田需死。〔3〕楚害张仪、犀首、薛公。〔4〕楚相昭鱼谓苏代曰:〔5〕“田需死,吾恐张仪、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然相者欲谁而君便之?”昭鱼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6〕代曰:“请为君北,必相之。”〔7〕昭鱼曰:“奈何?”对曰:“君其为梁王,代请说君。”昭鱼曰:“奈何?”对曰:“代也从楚来,昭鱼甚忧,曰:‘田需死,吾恐张仪、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梁王,长主也,〔8〕必不相张仪。张仪相,必右秦而左魏。〔9〕犀首相,必右韩而左魏。薛公相,必右齐而左魏。梁王,长主也,必不便也。’王曰:‘然则寡人孰相?’代曰:‘莫若太子之自相。太子之自相,〔10〕是三人者皆以太子为非常相也,皆将务以其国事魏,欲得丞相玺也。以魏之强,而三万乘之国辅之,〔11〕魏必安矣。故曰莫若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见梁王,以此告之。太子果相魏。〔12〕【注释】〔1〕“九年”,梁襄哀王九年,为秦武王元年。“临晋”,在今山西临猗县临晋镇。〔2〕“张仪、魏章皆归于魏”,《索隐》:“章为魏将,后又相秦。”《秦本纪》:“武王元年,张仪、魏章皆东出之魏。”〔3〕“魏相田需死”,《战国策·魏策》:“公孙衍为魏将,与其相田繻不善。”田繻即田需。〔4〕“薛公”,《索隐》:“田文也。”按:此田文名偶同于孟尝,而非孟尝。又有奔魏事,故《战国策》误以文子为薛公,并谓孟尝奔魏为魏相,皆妄。〔5〕“昭鱼”,《索隐》:“昭奚恤也。”“苏代”,苏秦兄,或谓是弟。谯周云:“秦兄弟五人,秦最少。兄代,代弟厉及辟、鹄,并为游说之士。”〔6〕“太子”,《索隐》:“太子即襄王也。”按:太子当是昭王,《索隐》盖传写之谬。〔7〕“请为君北,必相之”,《战国策·魏策》作“请为君北见梁王,必相之矣”。冈白驹曰:“北字句,北往魏。”枫山、三条本作“北见梁王,必使相之”,与《战国策》合。〔8〕“长主”,《考证》:“冈白驹曰:‘长主,犹云贤主。’”〔9〕“左”、“右”,王叔珉曰:“案《魏策》高诱注:‘右,亲也。左,疏外也。’右、左犹亲、疏,亦犹先、后也。”〔10〕“莫若太子之自相。太子之自相”,《魏策》不叠“太子之自相”五字。〔11〕“三万乘之国”,秦、韩、齐三国皆万乘之国,故曰“三万乘之国”。〔12〕“太子果相魏”,徐孚远曰:“前代未有用太子为相者。后以太子录尚书,及为尚书令,盖本此也。”《考证》:“魏相田需死以下,本《国策·魏策》。”

