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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第1/3页)

      鲍恩仁接过看时,只见小柬封面写了“七巧真经”四字,他方一愕然,正待问话,吴大器已自说道:“从‘无字天书’变来的平凡‘七巧真经’,已被霍出尘焚去,这是霍出尘自出心裁,手着之物,要我交给司马老弟,彼此留个纪念!”

    这封小柬,并未封口,但既是指明交与司马白之物,鲍恩仁便决不展视,仍自交还吴大器道:“吴兄收好,等见司马白时,再复转交,此既费霍游仙心血手着,多半会令司马白老弟,一生受用不尽!”

    吴大器见鲍恩仁不看“七巧真经”内容,暗赞对方的君子风度,遂收起小柬说道:“长话短说之下,我已把往事约略说完,如今,‘洞庭大会’已迫在目前,我们那位能幸脱大劫的司马老弟,怎么还不出现?……”

    话方至此,“岳阳楼”下,一阵响动,走上几个人来!

    鲍恩仁与吴大器,除了注意司马白的踪迹以外,也颇关怀江小秋独追“天蝎童子”之事,如今听得有人上楼,遂双双注目看去,希望来人是司马白、江小秋,或至少有其中之一!

    但等人一登楼,鲍恩仁与吴大器,却为之双双失望!

    那是在当地江湖中,颇有凶名的“岳阳三鸟”,“金鹰”赵百昌,“银隼”钱万胜,“墨雕”孙化,以及另外一位约四十来岁,面色焦黄,左颊上并有条恶刀瘢的青袍道士。

    四人一上酒楼,便立即要菜索酒。

    “岳阳三鸟”,是极为凶恶的地头蛇,酒保一见,在眉头暗蹙下,赶快过去奉承,免得稍有迟延,便可能惹他们这几位恶煞凶神,发了脾气,把酒楼陈设,砸个稀烂,并甚或闹出人命!

    其他一些知趣识相的当地酒客,也在“岳阳三鸟”和那青袍道士上楼后,立刻结帐离去。

    鲍恩仁当然不走,并在以眼角余光,略瞥对方后,向吴大器低声问道:“吴兄,你知不知道这几个东西的来历?”

    吴大器点头道:“我早来数日,曾对当地情况,略加注意,知道这是可能与‘天蝎四凶’,互有勾结的‘岳阳三鸟’,但那青袍道人,却似外来人物,老偷儿精于易容,你看他焦黄面色,是天生貌态?还是以黄汁涂擦,用这极上乘的化装手段?”

    鲍恩仁仍未从正面打量,只用眼角一瞟,便自低声说道:“吴兄,你看这青袍道人的那两只手儿!”

    吴大器看了一眼,点头低道:“手掌、手腕,一样焦黄如蜡,看来他是天生如此,并非经过化装……”

    他在点头,鲍恩仁却在摇头,嘴角哈笑地,悄然说道:“吴兄,你号称‘鲁班’,确有一双‘妙手’,但缺少两只‘妙眼’,这道人的皮肤,焦而不枯,黄而未透,不单绝非天生,经过化装,他的化装术,还仅通皮毛,根本未到家呢!”

    吴大器闻得鲍恩仁这样说法,心中一动,扬眉问道:“老偷儿既看出他经过化装,则这青袍道人会不会和……”

    他这“会不会和老弟有点关系?”之语,尚未出口,鲍恩仁已取了些碎银两,放在桌上,作为酒帐,站起身形,准备离去。

    吴大器不解鲍恩仁为何突然要走?也只有与他一齐行动,等下了“岳阳酒楼”,方诧声问道:“老偷儿为何离去,我们不等江小秋么?何况‘岳阳三鸟’向与凶邪勾结,或许可在他们的谈话之中,获知一些有关‘天蝎四凶’的特殊消息?……”

    鲍恩仁笑道:“我的想法,本与吴兄相同,但在听了耳边的‘曦语传声’之后,便改变原意。”

    吴大器道:“哦!居然有人在‘岳阳酒楼’上,对你施展‘蚁语传声’么,此人是谁?他说的是甚么话儿?”

    鲍恩仁道:“此人语音生硬,似乎故意做作,尤其细若蚊哼,我一时难以辨别是生人抑或熟人?至于传声之语,则甚简单,只是‘么魔小怪,不足注意,司马白或在君山有难’?”

