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新解 上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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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語新解 上編 (第1/3页)

    語,談說義,如《國語》,《家語》,《新語》之類。此書所收,以孔子應答弟子時人之語為主。〈衞靈公篇〉[光案:“衞靈公”之“衞”,中間下方從“帀”,不作“衛”之從“”。全書所有“衞”字均不作“衛”。據《中文大辭典》,“衛”乃“衞”之俗字。故宜作“衞”。]載子張問行,孔子告以“言忠信,行篤敬”,而子張書諸紳。則當時諸弟子於孔子之一言一動,無不謹書而備錄之可知。論者,討論編次義。經七十子後學之討論編次,集為此書,故稱《論語》。書中亦附記諸弟子語,要之皆孔門之緒言也。全書二十篇,前十篇為上編,後十篇為下編。

    學而篇第一

    (一)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子曰:或說:“子,男子之通稱。”或說:“五等爵名。”春秋以後,執政之卿亦稱子,其後匹夫為學者所宗亦稱子,孔子、墨子是也。或說:“孔子為魯司寇,其門人稱之曰子。稱子不成辭則曰夫子。”《論語》孔子弟子惟有子、曾子二人稱子,閔子、冉子單稱子僅一見。

    學:誦,習義。凡誦讀練習皆是學。舊說:“學,覺也,效也。後覺習傚先覺之所為謂之學。”[光案:“舊說:‘學,覺也,效也。後覺習傚先覺之所為謂之學’”,東大版原作“舊說:‘學,覺也,效也。後覺習傚先覺之所為’謂之學”,二者差在“謂之學”三字有無入引號中。查《論語集釋》,錢子所謂“舊說”,乃係約朱子《集注》而為言,然“謂之學”三字為《集注》所無,故當依東大版,“謂之學”三字不入引號中。]然社會文化日新,文字使用日盛,後覺習傚先覺,不能不誦讀先覺之著述,則二義仍相通。

    時習:此有三說。一指年歲言:[光案:“年歲言:”之冒號,東大版原作“年歲言。”之句號。]古人六歲始學識字,七八歲教以日常簡單禮節,十歲教書寫計算,十三歲教歌詩舞蹈,此指年為時。二指季節言:[光案:“季節言:”之冒號,東大版原作“季節言。”之句號。]古人春夏學詩樂弦歌,秋冬學書禮射獵,此指季節為時。三指晨夕言:[光案:“晨夕言:”之冒號,東大版原作“晨夕言。”之句號。]溫習、進修、游散、休息,依時為之。習者,如鳥學飛,數數反復。人之為學,當日復日,時復時,年復年,反復不已,老而無倦。

    說:[光案:“說”,東大版原作“悅”]欣喜義。學能時習,所學漸熟,入之日深,心中欣喜也。

    有朋自遠方來:朋,同類也。志同道合者,知慕於我,自遠來也。或以“方來”連讀,[光案:“或以‘方來’連讀”,東大版原作“或以方來連讀”,“方來”二字無引號。]如言並來,非僅一人來。當從上讀。

    樂:悅在心,樂則見於外。《孟子》曰:“樂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慕我者自遠方來,教學相長,我道日廣,故可樂也。

    人不知而不慍:學日進,道日深遠,人不能知。雖賢如顏子,不能盡知孔子之道之高之大,然孔子無慍焉。慍,怫鬱義,怨義。學以為己為道,人不知,義無可慍。心能樂道,始躋此境也。或曰:“人不知,不我用也。”前解深,後解淺。然不知故不用,兩解義自相貫。

    不亦君子乎:君子,成德之名。學至此,可謂成德矣。

    本章乃敍述一理想學者之畢生經歷,實亦孔子畢生為學之自述。學而時習,乃初學事,孔子十五志學以後當之。有朋遠來,則中年成學後事,孔子三十而立後當之。茍非學邃行尊,達於最高境界,不宜輕言人不我知,孔子五十知命後當之。學者惟當牢守學而時習之一境,斯可有遠方朋來之樂。最後一境,本非學者所望。學求深造日進,至於人不能知,乃屬無可奈何。聖人深造之已極,自知彌深,自信彌篤,乃曰:“知我者其天乎”,然非淺學所當驟企也。孔子一生重在教,孔子之教重在學。孔子之教人以學,重在學為人之道。

    本篇各章,多務本之義,乃學者之先務,故《論語》編者列之全書之首。又以本章列本篇之首,實有深義。學者循此為學,時時反驗之於己心,可以自考其學之虛實淺深,而其進不能自已矣。

