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阴谋

    第十二章 大阴谋 (第2/3页)

他也视十五阿哥为唯一的眼中钉,皇上却把你推荐给了十五阿哥。”

    龙天楼热血上涌,道:“贝子爷,我不惜血溅尸横,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扳倒和坤。”

    福康安凝目望着龙天楼道:“朝廷,民间,普天之下,没人不希望扳倒和坤,绳之以法,尤其是十五阿哥跟我,但是我们俩却不愿赔上你这么一个奇才。”

    龙天楼由衷地感动,道;“贝子爷”

    福康安抬手一拦道:“什么都别说了,照咱们刚才说的,放手去做吧。”

    龙天楼道:“天楼遵命。”

    一抱拳,转身走了。

    福康安脸色凝重地站在那儿,直望着龙天楼的身影不见。

    转眼工夫之后,龙天楼又进了东边跨院。

    他看见了那两个负责守卫的八阿哥府的戈什哈,那两个戈什哈也看见了他。

    龙天楼往里走,两个戈什哈往外返,双方走没有几步,两个戈什哈就并肩挡住了龙天楼。

    “你又上东跨院来,是”

    已经知道龙天楼是贝子爷福康安的人,两个戈什哈态度上是够客气的。

    龙天楼道:“我想进去看看。”

    另一个戈什哈含笑摇头:“这恐怕不行。”

    龙天楼道:“事到如今,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们,今天是八阿哥的寿诞,大内怕发生什么事故,特下密旨给我们贝子爷,要他带人暗中负责八阿哥的安全,我是奉贝子爷之命,到处看看。”

    右边戈什哈道:“我们府里有的是护卫”

    龙天楼道:“你的意思是说,大内多此一举?”

    右边戈什哈硬没敢吭气儿。

    左边戈什哈道:“这件事,我们主子知道吗?”

    “既是暗中护卫,八阿哥当然不知道。”

    “那不行,没有我们主子的交代,任何人不许进这个院子。”

    “我这个等于奉有密旨的,也不行?”

    右边戈什哈说话了:“你把密旨请出来我们看看。”

    龙天楼把玉扳指一扬,道:“你们见过皇上手上戴的这个扳指吗?”

    八阿哥府的戈什哈识货,两个人立即跪下了一双。

    龙天楼道:“起来陪我进去看看。”

    右边戈什哈道:“禀您,这个院子里,住的只是我们主子的一位贵客。”

    “不论贵贱,我既奉密旨,一律要查看。”

    话落,径自往里行去。

    两名戈什哈没奈何,急忙爬起来跟在后头。

    这个院子小是小,但是极尽清静幽雅,龙天楼走的是那个丫头走过的花间幽径。

    转个弯,走完花间幽径,一明两暗三间精舍,立即呈现眼前。

    精舍的门关着,窗户支起着,只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龙天楼道:“八阿哥的那位贵客,就住在这儿?”

    两名戈什哈同声道:“是的,可是怎么……”

    他们两个要说的是“怎么没动静”。

    只是他们的话还没出口,龙天楼已身法如电,一举步间便到了精舍窗前。

    从窗外往里看,屋里极尽奢华之能事,还暗香浮动,闻之醉人,可却空荡、寂静,就是没人。

    龙天楼道;“人呢?”

    两名戈什哈直了眼:“没见出去啊”

    龙天楼道:“如果要出去,还有没有别的路?”

    左边戈什哈忙道:“一定是上后院去了,里头有一扇小门通后院,我们主子到这儿来的时候,都走那扇门。”

    龙天楼知道,这时候,那位“贵客”绝不会上后院去,因为这时候后院到处是名位两重的贺客,那位见不得人的“贵客”绝不会在这时候上后院去。

    那么人上哪儿去了?

    只有一种可能,走了,翻墙走了。

    为什么在这时候翻墙走了?

    原因不明,但走了是事实。

    龙天楼未动声色,也不点破,道:“从那扇门,可以通后院,当然也可以通八阿哥跟福晋的卧房了。”

    “那当然。”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你们还去前头守着吧。”

    两名戈什哈哪敢说个“不”宇,躬身哈腰,应声而退。

    龙天楼则转身往里行去。

    两名戈什哈没说错,里头,靠西墙,真有两扇小门关着。

    龙天楼过去轻轻推开小门,只见树海森森,花木扶疏的一片映入眼帘。

    听得见贺客们的笑语,却看不见贺客们的人影。

    显然,门外是后院没有错,但却是内眷住,清幽宁静的一角。

    找对地方了!