    十年,张仪死。〔1〕十一年,与秦武王会应。〔2〕十二年,太子朝于秦。〔3〕秦来伐我皮氏,〔4〕未拔而解。十四年,秦来归武王后。〔5〕十六年,秦拔我蒲反、阳晋、封陵。〔6〕十七年,与秦会临晋。〔7〕秦予我蒲反。十八年,与秦伐楚。二十一年,与齐、韩共败秦军函谷。〔8〕【注释】〔1〕“十年,张仪死”,《张仪列传》:“张仪相魏一岁,卒于魏也。”钱穆《先秦诸子系年考辨》以张仪卒乃魏哀王九年,非十年。〔2〕“秦武王”,秦惠文王之子,名荡。公元前三一○年至前三○七年在位。“应”,在今河南鲁山县东。〔3〕“十二年,太子朝于秦”,魏太子遬朝秦,在秦武王四年。〔4〕“秦来伐我皮氏”,梁玉绳曰:“此书伐皮氏于哀王十二年,与《纪年》书于隐王(周赧也)八年合。然《年表》及《樗里甘茂传》并在秦昭元年。魏哀十三年,恐是十二年之误。”王叔珉曰:“案伐皮氏,《年表》及《樗里甘茂列传》既并在秦昭元年,魏哀十三年,则此文‘秦’上或脱‘十三年’三字,亦未可知,不必定从《纪年》。”〔5〕“秦来归武王后”,《战国策·赵策》:“父母之爱子,则为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秦武王立甫四年,举鼎绝膑而死,故后无子孙相继为王,秦遣之归魏。〔6〕“蒲友”,即蒲阪,在今山西永济蒲州镇。“阳晋”,疑“临晋”之讹,在今山西临猗临晋镇。“封陵”,在今山西芮城风陵渡镇。蒲反、临晋、封陵皆在河东。秦渡河而东,先据蒲反,分兵略取临晋、封陵,以扇形攻势威胁魏西疆。〔7〕“十七年,与秦会临晋”,襄哀王十七年,当秦昭襄王五年。《秦本纪》作“魏王来朝应亭”。“应亭”,“临晋”之误。〔8〕“二十一年,与齐、韩共败秦军函谷”,《集解》引徐广曰:“二十年,与齐王会于韩。”二十一年,三国图秦,已在二十年预为之计。“函谷”,今陕西潼关以东至河南渑池一带,皆古函谷地。

    二十三年,秦复予我河外及封陵为和。〔1〕哀王卒,〔2〕子昭王立。〔3〕【注释】〔1〕“二十三年,秦复予我河外及封陵为和”,按:事在二十一年,“河外及”三字衍。〔2〕“哀王卒”,《汲冢纪年》终于哀王二十年,昭王三年丧毕,始称元年耳。〔3〕“子昭王立”,《世本》:“昭王名遬。”

    昭王元年,秦拔我襄城。〔1〕二年,与秦战,我不利。〔2〕三年,佐韩攻秦,秦将白起败我军伊阙二十四万。〔3〕六年,予秦河东地方四百里。〔4〕芒卯以诈重。〔5〕七年,秦拔我城大小六十一。〔6〕八年,秦昭王为西帝,齐湣王为东帝,月余,皆复称王归帝。〔7〕九年,秦拔我新垣、曲阳之城。〔8〕【注释】〔1〕“秦拔我襄城”,《通鉴·周纪四》:“秦尉错伐魏襄城。”胡三省注曰:“班《志》襄城县属颍川郡。以分地考之,颍川属韩境。盖魏与韩分有颍川之地,用兵争强,疆场之间,朝韩暮魏,则此时襄城或为魏土,容或有之。”按:“襄城”,在今河南襄城,春秋时郑泛地,战国时魏邑。〔2〕“与秦战,我不利”,《通鉴·周纪四》:“秦败魏师于解。”故云不利。〔3〕“秦将白起败我军伊阙二十四万”,“白起”,郿人,善用兵,事秦昭王,本书有传。“伊阙”,在今河南洛阳市南,春秋周阙塞。阙口断崖石窟,通称龙门石窟。梁玉绳曰:“《秦纪》及《穰侯传》并言‘秦败韩、魏伊阙,斩首二十四万’,乃合韩、魏两国之兵言也。此《表》与楚、魏、韩三《世家》各言‘二十四万’,失其实矣。”〔4〕“六年,予秦河东地方四百里”,《通鉴·周纪四》:“二十五年,魏入河东地四百里。”胡三省注:“河东地盖安邑、大阳、蒲阪、解县濒河之地。”〔5〕“芒卯以诈重”,梁玉绳曰:“《西周策》及《韩子·说林》《显学》、《淮南·泛论》作孟卯。”按《魏策》:“芒卯诈以邺事赵,令闭关绝秦,秦、赵大恶。赵王恐魏承秦之怒,割五城以合于魏而支秦。”〔6〕“秦拔我城大小六十一”,《年表》:秦昭王十八年,“客卿错击魏至轵,取城大小六十一”。〔7〕“八年,秦昭王为西帝,齐湣王为东帝,月余,皆复称王归帝”,《穰侯列传》:“秦称西帝,齐称东帝。月余吕礼来,而齐、秦各复归帝为王。”〔8〕“新垣”,在今山西垣曲。“曲阳”,在今河南济源之西。