    吴大器惧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到湖边雇船,走趟‘君山’!自你看破那青袍道人曾经易容后,找还打了如意算盘,疑心他就是司马白呢?”

    鲍恩仁摇头道:“司马白是高傲万分之人,他若来洞庭赴会,应该光明正大的来,何必辛苦化装,与‘岳阳三鸟’那等第二三流的人物,混杂一起则甚?”

    吴大器笑道:“老偷儿说得也是,你认为那青袍道人,是甚么来路?”

    鲍恩仁道:“我除了看看出此人曾藉化装,掩饰本来面目外,别无所知,截至目前为止,此人似乎并无甚么特别研究价值!”

    说至此处,业已到了码头,鲍恩仁因知吴大器嗜饮,遂雇了一只较大的船儿,厚给船资,命船家多备美酒佳肴,往那宛如水晶盘中青螺一点的“君山”驶去。

    由于鲍恩仁出手大方,被船家认为是极难接到的好客人,船家遂在开船之后,进舱禀道:“启禀两位尊客,近日‘洞庭湖’上,颇多江湖人物,途中万一有甚争端,尊客休惊,由我们船家应付,包管不妨事的。”

    吴大器笑道:“船家莫要看走了眼,我们也是江湖人,只不过正派一点而已,湖上若是有事,可以为你们担当一二……”

    车夫、舟子,久走江湖,均具眼力,船家早就觉得这两位客人,虽极大方,身上也有一种正而不邪的江湖气息流露。

    如今再听吴大器这样嘱咐,恭恭敬敬地,垂手应诺!

    鲍恩仁道:“船家担心何事?是不是近两日在‘洞庭湖’上,发现了‘天蝎白舟’?”

    船家知遇内行,不敢遮瞒地,应声答道:“‘天蝎白舟’是昨日才在‘洞庭’出现。但非固定停泊,乃是到处游驶,尊客放心,‘洞庭湖’面,有八百里方圆,范围极广,我们未必遇得上呢?”

    鲍恩仁又取了一块碎银,递给船家作为特别赏钱,并含笑说道:“船家不必故意躲避那‘天蝎白舟’,我们不怕‘天蝎四凶’,便遇上也不妨事!”

    “天蝎四凶”威镇江湖,船家听鲍恩仁交代自己,无须避免“天蝎白舟”,更知这两位客人,必然大有来历!

    就在船家心中有点又怕又敬之际,鲍恩仁又复含笑问道:“船家,我再请教你一件事儿,这两日‘岳阳’‘洞庭’一带,有没有出现一位人长得十分俊挺的年轻的白衣书生?”

    船家连受赏赐,正苦无以答报,闻言之下,应声答道:“有,有,那位白衣相公,长得可漂亮了,他约莫在个把时辰前,也从‘岳阳楼’下,雇船前往‘君山’……”

    鲍恩仁急忙仔细一问形貌,方知船家所说的年轻白衣书生,竟是江小秋,并非心中所欲探询的司马白。

    船家退去,吴大器闻得酒香,馋瘾已发,一面自斟自饮,一面向鲍恩仁含笑说道:“老偷儿,我们这趟‘君山’,不会白跑,看来即令遇不着劫后重生的司马白老弟,也可以替江小秋姑娘,打个接应!”

    鲍恩仁眉心皱结,目光凝注船窗以外的清波,似在想甚心事,对吴大器未作理会。

    吴大器诧道:“老偷儿,你在想甚心事?”

    鲍恩仁被吴大器这高声一叫,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苦笑答道:“我是在想‘岳阳楼’上耳边所闻的传音密语,究意是谁所发?”

    吴大器笑道:“择人专注的传音密语,使第三者无法与闻,自然细若蚊哼,你不是业已说过听不出究是‘生张’?抑或‘熟魏’?此刻,事过境迁,却又伤起这种必无结果的脑筋则甚?”

    鲍恩仁道:“我是忽然想起,语音属谁虽不可辨,但在无意之间,却仍有蛛丝马迹可循。”

    吴大器问道:“甚么蛛丝马迹?”