    龙天楼举步跨了过去,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是石板小路,走完石板小路,紧接花间小径,身周宁静一片。贺客们的笑语远远传来,眼前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人都到哪儿去了?

    难道都去接待贺客了?

    龙天楼正自诧异,一阵轻笑由远而近,从一丛花木的那一边,转过来两名侍婢,手里端着漆木盘,盘上放着几个细瓷小盖碗。

    当然,她俩一眼就看见了龙天楼,两个人一怔停步,左边一名立即叱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乱闯内院。”

    龙天楼含笑道:“两位姑娘,我奉八阿哥之命,有要紧事要见福晋。”

    “你是谁?奉了八阿哥之命,要见福晋!”

    “姑娘,我是大内来的。”

    像,绝对像,凭龙天楼的像貌、衣着、气度,绝对像是大内来的。

    这一蒙,还真把两个侍婢蒙住了。

    何况,姑娘家哪—个能见俊逸哥儿的。

    两名侍婢的脸色不但马上好看多了,而且还堆上了笑容,左边一名道:“既是这样,你跟我们来吧。”

    “谢谢两位姑娘。”

    两名侍婢擦着他身边走了过去,交错而过那一刹那,两个人还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下。

    龙天楼迈步跟了上去。

    花间小径上走着,龙天楼听得清清楚楚,左边侍婢轻声道:“比那个可强太多了。”

    右边侍婢道:“可惜是从大内来的。”

    接着,两个人哈哈一阵轻笑。

    龙天楼明白了,福晋的事,两个侍婢都知道,而且,上梁不正,下梁必歪。

    他装没听见,跟着两个侍婢踏上画廊,走完画廊,再走小径,最后停在一间暖阁前。

    左边侍婢半回头,一声:“你先在这儿等着。”

    她跟右边一名推门走了过去,又关上了门。

    转眼工夫,门又开了,只开一缝,容—个人进出,刚才左边那名侍婢探出头:“进来吧。”

    “谢谢姑娘。”

    龙天楼跟着那名侍婢进了暖阁,往里走,掀起重重丝幔,他终于见着了八阿哥的福晋。

    眼前摆设,像间精雅卧房。

    另一名侍婢站在一边,床前有张小圆桌,放着那几个小盖碗。

    那位八阿哥的福晋,就侧身坐在床沿儿上,她廿多岁年纪,不算太美,但媚意十足。

    她娇靥上泛着几分红热,也许是因为暖阁里稍许“暖”了些。

    那双水灵、而且很活的眸子,紧紧地盯在龙天楼的脸上,带着几分惊,也带着几分喜。

    龙天楼上前躬身:“见过福晋。”

    “哟!”站在一边儿的丫头,扬起柳眉说了话:“这是谁教你们的礼呀,宫里来的,到了我们八阿哥府,见了我们福晋,就连个千也不会打了吗?”

    八阿哥福晋媚眼儿斜瞟,带笑发了嗔:“混东西,不许跟人家御前当差的这样说话”

    话声微顿,炙热的目光又投向了龙天楼道:“你是宫里来的?”

    “是的。”

    “听说八阿哥有要紧事儿,叫你来见我。”

    “是的。”

    “什么要紧事儿呀?”

    “福晋可否摒退左右?”

    八阿哥福晋微一怔。

    站在一边儿的丫头又说了话:“干什么呀,我们福晋什么事儿都不瞒我们。”

    八阿哥福晋定过了神,深深地看了龙天楼一眼,向着两个丫头摇了摇雪白娇柔的玉手:“别在这儿吱吱喳喳的,出去。”

    两个丫头倒是很听她的,立即扬手蹲身,在恭应声中退了出去。

    听见两个丫头退出了暖阁,龙天楼就要说话。

    可八阿哥福晋站了起来,风摇柳枝似地到了小圆桌旁,盯着龙天楼,眉目都在笑:“你真是宫里来的?”

    龙天楼从容不迫:“是的,福晋。”

    “我进宫多少趟了,怎么从来没瞧见过你呀!”

    “回福晋,我刚从福贝子府擢拔进宫不久。”

    “啊,那难怪了,你原是跟小福的呀!”