    十年,齐灭宋,宋王死我温。〔1〕十二年,与秦、赵、韩、燕共伐齐,〔2〕败之济西,〔3〕湣王出亡。〔4〕燕独入临淄。〔5〕与秦王会西周。〔6〕【注释】〔1〕“十年,齐灭宋,宋王死我温”,《通鉴·周纪四》:“宋有雀生■于城之陬。史占之曰:‘吉。小而生巨,必霸天下。’宋康王喜,起兵灭滕,伐薛,东败齐,取五城,南败楚,取地三百里。西败魏军,与齐、魏为敌国,乃愈自信其霸。欲霸之亟成,故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灭之,以示威服鬼神。……齐湣王起兵伐之,民散,城不守。宋王奔魏,死于温。”“温”,周司寇苏忿生之邑,在今河南温县。〔2〕“十二年,与秦、赵、韩、燕共伐齐”,梁玉绳曰:“六国伐齐,此失书楚。”按:伐齐之役,楚实后发。且淖齿将兵,以救齐为名,载籍多不入楚于伐齐之列,盖亦有自。《吕览·权勋篇》:“五国攻齐。”注谓“燕、秦、韩、赵、魏”,亦不书楚。〔3〕“济西”,济水之西。〔4〕“湣王出亡”,齐湣王出亡之卫,卫君辟宫舍之,称臣而共具。齐王不逊,卫人侵之。齐王去奔邹、鲁,有骄色,邹、鲁弗内,遂走莒。楚将淖齿弑王于鼓里。〔5〕“燕独入临淄”,湣王出走,燕将乐毅入临淄,取宝物、祭器,输之于燕。“临淄”,在今山东淄博市。〔6〕“西周”,周显王时周贵族桓公之后所建,故地在今河南洛阳王城一带。公元前二五五年为秦所灭。

    十三年,秦拔我安城。〔1〕兵到大梁,去。〔2〕十八年,秦拔郢,〔3〕楚王徙陈。〔4〕【注释】〔1〕“安城”,在今河南原阳西。〔2〕“兵到大梁,去”,《年表》作“兵至大梁而还”,《通鉴》同。“去”,还也。〔3〕“郢”,楚都,故地在今湖北江陵。〔4〕“陈”,在今河南淮阳。