    鲍恩仁伸手摸摸自己鼻尖,扬眉笑道:“我因作了‘三只手’的买卖,故而极少以本来面目对人,南北东西,随缘萍转,几乎随时皆倚仗自认尚称精妙的易容手段,变换形貌!故而,江湖中,知晓‘鲍恩仁’三字者尚多,但知晓‘鲍恩仁’究竟长得是副甚么佬佬不疼,舅舅不爱的德行之人,却不会超过十个……”

    吴大器杯中已空,又自行提壶斟酒,并向鲍恩仁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的话儿,这样一来‘岳阳楼’上对你作耳边密语之人,便该有范围了!”

    鲍恩仁苦笑道:“不单有范围,范围还极为狭小!但苦的就是我居然在狭小范围里,找不出正确答案!”

    吴大器道:“范围小到甚么程度?”

    鲍恩仁答道:“小到这传音发话之人,必然熟悉我与司马白老弟结交,并对他十分关切的这段故事!”

    吴大器深以为然地,颔首说道:“对,知晓此事之人,数量的确更少,譬如:霍出尘、蔡昌、班小平、花寒玉……”

    话犹未毕,突又失声叫道:“咦!奇怪,这些全是死人,他们还会生出‘鬼门关’,再上‘岳阳楼’么?”

    鲍恩仁苦笑道:“深知此事的,除了你所说的四个死人之外,还有四个活人!”

    吴大器一怔,把举到口边欲饮的酒杯,停了下来,目注鲍恩仁道:“四个活人?那四个活人?……”

    鲍恩仁屈指计道:“身带‘黑钩毒蝎’,被司马白所痛恨的柳明珠是第一个,当事人‘圣剑书生’司马白是第二个……”

    然后指着吴大器的鼻尖,和自己的鼻尖,缓缓说道:“你是第三个,我是第四个!……”

    吴大器一声怪叫道:“死人除外,你我除外,范围小得只剩下柳明珠与司马白了!”

    鲍恩仁叹道:“范围再小也没有用,你敢确定是柳明珠?抑或司马白么?”

    吴大器道:“是司马白!”

    这句相当肯定,而回答得颇为迅速的话儿,有点出于鲍恩仁的意料之外,他目注吴大器道:“吴兄,你这种推断,有根据么?那‘岳阳楼’上的青袍道人,若是司马白所扮,他为何还要说出‘司马白或在君山有难’之语?”

    吴大器道:“我正是从这句话儿上,获得灵感,换句话说,这也就是我的推断根据!”

    鲍恩仁看他一眼道:“吴兄请抒高论!”

    吴大器道:“要推事理,先立‘假设’我认为不论司马白是否痛恨柳明珠?那位柳明珠姑娘,必对司马白十分有情,鲍兄请衡断一下,这‘假设’能否成立?”

    鲍恩仁笑道:“咦,你叫我鲍兄,不叫我‘老偷儿’了?无须衡断,你的这项‘假设’,绝对可以成立!”

    吴大器笑道:“女孩儿家多半比男子痴情,尤其眼高于顶,轻易不肯假人词色,真有绝代容光的巾帼英雄,一旦对人生了爱苗,必更天昏地黑,海枯石烂地,爱得异常强烈!那青袍老人若是柳姑娘,既知司马白有难,早就不顾一切艰险,奔往‘君山’,与心上情郎,同生共死,不会坐在‘岳阳楼’上,与‘岳阳三鸟’饮酒,并以‘蚁语传声’,向你说甚‘司马白在君山有难’的风凉话么?”

    鲍恩仁静听完,表示完全同意地,向吴大器一挑拇指说道:“高明,的确高明!吴兄讨论,析理入微,推情极细,我也觉得那‘岳阳楼’上的青袍道人,不是柳明珠了!”

    吴大器颇为得意地,举杯微饮,并尝了一箸船家特制奉客的“洞庭醉鱼”,含笑又道:“可能人物只有柳明珠,司马白既你我,如今四去其三,岂非不必再猜,就可确定那青袍道人便是我目睹他惨遭劫数,偏偏能死里逃生的‘圣剑书生’司马白么?”

    鲍恩仁皱眉道:“若是司马老弟已来赴会,他何必‘岳阳楼’上骗我?”

    吴大器笑道:“我也考虑及此,结论则为司马白老弟定非恶意欺骗,可能是种善意谎言?……”

    鲍恩仁怪叫一声,苦笑说道:“平日我自诩善度人情,精于推理,今日看来,要把这‘推理专家’四字,让给你了!请教专家,甚么叫‘善意谎言’?”