    “是的。”

    “早不知道小福那儿有你这么个人儿,早知道的话就从小福那儿把你要到我这儿来了。谁都想进宫当差,可是进去以后没有不后悔的,宫门一进深似海,御前当差可大不如在外头自由自在,年轻的岁月都耗费在宫里,有多少人连媳妇儿都耽误了呢。”

    龙天楼淡淡道;“也许我是刚进宫,还没觉出什么来。”

    八阿哥福晋眼角一瞟:“再闷你一阵子,就够你受的了!”

    龙天楼不愿听她再扯下去,道;“禀福晋,今天是八阿哥的寿诞,宫里怕出什么事,特派我到府里来暗中护卫,没想到真让我有了惊人发现,为此不敢不来禀知福晋一声!”

    “呃!惊人发现,什么惊人发现?”

    龙天楼道;“我拿住了府里一名戈什哈。”

    “你拿住我们府里一名戈什哈怎么了?”

    “我见他行动鬼祟,原以为他有什么不轨之谋,但是等我私底下逼问过之后,他的供词惊人,而且是对福晋”

    龙天楼故意把个“晋”字拖得长长的,没往下说,目光则紧盯在八阿哥福晋脸上,看她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八阿哥福晋娇靥上,那令人心跳的笑容不见了:“对我!对我怎么了?”

    “他对福晋大不敬,而且是玷辱诬蔑,罪该万死。”

    八阿哥福晋的脸色有点发白:“他对我大不敬,而且……他,他究竟说了我什么了?”

    “他的说词我说不出口,我想福晋一定能够想像得到。”

    八阿哥福晋脸色更白了,手有点发抖,娇躯微一晃,坐了下去,但是她旋又站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扶着桌沿儿:“你,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他的说词你说不出口,你都说不出口,我怎么想像得到。”

    龙天楼两眼逼视着她,没说话。

    “你胆子不小,竟敢跑到我这儿来,满口胡说八道,我这就叫人来把你拿下一—”

    龙天楼道:“福晋,府里的那名戈什哈还掌握在我手里,有他可以证明我不是胡说八道。”

    八阿哥福晋道:“我不信有谁会信他的。”

    “福晋是不是愿意试试。”

    八阿哥福晋娇躯一晃,又砰然坐了下去,但是,突然她又猛地站了起来,一双媚眼瞪得老大:“不是八阿哥让你来的,他还不知道,是不是?”

    龙天楼道:“这一点,福晋倒是说对了。”

    八阿哥福晋娇靥上,在一刹那间有了点血色,她垂下螓首,跟着娇躯泛起轻颤。

    “福晋贵为皇子福晋,极天下之荣华富贵,实在不该拿自己的名节跟性命”

    八阿哥福晋猛然抬起了头,娇靥上闪过抽搐,道:“有些事,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听那名戈什哈说了,是因为八阿哥另有所欢,冷落了福晋。”

    “冷落?不知道哪儿来那么个女人,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让他那么着迷,迷得他自己得了病,根本就不能……”

    “福晋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我连见也没见过。”

    “那么福晋是怎么知道八阿哥”

    “别的都能瞒我,他那种病瞒得了我吗?逼得没办法了,他只有原原本本告诉了我,他都能那样,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再说,我年轻轻的就守活寡,我是为了谁,我图什么?”

    龙天楼原想从她嘴里得到些什么的,可是听她这么一说,知道从她嘴里什么也得不到,只好放弃了,当下道:“那是福晋跟八阿哥夫妻间的事,但是我既奉命来府暗中护卫,如今有这种发现,职责所在,我不能”

    “不,你不能”八阿哥福晋猛然站起:“你既然瞒着他,先来找我,我不会不懂你的意思,那个戈什哈,随便你处置,只要别提我,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这儿是暖阁,外头有我两个丫头在,不怕有人过来,我现在就可以一一”

    话说到这儿,她抬手就要脱衣。

    龙天楼暗暗一叹,一指点了出去,八阿哥福晋应指而倒。

    龙天楼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出声把两个丫头叫了进来。

    两个丫头一见福晋躺上了床,两张脸刚自羞红,龙天楼已一人一指点倒了她们。

    把两个丫头也扶到床上躺下,然后,龙天楼出了暖阁,还轻轻带上了门。

    八阿哥府的路,龙天楼不熟,但是顶着遥遥传来的阵阵笑语走,很快地就找到了贺客们所在,也很快地找到了福康安。

    龙天楼把东跨院以及后院的经过情形告诉了福康安,福康安一听就皱了眉:“怎么会让她跑了。”

    “她够机警,不过不要紧,只等八阿哥知道了这件事,他不会不把她的所在告诉咱们的。”

    福康安微微沉吟着点头,没说话。

    “您告诉了十五阿哥没有?”