    十九年,昭王卒,子安釐王立。〔1〕【注释】〔1〕“安釐王”,据《世本》,名圉。“釐”,读曰“僖”。

    安釐王元年,秦拔我两城。〔1〕二年,又拔我二城,军大梁下,韩来救,予秦温以和。〔2〕三年,秦拔我四城,斩首四万。〔3〕四年,秦破我及韩、赵,杀十五万人,走我将芒卯。〔4〕魏将段干子〔5〕请予秦南阳以和。〔6〕苏代谓魏王曰:〔7〕“欲玺者段干子也,〔8〕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玺,使欲玺者制地,〔9〕魏氏地不尽则不知已。〔10〕且夫以地事秦,譬犹抱薪救火,〔11〕薪不尽,火不灭。”王曰:“是则然也。虽然,事始已行,〔12〕不可更矣。”对曰:“王独不见夫博之所以贵枭者,〔13〕便则食,不便则止矣。今王曰‘事始已行,不可更’,是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枭也?”〔14〕【注释】〔1〕“安釐王元年,秦拔我两城”,《通鉴·周纪四》:“秦武安君伐魏,拔两城。”秦大良造将军白起,于秦昭襄王三十四年迁为武安君。〔2〕“二年,又拔我二城,军大梁下,韩来救,予秦温以和”,魏安釐王二年,司马迁记秦伐魏之事,文有脱误。是年穰侯两次伐魏,第一次,韩暴鸢救魏,穰侯破之,暴鸢军次大梁下,魏纳八城以和。第二次,穰侯复伐魏,走芒卯,入北宅,魏割温以和。事见《通鉴·周纪四》。“温”,在今河南温县。〔3〕“三年,秦拔我四城,斩首四万”,《穰侯列传》:“秦使穰侯伐魏,斩首四万,走魏将暴鸢,得魏三县。”〔4〕“四年,秦破我及韩、赵,杀十五万人,走我将芒卯”,梁玉绳曰:“韩字衍。十五万,连赵言之,亦非。”施之勉《读史记会注考证札记校补》云:“《秦年表》:‘昭王三十四年,白起击魏华阳军,芒卯走,得三晋将,斩首十五万。’《穰侯传》:‘三十四年,穰侯与白起客卿胡阳复攻赵、韩、魏,破芒卯于华阳下,斩首十万。’《白起传》:‘三十四年,白起攻魏,走芒卯,而虏三晋将,斩首十三万。与赵将贾偃战,沉其卒二万于河中。’秦昭三十四年,魏安釐之四年,《穰侯传》云攻赵、韩、魏,《秦年表》、《白起传》云得三晋将,是秦攻赵、韩、魏三国也。韩字非衍,梁说非。”〔5〕“魏将段干子”,《魏策》云段干名崇。〔6〕“南阳”,太行山之南,黄河之北,淇县、济源之间称南阳。〔7〕“苏代”,《战国策·魏策》作“孙臣”。〔8〕“欲玺者,段干子也”,《通鉴》注:“言段干子欲得秦相印,故请魏割地。”〔9〕“使”,《春秋后语》、《通鉴》并无此字。〔10〕“则不知已”,《春秋后语》作“则不和”。〔11〕“抱”,读“抛”。〔12〕“始已”,复语,“始”亦“已”也。〔13〕“王独不见夫博之所以贵枭者”,“独”,犹何。“博”,古代的一种游戏,亦称六博,或曰陆博。共十二棋,六黑六白,两人相博,每人六棋,故名。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曾出土一套博具,其中有木版制成的方形博局,黑、白色长方形棋子各六枚。直食棋二十枚,算筹四十二支,十八面形的木质骰子一枚,上刻数码从一至十六。博戏时两人对坐,各执黑棋、白棋六枚。双方通过掷骰行棋以获筹,然后决胜负。“枭”,《正义》云:“博头(骰)有刻为枭鸟形者,掷得枭者,合食其子,若不便则为余行也。”今各地西汉出土之博骰,无作枭形者,则博骰称枭之原因仍不明。〔14〕“今王曰‘事始已行,不可更’”,《魏策》作“今王刼于群臣而许秦,因曰不可革”。

    九年,秦拔我怀。〔1〕十年,秦太子外质于魏死。〔2〕十一年,秦拔我郪丘。〔3〕【注释】〔1〕“怀”,在今河南武陟县西。〔2〕“十年,秦太子外质于魏死”,《通鉴·周纪五》:“四十八年,秦悼太子质于魏而卒。”《秦表》:“太子质于魏者,归葬芷阳。”〔3〕“郪丘”,《秦纪》作“邢丘”,《年表》作“廪丘”。作“邢丘”者是。在今河南温县东北。