    吴大器道:“我认为司马老弟可能有两种用意,第一,他定对‘岳阳三鸟’弄甚狡猾,或把这与‘天蝎四凶’声气相通的地头蛇们,有所利用,生恐我们不悉内情,多言愤事,才把我们设法支走……”

    鲍恩仁“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有此可能,想不到别来数月,司马老弟竟油头滑脑学得象个老江湖了!”

    吴大器亦颇感慨地叹道:“江湖一染缸,清白难久彰,白者能变黑,黑者能变苍!……。”

    鲍恩仁白他一眼道:“推理专家莫发感慨,请继续推理,你既说第一,必有第二……”

    吴大器道:“第二是司马白老弟可能已知江小秋姑娘,独追‘天蝎童子’、‘君山涉险’之事,偏又分身乏术,左右为难,才故意说他自己有难,善意地骗骗我们两个老头儿湖上催舟,代他作次护花使者!”

    鲍恩仁连连点头道:“真是专家,越推越合情理……”

    语音顿处,目光一注远方,双眉微挑,“哼”了一声道:“不论那青袍道人,是否司马白老弟所扮,他也不会说谎,‘君山’果然有事!”

    吴大器随着鲍恩仁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两件引人注意的事物!

    物是一艘船──一艘纯白色的,奇形的船,泊在距离“君山”,约莫二三十丈以外。

    事是因距离尚远,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两条人影,在“君山”岸边,虎跃龙骧,正作恶斗!

    吴大器手指那只白色奇形大船,向鲍恩仁轩眉说道:“我虽今日初见,也知道这就是‘天蝎秀才’欧阳纶的‘天蝎白舟’!”

    鲍恩仁点头道:“正是,我们如今要作一决定,就是从‘天蝎白舟’旁冲过,直驶‘君山’,看看那两条恶斗人影,究竟是谁?抑或不找麻烦,避开这只‘天蝎白舟’,略为绕道?……”

    吴大器双目之中,精茫微闪说道:“鲍兄,你知不知道小弟何以被江湖人物,赐享‘鲁班’之号?”

    鲍恩仁道:“当然知道,吴兄除了心细手巧,喜制各种精密之物,还得过一柄‘五丁宝斧’,和三招‘鲁班斧法’……”

    “我这三招‘鲁班斧法’,确极精微,比起甚么‘程咬金的三斧头’来,要高明多了,只不过因内力不够,自知藏拙,才极少施展而已!”

    鲍恩仁忽然想起一事,扬眉笑道:“吴兄如今既得霍游仙转注功力,等于面壁十年,这三招斧法,有沉雄内力支持,该在江湖中发发威风了吧?”

    吴大器道:“鲍兄命船家催舟,不必绕道,若是有人生事,我例取出‘五丁宝斧’,发发利市,把这只江湖侧目的‘天蝎白舟’,替欧阳纶生生劈碎!”

    这时,那船家因见“天蝎白舟”挡在前面,遂把船行速度,慢了下来……

    鲍恩仁不等船家进舱请示,便向舟尾发话,高声笑道:“船家莫存顾忌,依尽直驶‘君山’,我们要赶去看看是何人?并为了何事?在岸边相斗!”

    那船家虽对远远白色大船,颇有忌惮,但看出鲍恩仁与吴大器也是江湖异人,并出手大方,赏赐甚丰,遂“喏喏”连声,不变航道,提心吊胆地,摇着橹儿,催舟直驶!

    船行渐近,看得分明,那只白色大船的船头船尾之上,各漆着只巨蝎,尾钩乃是白色,吴大器知道“天蝎神君”、“天蝎童子”、“天蝎尼姑”、“天蝎秀才”等所养毒蝎,是以尾钩色泽,分为“红、黄、蓝、白”,作为认别,遂在看清船头船尾均漆的“白钩毒蝎”后,点头说道:“果然不错,这正是‘天蝎秀才’欧阳纶,横行江湖的那只‘天蝎白舟’……”

    谁知他正在确定自己猜对之际,鲍恩仁却突然摇头说道:“吴兄,在远处看,我本来也以为是‘天蝎白舟’,但到了近前,这看法却发生动摇!”

    吴大器大为惊奇地,指着船尾船头的“白钩毒蝎”图样,皱眉说道:“鲍兄,你……你认为这不是欧阳纶的‘天蝎白舟’?”