    “还没有,我怕他沉不住气。”

    “是不是得等席散以后。”

    “不,我等不及,而且这种事事不宜迟,迟恐有变。”

    “当着这么多宾客把事抖露开来,往后八阿哥还怎么做人?”

    “他咎由自取,往后能不能做人不是顶要紧的事,我既然站在十五阿哥这一边,别个最好一个个都不能做人,但是我不能不顾虑皇上,都是他的骨肉,咱们做得太绝了,会招他生气,他—生气,自然就对十五阿哥不利,咱们这样……”

    抬手一指,道:“看见没有,画廊尽头那间屋,那是八阿哥平素接见刘统勋、纪晓岚商谈四库全书的地方,你上那儿等着去,我把八阿哥叫到那儿去,只咱们三个密谈,看他怎么说。”

    龙天楼循指望去,只见画廊上一排三间屋,最后那一间紧邻着一扇门,那扇门就是他刚才走过来的那一扇,当即点头答应,走了过去。

    福康安还真行,龙天楼刚进屋没多久,他就能把接待宾客,忙得无法分身的寿星八阿哥,从后厅拉了出来,跟着来到。

    龙天楼一见,福康安陪着个年纪比十五阿哥略长,长眉细目,脸色略嫌苍白的爷们儿来到,当然知道是八阿哥,当即上前躬身施礼:“龙天楼见过八阿哥。”

    八阿哥一见屋里另有人在,先就是一怔,继而一听“龙天楼”,跟着又是一怔:“龙天楼?”

    福康安道;“十五阿哥府护卫总教习,奉有密旨办案,拘捕金铎的龙天楼。”

    八阿哥深深注目,上下打量,脸色有点异样,微微点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龙天楼,这些日子以来,你是名满九城,神气大了。”

    龙天楼听出了他是话里有话,淡然道:“天楼为的是皇家,既奉有密旨,敢不竭智殚忠,尽心尽力。”

    八阿哥脸色微一变,道:“有些个事,实在很难说,大内近卫这么多人,皇上为什么单挑上你?总算皇上把这件差事交给了你,你那个主子似乎也应该避避嫌。”

    福康安道:“避嫌,八阿哥,十五阿哥有什么嫌好避的?”

    八阿哥道:“这个……”

    他当然指的是兄弟间的明争暗斗,但是一时间却不便说得太露骨、太明显,他也有点说不出话来。

    随即,他脸色一整,转了话锋:“小福,我正忙,你把我拉到这儿来有什么事,还是赶快说吧。”

    “我就是让你见见龙天楼。”

    八阿哥脸色微沉道:“小福,不管他在谁眼里是个红人儿,但他毕竟是个下人,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有多忙,你把我从百忙中拖来,只为见他,你什么时候做事也这么没分寸了。”

    福康安岂是能听这个的人,他可没把这些阿哥们放在眼里,但是他忍了,淡然一笑道:“八阿哥,龙天楼不是下人,他既奉密旨,就是钦差,我让你见他,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知道,我是好意,你总不会愿意我把某件事到厅里去当着大伙儿给你嚷嚷。”

    八阿哥瞪了眼:“某件事!什么某件事?我的事没有怕人知道的……”

    福康安道:“天楼,说给八阿哥听听。”

    龙天楼一欠身道:“八阿哥,我在西跨院见着府里一名戈什哈,躲在马厩后,行为不堪人目,我擒下了他,并从他手里夺下这个。”他拿出了那个小瓷瓶。

    八阿哥根本不看那个小瓷瓶,脸上变色,大声叱喝:“龙天楼,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十五阿哥的人,凭什么擒拿我府里的戈什哈,我要马上拿下你……”

    福康安截口道:“八阿哥,有我福康安在,不能让你拿他。”

    八阿哥脸色更难看了,一点头道:“好,小福,我这就找他的主子论理去,生日不过了,咱们一块进宫见皇上去。”

    话落,他转身要走。福康安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硬把他拉转回来,道:“八阿哥,你应该先问清楚这个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再去进宫见皇上。”

    八阿哥也许会点武,但是比起马上马下都了得的福康安,他差得多,他挣不脱,面对福贝子的威仪,他也真有点胆怯,只得道:“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

    龙天楼道:“一种下流药。”

    福康安接了一句:“你应该懂什么是下流药。”

    八阿哥微一怔:“那种一一药,那种药怎么了?”