    秦昭王谓左右曰:〔1〕“今时韩、魏与始孰强?”对曰:“不如始强。”王曰:“今时如耳、魏齐与孟尝、芒卯孰贤?”〔2〕对曰:“不如。”王曰:“以孟尝、芒卯之贤,率强韩、魏以攻秦,犹无奈寡人何也。今以无能之如耳、魏齐而率弱韩、魏以伐秦,其无奈寡人何亦明矣。”左右皆曰:“甚然。”中旗冯琴而对曰:〔3〕“王之料天下过矣。当晋六卿之时,知氏最强,灭范、中行,又率韩、魏之兵以围赵襄子于晋阳,决晋水以灌,晋阳之城不湛者三版。〔4〕知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为参乘。〔5〕知伯曰:‘吾始不知水之可以亡人之国也,乃今知之。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6〕魏桓子肘韩康子,韩康子履魏桓子,〔7〕肘足接于车上,而知氏地分,身死国亡,为天下笑。今秦兵虽强,〔8〕不能过知氏;韩、魏虽弱,尚贤其在晋阳之下也。〔9〕此方其用肘足之时也,愿王之勿易也!”〔10〕于是秦王恐。〔11〕【注释】〔1〕“秦昭王”,秦武王弟,名则(一作稷)。公元前三○六年至前二五一年在位。〔2〕“如耳”,魏大夫,是时仕韩。“魏齐”,魏相。“孟尝”,即薛公田文。“芒卯”,魏将。〔3〕“中旗冯琴而对曰”,“中旗”,《战国策·秦策》、《韩非子·难三》作“中期”,为秦辩士。“冯”,同“凭”。“冯琴”,《韩非子》作“推琴”。〔4〕“湛”,《战国策》作“沉”。“版”,高二尺为版。〔5〕“魏桓子御,韩康子为参乘”,《战国策·秦策》作“康子御,桓子骖乘”。《韩非子》、《说苑》“魏桓子”并作“魏宣子”。“桓”、“宣”古通。〔6〕“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阎若璩《潜丘劄记》:“尝往来平阳、夏县,而悟二语具有妙解。盖汾水并可灌安邑,至绛水自不待言。绛水并可灌平阳,至汾水又不待言。交错之举,总见水之为害溥尔。”“平阳”,在今山西临汾市。〔7〕“韩康子履魏桓子”,《韩非子》、《说苑》、《春秋后语》此下并有“之足”二字。《国语·晋语》注此下有“之跗”二字。《战国策·秦策》作“康子履魏桓子,蹑其踵”。〔8〕“今秦兵虽强”,王叔珉曰:“案《书钞》一三九引此无‘兵’字,《说苑》同。《秦策》作‘秦之强”,亦无‘兵’字。‘之’犹‘虽’也。”〔9〕“贤”,胜过。〔10〕“愿王之勿易也”,《北堂书钞》引此作“愿王之勿轻易也”。《战国策·秦策》高注:“易,轻也。”〔11〕“于是秦王恐”,中井积德曰:“此一条宜入《秦本纪》,不当在《魏世家》。”

    齐、楚相约而攻魏,〔1〕魏使人求救于秦,冠盖相望也,〔2〕而秦救不至。魏人有唐雎者,年九十余矣,〔3〕谓魏王曰:“老臣请西说秦王,令兵先臣出。”魏王再拜,遂约车而遣之。〔4〕唐雎到,〔5〕入见秦王。秦王曰:“丈人芒然乃远至,此甚苦矣!〔6〕夫魏之来求救数矣,寡人知魏之急已。”〔7〕唐雎对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发者,〔8〕臣窃以为用策之臣无任矣。〔9〕夫魏,一万乘之国也,然所以西面而事秦,称东藩,受冠带,祠春秋者,〔10〕以秦之强,足以为与也。〔11〕今齐、楚之兵已合于魏郊矣,而秦救不发,亦将赖其未急也。使之大急,〔12〕彼且割地而约从,王尚何救焉?〔13〕必待其急而救之,是失一东藩之魏而强二敌之齐、楚,〔14〕则王何利焉?”于是秦昭王遽为发兵救魏。〔15〕魏氏复定。