    鲍恩仁道:“大致看来,当然是‘天蝎白舟’,但欧阳纶这艘船儿,久走江湖,部份武林人士,已对它耳熟能详,眼前此舟,似乎与传统中的,有两点不大一致?”

    吴大器道:“我对这些江湖掌故,远不如鲍兄熟悉,倒要请教一下,是那两点不一致呢?”

    鲍恩仁道:“欧阳纶爱炫富有,自奉极奢,‘天蝎白舟’之上,无论日夜,均灯火通明,仆从如云,笙歌缭绕,如今这艘船上,却一无丝竹二无灯火,寂寂沉沉不见人……”

    吴大器“哦”了一声,有点不以为然地,含笑说道:“这第一点不一致之外,似乎可以解释:欧阳纶人若离舟,便无须再摆排场,那些仆从姬侍,也可各取所适,偷偷懒。”

    鲍恩仁笑道:“吴兄解释得虽略牵强,却也不无可能,我再说第二点吧──吴兄看见那根高高桅杆,‘天蝎白舟’的桅杆杆顶,一向飘扬一面长幡,幡上书写斗大‘欧阳’二字,眼前白舟,却无此物,只在桅杆顶上多了一只不知内贮何物的两大木桶,看去十分怪异!”

    吴大器对于鲍恩仁所下的第二点,无法解释,遂指着船头船尾的蝎形图样问道:“鲍兄若认为这不是‘天蝎白舟’,则这两只‘白钩毒蝎’,又作何解?”

    鲍恩仁笑道:“我并未认定这艘船儿,不是‘天蝎白舟’,只因看去有两点相异之处,才想研究研究!”

    吴大器双眉轩处,向远方略一注目,不禁瞿然叫道:“不能再研究了,在君山动手之人,越斗越离岸边越远,我们再若去迟,可能便难于寻找!……”

    话完,起身出舱,挥动衣袖,向舟后水面,拂了两拂!

    吴大器自获“陆地游仙”霍出尘功力转注后,内劲方面,果然异常雄浑,与前判若两人,这一拂袖之下,舟尾水花狂卷,所乘船只,像只箭头般,疾标而出,加快了不少速度!

    这种惊世骇俗的神奇表现,使船家又惊又喜,以为遇仙,越发毫无顾忌地,把橹儿舵儿,掌得稳稳!

    鲍恩仁自然不能让吴大器一个偏劳,也在船的另侧凑趣。

    但任凭他们以内力催舟,用最快速度,赶到“君山”,业已不见了打斗之人踪迹!

    吴大器向鲍恩仁发出一声苦笑,鲍恩仁遂对船家说道:“船家请在此稍等,我们到岸上办点事儿,一个时辰左右,定会回来!”

    船家陪笑道:“客官尽管请便,慢说个把时辰,便等上半日,又有何妨?人不回来,船不会走!”

    鲍恩仁喜爱这船家相当上路识趣,又抛过一块碎银,便与鲍恩仁飘身上岸。

    上岸以后,鲍思仁先不追人,却向岸边的一些凌乱脚印,仔细注目!

    吴大器道:“鲍兄想从这些脚印中,看出打斗双方的身分来么?”

    鲍恩仁仍在边自注目,边自扬眉答道:“身份虽看不出,但我看出打斗双方,一个内力甚雄,一个轻功极俊……”

    吴大器向岸上一种极为清晰的大型脚印,一种淡得若非仔细注目,几难发现的较小脚印,看了两眼,点头笑道:“鲍兄神眼,果然看得有理,但你不妨试加推论,其中有无司马白老弟?”

    鲍恩仁毫不加思索,好似胸有成竹地,便自应声答道:“没有!”

    他答得这样干脆,倒弄得吴大器有些不解起来,目注鲍恩仁道:“鲍兄是否根据我们推断‘岳阳楼’上的青袍道人,便是司马白老弟,才猜测这地上的两种脚印,并无……”

    鲍恩仁摇头道:“那‘岳阳楼’上的青袍道人,究竟是谁?仅凭推理,怎可断言。我是因为曾与司马白老弟,共同行止了一段时间,平素观察力量,也尚称仔细,才看得出这两种脚印中,大的比司马白壮大,小的又比司马白纤小。”

    吴大器皱眉道:“司马白老弟生得秀里秀气,是副标准美男子,俏书生的身材,则这双比他纤小,留痕不深,显然轻功极俊的脚印,应该属于女子所有!”

