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卷五十六 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史记卷五十六 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第1/3页)
史记卷五十六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陈抗注译 陈丞相平者，阳武户牖乡人也。〔1〕少时家贫，好读书，有田三十亩，独与兄伯居。〔2〕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3〕平为人长大美色。人或谓陈平曰：“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嫉平之不视家生产，〔4〕曰：“亦食糠核耳。〔5〕有叔如此，不如无有。”伯闻之，逐其妇而弃之。
【注释】〔1〕“阳武”，县名，治所在今河南原阳东南。“户牖乡”，在今河南兰考东北。〔2〕“伯”，古人有以排行为表字的，“伯”犹今称“老大”。〔3〕“纵”，听任。“游学”，外出求学。〔4〕“嫉”，憎恨，讨厌。“视”，治，治理。“生产”，谋生产业。〔5〕“覈”，通“籺”、“麧”，米麦的粗屑。
及平长，可娶妻，富人莫肯与者，贫者平亦耻之。久之，户牖富人有张负，〔1〕张负女孙五嫁而夫辄死，人莫敢娶。平欲得之。邑中有丧，平贫，侍丧，以先往后罢为助。张负既见之丧所，独视伟平，平亦以故后去。负随平至其家，家乃负郭穷巷，〔2〕以弊席为门，〔3〕然门外多有长者车辙。〔4〕张负归，谓其子仲曰：“吾欲以女孙予陈平。”张仲曰：“平贫不事事，〔5〕一县中尽笑其所为，独奈何予女乎？”负曰：“人固有好美如陈平而长贫贱者乎？”卒与女。为平贫，乃假贷币以聘，〔6〕予酒肉之资以内妇。〔7〕负诫其孙曰：“毋以贫故，事人不谨。事兄伯如事父，事嫂如母。”〔8〕平既娶张氏女，赍用益饶，〔9〕游道日广。
【注释】〔1〕“张负”，“负”，通”妇”，“张负”犹今称“张老大娘”、“张老太”。一说张负为男子，“负”，乃其名。〔2〕“负”，倚，背靠。“郭”，外城。“负郭”，靠着外城城墙。“穷巷”，偏僻的小巷。〔3〕“弊”，通“敝”，破旧。“弊席”，破席。〔4〕“长者”，此指显贵者，有地位有名望的人。“长”，音zhǎng。〔5〕“事事”，做事。上“事”为动词，下“事”为名词。〔6〕“假贷”，借给。“币”，币帛，此指行聘时所用的礼物。如据《仪礼·士昏礼》所记，纳徵时需致送玄纁、束帛、俪皮为礼。“聘”，此指订婚。〔7〕“内妇”，娶妻。“内”，通“纳”。〔8〕“事嫂如母”，《史记集解》认为，“兄伯已逐其妇，此嫂疑后娶也”。一说此乃泛指礼当如是。〔9〕“赍”，音zī，通“资”。“赍用”，资财。
里中社，〔1〕平为宰，〔2〕分肉食甚均。父老曰：“善，陈孺子之为宰！”〔3〕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
【注释】〔1〕“里”，古代乡以下的行政基层单位。据《太平御览》卷五三二所引蔡邕《陈留东昏库上里社碑》，陈平所居之里为库上里。“社”，土地神，此指祭祀社神。〔2〕“宰”，此指主持切割分配祭肉的人。〔3〕“孺子”，对年少者的通称。
陈涉起而王陈，〔1〕使周市略定魏地，〔2〕立魏咎为魏王，〔3〕与秦军相攻于临济。〔4〕陈平固已前谢其兄伯，〔5〕从少年往事魏王咎于临济。魏王以为太仆。〔6〕说魏王不听，〔7〕人或谗之，陈平亡去。
【注释】〔1〕“陈涉”，名胜，字涉，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人，秦末农民起义领袖。秦二世元年（公元前二○九年）七月，与吴广在蕲县大泽乡（今安徽宿州市东南）率领戍卒九百人起义，占领陈县，自立为王，号为张楚。四方闻风响应。秦二世二年被害。详见本书《陈涉世家》。“陈”，县名，治所在今河南淮阳。〔2〕“周市”，陈涉将领，魏人，曾奉命略定魏地，迎魏咎为王，自任魏相。后被秦将章邯所击杀。“市”，音f*。“略定”，攻占平定。“魏地”，战国时魏国地区，约当今河南北部和山西南部一带。〔3〕“魏咎”，战国魏之诸公子，被封为宁陵君。陈涉起义称王后，魏咎投奔陈涉。陈涉派周市略定魏地，受周市之请，立魏咎为魏王。后魏咎被秦将章邯围于临济，兵败自杀。〔4〕“临济”，邑名，在今河南封丘东。〔5〕“谢”，辞别。〔6〕“太仆”，官名，主管车马之事。〔7〕“说”，音shuì，劝说别人听从自己的意见。