    【注释】〔1〕“齐、楚相约而攻魏”,时为安釐王十一年。〔2〕“冠”,冠冕。“盖”,车盖。“冠盖相望”,使者往来不绝。〔3〕“魏人有唐雎者,年九十余矣”,“雎”,从“且”。《新序》作唐且,从“目”者讹。《战国策·魏策》亦作“唐且”。梁玉绳曰:“此时为安釐王十一年,迨魏之亡凡四十二年。而《国策》载魏亡后,唐雎为安陵君说秦始皇,岂雎寿至一百三十余岁乎?”〔4〕“遂约车而遣之”,“约”,备办。《战国策·齐策四》:冯煖“于是约车治装,载券契而行”。〔5〕“到”,此字下《长短经》注有“秦”字。〔6〕“丈人芒然乃远至,此其苦矣”,“芒”,通“茫”,模糊不清。“芒然”,疲倦貌。《长短经》注“乃”作“而”,义同。〔7〕“已”,《战国策·魏策》、《新序》并作“矣”。《长短经》注作“也”。“已”、“矣”、“也”皆同义。〔8〕“救”,《长短经》注此字下有“兵”字。〔9〕“用策”,《战国策·魏策》作“筹策”。〔10〕“夫魏,一万乘之国也,然所以西面而事秦,称东藩,受冠带,祠春秋者”,《苏秦列传》载秦说魏王云:“王,天下之贤主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称东藩,筑帝宫,受冠带,祠春秋。”《索隐》云:“谓冠带制度,皆受秦之法,春秋贡奉以助秦祭祀。”《长短经》注“称东藩”下有“筑帝宫”三字,与《苏秦列传》合。〔11〕“与”,许也。谓许与为亲以结和。〔12〕“大”,《春秋后语》、《长短经》注并作“而”。〔13〕“尚何”,《春秋后语》、《长短经》注并作“当奚”。“尚”、“当”古通。“何”、“奚”同义。〔14〕“敌”,《春秋后语》、《长短经》注并作“劲”。〔15〕“遽为”,《战国策·魏策》“遽”下姚校云:“一作遂。”《春秋后语》亦作“遂”。“遽”犹”遂”也。《魏策》、《春秋后语》、《长短经》注皆无“为”字。

    赵使人谓魏王曰:“为我杀范痤,〔1〕吾请献七十里之地。”〔2〕魏王曰:“诺。”使吏捕之,围而未杀。痤因上屋骑危,〔3〕谓使者曰:“与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4〕赵不予王地,则王将奈何?故不若与先定割地,然后杀痤。”魏王曰:“善。”痤因上书信陵君曰:〔5〕“痤,故魏之免相也,赵以地杀痤而魏王听之,有如强秦亦将袭赵之欲,则君且奈何?”〔6〕信陵君言于王而出之。〔7〕【注释】〔1〕“范痤”,魏故相。《战国策·赵策四》“痤”作“座”。《汉书·古今人表》亦作“座”。〔2〕“吾请献七十里之地”,《战国策·赵策四》云:“乃使人以百里之地,请杀范座于魏。”〔3〕“危”,屋脊。〔4〕“有如痤死”,王叔珉曰:“案‘有如’复语,有亦如也。下文‘有如强秦亦将袭赵之欲’,《越王句践世家》‘有如病,不宿诫’,并同此例。”〔5〕“信陵君”,名无忌,魏昭王少子,安釐王异母弟。安釐王元年,封为信陵君。“信陵”,邑名,今地不详。〔6〕“有如强秦亦将袭赵之欲,则君且奈何”,《战国策·赵策四》云:“然今能守魏者,莫如君矣。王听赵杀座之后,强秦袭赵之欲,倍赵之割,则君何以止之?此君之累也。”语更详。〔7〕“信陵君言于王而出之”,按:“赵使人谓魏王”以下,采《赵策》。

    魏王以秦救之故,欲亲秦而伐韩,以求故地。无忌谓魏王曰:〔1〕【注释】〔1〕“无忌谓魏王曰”,此篇见《战国策·魏策三》:“魏将与秦攻韩,朱己谓魏王。”《荀子·强国篇》杨倞注引《史记》“无忌”作“朱忌”。“朱”与“无”形近而误,“己”、“忌”古同声。文中说“今韩受兵三年”,按秦用范雎远攻近交之策,《史记·范雎蔡泽列传》说:“范雎相秦二年,秦昭王之四十二年,东伐韩少曲、高平拔之。昭王四十三年,秦攻韩汾、陉,拔之。”《白起列传》也说:“四十三年,白起攻韩陉城,拔五城,斩首五万。四十四年,白起攻韩南阳太行道,绝之。”据此,韩受兵的第三年当为公元前二六三年,即魏安釐王十四年,亦即无忌上书魏王之年。一九七三年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帛书有此篇。

    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戾好利无信,不识礼义德行。苟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此天下之所识也,非有所施厚积德也。故太后母也,〔1〕而以忧死;穰侯舅也,〔2〕功莫大焉,而竟逐之;两弟无罪,〔3〕而再夺之国。〔4〕此于亲戚若此,〔5〕而况于仇雠之国乎?〔6〕今王与秦共伐韩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识则不明,〔7〕群臣莫以闻则不忠。