    鲍恩仁点头道:“小弟完全同意,正因花寒玉已死,柳还珠不知,也不会这样凑巧地,来赴‘端阳洞庭之会’,故而进一步可以把这女子的身分,确定为柳明珠,或江小秋的二者之一……”

    吴大器目光微转,想了一想,突然笑道:“假如以鲍兄的这种两分法,作为论据,进一步地加以推理,似乎又可归纳出单一对象,确定为柳明珠了!”

    鲍恩仁笑道:“吴兄如何立论?”

    吴大器道:“假如是江小秋姑娘,则根据她在‘岳阳楼’上,剑劈‘黄钩毒蝎’,立追敌踪的已知情况,似可判定她的对手为‘天蝎童子’卫权!”

    鲍恩仁道:“相当合理……”

    “但卫权号称‘天蝎童子’之故,便因身材矮小,另一只脚印,既甚壮大必不是他,因而可以反过来猜测,他的对手,也不是江小秋了……”

    他正说得头头是道之际,鲍恩仁突然微侧身形,伸手一指道:“吴兄你看……”

    吴大器随着鲍恩仁的手指看去,只见约莫三十来丈以外,有个白衣书生以极快步履,奔向岸边,但所见白色儒衫,似已污秽,染有不少血渍!

    由于距离尚远,任恁鲍恩仁与吴大器的目力再好,也无法看清究竟是这白衣书生自己受了重伤?抑或染的是旁人之血?

    鲍恩仁因未见过江小秋的男装形象,遂向吴大器问道:“吴兄,这是不是你在‘岳阳楼’上相遇之人?”

    吴大器只觉身形颇象,面貌却无法看清,遂试探性的略提真气,高声叫道:“江姑娘……”

    既已提了真气,自能传声及远,但那白衣书生,却连理都不理,只在岸边解下一只梭形小舟,便纵入舟中,荡浆而去。

    吴大器道:“这白衣书生定然不是江小秋姑娘,否则,她定必向我追问司马白的死讯!鲍兄,我们且向他出现的山脚之处,搜一搜着,他满身血渍,定经打斗,或有什么蛛丝马迹?……”

    鲍恩仁正在点头,忽然“咦”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时近端阳,‘洞庭湖’上的怪事多了,难道这白衣书生,竟是‘天蝎秀才’欧阳纶么?”

    这时,吴大器也看出蹊跷原来那满身血渍的白衣书生,独驾小舟的所行方向,竟是直对湖中那艘“天蝎白舟”驶去。

    鲍恩仁与吴大器四目遥注,见那白衣书生把小舟驶近以后,竟飘身纵上了“天蝎白舟”。

    吴大器苦笑道:“此人既然敢上‘天蝎白舟’,多半便是‘天蝎秀才’欧阳纶了,我们且再看看舟上会不会起争斗!”

    那白衣书生应该便是“天蝎秀才”欧阳纶,或其手下人物,否则,只要争斗一起,便属敌气同仇,不论那白衣书生究竟是谁?吴大器与鲍恩仁也会立即赶去,替他打个接应。

    就在吴大器与鲍恩仁聚精会神地,凝目注视之际,怪事再度发生!

    在“天蝎白舟”西南方约莫六七十丈以外,从漠漠水云中,又出现了一艘巨型白舟!

    约莫百丈的距离,虽然太远,但因那艘巨型白舟的全船灯火通明,到也约略可辨。

    船头、船尾均有图样,但看不清是否“蝎子”?以及尾钩泽色?

    桅杆飘有长幡,幡上书有字迹,但也看不出是否“欧阳”两字?

    总而言之,若从外型看来,远的那艘白色巨船,比近的这艘白色巨船,因桅杆顶上,多了飘扬长幡,竟更像“天蝎秀才”欧阳纶横行江湖的“天蝎白舟”!

    更妙的是,远的那只白舟,才一出现,近的这只白舟,便立即起锚,转舵追去!

    吴大器目注鲍恩仁,眉头紧皱道:“鲍兄,‘天蝎白舟’也闹双包,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明日便是端阳,‘洞庭湖’上,会不会弄出两个司马白呢?”

    鲍恩仁苦笑道:“我也莫明奇妙?简直可以说被弄得满腹疑云,一头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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