    福康安道:“你没听龙天楼说么,是你府里的一名戈什哈,正躲在西跨院马厩后,不堪入目地抹这种下流药的时候,让他人赃俱获的。”

    八阿哥两眼猛一睁:“你们俩是说他正要用,他跟谁有私?”

    “不错,他正是跟你府里的某一个人有私。”

    八阿哥脸上呈现怒色:“好大胆的东西,他跟谁有私?”

    福康安转望龙天楼:“天楼,你去把那个戈什哈带来,让他自己说给八阿哥听。”

    “是。”

    答应一声,龙天楼转身开门出去了。

    八阿哥道:“小福,是谁?”

    福康安松了抓住八阿哥胳膊的那只手,道:“别急,龙天楼很快就把人带来了。”

    八阿哥道:“你告诉我不是一样吗?”

    福康安一摇头道:“不—样。”

    把手往后一背,脸上不带一点表情,看都不看八阿哥,也没再说话。

    八阿哥一脸狐疑色,不住拿眼看福康安。

    福康安只装没看见。

    龙天楼行动神速,没一会儿工夫,就挟着那个还在昏迷中的戈什哈进来了。

    福康安道:“没人看见?”

    龙天楼道:“我是跟他一路说着话来的,临进来的时候,我才又闭了他的穴道。”

    “解开他的穴道吧!”

    龙天楼道:“是不是请八阿哥先到屏风后站一站。”

    福康安转望八阿哥:“别让他一见你,吓得说不出话来。”

    八阿哥没说话,转身去了嵌玉镂花的大屏风后。

    龙天楼抬手拍活了那名戈什哈的穴道。

    那名戈什哈睁眼一看,猛然就是一惊:“福贝子”

    福康安道:“你既然认识我,那就更好说话了,我现在问你话,你要从实回答,你跟谁有私?”

    “我、我”

    福康安脸色一沉,喝道:“说!”

    那名戈什哈一哆嗦,脱口道:“福晋”

    他“晋”字刚出口,屏风后的八阿哥已大叫一声冲了出来,那名戈什哈立时吓瘫了。福康安过去拦住了八阿哥,八阿哥直挣直跳脚:“他胡说,他胡说,我非剁烂他不可”

    福康安叱道:“这是能嚷嚷的事吗?”

    八阿哥立时静了下来,但是脸色煞白,咬牙切齿:“这个大胆的畜生,小福,你别拦我,我要是不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一一”

    福康安道:“你能不能听他说”

    “他根本就是胡说”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想想你自己,你怎么知道他是胡说。”

    “我”

    八阿哥一声“我”之后,没说出话来,半天,他才颤抖着手指着那名戈什哈道:“让他说,让他说。”

    福康安给龙天楼递了个眼色。

    龙天楼揪着那名戈什哈的后领,把他揪起来让他跪着。

    福康安道:“福晋怎么会与你有私。”

    那名戈什哈面无人色,哆嗦得很厉害,像是根本就没听见福康安的问话。

    龙天楼向着他背心拍了一掌。

    那名戈什哈机伶一颤而醒,马上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这不能全怪奴才—一—”

    八阿哥叱道:“闭嘴。”

    福康安道:“我问你,福晋怎么会与你有私。”

    那名戈什哈忙道:“是……是……是因为王爷有病,王爷的那位朋友教奴才去—一没想到福晋会愿意……”

    八阿哥道:“你胡说”

    福康安道:“这种下流药,你是从哪儿来的?”

    “是……是王爷朋友的一个丫头给奴才的。”

    福康安转脸望八阿哥:“你都听见了吧,没有必要再问别的了吧。”

    “我不信,我不信,说什么我也不信,我要杀他,我要杀这个畜生!”

    福康安道:“龙天楼已经制住了福晋跟她两个丫头,这件事她的两个丫头也知道,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八阿哥惊异地望龙天楼:“什么,你一—”

    龙天楼答得好:“天楼不知道便罢,既经知道,为了王爷,天楼不能不管。”

    八阿哥一点头:“好,我去看看。”

    福康安道:“天楼,我陪八阿哥去,你带着他跟在后头。”

    龙天楼点头答应。

    四个人两前两后,悄悄地出屋,下了画廊就拐进了那扇门,还好没让人看见。

    四个人进了暖阁,八阿哥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情景,他要冲过去,福康安拦住了他。

    龙天楼闭住那名戈什哈四肢的穴道,然后过去架下两个丫头来,拍活了她们的穴道。

    两个丫头醒过来,一见眼前情景,登时也吓瘫了,八阿哥咬牙切齿一番问,两个丫头咬紧牙关只有一句话:“不知道。”

    最后福康安发了威,两个丫头一边哭着全招了,说词跟那名戈什哈说的完全一样。

    八阿哥像受了伤的野兽,怒骂声中要冲向福晋,福康安再度拦住:“你听明白了没有”

    八阿哥道:“我不要听了,我不要听了,我要杀人,杀这个贱人,都杀,都剥皮抽筋。”

    福康安就是拦住不放,道:“怎么对付她们,那是你的家务事,我只问你想明白没有?”