久之，项羽略地至河上，〔1〕陈平往归之，从入破秦，赐平爵卿。〔2〕项羽之东王彭城也，〔3〕汉王还定三秦而东，〔4〕殷王反楚。〔5〕项羽乃以平为信武君，将魏王咎客在楚者以往，击降殷王而还。项王使项悍拜平为都尉，〔6〕赐金二十溢。〔7〕居无何，〔8〕汉王攻下殷。〔9〕项王怒，将诛定殷者将吏。陈平惧诛，乃封其金与印，使使归项王，〔10〕而平身间行杖剑亡。〔11〕渡河，船人见其美丈夫独行，疑其亡将，要中当有金玉宝器，〔12〕目之，欲杀平。平恐，乃解衣裸而佐刺船。〔13〕船人知其无有，乃止。
【注释】〔1〕“河上”，黄河边。〔2〕“赐平爵卿”，赐给陈平卿一级的高级爵秩，然非实职。〔3〕“彭城”，县名，治所在今江苏徐州市。〔4〕“三秦”，项羽灭秦，三分秦关中故地，封秦降将章邯为雍王，领有今陕西中部咸阳以西和甘肃东部地区，都废丘（今陕西兴平东南）；封司马欣为塞王，领有今陕西咸阳以东至黄河之地，都栎阳（今陕西临潼北）；封董翳为翟王，领有今陕西北部地区，都高奴（今陕西延安市东北）。合称“三秦”。〔5〕“殷王”，殷王司马卬，原为赵将，项羽灭秦后被封为殷王，领有黄河以北今河南部分地区，都朝歌（今河南淇县）。〔6〕“项悍”，项羽部将，与项羽同族。“都尉”，比将军略低的武官。〔7〕“溢”，通“镒”，古代重量单位。二十两为一镒。一说二十四两为一镒。〔8〕“无何”，不久。〔9〕“汉王攻下殷”，汉二年三月，刘邦俘虏殷王司马卬，设置河内郡。〔10〕“使使”，派遣使者。上“使”为动词，下“使”为名词。〔11〕“间行”，从小路走。“间”，音jiàn。“杖剑”，拿着剑。“杖”，通“仗”。〔12〕“要”，“腰”的本字。〔13〕“裸”，赤身露体。“刺船”，撑船。
平遂至修武降汉，〔1〕因魏无知求见汉王，〔2〕汉王召入。是时万石君奋为汉王中涓，〔3〕受平谒，〔4〕入见平。平等七人俱进，赐食。王曰：“罢，就舍矣。”平曰：“臣为事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于是汉王与语而说之，〔5〕问曰：“子之居楚何官？”曰：“为都尉。”是日乃拜平为都尉，使为参乘，〔6〕典护军。〔7〕诸将尽讙，〔8〕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9〕未知其高下，而即与同载，反使监护军长者！”〔10〕汉王闻之，愈益幸平。遂与东伐项王。至彭城，为楚所败。引而还，收散兵至荥阳，〔11〕以平为亚将，〔12〕属于韩王信，〔13〕军广武。〔14〕【注释】〔1〕“修武”，县名，治所在今河南获嘉。〔2〕“因”，凭借，通过。“魏无知”，汉王近臣。《汉书·循吏传》称其为“魏倩”。〔3〕“万石君奋”，即石奋，十五岁时为小吏，侍候汉王。汉文帝时官至太中大夫、太子太傅。至景帝时，石奋及其四子皆官至二千石，五人合为万石，故称石奋为万石君。详见本书《万石张叔列传》。陈平降汉时，石奋尚未为万石君。司马迁写作时，用当时的习惯称呼称他，故曰“万石君奋”。“中涓”，主管宫内清洁洒扫之事并传送书谒，是帝王亲近侍臣。〔4〕“谒”，名刺，名帖。〔5〕“说”，通“悦”。〔6〕“参乘”，音c1nsh8ng。古代乘车，尊者在左，御者居中，另有一人在右陪乘。陪乘之人称为参乘或车右，负责警卫。〔7〕“典”，主领，掌管。“护军”，督统军队，调节诸将间的关系。〔8〕“讙”，喧哗。〔9〕“一日”，一旦，极言时间之短。〔10〕“监护”，督察。“长者”，指军队中资历深的将领。〔11〕“荥阳”，县名，治所在今河南荥阳东北。〔12〕“亚将”，次将，副将。〔13〕“韩王信”，战国韩襄王后裔，将兵随刘邦入武关。刘邦为汉王，信又从入汉中。刘邦还定三秦，许诺以信为韩王而先拜信为韩太尉，令其领兵略定韩地。汉二年，信击降项羽所立的韩王郑昌后，被正式立为韩王。后降匈奴。汉十一年被杀。详见本书《韩信卢绾列传》。〔14〕“广武”，邑名，在今河南荥阳东北广武山上。
绛侯、灌婴等咸谗陈平曰：〔1〕“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2〕其中未必有也。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3〕事魏不容，亡归楚；归楚不中，〔4〕又亡归汉。今日大王尊官之，令护军。臣闻平受诸将金，〔5〕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覆乱臣也，〔6〕愿王察之。”汉王疑之，召让魏无知。〔7〕无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己之行而无益处于胜负之数，〔8〕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9〕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10〕且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汉王召让平曰：“先生事魏不中，遂事楚而去，〔11〕今又从吾游，〔12〕信者固多心乎？”