    【注释】〔1〕“太后”,秦昭襄王母宣太后。昭襄王时范雎用事,逐穰侯,出高陵、泾阳于外,昭襄王四十二年,宣太后死。〔2〕“穰侯”,即魏冉,楚人,秦昭王母宣太后之弟。昭王时秦相。为人智而善谋,屡建功勋,秦封之于穰(在今河南邓县),故称穰侯。本书有传。〔3〕“两弟”,高陵君显、泾阳君悝为昭王弟。〔4〕“之”,据王引之《经传释词》,“其”之义。〔5〕“亲戚”,王叔珉曰:“案《魏策三》‘亲戚’下有‘兄弟’二字,与上文‘亲戚兄弟’相应,疑此夺之。”按:“亲戚”,在西汉时通作父母解。马王堆帛书“亲戚”下亦无“兄弟”二字。〔6〕“而况于仇雠之国乎”,《战国策·魏策三》作“而又况于仇雠之敌国也”。“雠”,本为对立之义,引申为“怨雠”,与“怨仇”同。〔7〕“而”,若也。

    今韩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1〕内有大乱,外交强秦魏之兵,〔2〕王以为不亡乎?韩亡,秦有郑地,与大梁邺,〔3〕王以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负强秦之亲,〔4〕王以为利乎?

    【注释】〔1〕“今韩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此时为韩桓惠王十年。“一女子”,当指韩太后,这一年,秦击韩于太行。姚宏曰:“是时秦宣太后、赵惠文后、齐君王后皆专政,韩亦然也。”按:秦宣太后已于韩桓惠王八年死。〔2〕“交”,《战国策·魏策三》、马王堆战国帛书并作“支”。〔3〕“邺”,《战国策·魏策》作“邻”。韩都郑,在今河南新郑县北,离魏都大梁(在今开封市)甚近。〔4〕“亲”,《战国策·魏策》作“祸”。马王堆战国帛书与《魏策》同。

    秦非无事之国也,韩亡之后必将更事,〔1〕更事必就易与利,就易与利必不伐楚与赵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绝韩上党而攻强赵,〔2〕是复阏与之事,〔3〕秦必不为也。若道河内,〔4〕倍邺、朝歌,〔5〕绝漳、滏水,〔6〕与赵兵决于邯郸之郊,是知伯之祸也,〔7〕秦又不敢。伐楚,道涉谷,〔8〕行三千里。〔9〕而攻冥阸之塞,〔10〕所行甚远,所攻甚难,秦又不为也。若道河外,〔11〕倍大梁,〔12〕右蔡左召陵,〔13〕与楚兵决于陈郊,〔14〕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与赵矣,又不攻卫与齐矣。〔15〕【注释】〔1〕“更事”,再生事。二字马王堆战国帛书同,《战国策·魏策》作“便事”。〔2〕“上党”,在今山西长治市。〔3〕“阏与”,在今山西武乡县一带。魏安釐王七年,秦、韩相攻阏与,赵使赵奢将击秦,大破秦军阏与下。时在公元前二七○年,故曰“复”。“复”,重演的意思。〔4〕“道”,行。“河内”,谓黄河以北地区的今河南省境。〔5〕“倍”,背。“邺”,在今河北临漳县。“朝歌”,在今河南淇县。〔6〕“绝漳、滏水”,谓渡过漳水、滏水。漳水源于山西省东部,东南流至今河北、河南两省边境,又东流至大名县入卫河。滏水在今河北磁县南,在漳水之北,与漳水平行。〔7〕“是知伯之祸也”,《战国策·魏策》“是”下有“受”字。马王堆战国帛书作“是知伯之过也”。“知伯”,智瑶,春秋末晋六卿之一。知伯围赵,引晋水灌晋阳城,赵和韩、魏合谋,反灭知氏。〔8〕“涉谷”,在今陕西褒城一带,是由秦入楚险道,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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