    學者讀《論語》,當知反求諸己之義。如讀此章,若不切實學而時習,寧知“不亦悅乎”之真義?[光案:“寧知‘不亦悅乎’之真義”,東大版原作“寧知不亦悅乎之真義”,“不亦悅乎”四字無引號。]孔子之學,皆由真修實踐來。無此真修實踐,即無由明其義蘊。本章學字,乃兼所學之“事”與為學之“功”言[光案:“所學之‘事’與為學之‘功’”,東大版原作“所學之事與為學之功”,“事”與“功”二字無引號。]。孔門論學,範圍雖廣,然必兼心地修養與人格完成之兩義。學者誠能如此章所言,自始即可有逢源之妙,而終身率循,亦不能盡所蘊之深。此聖人之言所以為上下一致,終始一轍也。

    孔子距今已逾二千五百年,今之為學,自不能盡同於孔子之時。然即在今日,仍有時習,仍有朋來,仍有人不能知之一境。學者內心,仍亦有悅、有樂、有慍、不慍之辨。即再踰兩千五百年,亦當如是。故知孔子之所啟示,乃屬一種通義,不受時限,通於古今,而義無不然,故為可貴。讀者不可不知。

    【白話試譯】

    先生說:“學能時時反復習之,我心不很覺欣暢嗎?有許多朋友從遠而來,

    我心不更感快樂嗎?別人不知道我,我心不存些微怫鬱不歡之意,不真是一位修養有成德的君子嗎?”

    (二)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有子:孔子弟子,名若。乃孔子晚年來從學者。

    孝弟:善事父母曰孝。善事兄長曰弟。

    好犯上者鮮矣:[光案:“好犯上者鮮矣”,當依正文改作“好犯上者,鮮矣”,添一逗號。]上,指在上位者。犯,干犯。好,心喜也。鮮,少義。

    作亂:亂,謂逆理反常之事。

    務本:務,專力也。本,猶根也。亦始義。

    本立而道生:孔子之學所重最在道。所謂道,即人道,其本則在心。人道必本於人心,如有孝弟之心,始可有孝弟之道。有仁心,始可有仁道。本立而道生,雖若自然當有之事,亦貴於人之能誘發而促進之,又貴於人之能護養而成全之。凡此皆賴於學,非謂有此心即可備此道。

    為仁之本:仁者,人羣相處之大道。孝弟乃仁之本,人能有孝弟之心,自能有仁心仁道,猶木之生於根。孝弟指心,亦指道。行道而有得於心則謂之德。仁亦然,有指心言,有指道言,有指德言。內修於己為德,外措施之於人羣為道。或本無“為”字[光案:“無‘為’字”,東大版原作“無為字”,“為”無引號。]。或說以“為仁”連讀,[光案:“以‘為仁’連讀”,東大版原作“以為仁連讀”,“為仁”無引號。]訓為行仁,今不從。

    按:《論語》有子、曾子二人不稱名,或疑《論語》多出此兩人之弟子所記,或是也。《孟子》謂:[光案:“謂:”有冒號,東大版原作“謂”無冒號。]“子夏、子張、子游,以有若似聖人,欲以所事於孔子事之,曾子不可而止。”則有子固曾為孔門弟子所推服。《論語》首篇次章,即述有子之言,似非無故而然。

    孔子教人學為人,即學為仁。《論語》常言仁,欲識仁字意義,當通讀《論語》全書而細參之。今試粗舉其要。仁即人羣相處之大道,故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然人道必本於人心,故孟子又曰:“仁,人心也。”本於此心而有此道。此心修養成德,所指極深極廣。由其最先之心言,則是人與人間之一種溫情與善意。發於仁心,乃有仁道。而此心實為人性所固有。其先發而可見者為孝弟,故培養仁心當自孝弟始。孝弟之道,則貴能推廣而成為通行於人羣之大道。有子此章,所指淺近,而實為孔門教學之要義。

    【白話試譯】

    有子說:“若其人是一個孝弟之人,而會存心喜好犯上的,那必很少了。若其人不喜好犯上,而好作亂的,那更不會有了。君子專力在事情的根本處,根本建立起,道就由此而生了。孝弟該是仁道的根本吧?”

    (三)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巧:好義。令,善義。務求巧言令色以悅人,非我心之真情善意,故曰“鮮矣仁”。鮮,少義,難得義。不曰“仁鮮矣”,而曰“鮮矣仁”,語涵嘅嘆。或本作“鮮矣有仁”,義亦同。

    【白話試譯】

    先生說:“滿口說着討人喜歡的話,滿臉裝着討人喜歡的面色,那樣的人仁心就很少了。”[光案:“那樣的人仁心就很少了”,東大版原作“(那樣的人)仁心就很少了”,“那樣的人”四字放入小括號中。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東大版。]

    (四)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曾子:名參,亦孔子晚年弟子。

    三省吾身:省,察義。三省有兩解。一,三次省察。一,省察三事。依前解,當作日省吾身者三,如三思三復。惟所省則為下列三事。

    不忠:盡己之謂忠。己心之盡不盡,惟反己省察始知。

    不信:以實之謂信。居心行事,誠偽虛實,亦惟反己省察始知。

    傳不習:傳字亦有兩解。一,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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