〔13〕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说，故去事项王。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14〕虽有奇士不能用，平乃去楚。闻汉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臣裸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者，愿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金具在，请封输官，〔15〕得请骸骨。”〔16〕汉王乃谢，〔17〕厚赐，拜为护军中尉，〔18〕尽护诸将。诸将乃不敢复言。
【注释】〔1〕“绛侯”，即周勃，沛县（今江苏沛县）人，早年随刘邦起兵，以军功赐爵威武侯，拜为将军，汉六年封为绛侯。汉高祖、吕后时曾为太尉，文帝时为丞相。文帝三年免相，十一年卒。详见本书《绛侯周勃世家》。“灌婴”，睢阳（今河南商丘县）人，随刘邦转战各地，汉六年封为颍阴侯。文帝时曾为太尉、丞相。文帝四年卒。详见本书《樊郦滕灌列传》。〔2〕“冠玉”，帽子上装饰玉石。〔3〕“盗其嫂”，与其嫂私通。〔4〕“不中”，不相合。〔5〕“金”，此与下文之“黄金”皆指铜。〔6〕“反覆”，反来覆去，言变化无常。〔7〕“让”，责备。〔8〕“尾生”，古代传说中坚守信约的人。他与女子约会于桥下，女子未至，河水上涨，尾生原地不移，抱桥柱而死。“孝己”，殷高宗武丁之子，传说有孝行。“胜负之数”，决定胜负的谋略。〔9〕“奇谋”，出奇制胜的计谋。〔10〕“顾”，关心，考虑。“不”，义同“否”。〔11〕此句《汉书·陈平传》作“吾闻先生事魏不遂，事楚而去”，语意较显。〔12〕“游”，交往，交游。〔13〕“信者”，诚实不欺的人，守信义的人。“多心”，有异心，不忠实。〔14〕“昆弟”，兄弟。〔15〕“输官”，送缴官府。〔16〕“请骸骨”，古人事君，认为应以身许君，进退不该自主。因此想辞官，便要请求君王赏还身体。骸骨即指身体。〔17〕“谢”，道歉。〔18〕“护军中尉”，督统军务的高级武官。
其后，楚急攻，绝汉甬道，〔1〕围汉王于荥阳城。久之，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以和。〔2〕项王不听。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陈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3〕至于行功爵邑，〔4〕重之，〔5〕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慢而少礼，〔6〕士廉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7〕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亦多归汉。〔8〕诚各去其两短，袭其两长，〔9〕天下指麾则定矣。〔10〕然大王恣侮人，〔11〕不能得廉节之士。顾楚有可乱者，彼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眜、龙且、周殷之属，〔12〕不过数人耳。大王诚能出捐数万斤金，〔13〕行反间，〔14〕间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15〕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以为然，乃出黄金四万斤，与陈平，恣所为，不问其出入。