    “我不要想,我还有什么好想的。”

    “当然有,你应该想一想,这件事不能全怪别人,你更应该想想,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八阿哥跳脚道:“不能全怪别人,大丈夫三妻四妾,尤其本朝,哪个府邸,哪个爷们儿不是一弄三四个女人……”

    “但是,这种事有两说,—是碰上了认命的老婆,要不然,差  “我怎么,我刚说过,你的家务事我不管,我只让你想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等我处置了这些东西,我就去找她。”

    “你找谁啊?人家早溜了。”

    八阿哥一怔:“她走了?”

    龙天楼道:“王爷,我已经去东跨院看过了,可惜去迟了一步。”

    “不要紧,我找得到她。”

    “她在哪儿?告诉天楼。”

    “不……”

    “不!你想干什么?你知道她是什么用心,你知道她是谁?”

    “什么她是谁?”

    “如果我们没料错,她该是承王的侧福晋。”

    “胡说,我还能认不出谁是谁?”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那位朋友不是承王侧福晋。

    福康安一怔:“不是?”

    “当然不是,你把我当成什么样人了?”

    福康安望龙天楼。

    龙天楼道:“贝子爷,两种可能,一是另外还有一个,一是她经过易容化装,究竟如何,找到她就知道了。”

    八阿哥道:“不,我不能”

    福康安猛然把八阿哥揪近来:“龙天楼是奉密旨办案,你府里出了这种事还不够,你非让他实情实禀,非亲手毁了你自己,为这么个女人,值得么?”

    八阿哥机伶暴颤,低下了头:“好吧!我告诉你们,可是”

    福康安道:“你放心,只要你能从此明白,从此明哲保身,只要你能不动声色还过你的生日,招待你的宾客,我保证这件事密而不宣。”

    八阿哥猛抬头:“小福,这话是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

    “好,我不知道那是哪儿,我可以画张图给龙天楼。”

    “既然能画,怎么会不知道是哪儿?”

    八阿哥苦笑道:“你知道我,出过几趟内城。”

    “好吧!那你就画吧。”

    龙天楼道:“八阿哥,那个女人背后还有什么人?都跟哪些人有来往?”

    八阿哥摇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她上我这儿来总是带着她那两个侍婢,我上她那儿去,她那儿除她跟那两个侍婢外,我也从没见过别人。”

    “那么她是怎么来的,八阿哥是怎么认识她的呢?”

    八阿哥沉默了一下道:“说起来这件事儿有些玄,原以为这是一般人所说的艳遇,哪知道话应该从起初说起,有一天晚上.我跟福晋怄气,一个人跑到东跨院去睡,就在半夜我睡不着,正在懊恼的时候,她进了屋,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就这么,那一天晚上她就住在东跨院。”

    福康安道:“你也不怕是鬼怪妖狐”

    龙天楼道:“鬼怪妖狐那是无稽之谈,您怎么一点戒心没有,不弄清楚来路,就敢接纳?”

    八阿哥苦笑道:“男人嘛,你们都是男人,还不了解男人,她说她是外城某大户在外头偷养的,那个大户上了年纪,又不常上她那儿去,她难耐深闺寂寞,所以其实,我原知道这都是假的,主要的还是因为她是个让人没法抗拒的女人”

    “您也上她那儿去过?”

    “她不能来的时候,我就上她那儿去,许就是来往太勤了,我才得了那要命的病,可是那个病倒也怪,我跟她在一块儿的时候一点也不会,只有跟福晋,可就”

    他没说下去。

    其实用不着他往下说,福康安跟龙天楼,谁不懂。

    福康安道:“不这样,你这个福晋也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以我看,你不是毁在她的药物下,就是她会采补,不管是什么,现在你应该明白你受了多大的害。”

    八阿哥道:“我哪会想得到”

    “想得到想不到是一回事,这个色字贪不得,普通一个人都会被这个字害得身败名裂,何况你是皇子”

    八阿哥苦笑道:“小福,你现在怪我有什么用?”