【注释】〔1〕“甬道”，两侧筑墙的通道。荥阳有甬道通敖仓，汉军用以运送粮食。项羽多次夺取甬道，致使汉军乏食。敖仓是秦代在敖山上所建的谷仓，故址在今河南郑州西北邙山上。〔2〕“请割荥阳以西以和”，本书《高祖本纪》作“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者为汉”，《项羽本纪》所记略同，则此句意谓汉王请求割荥阳以西者为汉，以此条件与项羽讲和。〔3〕“廉节”，端方不苟而有节操。“好礼”，重视礼节。〔4〕“行功爵邑”，论功行赏，赐爵封邑。〔5〕“重”，看重，爱惜。此指吝啬。〔6〕“慢”，傲慢，轻视他人。〔7〕“饶”，增益。此指舍得给。〔8〕“顽钝”，贪婪圆滑。〔9〕“袭”，重叠。此指兼有。〔10〕“指麾”，同“指挥”，一指手、一挥手，形容时间短暂。〔11〕“恣”，任意。“侮”，轻慢。〔12〕“骨鲠之臣”，正直的臣子。骨鲠比喻正直。“亚父”，敬称，表示对他的尊敬仅次于父。此指范增。范增，秦末居鄛（今安徽桐城南）人，善出奇计，年七十，为项梁、项羽谋士，辅佐项羽称霸诸侯，被尊为亚父。“钟离眜”，姓钟离，名眜，项羽部将。项羽死后，逃归故友韩信。刘邦下令捕眜，眜自杀。“眜”，音m^。“龙且”，项羽骁将，后被韩信所杀。“且”，音jū。“周殷”，原为楚大司马，被汉王诱降反楚，与汉军共击项羽于垓下。〔13〕“斤”，汉代一斤约等于今天的二百五十八克。〔14〕“反间”，离间敌方使起内讧。“间”，音ji4n。〔15〕“意忌”，猜疑妒忌。
陈平既多以金纵反间于楚军，宣言诸将钟离眜等为项王将，〔1〕功多矣，然而终不得裂地而王，〔2〕欲与汉为一，以灭项氏而分王其地。项羽果意不信钟离眜等。项王既疑之，使使至汉。汉王为太牢具，〔3〕举进。见楚使，即详惊曰：〔4〕“吾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复持去，更以恶草具进楚使。〔5〕楚使归，具以报项王。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亚父闻项王疑之，乃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请骸骨归！”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6〕陈平乃夜出女子二千人荥阳城东门，楚因击之，陈平乃与汉王从城西门夜出去。遂入关，收散兵复东。
【注释】〔1〕“宣言”，扬言，宣扬。〔2〕“裂地”，分割土地。〔3〕“太牢具”，丰盛的宴席。古代宴会并用牛羊豕三牲者称为太牢，这是待客的最尊敬的礼数。〔4〕“详”，通“佯”，假装。〔5〕“更”，换。“恶草具”，粗劣的食物。〔6〕“疽”，音jū，痈疽，一种毒疮。
其明年，淮阴侯破齐，〔1〕自立为齐王，使使言之汉王。汉王大怒而骂，陈平蹑汉王。〔2〕汉王亦悟，乃厚遇齐使，〔3〕使张子房卒立信为齐王。〔4〕封平以户牖乡。用其奇计策，卒灭楚。常以护军中尉从定燕王臧荼。〔5〕【注释】〔1〕“淮阴侯”，即韩信，淮阴（今江苏清江市西南）人，先从项梁、项羽，后归刘邦，拜为大将。汉四年，立为齐王。汉五年，徙为楚王。汉六年，降封为淮阴侯。汉十一年，反汉被杀。详见本书《淮阴侯列传》。韩信破齐在汉四年，尚未为淮阴侯。司马迁写作时，用当时的习惯称呼称他，故曰“淮阴侯”。“齐”，当时的诸侯国，齐王为田广，都临淄（今山东淄博市东北）。〔2〕“蹑”，踩，踏。〔3〕“遇”，接待。〔4〕“张子房”，即张良，字子房，家五世相韩。秦灭韩，良结纳刺客，椎击秦始皇于博浪沙（在今河南原阳），误中副车。亡匿下邳（今江苏睢宁西北），学兵法，后归刘邦。刘邦称赞他说：“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因功封为留侯。详见本书《留侯世家》。〔5〕“常”，通“尝”，曾经。“燕王臧荼”，初为燕王韩广部将，曾率军援赵，随项羽入关。项羽分封诸侯，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封臧荼为燕王，都蓟（今北京市西南）。臧荼击杀韩广，并王其地。后背楚归汉。汉五年，反叛被俘。“荼”，音tú。
汉六年，〔1〕人有上书告楚王韩信反。高帝问诸将，〔2〕诸将曰：“亟发兵阬竖子耳。”〔3〕高帝默然。问陈平，平固辞谢，〔4〕曰：“诸将云何？”上具告之。陈平曰：“人之上书言信反，有知之者乎？”曰：“未有。”曰：“信知之乎？”曰：“不知。”陈平曰：“陛下精兵孰与楚？”上曰：“不能过。”平曰：“陛下将用兵有能过韩信者乎？”上曰：“莫及也。”平曰：“今兵不如楚精，而将不能及，而举兵攻之，是趣之战也，〔5〕窃为陛下危之。”〔6〕上曰：“为之奈何？”平曰：“古者天子巡狩，〔7〕会诸侯。南方有云梦，〔8〕陛下弟出伪游云梦，〔9〕会诸侯于陈。陈，楚之西界，信闻天子以好出游，〔10〕其势必无事而郊迎谒。谒，而陛下因禽之，〔11〕此特一力士之事耳。”〔12〕高帝以为然，乃发使告诸侯会陈，“吾将南游云梦”。上因随以行。行未至陈，楚王信果郊迎道中。高帝豫具武士，〔13〕见信至，即执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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