    龙天楼道:“八阿哥,您认识她有不少时间了,她有她的计划,有她的阴谋,绝不只是为跟您暗渡陈仓,也绝不只是为把福晋拖下水,坏福晋的名节,她一定有所图,您应该想得出,她的目的是什么,您都为她做了些什么?”

    八阿哥沉吟了一下道:“我想不出她有什么目的,也想不出为她做了什么,不过”

    福康安道:“不过什么—一”

    “她倒是很推崇和坤,凡是跟和坤有关系的人,她没一个不说好的,而且,她也一再怂恿我亲近别个,跟颞琰争—一”

    龙天楼道:“毫无疑问的,您一定听她的。”

    “倒也不一定全听她的,可是我自己知道,这一阵子跟和坤,还有另几个走得很近”

    福康安道:“还好你听了她的,要不然等她拿你们夫妻的把柄作要挟,到时候你不但仍得乖乖听她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好了,你给龙天楼画吧。”

    八阿哥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脸的悔恨色,找来了文房四宝,提笔就画。

    清朝自入关以来,很注意皇子的文武两途,八阿哥在这两方面虽不怎么出色,但毕竟写写画画难不倒他,转眼间画好了一张简图递给了龙天楼。

    虽说是简图,他知道的地方都标示得很清楚,尤其是目的地,注明的是红门石狮大宅院。

    福康安在旁看了看,立即道:“这儿像是西直门里那一带。”

    龙天楼道:“不管是哪儿,按图索骥总该找得到,您两位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我这就去找她去!”

    他一躬身,转身走了。

    他没走前院,担心又碰见那些不想碰见的,他翻后墙出了八阿哥府。

    福康安没说错,龙天楼按着图找,很快到了西直门一带,图上标的清楚,也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宅院。

    的确是个大宅门儿,门头老高,石狮一对,朱漆大门两扇,丈高的一圈围墙,越过围墙顶上往里看,屋脊连绵,树海森森,那茂密的枝叶当中,时而露一角飞檐狼牙。

    是个大宅门儿,但却没有奴仆站门,而且两扇朱漆大门紧闭着,听不见一点声息。

    龙天楼不走大门,从旁边围墙翻了进去。

    落身处是个跨院,有房子、有花、有树,就是没人。

    龙天楼到那门紧闭的屋前把窗户戳个洞往里看,客厅是客厅,卧房是卧房,收拾得整齐干净。

    分明经常有人打扫,也分明经常有人住。

    只是,人呢?

    龙天楼经跨院来到前院,一样,什么都有,就是没人,但是看家具摆设,绝不像是没人住的空宅。

    龙天楼闪身往后扑。

    天,这后院!这后院较诸王公大臣的府邸毫不逊色,唯一跟大府邸不同的,就是寂静无人。

    龙天楼刚要踏上画廊,忽听一阵轻轻笑语传了过来,他连忙收势,隐身在屋角后。

    从屋角后往外看,画廊的那一头,转过来两个丫头打扮的少女,一个手捧漆木盘,上头放着一个细瓷盖碗,一个手捧着一叠女子的衣裳旗装。

    两个丫头一路谈笑着,顺着画廊往后而去。

    龙天楼闪身跟了过去。

    两个丫头一阵拐弯,到了一间精舍前,推门走进去,又关上了门。

    显然,精舍里不但有人,而且还一定是个女子。

    是女子还会有谁?

    龙天楼要扑过去,却只见门一开,两个丫头又走了出来,四手空空,低声谈笑着又走了。

    望着两个丫头的背影消失不见,龙天楼闪身扑近精舍,轻轻推开门往里看。

    进门处是个精雅小客厅,仍不见人。

    龙天楼闪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凝神听,他听见后头里间传来一阵阵水声。

    有人!

    有人,是女子,有水声,再加上刚才两个丫头送衣物,龙天楼明白了,他没敢贸然往后闯。

    再看茶几上,放着刚才丫头送来的细瓷小盖碗,他知道,里头那个女子,香汤沐浴过后,一定会到前头来。

    过去轻轻掀开盖碗看了看,是碗燕窝汤。

    这种山珍海味,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

    龙天楼索性往下一坐,等上了。

    他认定,在后头香汤沐浴的那个女子,必是八阿哥那位红粉腻友,也很可能就是那位承王福晋。

    没一会儿工夫,水声寂然,听见有人往前头来了。

    龙天楼坐着没动。

    既然近在眼前,他不怕她再逃出手去。

    果然,后头转过来一个女子,穿着刚才丫头送来的衣裳,淋浴方罢,又不知道屋里有人,当然穿得不怎么整齐,领口开着,雪白的胸口露出一片,刚洗过头,用一条大手巾,正在擦满头披散的秀发。

    一时看不见脸,但看身材,绝不像承王那位侧福晋,这又是谁?

    难道真像八阿哥说的,他那位红粉腻友不是承王侧福晋,龙天楼的判断有误?

    龙天楼为之微一怔。

    那女子似也觉出屋里有人,擦头发的手一停,抬起头,仰起了脸。

    那张脸,看得龙天楼猛一怔,霍地站了起来。

    而那女子,也猛一怔,圆睁美眸脱口叫出了声:“你!”

    眼前这女子不是别人,赫然竟会是遭了劫掳的玉妞儿!

    龙天楼道:“玉妞儿。”

    玉妞霎时间转趋平静,但是平静中带着冷漠,也带着些微的激动:“你本事不小,居然能找到了这儿。”

    “玉妞,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听五叔说,你遭了劫掳”

    玉妞双手一摊,娇靥上竟浮了些笑意:“你看我,像是遭了劫掳的人么?”

    的确不像,简直像在享福。

    龙天楼目光一凝:“玉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龙天楼一怔,旋即道:“我知道,你我之间有些误会,有些不愉快,可是”

    “误会?不愉快?”玉妞冷笑道:“有么?你是何等样人物,我又是什么样人,误会,不愉快,我敢么?配么?”

    “玉妞”

    “不要再说了,打从你离开白家那天起,咱们的关系就断绝了,你跟我爹的关系,那是你们的事,至于你跟我,你是你龙天楼,我是我白如玉,但是念在你跟我爹的关系上,我纵你一次,你走,我装作你从没到这儿来过!”

    “玉妞,只为一点误会,一点不愉快,值得么?”

    “你听见了没有,我叫你走。”

    “玉妞,我到这儿来,就是为追问你的下落,我是为救你。”

    “救我?哈……,为什么?你看我像是人家的阶下囚么?我在这儿比哪儿都舒服、都享福,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走?”

    “玉妞,你可以不替任何人想,你总不能不为你爹着想”

    “我替别人着想,谁又替我着想过,我又为什么非替别人着想不可?”

    “玉妞”

    玉妞脸色一沉,神色冰冷:“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叫人了。”

    “玉妞,我不信你真会叫人。”

    玉妞眉宇间闪过一丝狠毒之色:“好,你试试看。”

    她张口真要叫。

    龙天楼只觉心往下沉,道:“玉妞,你知道,我并不怕你叫人”

    玉妞道:“我知道,你本事大,你神气,你了不起!”

    “我愿意走,但是你告诉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八阿哥的那位红粉腻友是谁?在什么地方?”

    玉妞美眸一转:“告诉你又怎么样,这儿是天香教总坛,八阿哥的红粉腻友是天香教主,她就在这个宅院里,但你未必找得到她,满意了么?”

    龙天楼把几件事概略地说了一遍,包括八阿哥府的事,最后道,“玉妞,你怎么会愿意跟这帮人为伍,为的是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原本就是个别人不看在眼里的人,是不?我这种人不跟这帮人为伍,还能跟谁为伍,至于为的是什么,想干什么,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龙天楼明白,她是受了一个“情”字的刺激,其实,那不能全怪他,现在再提,再解释,她也未必听得进去,当即道:“玉妞,天香教助纣为虐,有他们的大阴谋,难道你想害死你爹?”

    玉妞的娇靥上闪过了一丝抽搐,道:“我顾不了那么多!”

    “玉妞”

    玉妞忽然笑了,笑得很媚,眉宇间也闪漾起春意,道,“你不肯走,是不?那好,我也不让你走了,天香教里不禁**,我正好借这机会”

    说着话,她扔下毛巾,抬手就去解衣衫。

    龙天楼大惊,急道:“玉妞”

    玉妞脸色一沉道:“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总算喜欢过你,天香教不禁**,迟早我得把身子交给别人,与其这样,我不如把我这处子之身献给你”

    她两手猛力—扯,衣衫尽开,酥胸毕露。

    龙大楼心如刀割,暗一咬牙,出指欲点。

    谁知玉妞竟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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